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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絕、五律、長律、試貼詩與古風
在《五言絕句格律簡介及名篇欣賞》、《五言律詩的格律變化規(guī)律及名篇欣賞》中我們分別學習研究了五言絕句、五言律詩的格律規(guī)范，并選取欣賞了大量五言絕句、五言律詩的著名作品。本文進一步研究五言絕句、五言律詩、五言長律的相互關系，并簡要介紹長律、試貼詩、古風詩的格律要求和特點。
前述兩篇文章中我們學習了字平仄及其變化規(guī)則、押韻、五言句的節(jié)奏形式、五言律句的基本句式等常識，研究了五言律絕和五言律詩的格律規(guī)范。
我們已經(jīng)知道，五言絕句分為五言律絕和五言古絕，兩者都是由四個五言句構(gòu)成，其不同之處在于五言律絕必須是由滿足一定格律規(guī)范的五言律句按規(guī)則排列構(gòu)成的，而五言古絕則不要求用律句。五言律詩是由滿足一定格律規(guī)范的八個五言律句按規(guī)則排列構(gòu)成的。除了平仄變化等要求外，五言律詩還有必須押平韻以及頷聯(lián)、頸聯(lián)必須對仗等要求。按照格律規(guī)范要求，五言律絕和五言律詩各有四種基本格式，詳見前述兩篇文章的介紹。
下面我們分別介紹幾方面內(nèi)容。
一、五言律絕與五言律詩
五言律絕和五言律詩都是由五言律句組成的，兩者之間有什么關系，能否將五言律詩簡單地看作由兩首五言律絕組成，或是否可將一首五言律詩分拆為兩首五言律絕呢？
我們先對照五言律絕和五言律詩的基本格式看一下。
五言律絕的四種基本格式為：
1、五絕仄起首句不押韻格式：
仄仄平平仄，平平仄仄[平]。
平平平仄仄，仄仄仄平[平]。
注：為看起來簡潔只列最基本格式，而不考慮各種不論和變格；[平]表示押平韻，下同。
2、五絕仄起首句押韻格式：
仄仄仄平[平]，平平仄仄[平]。
平平平仄仄，仄仄仄平[平]。
3、五絕平起首句不押韻格式：
平平平仄仄，仄仄仄平[平]。
仄仄平平仄，平平仄仄[平]。
4、五絕平起首句押韻格式：
平平仄仄[平]，仄仄仄平[平]。
仄仄平平仄，平平仄仄[平]。
對照五絕的四種格式，我們再看五言律詩的基本格式：
1、五律仄起首句不押韻格式為：
{仄仄平平仄，平平仄仄[平]。
平平平仄仄，仄仄仄平[平]。}
{仄仄平平仄，平平仄仄[平]。
平平平仄仄，仄仄仄平[平]。}
這正好是五絕仄起首句不押韻格式的兩次重復。
2、五律仄起首句押韻格式：
{仄仄仄平[平] ，平平仄仄[平]。
平平平仄仄，仄仄仄平[平]。}
{仄仄平平仄，平平仄仄[平]。
平平平仄仄，仄仄仄平[平]。}
這是五絕仄起首句押韻格式和五絕仄起首句不押韻格式的組合。
3、五律平起首句不押韻格式：
{平平平仄仄，仄仄仄平[平]。
仄仄平平仄，平平仄仄[平]。}
{平平平仄仄，仄仄仄平[平]。
仄仄平平仄，平平仄仄[平]。}
這又正好是五絕平起首句不押韻格式的兩次重復。
4、五律平起首句押韻格式：
{平平仄仄[平]，仄仄仄平[平]，
仄仄平平仄，平平仄仄[平]。}
{平平平仄仄 ，仄仄仄平[平]。
仄仄平平仄，平平仄仄[平]。}
這是五絕平起首句押韻格式+五絕平起首句不押韻格式的組合。
