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辛詞寫景造境的藝術
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論辛詞寫景造境的藝術
摘 要:辛棄疾是我國南宋時代的著名詞人。他的詞悲壯激烈,熱情洋溢,藝術風格多樣,而以豪放為主,與蘇軾并稱為蘇辛,在我國文學史上有一定的地位。辛棄疾繼承了蘇軾的詞風,并又有了很大的發展和創新,甚可以說他在詞的成就上已遠遠超過了蘇軾。現就他在景物描寫上的成就淺論他的寫景造境藝術。
關鍵詞: 辛棄疾;寫景;造境;蘇軾
引言
兩宋時代詞人輩出,而在豪放一派中,蘇、辛齊名。辛棄疾繼承了蘇軾的詞風,并又有了很大的發展和創新,甚可以說他在詞的成就上已遠遠超過了蘇軾。因為辛棄疾一生經歷傳奇,一生在為民族斗爭而奮斗,先天的稟賦加上后天的經歷所造就的文武兼擅,使他的詞作令很多的詞人望塵莫及,也令蘇軾為之遜色。“唐五代詞的意象主要來源于閨房繡戶和青樓酒館。”[1]以溫庭筠為代表的早期詞人,就多寫綺樓宴飲,多為飯前酒后的取悅之作,登不了大雅之堂。詞從晚唐五代發展到北宋,越來越多的詞人將審美的目光從綺樓宴飲,院落笙歌移 注于大自然的山水風物。如王觀的《卜算子》:
“水是眼波橫,山是眉峰聚,欲問行人去哪邊,眉眼盈盈處。 才始送春歸,又送君歸去,若到江南趕上春,千萬和春住”。
王觀,字通叟,如皋(今屬江蘇)人。宋仁宗朝進士,神宗時官至翰林學士,因所賦《清平樂》詞忤怒太后而被罷職。此詞以新巧的構思和輕快的筆調,在送別之作中別具一格。開篇“水是眼波橫”二句匠心獨運:前人慣以“眉如春山”、“眼如秋水”之類的譬喻來形容女子容顏之美,而作者此處則反用其意,說水是眼波橫流、山上眉峰攢聚,其妙處不僅在于推陳出新、發想奇絕,而且在于運用移情手法,化無情為有情,使原本不預人事的山水也介入送別的場面,為友人的離去而動容。“眉眼盈盈處”,既是喻指友人故鄉的秀麗山水,又令人想見友人妻妾倚欄盼歸之際美目傳恨、秀眉凝愁的情態。此詞一改送別詩中的纏綿之態,描寫了沿途秀麗的風景與倚門等待的美貌的妻子,暗示友人不要難過,不要牽掛于此,等待你的是美麗的風景、漂亮的妻子。從詞的表面看,兩人關系似乎不是很好,但詞中卻蘊涵著作者對友人的祝福。其境之大,其情之深。言外之意雋永。蘇軾擴大了詞的內容、豐富了詞的 表現力、開拓了詞的意境。后人大都有仿效。辛棄疾秉承衣缽,也有大量的寫景詞,但辛棄疾不僅是臨摹。辛棄疾胸有萬卷,對經、史、百家無不運用自如,而又對前代的詞人和作品廣采博收,故他的詞大開大闔,詞中所抒發的真情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造出了一個自己的世界。
一.辛詞景物描寫中造境的藝術
王國維在《人間詞話》中說 :“文學之事,其內足以攄己而外足以感人者,意與境二者而已。上焉者意與境渾,其次,或以境勝、或以意勝。茍缺其一,不足以言文學。……文學之工與不工,亦視其意境之有無與深淺而已。”王國維把意境有無與深淺作為衡量作品成就高低的一個重要標準,并且還認為只有創造出“意與境渾”的有言外之味的意境,才有可能成為一流的作家。可見對意境的描寫對于作家和作品的成敗都是有重要意義的。辛棄疾秉承衣缽,詞中亦出現大量的景物描寫。“凡詠史、詠物、登臨懷古、贈別酬答、談禪說理、農村生活、田園風光等無所不寫。”[2]像蘇辛這樣的大作家筆下,一切景語皆情語。而由于生活的經歷,時代大背景的不同,他們筆下的景物又是不同意境的。
