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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志通俗演義》卷三
卷之三

  021 劉玄德北海解圍
  
    卻說獻計之人,乃東海朐(音渠)人,居淮安,姓糜,名竺,字子仲。此人家世富豪,莊戶僮仆等萬余人。糜竺嘗往洛陽買賣回歸,坐于車,路傍見一婦人,甚有顏色,來求同載。竺乃下車步行,讓車與婦人。婦人再拜,請竺同載。竺上車,目不邪視,并無調戲之意。行及數里,婦人辭去,臨別對竺曰:“我天使也,奉上帝赦,往燒汝家。感君見待以禮,故私告耳。”竺曰:“娘子何神也?”婦曰:“吾乃南方火德星君耳?!斌冒荻碇D曰:“此天命,不敢不燒。君可速回,搬出財物。吾當夜來。”竺飛奔到家,搬出財物。日中,廚下果然火起,盡燒其屋。竺因此濟貧拔苦,救難扶危。——(事出搜神記。)后陶謙請為別駕從事。謙問解救之策,竺曰:“某當親往北海郡投托孔融,令起兵救援。更得一個往青州田楷處求救。二路軍馬前來夾攻,操兵必退矣。”謙大喜,遂寫告急書二封,商量青州教誰人可去。一人出曰:“某愿往?!北娨曋耸菑V陵謀士,姓陳,名登,字元龍。謙喜,先遣陳元龍青州去了,然后命糜竺行。謙率眾守城,以備攻擊。操亦未敢輕逼城下,且去四下筑城,以孤徐州之勢。
  
    卻說北??兹?,字文舉,魯國曲阜人也,孔子二十世孫,泰山都蔚孔宙之子。自小聰明,人皆敬仰。年十歲時,去河南尹李膺。膺乃漢代人物,等閑不能夠相見,除非是當世大賢,通家子孫,方能夠到堂上。時融到門,告門吏曰:“我李相通家子孫?!奔爸寥胍?,膺問曰:“汝祖與吾祖何親也?”融曰:“先君孔子與君先尊李老君,同德比義而相師友,則融與君累世通家也。”膺大奇之。少頃,太中大夫陳煒至,膺因指融曰:“此異童子也?!睙樤唬骸靶r聰明,大未必聰明?!比诩磻曉唬骸叭缇裕讜r必愚濁也?”煒等笑曰:“此子長成,必當代之偉器也。”自此得名。無書不覽,海內稱為“冠冕”。后為中郎將,累遷北海太守。極好賓客,嘗曰:“座上客常滿,尊中酒不空,吾之愿也。”在北海六年,甚得民心。
  
    當日,正與客論曹操起兵報仇一節,侍人稟徐州糜竺至。融請入見了,動問云:“故人此行,必有事焉?”竺出陶謙書,言:“曹操攻圍甚急,望明公垂救。”上項事說了,融曰:“吾與陶恭祖最是厚交,況又子仲親到,如何不去。只有一件,曹孟德亦與我無仇,況也甚厚。先遣人送書解和,如其不從,隨即起兵?!斌迷唬骸安僖姓瘫?,必不以義為重?!比诮桃幻纥c軍,一面差人送書。言未畢,忽報黃巾賊黨管亥,部領群寇約十余萬飛奔前來。孔融大驚,點本部人馬出城迎賊。管亥出馬曰:“吾知汝郡中糧廣,可借一萬石來,便退軍士。不然,打破城池,老幼不留!”孔融叱之曰:“吾乃大漢臣僚,守大漢城池,豈有糧米應付與賊耶!”管亥大怒,拍馬舞刀,直取孔融。融背后一馬迎之,乃北海驍將宗寶,挺槍而出。兩馬相交,戰不到數合,宗寶被管亥一刀砍于馬下。孔融兵大亂,奔入城中。管亥分兵四面圍城。融見折了一員上將,心中郁悶。糜竺懷愁,更不可言。
  
    此時孔融登城遙望,賊勢浩大,倍添憂腦。忽見城外一人,挺槍躍馬,殺入賊陣,左沖右突,如入無人之境,直到城下,大叫開門??兹诓蛔R其人,不敢開門。賊首將趕到壕邊,那員將回身一連搠十數人下馬。融因急令開門,命騎將接引到城門內。
  
    其人下馬棄槍,徑到城上,拜見孔融。融視其人,身長七尺五寸,美髭髯,猿背,善射,射不虛發。問其姓名,對曰:“老母重蒙恩顧。某昨夜自遼東回家省親,聞金鼓之聲,知賊寇城。老母說:‘累受府君深恩,未嘗識你。他今有難,你何不報之?’某故單馬而來,報府君養母之恩。吾乃東萊黃縣人也,復姓太史,名慈,字子義?!笨兹诖笙?。原來孔融知太史慈是個英雄,他母離城二十里都昌(地名)住,融常使人送米麥匹帛去。因此母教慈來。孔融重待大史慈,贈與衣甲鞍馬。慈曰:“賊圍城如何得退?愿請精兵一千人,出城殺賊?!比谠唬骸叭觌m英雄,賊眾不可輕出?!贝仍偃堅唬骸袄夏父芯竦?,特遣慈來。如不能解此圍,慈亦無顏見老母矣。愿決一死敵!”融曰:“此去不遠,吾聞劉玄德乃當世英雄;若得他來,內外夾攻,此圍自解。”慈曰:“府君修書,某當急往?!比谙玻鲿洞仁樟?,擐甲上馬,腰帶兩弓,手持鐵槍,飽食嚴裝。
  
    城門開處,一騎飛出。近壕,賊將數百騎來戰,被慈搠三十人下馬,余皆退走。慈殺開群賊,透圍而出。管亥知有人出城,度料是求救,令數百騎趕來,八面圍定。慈倚槍,拈弓搭箭,八面皆射之,射死數百人,應弦落馬,賊皆退回。
  
    太史慈得脫,星夜投平原縣來。到縣見劉玄德,施禮罷,盡言北海受圍之事,令慈來求救,呈上書信。玄德看畢,問慈曰:“汝何人也?”慈曰:“太史慈,東海之鄙人也。與孔北海親非骨肉,比非鄉黨,特以名志相好,有分憂共患之意。今管亥暴亂,北海被圍,孤窮無處告救,危在旦夕。以君有仁義之名,能救人之危急,故北海令區區延頸恃仰。慈冒白刃突圍,從萬死之中來,自托于君。惟君察之!”玄德聞言大驚,斂容答曰:“孔北海知世間有劉備耶?”乃喚云長、張飛點精兵三千,往北??みM發。
  