由此我們可以看出，五言律詩格式與五言律絕的格式有密切關系，每種五言律詩的格式都是由兩種五言律絕格式組成的，或者可以說每種五言律詩的格式都可分成兩首五言律絕的格式。如果不考慮是的內(nèi)容以及對仗等要求，完全可以說兩首特定格式的五言律絕可以合成一首五言律詩，或者說一首五言律詩可以拆分為兩首五言律絕。
但是問題是五言律詩是有對仗要求的，頷聯(lián)、頸聯(lián)必須對仗，而五言律絕不要求對仗。所以即使不考慮內(nèi)容，因為對仗的關系，兩首五言律絕即使符合上面所分析的組合模式也不一定能組合成一首五言律詩。
反過來看，如果不考慮內(nèi)容，一首五言律詩卻完全可以拆分為兩首五言律絕。
從格律規(guī)范角度看，明白了兩者之間的關系，掌握了五言律絕或五言律詩的一種，也就很容易掌握另一種了。
二、五言長律與試貼詩
長律，也稱為排律，是指由律句按一定格律規(guī)則排列組成的、十句以上的詩。按每句字數(shù)可以分為五言長律和七言長律等。其中五言長律較多，七言或其他字數(shù)的長律比較少見。
長律的格律規(guī)范要求比較嚴格，主要有：
1、 對仗要求：除首尾兩聯(lián)外，中間各聯(lián)都要求對仗。
2、 押韻規(guī)則：一般偶數(shù)句押平韻，兩句一聯(lián)也稱為一韻，最短的長律為每首五韻十句。第一句可以押韻也可以不押韻。
3、 長律和一般律詩一樣，要嚴格遵守平仄規(guī)則，每句都要求是律句，且各句間也都要遵守平仄粘對的格式規(guī)范。與五言律絕和五言律詩相同，只要第一句的句式確定了，其后各句的平仄變化就是確定的。例如：第一句為“仄仄平平仄”，以六韻十二句為例其平仄變化就是：
仄仄平平仄，平平仄仄[平]。
平平平仄仄，仄仄仄平[平]。
仄仄平平仄，平平仄仄[平]。
平平平仄仄，仄仄仄平[平]。
仄仄平平仄，平平仄仄[平]。
平平平仄仄，仄仄仄平[平]。
依次類推。
五言長律，一般五韻至十韻的居多。韻數(shù)越多，寫作難度越大。由于長律的格律限制過多，超長的長律容易顯得堆砌死板。雖然形式更加工巧，內(nèi)容卻日見貧乏，歷來極少名篇。唐白居易的《代書詩寄微之》長達一百韻。韓愈、孟郊等用聯(lián)句形式演為長篇（如《城南聯(lián)句》）全詩長到一百五十四韻，一千五百四十字。
長律嚴格的格律要求限制了創(chuàng)作發(fā)揮，卻成為科舉制度下考核學子們對詩詞水平、文化思想素養(yǎng)的利器。于是，“試貼詩”應運而生。
“試貼詩”是中國常用于科舉考試的一種詩體。大都規(guī)定為五言六韻或八韻長律，以古人詩句、成語等為題，限定韻腳，為科舉考試所采用。因題前常冠以"賦得"二字，也叫“賦得體”。“試貼詩”起源于唐代，多為五言六韻或八韻的長律，由「帖經(jīng)」、「試帖」影響而產(chǎn)生。唐宋時期的試貼詩稱為唐律，是唐代至宋代前期考取進士的項目之一。宋神宗時期，由于王安石變法，試帖詩一項被取消。
清代自乾隆朝開始，恢復試帖詩這一考試項目。但在形式上有了更多的限制，鄉(xiāng)、會試用五言八韻，童試用五言六韻。限用官韻，全用仄起首句不押韻格式。即詩的前兩聯(lián)為“仄仄平平仄，平平仄仄[平]。平平平仄仄，仄仄仄平[平]”，以下第三四聯(lián)、五六聯(lián)和七八聯(lián)依次循環(huán)往復。因第一句不用韻，所以只用八韻，就叫做“五言八韻”。五言八韻試貼詩除首聯(lián)和末聯(lián)不要求對仗外，其余各聯(lián)均要求嚴格對仗。在用韻方面，要嚴格遵守“八戒”，即出韻、倒韻、重韻、湊韻、僻韻、啞韻、同義韻和異義韻均不能用。
