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時珍論述已經另文專列)
1、明·陳嘉謨《本草蒙筌》
附子,味辛、甘,氣溫、大熱。浮也,陽中之陽也。有大毒。系烏頭傍出,故附子僉名。畏人參、黃芪、甘草、防風。惡蜈蚣。氣因浮中有沉,功專走而不守。凡和群家,可使通行諸經,以為引導佐使之劑也。
除四肢厥逆,去五臟沉寒。噤閉牙關,末納鵝管吹入;紅突疔毒,末調釅醋涂消。口瘡久不瘥,醋面和末貼腳底;腳氣暴發腫,口瘡久不瘥,醋面和末貼腳底;腳氣暴發腫,醋汁攪末敷患間。漏瘡銼片如錢,封口加艾可灸。暖腳膝健步,堅筋骨強陰。佐八味丸中,壯元陽益腎。非附子不能補下焦陽虛,故八味九加桂附,乃補腎經之陽;六味丸去桂附,蓋補腎經陰也。丹溪謂:加為少陰向導,恐非是。君術附湯內,散寒濕溫脾。陰經直中真寒,姜附湯煎可御。此須生用,不在制拘。助甘緩參芪成功,健潤滯地黃建效。內傷熱甚,速入勿疑。
此藥治外感證,非遍身表涼,四肢厥者,不可僭用。《經》云:壯火食氣故也。治內傷證,縱身表熱甚而氣虛脈細者,正宜速入。《經》云:溫能除大熱是也。俗醫不知,誤為補劑。日相勻用,寧不殺人。孕婦忌煎,墮胎甚速。立春生者,乃謂烏頭。氣味制度,俱與附同。《本經》云:春采為烏頭,冬采為附子。忌豉汁,惡藜蘆。反半夏、栝蔞,暨貝母及蘞。白及、白蘞、遠志為使,諸經通行。理風痹,卻風痰,散寒邪,除寒痛。破滯氣積聚,去心下痞堅。亦能墮胎,孕婦切忌。煎膏名射罔,須識,敷煎射禽獸即亡。倘誤中人,甘草急嚼。藍青萍草,亦可解之。
今遵《會編》,附其總論:天雄長而尖者,其氣親上,故曰非天雄不能補上焦陽虛。附子圓而矮者,其氣親下,故曰非附子不能補下焦陽虛。烏頭原生苗腦,形如烏鳥之頭,得母之氣,守而不移,居乎中者也。側子散生旁側,體無定在,其氣輕揚,宜其發四肢克皮毛,為治風疹之神妙也。烏喙兩歧相合,形如鳥嘴,其氣鋒銳,宜其通經絡利關節,尋蹊達徑而直抵病所也。
2、明·盧之頤《本草乘雅》
附子、天雄、側子,即烏頭種子。奇生無偶者曰天雄,偶生旁立者曰附子,旁生支出者曰側子。側子青陽,附子顯明,天雄巨陽耳。故附子司顯明,主潤宗筋,束骨而利機關也。顯明陽虛,則宗筋縱,致踒躄拘攣,膝痛不能行步矣。并司宗氣不會呼吸,為咳逆,及血失氣帥,為癥堅積聚者,莫不徭風寒寒濕為痹因,不能則為病熱之為形證者也。設肺熱葉焦,發為踒躄者,所當避忌。咳逆邪深,寒濕氣死,機關已弛,堅凝固結者,匪此真火點化,未易開通耳。(青陽,少陽也;顯明,陽明也;巨陽,太陽也。顯明陽虛之踒躄,太陰陰虛之踒躄,差之米厘,謬則千里。)
3、明·李中梓《雷公炮制藥性解》
黑附子,味辛、甘,性大熱,有大毒,通行諸經。主六腑沉寒,三陰厥逆,癥堅積聚,寒濕拘攣,霍亂轉筋,足膝無力,墮胎甚速。擇每雙重一兩者,去皮臍,以姜汁鹽水煮數沸,又用黃連、甘草、童便合煮一時,于平地上掘坑埋一宿,取出,囫圇曬干用。地膽為使,惡蜈蚣,畏人參、甘草、黃芪、防風、黑豆。