    管亥望見救軍來到,親引勇壯之士前來迎敵。兩邊分布,管亥見玄德兵少,心中不懼,親自披掛,持刀立馬于陣前。玄德、關、張、太史慈出。玄德罵曰:“無端逆寇,不思去邪從正,更待何時?”管亥忿怒直出。太史慈卻待向前,一匹馬早先飛出,蒲州解良人也,文讀《春秋左氏傳》,武使青龍偃月刀。云長徑取管亥。兩馬相交,眾軍大喊,正如燕雀之物,而幕沖天之棲;犬羊之蹄,而移近日之步:勢不可也。量管亥怎敵云長,數十合之中,青龍刀起,劈管亥于馬下。太史慈、張飛兩騎齊出,雙搶并舉,殺入賊陣。玄德驅軍鼓噪掩殺。城上孔融望見太史慈引關、張趕賊,殺到城邊,如猛虎入犬羊之群,縱橫不可當也。融令驅兵各門突出,大敗群賊,降者無數,余黨潰散。
  
    孔融迎接玄德入城,敘禮畢,大設筵宴??兹谝芋脕硪娦?,具言張闿殺曹嵩之事:“今曹操縱兵大掠,圍住徐州,特來求救?!毙略唬骸拔嶂展ё婺苏\實仁入君子,今受此無辜之冤?!笨兹谠唬骸皼r玄德乃漢室宗親。今曹操不仁,殘害百姓,依強欺弱,逼勒陶使君至急。吾祖云‘見義不為,無勇也!’公何不一同孔融去救徐州之難?心下若何?”玄德曰:“劉備非是推辭,爭奈兵微將寡,不敢輕動?!笨兹谠唬骸拔崤c陶恭祖有一面之舊,自傾城廓之錢糧去救此難。玄德公乃當世之豪杰,請以救我者救之。”玄德曰:“劉備愿往。請文舉先行,容備去公孫瓚處再借三五千人馬,隨后便去。”融曰:“玄德公切勿失信也!”玄德曰:“公以備為何等人也?圣人云‘自古皆有死,人無信不立?!瘎浣璧密娀蚪璨坏密?,必然至也?!笨兹?、糜竺拜謝。融教糜竺先回徐州去報,融便收拾起城。太史慈拜謝曰:“慈奉老母命,前來赴難,今幸無虞。有揚州刺史劉繇與慈同郡,有書來呼喚,不敢不去,容圖再見?!比谝越鸩喑辏炔豢鲜?,歸見老母。母曰:“吾喜汝有以報北海也!”遂遣慈往揚州去了。
  
    不說孔融起兵。且說玄德投北地來見公孫瓚。禮畢,瓚曰:“賢弟何來?”玄德說救徐州事。瓚曰:“曹操與汝無冤,何故替人出力?”玄德曰:“備去以善言解之?!杯懺唬骸安僖谐趾缽?,安肯聽汝善言耶?”玄德曰:“備以許諾于人,豈敢失信。”瓚曰:“借與汝馬步軍二千?!毙略唬骸案柃w子龍一行?!杯懺S之。玄德遂與關、張引本部三千人為前部,子龍引二千軍隨后,望徐州來。
  
    卻說糜竺回報陶謙,言北海又請得劉玄德來助。陳元龍也回報青州田楷欣然領兵來救,陶謙心安。原來孔融、田楷兩路軍馬懼怯曹操,遠遠依山傍巖,結下營寨,未敢輕進。曹操見兩路軍到,亦分了軍勢,不敢向前攻城。
  
    卻說劉玄德軍到,見孔融。融曰:“曹操足智多謀,行軍或進或退,未敢進戰。且觀其動靜,然后行之。”玄德曰:“但恐城中無糧,難以久持。備令云長、子龍領四千軍在融部下相助,備與張飛殺奔曹營,徑投徐州去見陶使君商議?!比诖笙玻瑫咸锟瑸殛鳎ㄒ魴C)角之勢,首尾連接,左孔融兵,右田楷兵,中云長、子龍領四千兵兩邊救應。
  
    是日,玄德、張飛披掛上馬,殺入曹操寨邊,背后一千人馬跟著。曹操二十余萬大軍,不下一處寨子。當日張飛在前,挺丈八蛇矛,飛馬而來,伏路軍兵望影而逃。正行之間,寨內一棒鼓聲響處,馬軍步軍如潮似浪,擁將出來。當頭一員大將,勒馬大喝:“何處匹夫?卻那里去!”泰山巨平人也,姓于,名禁,字文則。張飛見了,更不答話,直取于禁。兩馬相交,眾軍吶喊,玄德勒馬觀看。勝負如何?
  
  
  
  
  
  
  
  
  
  
  022 呂溫侯濮陽大戰
  
    于禁與張飛戰到數合,玄德掣雙股劍,喝兵士大進。于禁敗走。張飛當前追殺,直到徐州城下。城上望見紅旗白字,大書“平原劉玄德”,陶謙急命健將開門,迎玄德一軍入城。陶謙接著,共到府衙禮畢,設宴相待,一壁勞軍。陶謙見玄德儀表非俗,語言如鐘,心內大喜,急命糜竺取徐州牌印讓玄德。玄德曰:“公何意也?”謙曰:“今天下擾亂,帝王懦弱,奸臣弄權,公乃漢室宗親,正宜力扶社稷。老夫六旬之上,無德無能,朝夕不保。公名聞海宇,世之豪杰,可領徐州。謙自寫表文申奏,望公勿得推阻。”玄德俯伏于地而言曰:“劉備雖漢朝苗裔,功微德薄,今受平原相亦不稱職。今特為大義,暫來相助,何出此言。莫非疑劉備有吞并之心耶?若舉此念,皇天不祐!”謙曰:“此實情也?!痹偃屌朴∨c玄德,玄德那里肯受。玄德曰:“今曹兵已至此,無人解分。備作一書,令人送去。操若不從,廝殺未遲?!眰飨幢粍?;差人赍書,以達曹操。
  
    卻說曹操在中軍與諸將商議取徐州之策,人報徐州有戰書到。操笑,拆緘而觀之,劉備書也。書云:
  
    備自關外得拜君顏,各天一方,不及趨侍。向者,尊父曹侯,皆因張闿之不仁也。陶恭祖乃誠實君子,聞知則肝膽皆裂。萬望明公俯察衷情,回百萬之雄兵,掃天下之大患,匡扶帝主,拯救黎民,乃社稷生靈之幸甚也!愿明公垂察焉!
  