蘇軾生活的時代還算平靜,這注定他寫不出辛棄疾那樣氣魄宏大的愛國詞。但蘇軾在政治上亦不得志,推崇老莊思想的蘇軾,在詞中最愛寫那些清淡、幽遠、深邃的景色。像“驚濤拍岸,卷起千堆雪”這樣氣魄宏偉,意象崢嶸的景色在他的詞中并不多見。而多寫的是:“推枕惘然不見,但空江明月千里”(《水龍吟》)“明月如霜,照見人如畫,帳底吹笙香吐,更無一點塵隨馬。”(《蝶戀花》)。寫明月下柔光的傾照,可望無塵的世界。清空正是蘇詞的景物中的最高境界。蘇軾在詞中塑造了一個文人的形象,通過文人的眼光去看大自然。“他們有時是以作者自己的身份直接出場;有時是以他人的身份出場,但無不打上自己的烙印,甚而可以說就是他自我形象的對象化。”[3]他筆下的境是“雄奇”的、是“空靈”的、是“哲理”的(趙仁圭《論宋六家詞》)。然而,辛棄疾筆下的境就不同了。辛棄疾將詞的意境又擴大化了,給詞中注入了新的血液。而辛棄疾大都是以一個武將的眼光去關照大自然的。所以這注定,其詞的與眾不同。
辛棄疾是從戰場上沖殺出來的,而且是建立了許多傳奇功勛的英雄人物,所以他的詞中最顯著的內容當首推那些自敘戰場經歷,自誓馬革裹尸,抒發自己抗戰愛國熱情的作品,以及那些表現這種熱情受打擊摧殘,不得實現,以至報國無門、壯志難酬的作品。總之,詞中塑造的是一個武將在戰場殺敵的形象和武將壯志難酬的沉悶形象。像蘇軾那樣的清淡、幽遠、深邃的造境描寫,辛棄疾也曾寫過,那是他閑居在鄉村時的寫照,但這不是主要的。辛詞景物描寫中主要的兩大造境藝術:
<一>.著意刻畫它奔騰飛動的氣勢,又襯托自己豪邁激越的胸懷。
他的一些詞篇以雄健勁拔之筆,寫動蕩奇偉之景,抒慷慨磊落之情,氣象恢弘。如:《摸魚兒•觀潮上葉丞相》、《念奴嬌•登健康賞心亭》等篇,都是大手筆揮灑,意境雄麗曠放之作。為了創造雄奇之境,辛棄疾將景物動態化,這得益于他善于移情于物的功勞。首先是靜態景物經過移情作用化成動態的,如:“青山欲共高人語,聯翩萬馬來無數”,(《菩薩蠻》)。“青山”如萬馬奔騰向高人飛來,靜止的青山被寫動了。其次,本來是動態景物,經過作者移情作用后,更具備了生動的形象,有些則被渲染得氣勢飛騰。如:“清泉奔快,不管青山礙。十里盤盤平世界,更著溪山襟帶。”(《清平樂•題上廬橋》)這是描寫當地景物的詞作。在這里常見的清泉、溪水在作者眼中都有自己的精神面貌、有自己的性格,塑造了生氣勃勃的形象,下面這首詞,寫雄奇之境更令人耳目一新。 《菩薩蠻•金陵賞心亭為葉丞相賦》:
“青山欲共高人語,聯翩萬馬來無數。煙雨卻低回,望來終不來。 人言頭上發,總向愁中百。拍手笑沙鷗,一身都是愁。”