按:附子為陽中之陽,其性浮而不沉,其用走而不息,故于經絡靡所不入,宜致墮胎祛癥積等癥者。辛甘大熱,能補命門衰敗之火,以生脾土,故仲景四逆湯用以回腎氣,理中湯用以補脾,八味丸用以補腎脾。譬如躁悍之將,善用之奏功甚捷,不善用之為害非輕。丹溪以為仲景取其行地黃之滯,而不能有補,則古方用黑附一味,可以回陽,不補而能之乎?丹溪之言,于理未當。雖然,彼或鑒誤用之弊,有激而發耳。如法制之,毒性盡去,且令下行。若痼冷陽脫,但微炮之。
4、明·李中梓《本草征要》
附子,味辛、甘,性熱,有毒。入脾、腎二經。畏防風、黑豆、甘草、黃芪、人參、童便、犀角。稀者佳。童便浸一日,去皮,切作四片,童便及濃甘草湯同煮,汁盡為度,烘干。(冬采為附子,主寒疾。春采為烏頭,主風疾。)
補元陽,益氣力,墮胎孕,堅筋骨。心腹冷疼,寒濕痿躄,足膝癱軟,堅瘕癥癖。主治繁眾,皆由風、寒、濕三氣所致。邪客上焦,咳逆心痛。邪客中焦,腹痛積聚。邪客下焦,腰膝腳痛。附子熱而善走,諸證自瘥也。虞摶曰:稟雄壯之質,有斬關之能,引補氣藥,以追散失之元陽;引補血藥,以養不足之真陰;引發散藥,以驅在表之風邪;引溫暖藥,以除在里之寒濕。吳綬曰:傷寒傳變三陰及中寒夾陰,身雖大熱而脈沉者,必用之;厥冷腹痛,脈沉而細,唇青囊縮者,急用之;近世往往不敢用,直至陰極陽竭,而后議用,晚矣。
附子,退陰益陽,祛寒濕之要藥也。若非陰寒寒濕,陽虛氣弱之病,而誤用于陰虛內熱,禍不旋踵。
5、明·杜文燮《藥鑒》
附子,味辛,性熱,有大毒,氣味俱濃,浮也,陽中之陰也。其性浮而不沉,其用走而不守。除六腑之沉寒,補三陰之厥逆。仲景八味丸,用為少陰之向導,正取其健悍走下之性,以行地黃之滯,人以為補,則誤矣。血藥用之,行經而能補血。氣藥用之,行經而能補氣。非大虛寒之癥,不可輕用。孕婦勿用。
附子去臟腑之沉寒,浮而不降。治三陰厥逆,走而無蹤。反本固陽,童便煮用。
服附子之后,身目紅者,乃附毒之過。急用蘿卜搗汁一大碗,入黃連、甘草各五錢,犀角二錢,煎至八分飲之,其毒可解。如解之遲,必然血從七孔中出,決死何待!若無生蘿卜汁,用子亦可,用生黃豆浸透,搗爛取汁一盅飲之亦可,或用澄清泥漿水飲之亦可。
6、明·倪朱謨《本草匯言》
附子,味辛、咸,氣熱,有大毒,味薄氣厚,陽中之陽,升少降多,浮中沉,無所不至。入手厥陰心包、少陽三焦,兼入足少陰腎、太陰脾經。其性走而不守。
《別錄》曰:附子,生犍為山谷及少室。近以蜀道綿州、龍州者良。他處雖有,力薄不堪用也。李氏曰:初種為烏頭,象烏之頭也。附烏頭而生者為附子,如子附母也。烏頭如芋魁,附子如芋子,蓋一物也,然烏頭有兩種,出彰明者,即附子之母,今人謂之川烏頭是也。烏頭春末生子,故春末采之。附子冬末生子已成,故冬末采之。其天雄、烏喙、側子,皆是生子多者,因象命名。若生子少及獨頭者,即無此類數物也。
宋人楊天惠著《附子記》甚悉。其說云:綿州乃故廣漢地,領縣八,惟彰明出附子。彰明領鄉凡二十,惟赤水、廉水、昌明、會昌出附子,而赤水為多。每歲以上田熟耕,和以豬糞作壟,取種于龍安、龍州、齊歸、木門、青塠、小坪諸處,十一月播種,春月生苗,高二三尺,莖類野艾而澤,葉類地麻而厚,花則瓣紫蕤黃,苞長而圓。實類桑椹子,細而且黑。七月采根,謂之早水,拳縮而小,蓋未長成耳。九月采者佳,其品凡七,本同而末異也。初種之化者為烏頭,少有旁尖,身長而黑。附烏頭而旁生,雖相須,實不相連者曰附子。