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外媒體發表深度文章揭秘在風投領域的高盛,具體講述它何以成為科技創投領域的一股強大勢力。該銀行自2009年以來共參與了科技創業公司的132筆融資,活躍度不遜于硅谷的頂級風投公司。事實上,它涉足風投不僅僅是為了追逐回報,還為了接觸最前沿的技術,向科技公司學習甚至效仿它們,從而確保自己不會被新勢力顛覆,不會落在他人身后。
以下是文章主要內容:
強大勢力
作為全球最強大的銀行之一,高盛也正悄然成為最具影響力的科技創業公司投資者之一。根據市場研究公司CB Insights的數據,該華爾街銀行自2009年以來共參與了私有科技公司的132筆融資交易,其中光是過去兩年半就占了77筆。
它在創投領域的活躍度可跟硅谷的知名風投公司相提并論。高盛投資了Uber、Pinterest、Dropbox以及其它的12家“獨角獸”公司——少部分估值達到10億美元的創業公司。CB Insights的數據顯示,高盛躋身前十大獨角獸公司投資者的行列——排在彼得·泰爾(Peter Thiel)旗下的Founders Fund、New Enterprise Associates等硅谷頂級風投公司之前。跟眾多硅谷一流風投公司不同,高盛真正稱得上擁有全球范圍的觸角:它投資的創業公司遍及全球,從中國的一家在線寵物店,到德國的一家送餐網站,再到韓國的一家應用開發商。
那么,是什么驅使高盛進入風投領域的呢?那是科技活動(以及巨額財富)的聚集之地。最新數據顯示,有119家創業公司的估值超過10億美元——悉數是在過去幾年創立的。以Uber為例,在短短六年的時間里,它的估值從零飆漲到了驚人的500億美元(根據有關其新一輪融資的報道)。
這種火箭式飆升的增長的誘惑對于華爾街的老兵們來說是難以抵擋的。黑石集團聯合創始人史蒂夫·施瓦茨曼(Steve Schwarzman)最近坦言,要是他年輕30歲,他肯定會移居加州。“這里有如此多的顛覆性力量,價值的創造如此地令人驚嘆。”露絲·波拉特(Ruth Porat)今年早些時候離任摩根士丹利CFO,投奔谷歌出任CFO一職。同樣是高盛出身的薩拉·弗里亞爾(Sarah Friar)如今是移動支付公司Square的CFO。前高盛銀行家安東尼·諾托(Anthony Noto)是Twitter的現任CFO。
以往,華爾街通常都是等到創業公司上市之后才會投資它們。然而,現在的創業者們沒有像過去那么需要公開市場了;私募資本相當充裕。Uber已經完成了大約60億美元的股權融資和債務融資,它至今還沒有宣布要上市。T. Rowe Price旗下Global Technology Fund基金經理約書亞·斯彭塞(Joshua Spencer)指出,“到創業公司以600億美元的市值IPO的時候,估值已經很高了。投資的時機已然過去;它們通常都已經過了爆炸式增長的階段。”
該市場可謂日新月異。Airbnb在2014年4月融資時的估值為100億美元;一年后再融資15億美元的時候,它的估值翻了一番多,達到250億美元。該新輪融資的投資者包括多位東海岸投資者:Fidelity Investments、T. Rowe Price和Tiger Global Management。它們在上一次科技繁榮時期沒有參與過這種早期投資,而現在它們都已經成為了硅谷大名鼎鼎的風投。
不只是為了追逐回報
然而,對于高盛而言,涉足風投不僅僅為了追逐回報。對于一家市值高達950億美元、總資產達8600億美元的公司來說,創投不會給它帶來很明顯的影響。Sandler O’Neill & Partners關注金融機構的分析師杰弗里·哈特(Jeffery Harte)指出,“股權投資回報的影響不會很大,而接觸最前沿技術則比以往任何時候都來的重要。”