試帖詩所以采用八韻長律的形式，是為了符合當時八股文的結(jié)構(gòu)。每韻上、下兩句為一聯(lián)，首聯(lián)“破題”，次聯(lián)“承題”，三聯(lián)“起股”，四、五聯(lián)“中股”，六、七聯(lián)“后股”，結(jié)聯(lián)“束股”。每聯(lián)一股，合成八股，對應文章的起、承、轉(zhuǎn)、合。
這里不對八股文作深入研究，僅舉幾首試帖詩的范例。
例一
驚雉逐鷹飛
(王廷紹，嘉慶己未翰林)
百中虛文囿，蒼鷹掠地歸;
如何驚雉影，翻逐鷙禽飛;
色木罹羅避，心偏竄野違;
多因魂未定，不識計全非;
路問金眸疾，風卷鐵距威;
幾番愁側(cè)翅，一瞬失殘翚;
抱木猿猶轉(zhuǎn)，藏林鳥亦稀;
山梁無獵羽，好自惜毛衣。
例二
陰陰夏木囀黃鸝
(李惺，嘉慶丁丑翰林)
長夏千章木，濃陰百囀鸝;
雙襟黃似繡，一帶綠成帷;
葉暗佇蹤久，枝高送響遲;
舌尖風剪剪，身外雨絲絲;
坐宛遮云母，歌能斗雪兒;
好音難自閟，炎景不曾知;
楊柳三義路，櫻桃四月時;
幽情煩鼓吹，寫出畫中詩。
例三
《省試湘靈鼓瑟》[唐]錢起
善鼓云和瑟，常聞帝子靈。
馮夷空自舞，楚客不堪聽。
苦調(diào)凄金石，清音入杳冥。
蒼梧來怨慕，白芷動芳馨。
流水傳湘浦，悲風過洞庭。
曲終人不見，江上數(shù)峰清。
三、古風的格律規(guī)范及特點
古風又稱古體詩，是近體詩之前主要的詩歌體裁形式。與五七言律絕、律詩、長律等近體詩嚴苛的格律規(guī)范要求相反，古風更注重的詩的內(nèi)容和意境，其格律要求較為寬松：
(1)不但可以用平韻，而且可以用仄韻，還可以換韻。一般四句（也有六句或八句）一換，常常平仄交替互換。
(2)用韻較寬，不受韻書的限制。
(3)不拘平仄，沒有嚴格的平仄變化及格式要求。
(4)不拘對仗，可對可不對。
(5)不拘字、句數(shù)。
這點與現(xiàn)代詩歌有點相似。
古風分為五言古詩（簡稱五古）和七言古詩（簡稱七古）。不符合五言律詩、七言律詩格律規(guī)范的詩大都可以歸入古風的五古、七古之中，前面所說的五言古絕就屬于五古范疇。由于古風的格律要求比較簡單，我們在本文中一并介紹后，不再對五古、七古分別介紹。
比較經(jīng)典的五古作品如李白的《月下獨酌》、杜甫的《望岳》等，王維的《桃源行》就是七古。
例一
《月下獨酌》[唐]李白
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
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飲，影徒隨我身。
暫伴月將影，行樂須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亂。
醒時同交歡，醉后各分散。
永結(jié)無情游，相期邈云漢。
例二
《望岳》[唐]杜甫
岱宗夫如何？齊魯青未了。
造化鐘神秀，陰陽割昏曉。
蕩胸生層云，決眥入歸鳥。
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
例三
《桃源行》[唐]王維
漁舟逐水愛山春，兩岸桃花夾古津。坐看紅樹不知遠，行盡青溪忽值人。山口潛行始隈隩，山開曠望旋平陸。遙看一處攢云樹，近入千家散花竹。樵客初傳漢姓名，居人未改秦衣服。居人共住武陵源，還從物外起田園。月明松下房櫳靜，日出云山雞犬喧。驚聞俗客爭來集，競引還家問都邑。平明閭巷掃花開，薄暮漁樵乘水入。初因避地去人間，及至成仙遂不還。峽里誰知有人事，世中遙望空云山。不疑靈境難聞見，塵心未盡思鄉(xiāng)縣。山洞無論隔山水，辭家終擬長游衍。自謂經(jīng)過舊不迷，安知峰壑今來變。當時只記入山深，青溪幾度到云林。春來遍是桃花水，不辨仙源何處尋。