左右附而偶生者曰鬲子。獨生無附,長三四寸者,曰天雄。附而尖者,曰天錐。附而上出者,曰側子;附而散生者,曰漏藍子。皆脈絡連貫,如子附母,而附子以貴,以專附名也。凡種一而子六七以上則皆小,種一而子一二則稍大,種一而子特生則特大。而附子之形,以蹲坐正節角少者為上,有節多鼠乳者次之,形不正而傷缺風皺者為下矣。又附子之色,花白者為上,鐵色者次之,青綠者為下。天雄、烏頭、天錐,皆以豐實盈握者為勝。漏藍、側子,如園人乞役,卑卑不足數也。漏藍,即雷氏所謂木鱉子,大氏所謂虎掌。鬲子即烏喙,天錐即天雄類,方書并無此名,功用當相同耳。然而易植難成,功疏質變,或種美而苗不茂,或苗秀而根不充,或已釀而腐,或已曝而攣,原屬氣化而生,又復化氣而消,若有神物陰為之者。故園人植此,嘗禱于神,目為藥妖者以此。
徐氏曰:凡制烏頭、附子、天雄、側子、烏喙等法,先于六月內造大小面曲,未采前半月,用大麥煮成粥,拌曲造醋,候熟去其槽,醋不必太酸,酸則以水解之,將烏頭、附子等去根須,于甕內淹七日,日攪一遍,撈出,以疏篩攤之,令生白衣,再向慢風日中,曬之三月,以透干為度。若猛日,則皮皺而不附肉矣。如此收藏,方不壞爛。臨病應用,切作薄片,用童便和黑豆浸三日,去宿童便并豆,換新童便,入凈砂鍋內煮,以童便干為度,日中曬燥,或烘燥用。
外有兩種,一種草烏頭,一種白附子,不與此類同種,別一物也。故俗呼附子為黑附子,烏頭為川烏頭以別之。
附子,回陽氣,散陰寒,逐冷痰,(李東垣)通關節之猛藥也。(程君安、方龍潭兩先生合稿)此藥稟地中火土熱烈之氣,其性走而不守,于上中下部,氣血表里無所不到,為諸經引用之藥。故前人主風寒濕三氣,凝固不行,為踒躄拘攣,為膝痛腳疼,為手臂冷麻諸證。因此藥氣暴力峻,稟雄壯之質,擅能沖開道路,流行血氣,則前證自除矣。又傷寒直中三陰寒證,嘔吐冷涎,湯藥不受,厥冷腹痛,自利不渴(屬大陰),煩躁不寐,厥逆蜷臥,自汗心驚,臍腹痛而顫栗,面赤舌青(屬少陰),環口塵黑,唇青囊縮,四肢厥冷,嘔吐唌沫,噦出蛔蟲(屬厥陰),六脈沉細欲脫,四肢厥逆不溫,或作呃聲,言語無倫等證(總屬三陰之證),或霍亂吐瀉,厥逆脈脫,或中風中氣,痰涎壅閉,或胃虛久病,嘔噦翻逆,或水腫膨脹,喘息不臥,或痰厥頭痛,痰寒胸膈,或三陰痎瘧,久發不休,或堅癥積聚,血脈冷凝,或金瘡受寒,血冷瘀滯,或脾泄久病,臟氣虛冷,或久痢赤白,休息延綿,或腳氣腫滿,胃敗不食,或厥陰寒疝,攻痛欲死,或嘔血血崩,虛脫如注,或老人陽弱,目睛昏蒙,或冷敗潰瘍,膿血大泄,或久暴泄瀉,四肢厥冷,人事昏迷,或痘瘡灰塌,寒顫,自利不食,或諸病真陽不足,虛火上升,咽喉不利,飲食不入,服寒藥愈甚者。附子乃命門主藥,能入其窟穴而招之,引火歸原,則浮游之火自熄矣。凡屬陽虛陰極之候,肺腎無熱證者,服之有起死殊功。若病陰虛內熱,或陽極似陰之證,誤用之,禍不旋踵。