本詞借助于對登亭所見青山、煙雨和沙鷗等自然景物的描寫,反映了作者殺敵報國的理想 。詞開頭,作者便用了擬人手法。“青山”與高人對話,連綿不斷的青山如萬馬奔騰,惟妙惟肖的描繪出青山奔馳的態勢,也表達了作者對躍馬揚鞭、殺敵報國的渴望。下片寫沙鷗,古典詩詞中,人們常常把頭發變白同“愁”聯系在一起,蘇軾有:“多情應笑我,早生華發”(《念奴嬌•赤壁懷古》)但辛棄疾卻這樣認為,“拍手笑沙鷗,一身都是愁”。白居易的《白鷺詩》有“何故水邊雙白鷺,無愁頭上也垂絲”。白露全身白色羽毛,豈不一身都是愁?而眼前的沙鷗卻在天上自由飛翔,辛詞高昂激越的一面可見,表現了他樂觀向上的精神。對青山、煙雨景物的描寫,直說就是:遠處青山座座,連綿起伏,細雨蒙蒙,如煙如霧。雨中看山,若隱若現.為了反映他對參加抗金戰斗的渴望及壯志未酬的苦惱,作者讓“高人”置身其中;遠處的青山要與高人對話,急匆匆象萬馬奔騰而來。可是,它卻被煙雨遮隔,若隱若現,似在茫茫煙雨中徘徊,人們多么盼望它來,人的情感熔鑄在其中,刻畫出奔騰飛動的氣勢。辛詞在寫景中的這種磅礴氣勢蘇詞中是沒有的。
<二>.在寫景時多觸景生情地注入一些悲壯的色彩,表達自己傷時感世的情懷。
辛棄疾一生的遭遇大起大落,既經歷過金戈鐵馬的斗爭生活,也曾在平靜的帶湖,瓢泉悠游閑居。小部分時間,他似乎得意,大部分光陰,他遭受排擠打擊。他平生“以氣節自負,以功業自許”,然而,恢復中原的壯志難酬、雄才莫展。詞只是他的“陶寫之具”。所以,他的寫景詞中往往會透露出悲涼的色彩,表達自己的傷時感世的情懷。如:“郁孤臺下清江水,中間多少行人淚。西北望長安,可憐無數山。”(《菩薩蠻》),“我來吊古,上危樓贏得,閑愁千 。虎踞龍盤何處是,只有興亡滿目。柳外斜陽,水邊歸鳥,隴上吹喬木。片帆西去,一聲誰噴霜竹?”(《念奴嬌》),“休去倚危樓,斜陽正起,煙柳斷腸處。”(《摸魚兒》)。辛棄疾本人就是一位抗金志士,愛國詞人,他堅持抗金,恢復中原,百折不撓,至死不變。下面來看他的一首傷時感世情懷的詞。《菩薩蠻•書江西造口壁》:
“郁孤臺下清江水,中間多少行人淚。西北望長安,可憐無數山。 青山遮不住,畢竟東流去。江晚正愁予,山深聞鷓鴣。”
宋孝宗淳熙三年(1176),辛棄疾任江西提點刑獄,駐節贛州,登郁孤臺而寫下這首詞。詞人先從眺望和聯想中,引起對往事的回想和對故土的思念。又以“青山”兩句,喻主和派為遮掩恢復之志的“青山”,但它擋不住北伐的呼聲。到最后,還是樂不思蜀的鷓鴣占了上風,此鷓鴣是影射最高統冶者。因此,最后詞人還是陷在哀愁中。全詞由江水起興,鷓鴣點睛,概括了人民抗敵決心不可阻擋但統治者卻大違人心的歷史事實。辛詞在寫景中的這種悲壯感情是蘇詞中所缺少的。
辛棄疾做到了“意與境渾”,可稱的上是一流的作家。他所生活的時代又注定了他的與眾不同。大浪淘沙,剩下的便是金子。辛棄疾的時代詞已盛行,但他卻不被前人的成就所束縛,大膽突破,開創了新的詞風。可謂一流中的一流。他不僅在詞境上有所成就,而且在寫法也有很大的成就。
二. 辛詞景物描寫中寫景的藝術
俗話說站在巨人的臂上你將看得更遠。巨人不多的,但站在巨人臂上的人卻是很多,而能看得很遠的人就又少了。辛棄疾就屬這部分人,真乃人中豪杰也。他的詞作不僅令很多的詞人望塵莫及,也令蘇軾為之遜色。辛棄疾一直都想恢復中原,在他22歲時,“便揭竿而起,拉起2000人的隊伍投奔耿京部下……”、“……辛棄疾獲知耿京被降金的張安國殺害,便立即率領50名騎兵,直奔濟州有五萬之眾的金兵營地,將張安國生擒邦縛于馬上,疾馳送到健康處死。”[4]這足見他的勇,從他上奏的建議,足見他的智。智勇雙全的他卻不得志,只是做些小官,并多次遭貶,大部分時間是在鄉村過著歸隱的生活.