    曹操看書,大罵:“劉備何等之人,敢以書來勸我!中間有譏諷之意??蓴貋硎梗愎コ恰!敝\士郭嘉曰:“主公息怒。劉備遠來救援,先禮后兵也。主公亦以好言答之,以慢備心,然后進兵攻城,可破也?!辈倩剜磷飨苍唬骸罢`怪劉玄德不早來與我相見,既以書到,容我裁答。”留來使于營中相待?!ù耸遣懿偌樾壑砸?。)
  
    正欲商議回書,流星馬飛報禍事。操問之,報曰:“呂布自出武關去投袁術,術怪呂布反復不定,拒而不納。投袁紹,紹納之,與布共破張燕于常山。布自以為得志,傲慢紹手下將士,紹欲殺之。布引兵去投張楊,楊納之。龐舒在長安城中私藏呂布妻小,送還呂布。李傕、郭汜知之,遂斬龐舒,寫書與張楊,教殺呂布。呂布棄張楊去投張邈。先是張邈弟張超,引陳宮去見張邈。宮說邈曰:‘今雄杰并起,天下分崩。君以千里之眾,當四戰之地,撫劍顧盼,亦足以為人杰,而反受制于人,不亦鄙乎!——(陳宮剛直壯烈,見操屠城,內亦自疑,乃與超共謀叛操說邈。)今曹軍征東,其處空虛,而呂布乃當世英雄,無比之士,若權迎之,共取兗州,觀天下之形勢,隨時變通,霸業可圖矣?!睆堝愦笙?,迎呂布。今布已投之,以為天使機會,令呂布潛住兗州牧,以據濮陽(地名)。止有鄄城、東阿、范縣三處(俱地名),被荀彧、程昱設謀定計,死守得住,其余皆休矣。曹仁累戰皆不能勝,特此告急。”操曰:“兗州有失,使吾無家之可歸也。”郭嘉曰:“主公正好賣個人情與劉備,善退軍去復兗州,免致天下恥笑?!辈偃恢?,即時答書與劉備書曰:
  
    操累世名家,父遭荼毒,安得不報?故勒兵問罪于陶謙,欲圖滅族,以雪大冤。玄德帝室之胄,才德兼全,特遣書來,慰我天下之重,即日班師回守。略此以聞,別圖后會。
  
    曹操拔寨皆起。
  
    且說來使回徐州,入城見謙,呈上書札,言曹操退軍。謙大喜,差人分投,請孔融、田楷、云長等軍赴城,大會眾官。軍屯城外,將入赴席。謙命請玄德于高座,玄德再三辭讓。酒至數巡,謙曰:“老夫年邁,精力衰乏。二子不肖,不堪國家重任。劉玄德帝室之胄,德廣才高,可領徐州。老夫乞閑養病?!毙略唬骸翱孜呐e令備來救援徐州,以義之故。今卻據守,人不知者以為大不義也?!泵芋迷唬骸敖駶h室陵遲,海宇顛覆,樹功立業,正在此時。徐州殷富,戶口百萬,使君領此,不可辭也。”玄德曰:“此事決不敢當?!标惖沁M曰:“陶府君多病,不能署事,明公勿辭。”玄德曰:“袁公路四世三公,海內所歸,近在壽春,何不以州與之?”陳登曰:“袁公路驕奢,非治亂之主。今以徐州軍兵馬步十萬,上可以匡君濟民,下可以轄地守境。使君若不聽從,登亦未敢聽使君也?!笨兹谠唬骸霸汾V锌莨?,豈憂國忘家者?何足介意!今日之事,天與不取,悔不可追。”玄德堅執不肯。陶謙抱玄德而痛哭曰:“君若舍我而去,吾死不瞑目!”關某曰:“既君相讓,兄且權領州事?!睆堬w曰:“又不是強要他州郡。將牌印來,我收了,不由我哥哥不肯?!毙略唬骸叭甑认菸矣诓涣x也,吾身死矣!”言訖,掣劍自刎。趙云奪了佩劍。謙曰:“如玄德公不從,此聞近邑,名曰小沛,玄德若肯念我,屯軍小沛,以保徐州,始終救援,未知臺意若何?”眾皆勸玄德留小沛,玄德從之。席散,趙云辭去。玄德不忍相離,更留二日。陶謙賞勞軍已畢,孔融、田楷相別,各自領軍去了。玄德與子龍執手臨岐,意猶不舍。子龍拜于地曰:“云終不敢背公顧戀之德也?!睘I上馬,引二千軍去了。玄德與關、張共來小沛,修葺城垣,招諭居民。
  
    卻說曹操引軍投兗州來,曹仁接著,言呂布勢大,更有陳宮、高順為輔,健將八人;已有濮陽等處,其鄄城、東阿,范縣三處未得,乃是荀彧、程昱二人設計相連,死守城廓。操曰:“吾料呂布有勇無謀之輩,不足慮也。”嘉曰:“主公亦不可欺敵?!彼彀矤I下寨。
  