繆仲淳先生曰:附子既稟地二之火氣以生,無非火熱為性,氣味皆然,毒可知已。論其性質之所能,乃是退陰寒,益陽火,除冷濕之要藥,引補氣血藥入命門、壯元陽之上劑。若非陰寒寒濕,陽虛氣弱之病,而誤用于陰虛內熱,血液衰少,傷寒溫病、熱病陽厥等證,靡不立弊。謹列其害如下:醫師司命,宜詳玩而深鑒之,亦生人之大幸也。凡治傷寒,先辨陰陽二證,陰厥內外皆陰,若惡寒,若無熱,若吐涎,若不渴,若自汗,若厥冷,若舌胎白滑或黑潤,其屬陰寒確矣,必用附子無疑。陽厥外寒內熱,或系傷寒瘟疫,其先必發熱頭痛,其后表熱已除,雖不發熱,不頭痛,然必胸滿腹痛,大便不行,小水必赤,心煩口渴,此當清解之,或下之之病也。至于嘔吐,有口渴思冷水者,此胃熱嘔吐,宜黃連竹茹湯。至于自利日十數行,口干舌燥而渴甚者,宜芩連四逆散。至于自汗濈濈不止,口燥煩渴不寐而屬陽明內熱者,宜參連白虎湯。至于吐蛔作呃,有三陽熱邪犯胃,熱極吐蛔,熱甚作呃而煩渴者,宜黃連烏梅湯、黃連柿蒂湯。至于中熱中暑,霍亂吐瀉,上吐飲食,涎水若涌,下瀉熱糞,黃水如注,或熱汗橫流,腹痛欲死,而口燥作渴者,宜藿香正氣散加滑石、芩、連。至于中風中氣,卒然僵仆不語,痰多神昏,宜大劑參、芪、木香、姜、桂。俟元氣虛脫者續,郁逆者通,再量加附子,消息行之,不可驟用。又如腫滿膨脹,因濕熱者;堅癥痞積,因內熱者;金瘡暴傷,血流不止者;痢疾雖久,瘀積未消,大便澀閉者;肝熱木實,腳氣腫疼者;血熱妄行,吐血上涌,陰虛內熱,崩血血淋者,時眼暴發,熱勝生風者;癰疽毒盛,腫赤未潰者。又若痘瘡干焦黑陷,痘瘡火閉不出,痘瘡皮薄嫩紅,痘瘡因熱咬牙,痘瘡挾熱下利,痘瘡余毒生癰諸證,咸忌熱烈之藥,附子大非宜用。外又有鼻衄齒衄,尿血便血,舌上出血,耳鳴耳聾,骨蒸盜汗,失血發痙,血虛頭痛,偏頭風痛,怔忡驚悸,惡熱喜冷,好食水果,畏火目光,畏聽人聲,畏聞水聲,火炎欲嘔,證類反胃,虛陽易興,精滑夢遺,赤白淋濁,小便余瀝;或老人精絕陽痿,少年縱欲傷精,婦人血枯無子,血枯精閉,濕熱黃疸,濕熱腳氣,濕熱泄瀉,血虛便結,血虛腹痛,心脾郁熱,口苦舌干,夜夢紛紜,小兒急驚,熱疳枯瘦,傷食作瀉,凡內外男婦小兒,前后共七十余證,均屬陰虛及諸火熱,無關陽弱,亦非陰寒,法所均忌。臨證施治,宜謹審之。
花溪老人虞氏曰:附子稟雄健之質,有斬關之能。引補氣藥人參、黃芪、白術行十二經,以追復散失之元陽;引補藥當歸、熟地、枸杞、龜膠入營分,以培養不足之真陰;引發散藥防風、桂枝、麻黃、羌活開腠理,以驅逐在表之風寒;引溫暖藥蒼術、白術、肉桂、細辛、鹿茸、獨活達下焦,以攻除在里之冷濕。
陳延采先生曰:烏頭、附子、烏喙、天雄、側子、射罔、木鱉子七名,實出一種,但治各有不同。今尊《會編》,附其總論:天雄長而尖者,其氣親上,故曰非天雄不能補上焦陽虛;附子園而矮者,其氣親下,故曰非附子不能補下焦陽虛;烏頭原生苗腦,形如烏鳥之頭,得母之氣,守而不移,居乎中者也;側子散生旁側,體無定在,其氣散揚,宜其發四肢,充皮毛,為治風痹之妙用也;烏喙兩歧相合,形如鳥嘴,其氣鋒銳,宜其通經絡,利關節,尋蹊達徑,而直抵病所也。煎為射罔,禽獸中之即死,非氣之鋒銳捷利者,能如是乎?又有所謂木鱉子者,其形摧殘,其氣消索,譬如疲癃殘疾之人,百無一能,徒為世累,且又令人喪目,宜其不入藥用也。