跟高盛本身一樣,它的創投模式十分復雜,涉及很多的層面。它的投資交易既可以由它的投資銀行家發起,也可以由可作出戰略投資的安全部門或者私人銀行部門發起。有的部門用客戶的資金投資,有的則用公司的自有資金,還有的部門則提供傳統的投資銀行服務。2011年高盛與Uber的第一筆交易屬于股權投資;它們在今年1月的第二筆交易則屬于債務交易。
高盛涉足風投,正值時下流行在追逐創業者時自稱很懂科技。“我們是一家科技公司。”高盛CEO羅伊德·布蘭克芬(Lloyd Blankfein)在5月的一次播客上說道。今年春季,他還專門選擇在舊金山召開高盛的年度股東大會,以向世人說明自己是那里的一份子。“你最好在那里花上很多的時間,我們的確這么做了。”他說道。
高盛的目標不僅僅是投資科技公司,它還希望向它們學習,甚至效仿它們。該公司及其客戶在科技催生的新市場中都進展得不是很順利,尤其是預計會發生劇變的銀行金融業。像P2P借貸平臺LendingClub、金融顧問平臺Wealthfront這樣的創業公司都想要占領該行業的每一個細分領域。“我們在試圖顛覆我們自己。”布蘭克芬說。
不過,初創領域跟高盛長期主導的公開市場迥然不同。
顛覆自我
科技公司的創始人通常都不喜歡高盛的名字會讓人想起的那些特性:神秘,不透明,等級制度。為了贏得一席之地,該公司開始作出改變。“我們改變了我們的思維方式:我們需要扮演的角色并不只是我們以往一直在扮演的那個角色,”高盛技術部門聯席主管唐·迪埃(Don Duet)在接受采訪時表示,“科技在我們的行業掀起的顛覆將會非常深刻。我們必須要確保自己不落在他人身后。”
這一切聽上去很不錯,但要改變這家有146年之久歷史的公司需要的可不只是口號。因此,為了贏得一席之地,高盛開始做出曾經不可想象的開放行動。它允許外部人員進入公司內部,它在不斷建立新的合作關系,它在展現自己不足的一面——甚至在學著讓自己變得不那么神秘。
1月,高盛在Twitter上發布了其首席信息官馬蒂·查韋斯(Marty Chavez)在高盛紐約交易大廳的照片。那種照片值得注意的并不是該高管身著連帽衫,脖子上掛著Beats耳機,而是照片中其他的人員:一群軟件工程師清一色身穿一樣的連帽衫,他們都來自數據分析創業公司Kensho。查韋斯邀請Kensho的工程師在高盛的交易廳呆上兩周的時間,處理一個出名保衛嚴密的技術平臺。
11月,高盛的戰略投資部門領投了Kensho的一輪1500萬美元融資。據高盛發言人稱,該部門旨在投資“可給客戶帶來直接效益”的公司。
對于像Kensho這樣的創業公司來說,獲得高盛交易軟件的訪問權可謂意義非凡。該公司實際上在試圖開發一個有朝一日可能會顛覆華爾街的機器。它的軟件旨在減少交易中的人工決策,通過快速分析會影響市場的數據信息(如天氣、政治選舉、戰爭、自然災害等等)來進行投資。Kensho正試圖追求像高盛這樣的潛在客戶。
雖然Kensho的人員沒有接觸到任何的客戶或者敏感數據——高盛稱它需要嚴格遵守相關法規——但它對高盛這臺機器的運作有了很深的了解。那些開發者想到了該如何整合Kensho的系統以及高盛、它的客戶和競爭對手的系統。
高盛為什么要放行這些外部人員呢?因為它需要他們。這個時代的偉大發明正是誕生于像Kensho這樣的公司,而不是誕生于華爾街。高盛需要向它們學習——了解它們是如何運作的,是如何思考的,計劃如何顛覆高盛涉足的幾乎任何一個行業。
技術部門的上位
查韋斯可以說是連接高盛和它追逐的年輕創業公司的紐帶。他在科技精英圈子中樹立了良好的聲譽,很懂技術。