“當愛與美的追求同丑惡的現實發生激烈沖突時,具有文學素質的知識分子除了秉筆刺世以外,往往要去尋覓、構想無塵無滓的世界,又常人難以發現的美來排遣憂憤,輕卑現實。這是一種又普遍性的文學現象。”[5]
辛棄疾寫詞是不得已而為之,本是要以滿腔的熱血與遠大的理想馳騁殺場,拼個封妻蔭子的,結果卻屢不得志。《九議》、《美秦十論》成了空談,不被統治階級采納,并且在那個以主和派為主的偏安朝廷中屢受排擠。辛棄疾恢復中原的大計與當時主流政治不相容,導致他官運不通達,難以實現志向,只的秉筆急書,抒寫難報之志。他對前代的詞人和作品廣采博收,加上又精通經史子集,便能熟悉的運用犀利的筆法,通過景物來抒發胸中的情感。晉代文學家陸機在《文賦》里說過這樣一段話:“尊四時以嘆逝,瞻萬物而思紛,悲落葉于勁秋,喜柔條于芳春。”這句話用一句話解釋是恰當的:“人在觀察外界事物時,設身處在事物的境地,把原來沒有生命的東西看成又生命的東西,仿佛它也有感覺、思想、情感、意志和活動;同時,人自己也受到事物的這種錯覺的影響,多少和事物發生同情和共鳴。”[6]這便是移情作用。辛棄疾在景物描寫中就有移情現象,并且成為他得以在詞壇史上取得成就的主要原因。移情于物是辛詞的一大特色。
<一>. 景物直接傳達出作者的思想和感情
辛棄疾感情充沛,才思敏捷。眼前景物很容易觸動他內心感情。善于捕捉外景來抒寫自己的感情,使他在這里得心應手。當感情的潮頭與眼前的景物不謀而合時,他便把它們當成自己的奴仆一樣,役使他們行動、說話、抒發感慨。客觀景物成了他宣泄胸中塊壘的工具。
淳熙元年(1174年)的一天,辛棄疾登上建康賞心亭。當時中原大地,狼煙滾滾,金統治者大舉南侵,當時的中國被處于分裂的局面,而偏安江左的南宋朝廷卻意志消沉,不圖恢復,茍安于此。滿腔熱血,遠大報復的辛棄疾反遭受主和派排擠,報國無門。于是辛棄疾抓住此景此情寫了《水龍吟•登健康賞心亭》:
“楚天千里清秋,水隨天去秋無際。遙岑遠目,獻愁供恨,玉簪螺髻。落日樓頭,斷鴻聲里,把吳鉤看了,欄桿拍遍,無人會,登臨意。”
這段是上片,從寫景開始轉入抒情,“楚天”二句,寫自己在賞心亭上所見的江景。“千里清秋”和“秋無際”寫江南秋季的特點。作者極寫遠山的美麗,引起作者的愁恨,與加深重。“獻愁供恨”是作者采用的移情于物的手法,寫的是遠山“獻愁供恨”,實際上是 作者看見淪陷區的山,想到那里的人民而痛苦發愁,“落日”三句,寫自己對淪陷的故鄉的思戀,是寫景寓情,“把吳鉤”三句,寫自己報國無路、壯志難愁的悲憤心情。王國維把這種藝術境界稱作“有我之境”,并解釋說:“以我觀物,故物皆著我之色彩”。王國維的解釋可以當作移情作用的表述。
同樣是青山,由于時地不同,作者心境不一,所以置入“山”的情感是迥異的。詞人王觀在《卜算子》一書中是這樣寫山的:“水是眼波橫,山是眉峰聚”。古人們都把“眉”比作“山”,漂亮的眉毛被稱作“小山眉”。王觀卻在這一轉,把山當本體,眉當喻體。將山比作眉,喻指山之美、壯、奇。辛棄疾在《水龍吟》中是這樣寫山的:“遙岑遠目,獻愁供恨”。“遙岑”是遠山,在此具體指長江以北淪陷區的山。詞人懷著一腔國愁家恨登樓,看到遠山連綿,一座座山峰奔來眼底。這景象使作者聯想到他們像一個個人羅拜在面前奉獻什么,此時的辛棄疾是只有愁和恨,于是便有遠山“獻愁供恨”的句子。辛棄疾描寫就是傳統的景物,但表現的卻不是傳統的情感,他的愛國情感在前詞人中是沒見過的。