李時珍先生曰:烏、附毒藥,病非虛寒危殆不用。而補藥中少加引導,其功甚捷。有病人才服錢匕,即發燥不堪受,而昔人補劑用為常藥,豈古今運氣有不同耶?按荊府都昌王體瘦多冷,無他病,日以附子煎湯,兼嚼硫黃,如此數歲不撤。又蘄州衛張百戶,平生服鹿茸、附子藥,至八十余,康健倍常。宋張杲《醫說》載:趙知府耽酒色,每日煎干姜熟附湯,吞硫黃金液丹百粒,乃能健啖,否則倦弱不支,壽至九十。他人服一粒即為害。若此數人,皆其臟府稟賦之偏,服之有益無害,不可以常理概論也。又《瑣碎錄》言:滑臺風土極寒,民啖附子如啖芋栗。此則地氣使然爾。
7、明·劉文泰《本草品匯精要》
附子 [眉批]有大毒,植生。
附子(出《神農本經》),主風寒咳逆邪氣,溫中,金瘡,破癥堅積聚,血瘕,寒濕痿躄,拘攣,膝痛,不能行步。(《神農本經》)腳疼冷弱,腰脊風寒,心腹冷痛,霍亂轉筋,下痢赤白,堅肌骨,強陰,為百藥長。(《名醫別錄》)
苗:《圖經》曰:苗高三四尺,莖方中空,葉濃,四四對生,與蒿相似。花碧,子黑如椹,即烏頭。根旁散生,圓大如芋者也。其種,出龍州。種之之法,冬至前,先肥腴陸田,耕五七遍,以豬糞糞之。然后布種,逐月耘耔,至次年八月后方成。《衍義》曰:烏頭、烏喙、天雄、附子、側子,凡五等,皆一物也。止依大小、長短,似像而名之。后世補虛寒,則須用附子,仍取其端平而圓大及半兩以上者,其力全。風家多用天雄,亦取其大者,以其尖角多,熱性不肯就下,故取傳散也。用烏頭、附子之大略如此,余三等,各量其材而用之。
地:《圖經》曰:生犍為山谷及廣漢,龍州、綿州彰明縣種之,惟赤水一鄉者最佳。(地道)梓州、蜀中。
時:(生)春生苗。(采)冬月,取根。
收:陰干。
用:根。
質:類烏頭而圓大。
色:皮黑肉白。
味:辛甘。
性:溫;一云大熱,散。
氣:氣之濃者,陽中之陽。
臭:朽。
主:除六腑之沉寒,補三陰之厥逆。
行:手少陽經、三焦、命門之劑,通行諸經,引用。
助:地膽為之使。
反:畏防風、黑豆、甘草、黃芪、人參、烏韭;惡蜈蚣。
制:《雷公》云:凡修事,每十兩,于柳木文武灰火中,炮令皴拆者,去之,用刀刮去上孕子,并去底尖,細劈破,于屋下平地上掘一坑,可深一尺,安于中一宿,至明取出。若陰制,即生去尖皮底,薄切,用東流水并黑豆浸五日,夜漉出,曬干。一用紙裹數層,以鹽水蘸透,灰火中炮。一用童便浸泡,俱去皮臍,銼碎用。
治:(療)《湯液本草》云:治脾濕腎寒。《別錄》云:治卒忤停尸,不能言,口噤不開。生附子為末,置管中,吹內舌下,或吹喉中,瘥。療暴眼赤腫,磣痛不得開,又淚出不止,削附子赤皮,如蠶屎,著眥中,定為度。
合治:去皮,炮令拆,以蜜涂炙,令蜜入內,含之勿咽,其汁療喉痹,效。為末,合醋和,涂疔瘡腫甚者,干即再涂。
以一枚重半兩者,二枚亦得,炮過,合酒漬,春冬五日,夏秋三日,每服二錢,日再服。療大風冷痰、痃癖脹滿諸痹等病,以瘥為度。
以大者一個,合生姜一片,細銼煮,研如面糊,米飲下,療嘔逆翻胃。生末合醋及面,調敷(男左女右)腳心,日再換,療大人久患口瘡。
以一枚去皮臍,分作八片,入鹽一錢,水一升,煎半升,溫服。治熱病吐下水及下利,身冷,脈微,發躁不止。
黑附子一個,去皮臍,生搗為末,用生姜汁,調如膏,敷香港腳,連腿腫滿,久不瘥者,干則再涂,以消為度。
一枚重七錢者,炮,去皮臍,為末,每服四錢,水兩盞,合鹽半錢,煎取一盞,溫服。療霍亂,大瀉不止。