    呂布知曹操回兵,已過滕縣,召副將薛蘭、李封曰:“吾欲用汝二人久矣。汝可領兵一萬,堅守兗州,吾去破操?!倍藨Z。陳宮知,急入見曰:“將軍棄兗州,將欲何往?”布曰:“吾欲屯兵濮陽,以成鼎足之勢。”宮曰:“非也。薛蘭必守兗州不住。此去正南一百八十里,泰山路險,可伏精兵萬余在彼。曹操聞失兗州,必然倍道而進,待其過半,一擊可擒也。昔韓信欲破趙兵,渡井陘口。廣武君李左車說成安君陳馀曰:‘今聞韓信乘勢遠聞,其鋒不可當也。今井陘之道,車不能方軌,騎不能成列,略其勢,糧食必在其后。愿假臣奇兵——(太史公曰:“兵以正合,以奇勝。善之者出奇無窮,奇正相生,如環之無端?!蔽何涞墼唬骸跋群蠎馂檎?,后出為奇。正者當敵,奇兵則擊其無備。風后因皇帝兵法以乾、坤、艮、巽四間地,為天、地、風、雷四正;以水、火、金、木四陣,為龍、虎烏、蛇四奇。或以為正,或以為奇。奇正相生,如環之無端,不可窮也。唐李靖為十陣兵,曰四奇,曰八正。以步軍為正,馬軍為奇。四奇取稟于大將,八正取稟于四奇。奇常居則卒然,遇敵則獨處為首。因敵變化,循環無窮,此奇正之兵也?!保┤f,從其間道,絕其輜重。足下深溝高壘而勿與戰,彼前不得斗,退不得還,野無所掠,不十日,兩將之頭可懸于麾下。否則,必為二子所擒矣?!旁唬骸嵴屏x兵二十萬,并不用詐謀奇計。’不聽李左車之言。韓信間視——(間視,間謀窺視而得之。)知之,大喜,乃敢遂下。未至井陘口止舍,——(止舍,師古曰:舍,猶出也。)夜半傳發,——(《漢書音義》曰:傳令軍中使發。)選輕騎二千人,人持一赤幟,從間道箄山(音閉。依山自蔽。)而望趙軍,戒曰:‘趙空壁逐我,疾入趙壁,拔其幟而易之?!铖詫鞑停ㄒ魧O。裨,偏也。餐,小食也。謂駐主傳餐而食,待破趙后方乃大食也。)曰:‘今日破趙會食,乃使萬人先行,出背水陣?!w軍見,皆大笑。平旦,韓信建大將旗鼓,行出井陘口,趙開壁擊之。大戰良久,于是韓信、張耳半棄旗鼓,走水上軍。趙果空壁逐之。韓信所遣騎馳入趙壁,拔趙幟,立漢幟,水上軍皆殊死戰。趙軍已失,余等欲歸壁,見幟大驚,遂亂遁走。漢兵夾攻,大破之,遂斬陳馀,收敗兵二十余萬,而擒趙王歇。今日正用此斷糧之計,將軍察焉。”布曰:“吾屯濮陽,別有良謀,汝豈知之!”遂不用陳宮之言,而用薛蘭守兗州而行。
  
    曹操兵行至泰山險路,郭嘉曰:“且不可進。若此處有伏兵,如之奈何?”曹操笑曰:“呂布無謀之輩,故教蘭守兗州,而自入濮陽,安得此處有埋伏耶?”教曹仁領一軍圍兗州:“吾等進兵濮陽,速攻呂布?!比藞蟛俦两?。陳宮謂布曰:“今操兵遠來疲困,當與速戰,不可養成氣力,急難退也?!辈荚唬骸拔嶙云ヱR縱橫天下,何愁曹操耶?待他下住寨柵,吾自擒之?!?br>  
    卻說曹兵近濮陽,下住寨腳。次日,引眾將出,陳兵于野。操立馬于門旗下,遙望呂布兵到。陣圓處,呂布當先出馬,左有陳宮,右有高順。兩邊擺開八員健將,為頭面如紫玉,目若朗星,年二十歲,官授騎都尉,雁門馬邑人也,姓張,名遼,字文遠,勒馬居于上首。第二個性如烈火,體若奔狼,官授騎都尉,泰山華陰人也,姓臧,名霸,字宣高,腰懸雙簡,躍馬橫槍。兩將齊出,這兩員大將,后來都降于曹操也。各引三員健將:郝萌、曹性、成廉、魏續、宋憲、侯成,布軍五萬。鼓聲大震。操見呂布貌若天神,馬如獅子,左右戰將威風凜凜。操指呂布而言曰:“吾與汝自來無仇,何得奪吾州郡?”布曰:“漢家城池,諸人有分,偏你合得?何人去擒曹操?”言未畢,臧霸出馬搦戰。曹軍內樂進出迎。兩馬相交,雙槍齊舉。戰到三十余合,勝負不分。夏侯惇拍馬便出助戰。呂布陣上張遼截住。兩對陣前廝殺,勝負未分。惱得呂布性起,挺戟驟馬,沖出陣來。夏侯惇、樂進皆走。呂布掩殺,曹軍大敗,退三四十里。布自收軍。
  
    卻說曹操輸了一陣,與謀士郭嘉等商議。于禁曰:“某今日上山觀望濮陽之西,呂布有一寨,約無多軍。今夜彼將為我軍敗走,必不準備,可引兵一半劫之。若得寨,布軍必懼。兩下夾攻,此為上策。”操從其言,帶曹洪、李典、毛玠、呂虔、于禁、典韋六將,選馬步二萬人,連夜從小路進發。
  
    卻說呂布寨中勞軍,陳宮曰:“西寨是個緊要去處,倘或曹操襲之,奈何?”布曰:“今日輸了一陣,如何敢來?”宮曰:“曹操是極能用兵之人,須防他攻其不備?!辈紦芨唔槻⑽豪m、侯成守西寨。
  
    卻說曹操見西寨果然兵少,四面突入,奪了寨柵。寨中兵四散奔走。四更已后,高順恰好引軍到,殺人西寨。曹操見敗軍復來,自引人馬相迎,正逢高順。三軍混戰。將及天明,正西鼓聲大震,人報呂布救軍已到。操棄寨而走。背后高順、魏續、侯成趕來,當頭呂布親自飛馬來到西寨。于禁、樂進雙戰呂布不住。操望北而行。山后一彪軍出,左有張遼,右有臧霸。操使呂虔、曹洪戰之,不利。操望西而走。喊聲大震,一彪軍至,郝萌、曹性、成廉、宋憲四將攔住去路。操見四面八方圍裹將來,眾將皆在后面死戰,操當先沖陣。梆子響起,箭如驟雨射將來。操急回,無計可脫,大叫:“誰人救我!”馬軍隊里一將踴出,陳留巳吾人也,姓典,名韋,馬上挺雙鐵戟,重八十斤,大叫:“主公勿慮!”下馬插住雙戟,取短戟十數枝在手挾住,顧從人曰:“賊來十步,乃呼之!”典韋步行,低頭冒箭而去。布軍能射者數十騎近前。從人大叫曰:“十步矣!”又曰:“五步!”乃呼之。從人曰:“賊至矣!”典韋飛戟刺之,一戟一人墜馬,并無虛發,立殺數十余人。眾皆奔走。典韋復回,飛身上馬,挾二鐵戟沖殺入去。郝、曹、侯、宋四將不能抵當,各自逃去。典韋殺散軍,救出曹操。后人有詩贊曰:
  