他本身是個黑客這一點給他加了不少分。他15歲的時候曾給美國空軍研究實驗室的中子彈模擬實驗編寫代碼。他在哈佛大學完成了生物化學和計算機科學的學位,并在斯坦福大學獲得醫療信息科學博士學位。他聯合創辦過兩家軟件公司,還曾供職于瑞士信貸。他本來打算在賣掉他的上一家公司后退休,但高盛向他提出了重返公司的請求。他最終于2005年返回高盛,2013年出任首席信息官一職。
查韋斯促使技術部門成為了高盛的權力中心,且力促高盛大舉追逐頂級的技術人才。該公司的技術部門如今有9000名員工,幾乎占總員工數的三分之一。(相比之下,摩根大通有3萬名科技職員,約為總員工數的12%。)按人數來算,技術部門如今是高盛內部最大的部門;它的工程師和開發者數量要超過銀行家和交易員,他們甚至能夠參與高盛業務戰略的制定。
去年秋季,高盛的軟件工程師無意中發現了來自Docker公司的一個新開源平臺。該平臺可有效幫助他們給高盛的系統開發應用程序,因而他們越來越多地使用它。不久之后這也引起了高層的關注。“自Java以來,我從沒有見過他們對Docker的那股興奮勁。”高盛的迪埃說道。
迪埃也開始使用該平臺。不久后他主動聯系上了Docker的CEO本·戈盧布(Ben Golub),與其探討高盛可以如何幫助該創業公司針對金融服務行業量身定做它的平臺。相比很多其它Docker客戶所處的行業,金融服務行業要涉及更多復雜的監管法規問題。雙方進行了一些深入的討論。
4月,在給公司估值10億美元的9500萬美元融資挑選投資者的時候,戈盧布選擇了高盛。其它的投資方包括Greylock Partners、Benchmark Capita以及其它的頂級風投。被問到為什么選擇高盛的時候,戈盧布解釋道,“對我們來說,跟像高盛職員那樣的人合作真的很有吸引力。”他還說,在他眼里,該銀行“不僅僅是金融機構,還是科技公司”。
“他們打電話來讓我覺得很意外。”企業軟件平臺Clarizen創始人兼CEO艾維諾姆·諾沃格羅斯基(Avinoam Nowogrodski)回憶道。那是2013年末,他接到了來自高盛私募資本投資部門的電話。當時諾沃格羅斯基正要準備啟動融資,該高盛團隊想要參與。“他們跟我們說,‘不要去拉攏投資;我們愿意包辦一切。’”他說道。他跟高盛說他想要先跟其它的投資者談完再做決定。
提供各類資源
對于創業者來說,高盛在創投領域的影響力并沒有它在華爾街那么大。創業者們不會為大支票所動搖;他們通常希望投資者跟他們一樣創過業,曾成功將未經檢驗的概念轉變成成功的企業。這也解釋了為什么網景創始人馬克·安德森(Marc Andreessen)和PayPal兼LinkedIn聯合創始人雷德·霍夫曼(Reid Hoffman)是硅谷最受歡迎的風險投資者。
最成功的風險投資者愿意出力幫助創業者發展公司,而不僅僅是要一個董事會席位。這一點對于創業者來說很有吸引力。Greylock組建了一個龐大的人才招聘網絡,從而幫助它的創業者招募頂級的技術人才。Andreessen Horowitz給創業者提供各種各樣的服務,包括給他們介紹可能會變成他們的客戶的企業高管。安全軟件開發商Tanium創始人兼首席技術官奧賴恩·欣達維(Orion Hindawi)指出,“光靠我自己,我肯定得不到那么多跟企業高管會晤的機會。”Andreessen Horowitz今年以來給他引薦了數十家潛在的企業客戶,幫助他獲得了價值數百萬美元的新業務。