附子一枚,酢漬三宿令潤,微削一頭內耳中,上灸十四壯,令氣通耳內,療耳聾,風牙關急,不得開者,瘥。
一枚燒存性,為末,作一服,合蜜水調下。治傷寒陰盛隔陽,其人必躁熱,而不欲飲水者。服此逼散寒氣,然后熱氣上行,汗出乃愈。
附子(炮)、石膏各等分,為末,入腦、麝少許,茶、酒任下半錢,治頭痛。
生附子一個,去皮臍,合綠豆一合,約入銚內,煮豆熟為度,去附子,只服綠豆,療頭風。每個附子,可煮五服后,為末服之。
用一個可半兩者,立劈作四片,生姜一大塊,亦立劈作三片,如中指長,合糯米一撮,以水一升,煎取六合,去滓服。治陰毒傷寒,煩躁迷悶,不醒人事。急者,如人體溫,頓服,濃衣覆,或汗出,或不出,候心神定,即服別藥。
禁:妊娠不可服。
8、明·張景岳《景岳全書》
附子,氣味辛甘,腌者大咸,性大熱,陽中之陽也。有毒。畏人參、黃芪、甘草、黑豆、綠豆、犀角、童便、烏韭、防風。其性浮中有沉,走而不守。因其善走諸經,故曰與酒同功。能除表里沉寒,厥逆寒噤,溫中強陰,暖五臟,回陽氣,除嘔噦霍亂,反胃噎膈,心腹疼痛,脹滿瀉痢,肢體拘攣,寒邪濕氣,胃寒蛔蟲,寒痰寒疝,風濕麻痹,陰疽癰毒,久漏冷瘡,格陽喉痹,陽虛二便不通,及婦人經寒不調,小兒慢驚等證。大能引火歸源,制伏虛熱,善助參芪成功,尤贊術地建效。無論表證里證,但脈細無神,氣虛無冗,所當急用。
故虞摶曰:附子稟雄壯之質,有斬關奪將之氣,引補氣藥行十二經,以追復散失之元陽;引補血藥入血分,以滋養不足之真陰;引發散藥開腠理,以驅逐在表之風寒;引溫暖藥達下焦,以祛除在里之冷濕。吳綬曰:附子乃陰證要藥,凡傷寒傳變三陰及中寒夾陰,雖身大熱而脈沉者,必用之;或厥冷脈沉細者,尤急須用之,有退陰回陽之力,起死回生之功。近世陰證傷寒,往往疑似而不敢用,直待陰極陽竭而用,已遲矣。且夾陰傷寒,內外皆陰,舍此不用,將何以救之?此二公之言,皆至言也,不可不察。惟孕忌服,下胎甚速。合蔥涎塞耳,亦可治聾。
辨制法:附子制法,稽之古者,則有單用童便煮者,用姜汁鹽水者,有用甘草、黃連者,有數味皆兼而用者,其中宜否,最當詳辨。夫附子之性熱而剛急,走而不守,土人腌以重鹽,故其味咸而性則降。今之所以用之者,正欲用其熱性以回元陽,以補脾腎,以行參、芪、熟地等功,若制以黃連,則何以借其回陽?若制鹽水,則反以助其降性。若制以童便,則必不免于尿氣,非惟更助其降,而凡脾氣大虛者,極易嘔噦,一聞其臭,便動惡心,是藥未入口,而先受其害,且其沉降尤速,何以達脾?惟是姜汁一制頗通,第其以辛助辛,似欠和平,若果直中陰寒等證,欲用其熱,此法為良;至若常用而欲得其補性者,不必用此。又若煮法,若不浸脹而煮,則其心必不能熟,即浸脹而煮,及其心熟,則邊皮已太熟而失其性矣;雖破而為四,煮亦不勻。且煮者必有汁,而汁中所去之性亦已多矣。皆非制之得法者。
制法:用甘草不拘,大約酌附子之多寡而用。甘草煎極濃甜湯,先浸數日,剝去皮臍,切為四塊,又添濃甘草湯再浸二三日,捻其軟透,乃咀為片,入鍋文火炒至將干,庶得生熟勻等,口嚼尚有辣味,是其度也。若炒太干,則太熟而全無辣味,并其熱性全失矣。故制之太過,則但用附子之名耳,效與不效無從驗也。其所以必用甘草者,蓋以附子之性急,行甘草而后緩;附子之性毒,得甘草而后解;附子之性走,得甘草而益心脾;附子之性散,得甘草而后調營衛,此無他,亦不過濟之以仁而后成其勇耳。若欲急用,以厚紙包裹,沃甘草湯,或煨,或炙,待其柔軟,切開,再用紙包頻沃,又炙,以熟為度。亦有用面裹而煨者亦通。若果真中陰寒,厥逆將危者,緩不及制,則單用炮附,不必更用他制也。