<二>. 把景物先人格化,使物具備人的行為和感知,以此來排遣內心苦悶
這一點依然是移情于物,與第一點所不同處是:第一點是駕馭在景物之上,只要景與情吻合就行;第二點是尊重景物的,把景物先人格化,實際這人格化的過程便是移情的過程。
辛棄疾是個積極主張抗擊金貴族侵略愛國志士。然而,在主和派、投降派占主導地位的南宋小朝廷眾,他屢屢受打擊,先后兩次被迫退隱。宏圖偉略的《九議》、《美芹十論》不被最高當局采納。不被人理解,找不到知音,內心充滿了寂寞苦悶。元結在《丐論》里說:“古人鄉無君子,則與云山為友;里無君子,則與松竹為友;座無君子,則于琴酒為友”。辛棄疾在歸隱中便走了這條路。與大自然交流,把內心的酸甜苦辣向自然景物訴說。表面上看來顯得辛棄疾恨豁達,其實是他內心痛苦的表現。他自己曾說:“恨之極,恨極消磨不得。”(《蘭陵王》)。與大自然為友,這是他消磨“恨”的一種形式。如《生查子•獨游西巖》:
“青山招不來,偃蹇誰憐汝。歲晚太寒生,喚我溪邊住。 山頭明月來,本在天高處。夜夜入清溪,聽讀《離騷》去。”
“西巖”江西上饒縣,“西巖在縣南六十里,巖石拔起,中空如洞,內有懸石入螺,滴水垂下,味甘冷。”[7]“青山”二句來至蘇軾的“青山偃蹇如高人,常時不肯入官府”。“偃蹇”高傲的樣子,“憐”喜愛之意。先寫青山,將山擬人化,引青山做伴侶。青山本是不動之物,是招不來的,作者無人談心只得對著青山絮絮叨叨。面對作者的絮叨,青山也被感化了。兩個高傲的孤寂的人走到了一起。接著寫了“明月”。由于受到當權派的排擠與打擊,無法施展政治抱負,無處訴說孤憤之情得辛棄疾于是跑到山中讀《離騷》,以遣身世家國之愁。此時并無人傾聽,每夜只有明月為伴。作者只有將它作為知音。辛棄疾的這首詞是他閑游上繞城南的西巖時所作。它表現了作者隱居帶湖期間孤寂的情懷。此時,作者對景物的引用是有選擇性的,不再是駕馭景物之上,只要觸動感情就寫;而是選擇與自己性情相通的景物。孔子曰:“無友不如己”,是說你的朋友必有比你強之處,至少不能比你差,兩個在能力上相差太大的人是不會成為朋友的。我們來看辛棄疾的“朋友”是說:青山、明月、歐鷺……青山的孤立偃蹇,明月的暗夜高懸,與作者的孤獨高潔、清白正直、不流世俗的情操是相通的。詞人因和這些自然物之間產生了共鳴,便引起了聯想。辛棄疾與蘇軾用的是同種手法寫景,但辛棄疾將景物人格化不是傳統的文人人格,而正如前面說的,他塑造的是一個武將的人格。
作家移情與物是一個復雜的現象。當仕途之路不通達時,便會秉筆刺世,或虛構美麗的現實,這都是一種排擠內心郁積的手法。當心情愉悅時,看鷥歌燕舞,對流水歡笑;當心清沉悶時,對春花落淚,望秋月傷懷。寫成作品,“風花雪月”、“飛禽鳥獸”無不為他抒情吐意。上面對辛棄疾的詞中景物描寫中移情與物現象作了個簡單的歸納。
結語
辛棄疾不但能借無限的景物來表示出擔憂國事的蒼涼情懷,也能借無限景象來表示出抗戰報國,誓死恢復中原的壯烈情懷,表示出豪邁奔放的精神氣質,表示出卓然超立的高尚情操,表示出隨時觸動的思想感情。自然景物經過辛棄疾之手,又成了一個世界,這是辛棄疾的世界。它以特有的魅力屹立于詞林,成為我們民族文化遺產中的瑰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