    鐵戟雙提八十斤,濮陽城外建功勛。
  
    典韋救主傳天下,勇猛當先第一人。
  
    典韋救了曹操,眾將隨后也到,尋路歸寨。
  
    看看天色傍晚,背后喊聲起處,呂布驟赤兔馬、提方天戟趕來,大叫:“操賊休走!”此時人困馬乏,口內煙生,面面相覷,各欲逃生。曹操性命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023 陶恭祖三讓徐州
  
    曹操正慌走間,正南上一彪軍到。操視之,乃夏侯惇引生力軍來救援,截住呂布大戰。黃昏大雨如注,各自引軍分散。操回寨,重賞典韋,加為領軍都尉。
  
    卻說呂布到寨,與陳宮商議。宮曰:“濮陽城中,富戶田氏,家僮千百??闪钐锸厦苁谷送懿僬邢聲?,言‘呂布殘暴不仁,民心大怒,今欲移兵黎陽,止有高順在城內,可連夜進兵,當為內應。’操若來,引誘入城,四門放火,外設伏兵。曹操有經天緯地之才,到此安能脫也?”呂布然其計,密請田氏使人徑到操寨。
  
    操連夜不敢正視濮陽,躊躕未定,忽報田氏人到,呈上密書云:
  
    呂布已往黎陽,城中空虛,萬望速來,當為內應。城上插白旗,大書“義”字,便是暗號。
  
    操大喜曰:“天與吾得濮陽也!”重賞此人,一面收拾起兵。謀士劉曄進曰:“布雖無能,陳宮多計。只恐使田氏反間計耳?!辈僭唬骸叭绱嗽O疑,必誤大事?!睍显唬骸按艘嗖豢刹环馈7周娙牐簝申牱峭饨討魂犎氤欠娇??!辈僭唬骸按艘馀c吾相合?!?br>  
    時興平元年,歲在甲戌,九月二十一日也。軍至濮陽城下,操先往觀之,見城上遍豎旗旛,西門角上有一“義”字白旗,操心中暗喜。是日午牌,城門開處,兩員將引軍出戰,前軍侯成,后軍高順。操使典韋出馬,挾雙戟直取侯成。侯成如何抵敵得過,回馬望城中走。只趕到吊橋邊,高順亦戰不過,退入城中去了。數內有軍人乘勢走過陣來見操,呈上密書:
  
    今夜初更,城上鳴鑼聲為號,便可進兵。當自獻門。
  
    操撥夏侯惇引軍在左,曹洪引軍在右,操自引夏侯淵、李典、樂進、典韋四將入城。黃昏飽食了,結束上馬。李典曰:“主公且在城外,容某等先入城去。”操喝曰:“吾不自往,誰肯向前!”遂當先領兵。
  
    月光未上,時約初更。只聽得西門上吹螺殼聲,城中大喊,西門上火把燎亂,城門大開,吊橋放落。曹操爭先拍馬而入,直到州衙,路上不見一人。操知是計,撥回馬,大叫:“退兵!”州衙中一聲炮響,四門烈火降天而起。典韋使雙戟在曹操馬前,聽得金鼓齊鳴,聲喊如江翻海沸。東巷內轉出張遼,西巷內轉出臧霸,夾攻掩殺。操走北門,道傍轉出郝萌、曹性,又殺一陣。操急走南門,高順、侯成攔住。典韋怒目咬牙,沖殺出去。高順、侯成倒走出城。典韋殺離了吊橋,回頭不見曹操在后,翻身殺入城來,門下撞著李典。典韋問:“主公何在?”典曰:“吾亦尋不見?!表f曰:“汝在城外催救軍,我入去尋主人?!崩畹淙チ?,韋左沖右突,殺將入來,又不見;再殺出城,壕邊撞著樂進。進曰:“主公何在?”韋曰:“往復兩遭,尋覓不見。”進曰:“同殺入去救主!”兩人到門邊,城上火炮滾下。樂進馬不能入。典韋沖煙突火,又殺入去。似此三遭,世之罕有。
  
    卻說曹操見典韋殺出去了,四下里人馬截來,不得南門;再轉北門,火光里正撞見呂布挺戟躍馬,追殺曹兵。操加鞭縱馬過去。呂布從后拍馬趕來,用戟于曹操盔上一擊,問曰:“曹操何在?”操反指曰:“前面騎黃馬者是他。”呂布棄了曹操,拍馬趕前面的。曹操撥轉馬頭,卻望東門而走,正逢典韋。韋大呼曰:“南門已崩,可急出東門!”典韋殺條血巷,到門道,火焰甚盛,城上推下柴草,遍地紅罩。典韋用戟撥開,飛馬冒煙突火先出。曹操恰好到門道邊,城樓上崩下一條梁木,正打曹操戰馬后胯。馬倒處,曹操用手托梁,倒放火中,手執梁臂,髭須發盡都燒毀。典韋到壕邊,正逢夏侯淵,兩個同入救起曹公,突火而出。淵即抱操于馬上。典韋殺條大路而走。曹兵、呂兵在城外接住混戰,只殺到天明,操軍自回寨中。
  
    眾皆拜于地上,與操稱賀。操仰面笑曰:“誤中匹夫之計,吾必當報之!”郭嘉曰:“計可速發,必擒呂布?!辈僭唬骸叭?。使人去布寨,報吾已死,布必來攻。伏兵于馬陵山中,馬陵是姜太公葬妻馬氏之地,龐涓敗于此處。候兵半渡而擊之?!奔卧唬骸罢媪疾咭病庇谑橇钴娭邪l喪,詐言操死。早有人來濮陽報曹操被火燒傷肢體,到寨身死。呂布隨即點起軍兵,殺奔馬陵山來。將到曹寨,一聲鼓響,伏兵四起大戰。呂布死戰得脫,走回濮陽。兩邊拒定,各不進兵。
  