有了律詩以后，詩人們寫古風的時候，有兩種傾向，一是盡可能少的用律句，多用拗句，以求格調(diào)高古。拗句的平仄特點，主要是：五言二、四字同聲，七言二、四字或四、六字同聲。如果從三字尾看，拗句有這樣四種三字尾：(1)仄平仄；(2)仄仄仄；(3)平仄平；(4)平平平。二是盡可能多用律句，在不得已時用變格的律句，以追求更佳的韻律感。
古風可以換韻，往往四句一換韻，而且是平韻和仄韻交替。這樣就像許多首平韻絕句和仄韻絕句交織起來的長詩。白居易的《長恨歌》和《琵琶行》、王維的《桃源行》也是所謂“入律的古風”，基本上用的是律句，而且在許多地方粘對合乎律詩的規(guī)定。
除了五古、七古之外，還有雜言詩，多以七字句為主，夾雜著三字句、五字句，有時還夾雜這四字句、六字句以至十字句。雜言詩也稱長短句，一般歸為七言古詩，不另立一類。這類雜言詩就有些像詞了。
下面是雜言詩的一個例子：
《兵車行》[唐]杜甫
車轔轔，馬蕭蕭，行人弓箭各在腰。耶娘妻子走相送，塵埃不見咸陽橋。牽衣頓足攔道哭，哭聲直上干云霄。道傍過者問行人，行人但云點行頻。或從十五北防河，便至四十西營田；去時里正與裹頭，歸來頭白還戍邊。邊亭流血成海水，武皇開邊意未已。君不聞漢家山東二百州，千村萬落生荊杞。縱有健婦把鋤犁，禾生隴畝無東西。況復秦兵耐苦戰(zhàn)，被驅(qū)不異犬與雞。長者雖有問，役夫敢申恨？且如今年冬，未休關西卒。縣官急索租，租稅從何出？信知生男惡，反是生女好；生女猶得嫁比鄰，生男埋沒隨百草！君不見青海頭，古來白骨無人收。新鬼煩冤舊鬼哭，天陰雨濕聲啾啾。
最后，按慣例還是列舉幾首經(jīng)典作品供大家學習欣賞：
1、《奉和山池》[南北朝]庾信
樂宮多暇豫，望苑暫回輿。
鳴笳陵絕浪，飛蓋歷通渠。
桂亭花未落，桐門葉半疏。
荷風驚浴鳥，橋影聚行魚。
日落含山氣，云歸帶雨余。
2、《湖中瞻眺》[南北朝]謝靈運
朝旦發(fā)陽崖，景落憩陰峯。舍舟眺迥渚，停策倚茂松。側(cè)徑既窈窕，環(huán)洲亦玲瓏。俛視喬木杪，仰聆大壑灇。石橫水分流，林密蹊絕蹤。解作竟何感，升長皆豐容。初篁苞綠籜，新蒲含紫茸。海鷗戲春岸，天雞弄和風。撫化心無厭，覽物眷彌重。不惜去人遠，但恨莫與同。孤游非情嘆，賞廢理誰通？
3、《陪李北海宴歷下亭》[唐]杜甫
東藩駐皂蓋，北渚凌青荷。
海內(nèi)此亭古，濟南名士多。
云山已發(fā)興，玉佩仍當歌。
修竹不受暑，交流空涌波。
蘊真愜所遇，落日將如何。
貴賤俱物役，從公難重過。
4、《大云寺贊公房四首》[唐]杜甫
心在水精域，衣沾春雨時。
洞門盡徐步，深院果幽期。
到扉開復閉，撞鐘齋及茲。
醍醐長發(fā)性，飲食過扶衰。
把臂有多日，開懷無愧辭。
黃鸝度結(jié)構(gòu)，紫鴿下罘罳。
5、《代書詩一百韻寄微之》[唐]白居易（有點長，看完需要耐心。可在閑暇時仔細品味）
