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 北朝 西魏 廢帝元?dú)J(525——554)
從建國到亡國,西魏僅僅用了二十一年時間,夠短命的;出了父子兩代三任皇帝,但在國事上都沒有話語權(quán),權(quán)臣宇文泰及其侄兒宇文護(hù)先后替他們治國,此之謂“元家天下宇文掌”。
首任天子元寶炬最有福,在皇位上一坐就是十六年,沒人轟他下臺,最后老死在工作崗位上,算是善終。他的大兒子元?dú)J沒有這么幸運(yùn),干了不到三年,就被迫下崗,不久還被人奪了性命。
遠(yuǎn)親的母親乙弗氏,生產(chǎn)力極高,育有兒女十二人;成活率極低,只有兩個長大成人。乙弗氏與老公元寶炬不知哭了多少回,但看到蹦蹦跳跳、滿地撒歡的老大元?dú)J時,夫妻二人不由自主地收回眼淚,相視一笑,心中極為寬慰:有了他,俺們就有指望。
大統(tǒng)元年(535)正月初一,元寶炬在丞相宇文泰的扶持下,登基為帝,建立西魏。過了一個星期,乙弗氏當(dāng)了皇后,元?dú)J榮升太子,是當(dāng)時最幸福的一家人。
不久,太子元?dú)J娶了太太,是丞相宇文泰的一個女兒。這個女孩子剛出生時,云氣滿室,芳香濃郁,喜得宇文泰一個勁地念叨:“俺這閨女,必有福氣。”
元?dú)J很喜歡這個新婚妻子,小兩口情意綿綿,極為恩愛。從此,元?dú)J就不再看別的女人一眼,即使他后來貴為天子,也沒有討任何小老婆。從一而終的皇帝,歷史上僅此一人。元?dú)J、元?dú)J,實在可“欽”!娘們都這么說。
老婆雖好,丈人可惡。元?dú)J痛恨宇文泰把持朝政,也痛恨父親元寶炬不爭氣,掌不了大權(quán)。他有時對老婆嘀咕:“你就勸勸你老爸,讓俺爸做一個真正的皇帝,中不中?”宇文小姐總是嫣然一笑:“俺可管不了他老人家。”元?dú)J想想也對,宇文泰連皇帝的話都不聽,還能聽女兒的嗎?
大統(tǒng)十一年(538)二月,丞相宇文泰為了聯(lián)合北方草原上的柔然部落,逼著皇帝元寶炬與皇后乙弗氏離婚,娶了頭兵可汗的女兒郁久閭氏。三年以后,宇文泰又強(qiáng)迫元寶炬將乙弗氏賜死。
沒能見上母親的最后一面,元?dú)J傷心透了,哭了幾宿。宇文小姐小心翼翼地照顧著他,怕老公尋了短見。元?dú)J怕傷了老婆的心,沒在她面前提宇文泰。這一對恩愛的人兒,都在用心呵護(hù)著對方。
母親死后,讓仇恨在十四歲的元?dú)J心中生了根、發(fā)了芽,他暗暗發(fā)誓:泰山、泰山,俺非讓你崩了不可!
沒等元?dú)J崩了“泰山”宇文泰,他爹元寶炬先崩了。元?dú)J擦干眼淚,于大統(tǒng)十七年(551)登基為帝。宇文小姐升為皇后,該他爹給她磕頭了。
宇文泰貴為“國丈”,辦起事來更加方便。他讓皇帝女婿與女兒安安穩(wěn)穩(wěn)地過小日子,自己南征蕭梁,攻戰(zhàn)蜀地,把元?dú)J的家業(yè)做大做強(qiáng)了,但真正的“家長”,并非皇帝元?dú)J。
有人不服。553年11月,尚書元烈企圖謀殺宇文泰,事情敗露,元烈被殺。
元?dú)J對元烈之死極為痛惜,整日在宮中罵罵咧咧。他極為擔(dān)憂自己的命運(yùn),決定親自出馬,一定要把“泰山”宇文泰拱倒。
這一日,他把禁軍的幾位首長請到了自己的辦公室,他們是:清河公李基,義城公李暉,常山公于翼。這三位與元?dú)J有特殊關(guān)系,他們是連襟,都是宇文泰的女婿。
宇文泰的兒子都還不大,便讓侄兒與女婿充當(dāng)幫手。侄兒們出鎮(zhèn)外地,女婿們執(zhí)掌禁軍,替他看著皇帝。
民間稱連襟為“割不斷”,意思是他們關(guān)系親密。元?dú)J天真地認(rèn)為,自己討厭丈人,連襟們也會有同樣的心思,殺氣騰騰地把自己的計劃全盤托出,希望連襟們能上他的賊船。
俗話說,一個女婿半個兒。半個兒也是兒,是兒就有孝順的。不知是誰,悄悄地向丈人宇文泰告了密。宇文泰下手兇狠,當(dāng)即廢黜了元?dú)J,把他趕出京城,囚禁在外地。
一個多月后,即554年4月,元?dú)J中毒而亡,年僅三十歲。和他攜手踏上黃泉路的,還有皇后宇文小姐。她爹真是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