    是年蝗蟲四起,食盡禾稻。關東一境,每谷一斛,直錢五十貫,人民相食。曹操糧盡,引軍回鄄城屯住,權度歲荒。呂布亦引兵出,屯山陽就食。因此二處罷了刀兵。
  
    卻說陶謙在徐州染病,看看病重,請糜竺、陳登議事。竺曰:“曹操棄徐州而去者,蓋為呂布襲兗州之故也。今歲大荒,故暫罷兵,來春必又至矣。府君素欲讓位與劉玄德,雖以兩番,府君那時無恙;今病沉重,正可就此而與之?!敝t使人來小沛,請劉玄德商量軍務。玄德引關、張帶十數騎到徐州,陶謙直教請入臥房。謙曰:“請玄德公來不為別事,老夫病已危篤,朝夕難保。萬望玄德公可憐漢家城池為重,受取牌印,老夫死則瞑目矣。”玄德曰:“君有二子,何不傳之?”謙曰:“長子商,次子應,皆非任官之人,只可歸農。老夫死后,望玄德公訓誨,切勿令掌王事?!毙略唬骸皠渲簧恚绾握圃S多城池?”謙曰:“某舉一人,可為從事,以輔玄德公?!奔绷钫堉?,乃北海人也,姓孫,名乾,字公祐。謙又與糜竺曰:“玄德公當世之人杰也,汝當善事之。”玄德尚猶推托,陶謙以手指心而死。眾官舉哀畢,捧擁玄德領徐州事。玄德固辭。徐州百姓哭拜于地,曰:“使君若不領此郡,我等皆死于賊人奸黨之手矣!”因此玄德領徐州牧,糜竺、孫乾輔之,陳登為幕官,盡取小沛軍馬入城,出榜安民,一面安排喪事。謙亡年六十三歲。玄德與大小軍士盡皆掛孝,大設祭儀于靈柩之前,作文祭曰:
  
    猗歟使君,君侯將軍,膺秉懿德,允武允文,
  
    體足剛直,守以溫仁。令舒及慮,遣愛于民;
  
    牧幽暨徐,甘棠是均。憬憬夷、貊,賴侯以清;
  
    蠢蠢妖寇,匪侯不寧。惟帝念績,爵命以章,
  
    既牧且侯,啟土溧陽。遂升上將,受號安東,
  
    將平國難,社稷是祟。降年不永,奄忽殂薨,
  
    喪覆失恃,民知困窮。曾不旬月,五郡潰崩,
  
    哀我斯人,將誰仰憑?追思靡及,仰叫皇穹。
  
    嗚呼哀哉,嗚呼哀哉!
  
    后有詩贊曰:
  
    徐州太守陶恭祖,圣世巍巍梁棟材。
  
    報國有心扶漢日,愛民秉政立堯階。
  
    知人克己勤三讓,盛德芳名播九亥。
  
    奸黨未除身已喪,忠良聞說痛傷懷。
  
    祭畢,葬于黃河之原。將陶謙遺表,申奏朝廷。
  
    操在鄄城,知陶謙已死,劉玄德領徐州牧,心中大怒:“冤仇不能報,汝不費半箭之功,坐得徐州!吾必先殺劉備,后戮謙尸,以雪先君之冤!”即傳號令,克日起兵。玄德坐不暖席,禍又將來。如何解救,且聽下回分解。
  
  
  
  
  
  
  
  
  
  
  024 曹操定陶破呂布
  
    曹操起軍去打徐州,荀彧入諫曰:“昔高祖保關中,光武據河內,皆深根固本以制天下,進足以勝敵,退足以堅守,固雖有困,而終濟大業。將軍本首事兗州,且河、濟天下之要地,是亦昔日之關中、河內也。今若取徐州,多留兵則不足用,少留兵則呂布乘虛寇之,是無兗州也。若徐州不得,將軍當安所歸乎?今陶謙雖死,更有劉備守之。城中居民念昔日父兄之德,必助劉備死戰也。棄此而取徐州,棄大而就小也,去本而求末也,以安而換危也。愿將軍熟思之。”操曰:“今年軍士無糧,奈何?”荀彧曰:“不如東略陳地,使軍就食自汝南、穎川。黃巾余黨何儀、黃劭等劫掠州郡,多有金帛、糧食。此等賊徒又容易破,破而取其錢糧以養三軍,朝廷喜,百姓悅,乃順天之事也?!辈俅笙?,十二月,留夏侯惇、曹仁守鄄城等處,自引兵先略陳地,次及汝、穎。
  
    黃巾何儀、黃劭知曹兵到,引眾來迎,會于羊山。黃巾十萬,漫野而進,惟務狐群狗黨,并無隊伍行列。操令強弓硬弩射住,令典韋出馬,臂挾雙戟,來往陣前。何儀令副元帥出戰典韋,典韋戰不三合,一戟刺于馬下。操引眾乘勢趕過羊山下寨。次日,黃巾黃劭自引軍來。陣圓處,一將步行出戰,銷金黃抹額,綠錦細納襖,身長九尺五寸,手提鐵棒一條,名號“截天夜叉”何曼,陣前搦戰。操令李典出戰。曹洪曰:“某愿替將軍擒此賊!”隨即下馬,亦提刀步出。兩下向陣前殺至兩個時辰,勝負不分。曹洪詐敗而走,何曼趕來。洪用拖刀背砍計,轉身一踅,砍中何曼;再一刀中腿,遂死沙場。李典飛馬直入賊陣,生擒黃劭過來。掩殺賊眾,奪其器械金帛糧食,其降者甚多。
  
    何儀勢孤,引數百騎奔走葛陂。正行之行,山背后撞出一軍,為頭一個壯士,身長八尺,腰大十圍,容貌雄偉,勇力絕倫,截住去路。何儀挺槍出迎,只一合,活挾下馬。其余盡皆下馬受縛,盡驅人葛陂塢中。
  