憶在貞元歲，初登典校司。身名同日授，心事一言知。肺腑都無隔，形骸兩不羈。疏狂屬年少，閑散為官卑。分定金蘭契，言通藥石規(guī)。交賢方汲汲，友直每偲偲。有月多同賞，無杯不共持。秋風拂琴匣，夜雪卷書帷。高上慈恩塔，幽尋皇子陂。唐昌玉蕊會，崇敬牡丹期。笑勸迂辛酒，閑吟短李詩。儒風愛敦質(zhì)，佛理賞玄師。度日曾無悶，通宵靡不為。雙聲聯(lián)律句，八面對宮棋。往往游三省，騰騰出九逵。寒銷直城路，春到曲江池。樹暖枝條弱，山晴彩翠奇。峰攢石綠點，柳宛麹塵絲。岸草煙鋪地，園花雪壓枝。早光紅照耀，新溜碧逶迤。幄幕侵堤布，盤筵占地施。征伶皆絕藝，選伎悉名姬。粉黛凝春態(tài)，金鈿耀水嬉。風流夸墮髻，時世斗啼眉。密坐隨歡促，華尊逐勝移。香飄歌袂動，翠落舞釵遺。籌插紅螺碗，觥飛白玉卮。打嫌調(diào)笑易，飲訝卷波遲。殘席喧嘩散，歸鞍酩酊騎。酡顏烏帽側(cè)，醉袖玉鞭垂。紫陌傳鐘鼓，紅塵塞路岐。幾時曾暫別，何處不相隨。荏苒星霜換，回環(huán)節(jié)候催。兩衙多請告，三考欲成資。運啟千年圣，天成萬物宜。皆當少壯日，同惜盛明時。光景嗟虛擲，云霄竊暗窺。攻文朝矻矻，講學夜孜孜。策目穿如札，鋒毫銳若錐。繁張獲鳥網(wǎng)，堅守釣魚坻。并受夔龍薦，齊陳晁董詞。萬言經(jīng)濟略，三策太平基。中第爭無敵，專場戰(zhàn)不疲。輔車排勝陣，掎角搴降旗。雙闕紛容衛(wèi)，千僚儼等衰。恩隨紫泥降，名向白麻披。既在高科選，還從好爵縻。東垣君諫諍，西邑我驅(qū)馳。再喜登烏府，多慚侍赤墀。官班分內(nèi)外，游處遂參差。每列鹓鸞序，偏瞻獬豸姿。簡威霜凜冽，衣彩繡葳蕤。正色摧強御，剛腸嫉喔咿。常憎持祿位，不擬保妻兒。養(yǎng)勇期除惡，輸忠在滅私。下鞲驚燕雀，當?shù)缿睾偂Ｄ蠂藷o怨，東臺吏不欺。理冤多定國，切諫甚辛毗。造次行于是，平生志在茲。道將心共直，言與行兼危。水暗波翻覆，山藏路險巇。未為明主識，已被幸臣疑。木秀遭風折，蘭芳遇霰萎。千鈞勢易壓，一柱力難支。騰口因成痏，吹毛遂得疵。憂來吟貝錦，謫去詠江蘺。邂逅塵中遇，殷勤馬上辭。賈生離魏闕，王粲向荊夷。水過清源寺，山經(jīng)綺季祠。心搖漢皋佩，淚墮峴亭碑。驛路緣云際，城樓枕水湄。思鄉(xiāng)多繞澤，望闕獨登陴。林晚青蕭索，江平綠渺彌。野秋鳴蟋蟀，沙冷聚鸕鶿。官舍黃茅屋，人家苦竹籬。白醪充夜酌，紅粟備晨炊。寡鶴摧風翮，鰥魚失水鬐。暗雛啼渴旦，涼葉墜相思。一點寒燈滅，三聲曉角吹。藍衫經(jīng)雨故，驄馬臥霜羸。念涸誰濡沫，嫌醒自歠醨。耳垂無伯樂，舌在有張儀。負氣沖星劍，傾心向日葵。金言自銷鑠，玉性肯磷緇。伸屈須看蠖，窮通莫問龜。定知身是患，應用道為醫(yī)。想子今如彼，嗟予獨在斯。無憀當歲杪，有夢到天涯。坐阻連襟帶，行乖接履綦。潤銷衣上霧，香散室中芝。念遠緣遷貶，驚時為別離。素書三往復，明月七盈虧。舊里非難到，馀歡不可追。樹依興善老，草傍靜安衰。前事思如昨，中懷寫向誰。北村尋古柏，南宅訪辛夷。此日空搔首，何人共解頤。病多知夜永，年長覺秋悲。不飲長如醉，加餐亦似饑。狂吟一千字，因使寄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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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參考書目：《詩詞格律十講》，王力，商務印書館2002年；《唐詩三百首》浙江少兒出版社1997年；《詩論》，朱光潛；以及部分網(wǎng)上唐詩資料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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