辨毒:附子之性,則急而熱,制用失宜,難云無毒,故欲制之得法。夫天下之制毒者,無妙于火,火之所以能制毒者,以能革物之性。故以氣而遇火則失其氣,味而遇火則失其味,剛者革其剛,柔者失其柔。故制附之法,但用白水煮之極熟,則亦全失辣味,并其熱性俱失,形如蘿卜可食矣,尚何毒之足慮哉?今制之必用甘草者,蓋欲存留其性而柔和其剛耳。今人但知附子之可畏,而不知太熟之無用也。故凡食物之有毒者,但制造極熟,便當無害,即河豚、生蟹之屬,諸有病于人者,皆其欠熟而生性之未盡也。故凡食物之有毒者,皆可因此以類推矣。至若藥劑之中有當煅煉而用者,又何以然?大物之經火煅者,其味皆咸澀,而所以用煅者非欲去其生剛之性,則欲用其咸澀,而所以用煅者非欲去其生剛之性,則欲用其咸澀之味,而留性與不留性,則其中各有宜否。故凡當煅煉而用者,皆可因此以類推矣。
又如藥之性毒者,何可不避?即如《本草》所云某有毒、某無毒,余則甚不然之,而不知無藥無毒也。故熱者有熱毒,寒者有寒毒,若用之可當,凡能病人者,無非毒也。即如家常茶飯,本皆養人之正味,其或過用誤用,亦能毒人,而況以偏味偏性之藥乎?但毒有大小,用有權宜,此不可不察耳。矧附子之性,雖云有毒,而實無大毒,但制得其法,用得其宜,何毒之有?今之人不知其妙,且并人參、熟地而俱畏之。夫人參、熟地、附子、大黃,實乃藥中之四維,病而至于可畏,勢非庸庸所濟者,非此四物不可,設若逡巡,必誤乃事。今人直至必不得已而后用附子,事已無濟矣。事無濟則反罪之,將附子誠廢物乎?
嗟夫!人之所以生者,陽氣耳,正氣耳。人之所以死者,陰氣耳,邪氣耳。人參、熟地者,治世之良相也;附子、大黃者,亂世之良將也。兵不可久用,故良將用于暫;亂不可忘治,故良相不可缺。矧夫附子雖烈,而其性扶陽,有非硝黃之比;硝黃似緩,而其性陰泄,又非桂附可例。華元化曰:得其陽者生,得其陰者死。《內經》曰:門戶不要,人履芒硝、大黃若坦途,視參、附、熟地為蛇蝎,愚耶?知耶?
9、明·肖京《軒岐救正論》
附子生用,則性奔竄而有毒,熟用則質溫潤而無毒。其大重一兩三四錢以上,團坐平頂,旁無多角者,方稱附子。性主沉,補命門真火。其小僅一兩以下者,或挺尖,或歪側,或兩臍,或多角,皆為川烏。性主驅風逐寒,走散經絡,而非熟附子溫補之比也。
若附子制以姜汁,與干姜、生姜同用,則為姜附湯,主治足三陰,驅散上下表里經絡臟腑之客寒為要藥。其療真陽虛脫,則當用童便制者,君以人參,其姜汁制者不可混用也。蓋姜桂附子,同為大熱,第姜性兼辛,主發散,而桂味甘而辛,可升可降,若熟附則質重性沉,主下行,所以不同也。若陽脫而誤用姜,令陽愈脫矣。何以言之?立齋曰:先兄體貌豐偉,唾痰甚多,脈洪有力,殊不耐勞,遇風頭暈欲仆,口舌欲裂,或至赤爛,誤食姜蒜少許,口瘡益甚。服八味丸及補中益氣湯,加附子錢許即愈,停藥月余,諸癥仍作,此命門虛火不歸元也。據此,則姜附雖均稱熱藥,何可混施乎?