    卻說典韋追襲何儀到葛陂,一聲喊起,壯士擁出。典韋問曰:“汝等非黃巾耶?”壯士曰:“黃巾數百騎盡被我擒在塢內。”韋曰:“何不獻出?”壯士曰:“你若贏得我手中寶刀,我便獻去!”韋大怒,挺雙戟向前戰。兩個從辰至午,不分勝負。各自少歇,壯土又出搦戰,典韋又出。從申直戰到黃昏,各自馬乏,少歇。
  
    典韋手下軍士飛報曹操。操大驚,慌引眾將前來看虛實。次日,壯士又出搦戰。操見其人容貌若神,威風抖擻,不勝欣喜,分付典韋詐敗。韋出,戰到三十合,敗走回陣。壯土趕到陣門中,弓弩射回。急引軍退五里,掘下陷坑,暗伏鉤手。次日,再令典韋引百余騎去搦戰,壯土果出。典韋略戰數合,便回馬走。壯士趕來,至陷坑,四下諸將逼至,連人帶馬落于坑內。鉤手縛來中軍見曹操。操慌下帳,叱退軍士,親解其縛,急取衣服,命坐,問其鄉貫姓名。壯士曰:“我乃譙國譙縣人也,姓許,名褚,字仲康。遭天下大亂,聚宗族數千人,以御賊寇。不時有寇犯境,吾筑堅壁以守之。一日,群賊數萬至,吾令眾人四面皆堆石子,吾親自飛石擊之,無不中,賊方退去。又一番賊至,塢中無糧,賊與和會,以耕牛換米。米已送到,賊驅牛至塢中,牛皆奔走回還,被吾雙手掣二牛尾,倒行百余步。賊大驚,不敢取牛而走。因此保守此處無事。”操曰:“吾聞大名久矣,還肯降否?”褚曰:“愿引宗族數千來降?!辈侔菰S褚,即封為都尉,賞勞甚厚。后人有詩曰:
  
    天下瓜分漢欲亡,四方豪杰盡鷹揚。
  
    葛陂許褚投降后,自此何憂呂布強!
  
    許褚既降,將何儀、黃劭斬訖,汝、頴悉平。
  
    曹操班師山東。此是興平二年夏四月也。曹仁教夏侯惇接見,言:“近日細作報說,兗州薛蘭、李封軍士,皆出擄掠,城邑空虛,可引得勝之兵速攻兗州,一鼓可下?!辈俾犃耍煲婑R徑奔兗州。薛蘭、李封措手不及,只得引些少軍兵出城來戰。兩陣列開,操新降將許褚曰:“愿請一戰,以報主公不殺之恩。”操大喜,遂令出戰。李封使畫戟向前來迎。交馬兩合,褚斬封于馬下。薛蘭急走回城,吊橋邊李典攔住,薛蘭引軍望投巨野而去。一將飛馬趕來,一箭射薛蘭于馬下,乃是武城人氏也,從事呂虔。軍皆潰散。
  
    曹操得兗州,程昱便請進兵取濮陽。操傳令許褚、典韋為先鋒,夏侯惇、夏侯淵為左軍,李典、樂進為右軍,操自領中軍,于禁、呂虔為合后。
  
    兵至濮陽,時呂布欲自將出迎。陳宮諫:“不可出戰,待眾將聚會后方可?!眳尾荚唬骸拔嶂⑿?,誰敢近也!”不聽宮言,便引兵出。陣才圓處,呂布出馬橫戟,大罵:“操賊!殺吾愛將!”許褚便出。斗二十合,不分勝負。操曰:“呂布非一人可勝?!北悴畹漤f又出,兩將夾攻;左邊夏侯惇、夏侯淵,右邊李典、樂進齊到,六員將殺得呂布遮攔不住。城上田氏見布輸了回城,令人拽起吊橋。布大叫:“開門!”田氏曰:“吾已降曹將軍矣!”布大罵,引軍前奔定陶而去。陳宮等開東門,保護呂布老小出城而去。
  
    操遂得濮陽,恕免田氏舊日之罪。劉曄曰:“呂布乃猛虎也,今日困乏,不可少容?!辈倭顒系仁劐ш?,遂引軍趕至定陶。時呂布與張邈、張超盡在城中,高順、張遼、臧霸、侯成巡海打糧未回。時濟郡才麥熟,操軍至定陶,連日不戰,引軍退四十里下寨,令軍割麥為食。細作報呂布。呂布引軍趕來,將近操寨,見左邊一望林木茂盛,恐有伏兵而回。操知布軍回去,乃謂諸將曰:“布疑林木中有伏兵耳,可將旗數面縛于林中。寨門西邊一帶長堤無水,可盡伏精兵。明日布必來燒林,堤中軍斷其后,布可擒矣。”于是操寨中,止留鼓手五十人擂鼓,將村中擄來男女在寨吶喊。布心疑,不敢進也。
  
    卻說呂布回告陳宮,陳宮曰:“操多詭計,不可輕敵?!辈荚唬骸拔嵊没鸸?,可破伏兵也。”留陳宮、高順守城。布次日引大軍來,遙見林木中有旗,驅兵大進,四面放火,卻無一人;欲投寨中,鼓聲大震,疑惑不定,寨后一彪軍出。呂布趕來,炮響處,堤內伏兵盡出,夏侯惇、夏侯淵、許褚、典韋、李典、樂進驟馬殺來。呂布急回,見此六將,料敵不過,落荒而走。健將成廉被樂進一箭射死。布軍三停去二,敗卒回報陳宮。陳宮曰:“空城難守,吾與高順保著老小,棄定陶而走?!辈懿賹⒌脛僦?,連夜殺入城中,勢如劈竹。張超自刎,三族盡滅。張邈去投袁術。山東一境盡被曹操所得。安民修城,不在話下。
  
    卻說呂布正走,路逢諸將皆回。陳宮亦已尋著。布曰:“吾軍雖少,尚可破曹?!痹僖妬怼2恢獎儇撊绾?,且聽下回分解。
  
  
  