創業者們表示,高盛吸引創業者的手段跟Andreessen Horowitz有些相似,即給小公司提供各類資源。獲高盛私募資本投資部門投資的企業軟件公司SugarCRM CEO拉里·奧古斯丁(Larry Augustin)透露,高盛給他介紹了一個專注于給創業公司提供全方位幫助的團隊,從基本的行政事務到廣泛的戰略見解。他舉例說道,高盛幫助他完成了SugarCRM的客戶獲取成本跟競爭對手的對比。另一位創業者則稱高盛提供了數據挖掘和潛在收購評估方面的幫助。這種專業知識可是普通創業者無法在車庫中復制的。
高盛還組建了一個名為“新興創業者覆蓋”的部門,由常務董事Miyuki Matsumoto來領導。她在她的個人網站上如是描述自己的職責:“鑒別富有潛力的早期階段創業者,并與之建立關系”。
最大優勢
在眾多創業者看來,高盛最大的優勢在于它在國際資本市場的觸角。當下的創業公司進入國際市場的速度必須要空前快速。創業者以往能夠耐心等待進軍國際市場的時機;但現在,他們必須一開始就要從全球角度來思考,因為各個地區會很快出現拷貝你的創業點子的公司。
高盛擁有覆蓋全球各地的客戶網絡,那些客戶可幫助缺乏經驗的創業者在新市場找到立足之地。它的財富管理客戶和企業客戶是世界上最有影響力的一些商業領袖。他們能夠給創業者牽橋搭線和解釋本地的法律法規,能夠在中國、印度等棘手的市場成為本地業務的助推器。
Clarizen的諾沃格羅斯基解釋道,“他們在我們想要進入的市場擁有大量的人脈資源。”為了獲得這些資源,他最終選擇讓高盛作為其3500萬美元規模的一輪融資的領投者,并讓高盛副總裁希勒爾·摩爾曼(Hillel Moerman)進入Clarizen的董事會。
在準備擴張至新市場的時候,Uber CEO崔維斯·卡蘭尼克(Travis Kalanick)讓高盛成為了Uber投資者。“我們將要利用巨額資金走向全球。”他在2011年與高盛敲定首筆交易后發表博文稱。當時該公司的估值仍只有幾百萬美元。雖然他沒有提到高盛,但他指出,該輪融資是“公司下一個發展階段的基石,將使得Uber成為全球化交通運輸品牌”。之后,該公司先后進入了中國、印度、歐洲等地區。(與此同時,高盛加大了對Uber的投資,今年1月跟它達成了16億美元的可轉換債券交易;該打車應用當時的估值為400億美元。)
對于經歷過2000年代初期互聯網泡沫破裂的人來說,不免會想:我們是否處于又一個科技泡沫時期?對于有關科技公司估值高企的問題,布蘭克芬在5月的播客中說道,“我沒有忘記過去。”如今,隨著Uber的估值達到通用電氣的高度,Airbnb的估值超越萬豪酒店(Marriott),投資者們開始惴惴不安。
知名風險投資家比爾·格利(Bill Gurley)3月在SXSW大會上表示,“我的確認為,今年會有一些獨角獸死去。”
然而,布蘭克芬回憶道,2000年代初期,很多人都對亞馬遜的高估值嗤之以鼻。“將時光快進十多年,看看亞馬遜現在所取得的成就、觸角和影響力。”
要說有什么不同的話,高盛正加碼投資科技創業公司。去年,它參與了33筆交易。今年上半年,它又參與了22筆交易,其中包括Spotify在6月估值80億美元的融資。高盛還在孵化自己的創業公司:它此前宣布計劃推出一項在線貸款服務,它也催生了Symphony——面向交易員與銀行家的、與彭博終端的聊天平臺競爭的即時通訊平臺。它還將目光投向了亞洲各地的創業公司。在該市場,美國風投公司的滲透率普遍都很低。1月,高盛在亞洲的私募股權公司領投了新加坡的大數據存儲平臺Antuit的5600萬美元融資。
今年早些時候,布蘭克芬前往北京,向清華大學的學生發表演講。在談到科技如何給底下的年輕聽眾帶來越來越多的機會時,他表現得尤其活躍,尤其興奮。他說,“要是我年輕40歲該有多好啊!”如果真是那樣,那高盛或許會去投資他的創業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