虞摶曰:附子稟雄壯之質,有斬關奪門之功,能引補氣藥行十二經,以追復散失之元陽;引補血藥入血分,以滋養不足之真陰;引發散藥開腠理,以驅逐在表之風寒;引溫暖藥達下焦,以祛除在里之冷濕。
吳綬曰:附子乃陰癥要藥,凡傷寒傳變三陰及中寒夾陰,雖身大熱而脈沉者必用之;或厥冷腹痛,脈沉細,甚則唇青囊縮者,急須用之,有退陰回陽之力,起死回生之功。近世陰癥傷寒,往往疑似,不敢用附子,直待陰極陽竭而后用之,已遲矣。且夾陰傷寒,內外皆陰,是陽氣頓衰,必須急用人參健脈以益其原,佐以附子溫經散寒。舍此不用,將何以救之?
王氏究原方云:凡用桂附藥,并宜冷服者,熱因寒用也。蓋陰寒在下,虛陽上浮,治之以寒則陰氣益甚而病增,治之以熱則拒格而不納,熱藥冷飲,下嗌之后,冷體既消,熱性便發,而病氣隨愈,不違其情而致大益,此反治之道也!昔仲景治寒疝內結,用蜜煎烏頭;《近效方》治喉痹,用蜜煎附子含之咽汁;丹溪治疝氣,用烏頭、梔子并熱因寒用也。
東垣治馮翰林侄陰盛格陽傷寒,目赤、煩渴引飲,脈來七八至,但按之則散,用姜附湯加人參,投半斤服之,得汗而愈。此神圣之妙也。考昔荊府都昌王體瘦而冷,無他病,日以附子煎湯飲,兼嚼硫黃,如此數歲。蘄州衛張百戶,平生服鹿茸、附子藥,至八十余康健倍常。宋張杲《醫說》載,趙知府耽酒色,每日煎干姜熟附湯,吞硫黃金液丹百粒,乃能健啖,否則倦弱不支,壽至九十,他人服一粒即為害。此數人者,皆其臟腑賦稟之偏,服之有益無害,不可以常理論也。
愚以為,此藥唯陰藏者宜之,若陽藏而誤用,受禍極速也。凡用桂附,須君以人參,少佐甘草,或大棗,則無毒。仲景八味丸,亦為陰火不足者設,故陽盛假寒不宜妄用也。桂,性甘、辛、大熱,能宣導百藥,通血脈,有汗能止,無汗能出。桂枝主上行而散,肉桂主下行而補,驅風理寒,定煩解渴,與附子同補命門真火,專益脾胃之母。亦善利水通淋,止虛脫,破淤血,功能不可盡闡。又治喉痹失音,陽虛失血,內托癰疽痘瘡,九種心痛脅疼、瘧、奔豚、疝氣,利肺抑肝,冷痰霍亂,喘脹諸癥。
竊謂桂附,乃斬關奪門之將,非良師莫敢輕用。然立齋每用此,以救真火不足及虛陽假熱之病,疊奏殊效,非時師所能方物也。蓋立齋治法,則歸本命門者也;東垣則專主脾胃者也;河間丹溪,則專主相火濕熱者也;子和則專主攻擊者也;節齋隱君,則專主攻痰瀉火者也;仲景則專主外感者也。法有偏擅,醫當全識。若療命門,則用立齋;治脾胃,則用東垣;清濕熱,則用劉朱;習攻擊,則用子和;蠲實痰,則用二王;至傷寒,雖宗長沙,而三陰主治,參術歸附,率多救里,則又不專于外感也。
若用諸子,而不為諸子所用,機權在我,法從人施,一人而兼,眾人之用,眾人而資,一人之識斯得矣。至立齋先生,則又集諸家之大成,發前人所未發,開將來之聾聵者也。奈何時師,視桂附如蛇蝎,應用不用,卒至誤人于死。蓋亦因丹溪謂,附子無人表其害人之禍,故致有泥成說,而坐失機宜者,雖然使用非所當,即參芪亦能為害,何獨桂附乎?《醫學綱目》有云,黃芪能助三焦之火,人參能補諸經之陽,白術能長五臟之氣,此三者皆上藥,是在人體悟,而無失其氣宜可也。余因續之曰:桂附能救陰陽之脫。
10、明·趙獻可《醫貫》
附子乃右命門之藥,浮、中、沉無所不至,又謂通行諸經引用藥
制附子法:附子重一兩三四錢,有蓮花瓣、頭圓底平者佳。備童便五六碗,浸五七日,候透潤,揭皮,切作四塊,仍浸三四日。用粗紙數層包之,浸濕,煨灰火中,取出切片。檢視有白星者,乃用新瓦上炙熱,至無星為度。如急欲用,即切大片,用童便煮三四沸,熱瓦上炮熟用之。
(筆者采集漢中附子2016.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