  025 李傕郭汜亂長安
  
    話說興平二年夏四月,曹操大破呂布于定陶,布乃收集敗殘軍馬于海濱,眾將皆來會集,卻再與曹操決雌雄。陳宮曰:“今操勢大,未可與爭。先尋取安身之地,那時再來不遲?!辈荚唬骸敖癞敽瓮??”宮曰:“近聞劉玄德新領徐州,可往投之,養成氣力,別有良圖?!辈夹牌溲?,徑投徐州來。
  
    過界首,有人報知玄德。玄德曰:“布乃當今英雄之士,可出廓迎接。”糜竺曰:“呂布乃虎豹之徒,不可收留,收則傷人矣。”玄德曰:“前者非布襲兗州,怎解此郡之禍?吾得徐州,亦布之力。他若要徐州,吾當相讓。何況布無此心!”張飛曰:“哥哥心腸忒好。雖然如此,也當準備。”
  
    玄德領軍兵數千,出城三十里,接著呂布,并馬入城。都到州衙廳上,講禮畢,坐下。布曰:“自從招討殺董卓之后,又遭傕、汜之變,飄零關東,諸侯并不相容。昨蒙使君力救徐州,布因此襲兗州,以分其勢。不料反遭曹操之機,累及關、張。布今投使君,共扶社稷,再安漢室,未審尊意如何?”玄德曰:“陶府君新近歸天,無人管領徐州,因此令備權攝州事。今幸得將軍至此,無德合讓有德,備情愿將牌印請將軍受之?!眳尾紖s待接,見玄德背后關、張各有拔劍之意。布佯笑曰:“量布一勇之夫,何能作州牧乎?”玄德又讓。陳宮告曰:“強兵安敢壓主乎?請使君勿得疑焉?!毙路街?。遂設大宴相待,收拾宅院安下。
  
    次日,呂布回席,請玄德。關、張諫曰:“前日呂布有奪徐州之意?!毙略唬骸拔嵋陨菩拇?,人不肯負我?!彼炫c關、張同行。布飲酒半酣,請玄德入后堂臥房床上坐,令妻女拜。玄德再三謙讓。布扶玄德曰:“賢弟受禮?!标P、張瞋目。張飛拔劍大叱曰:“我哥哥是金枝玉葉,你是人家奴婢,怎敢叫我哥哥做賢弟!你來,我和你斗三百合!”玄德急喝,關公拖出飛去。玄德與呂布陪笑:“劣弟酒后狂言,兄勿見責?!辈寄粺o語。須臾席散,布送玄德出門。張飛躍馬橫槍而來,叫:“呂布,我和你拼三百合!”玄德上馬,拖張飛去了。
  
    次日,呂布來辭玄德要行。玄德叫拖將張飛來,與布陪話,飛那里肯。玄德曰:“此間有一小沛,是劉備昔日屯扎之處。將軍不嫌此處淺狹,權且歇馬如何?糧食盡有,軍需缺欠,劉備當應付?!眳尾贾x玄德,自引軍投小沛安身去了。玄德深責張飛。
  
    卻說曹操平了潁、汝、山東,功奏朝廷,加操為建德將軍、費亭侯。其時李傕自為了大司馬,郭汜自為了大將軍,橫行天下,朝廷無人敢言。太尉楊彪、大司農朱雋暗奏獻帝云:“今曹操屯馬步軍兵四十余萬,謀臣武將數百員,若得此人扶持社稷,剿除奸黨,天下幸甚?!鲍I帝泣曰:“朕被汜、傕二賊欺凌久矣!觀其行事,甚于董卓。朕行坐不安,無計可除之?!毖杂?,慟哭。楊彪奏曰:“臣有一計,先令二賊自相殘害,然后詔曹操引兵殺之,掃清賊黨,以安萬姓?!鲍I帝曰:“如何令二賊自相殘害?”彪曰:“臣令老妻到于郭汜府中,于汜妻處獻反間計,二賊自害也。”親書密詔付楊彪。
  
    彪等二大臣出,暗使夫人入郭汜府,告其妻曰:“郭將軍與李司馬夫人有染,其情甚密?!便崞拊唬骸肮忠娊浰薏粴w!正有此事!”數日后,郭汜卻往李傕府中筵席。其妻曰:“傕性莫測,今二雄不并立,倘酒后有毒,妾將奈何?”汜未信。至晚間,傕府送物至,汜妻先令婢妾置毒于內,方始獻入。汜便欲食之。其妻曰:“食自外而來,豈可便食?”與犬試之,犬死。自此疑之。傕一日于朝堂邀汜還家飲酒,醉而歸,半夜肚腹攪疼。妻曰:“必中其毒矣!”急令將糞汁灌之,一吐方定。汜大怒:“吾與汝共圖大事,你今榮貴,卻害我!我不先發,必遭毒手!”遂整本部甲兵,意欲殺傕。
  
    又有心腹人知,飛報消息。傕大怒曰:“郭阿多安敢如此!”(阿多,汜小名也。)點本部甲兵來殺郭汜。兩處合兵數萬,就于長安城下亂殺,乘勢擄掠居民。傕兄子李暹引數千兵,圍住宮院,用車三乘:一乘載天子;一乘載伏皇后;一乘載賈詡、左靈,令就監車駕。其余官人內侍,并皆步走。出后宰門,郭汜兵到,兩邊射死不知其數。李傕隨后掩殺,郭汜兵退,車駕冒突煙火出城,只到李傕營中。郭汜領兵入內,搶擄宮嬪采女,放火燒殿宇,庫藏一空。
  
    次日,郭汜已知李傕劫了天子,領軍來營前廝殺。李傕殺郭汜大敗,當夜移車駕到郿塢。帝聞弓箭之聲,戰栗不已。伏皇后淚濕衣襟。李傕殺退郭汜,移車駕至郿塢,使校尉李暹監住天子在塢內,斷絕內使。侍臣皆有饑色。帝令人問傕取米五斛,牛骨五具,以賜左右。傕怒曰:“朝夕上飯,何用米糧!”傕乃與肉腐牛骨,皆臭不可食。帝罵曰:“直如此相欺之甚也!”內侍中楊琦急奏曰:“傕乃邊鄙之人,習于夷風。今日自知所犯悖逆,常有怏怏之色,欲輔駕幸黃白城,以舒其憤怨。陛下忍之,豈可顯其罪也?!钡勰说皖^無語,淚盈袍袖。左右報曰:“有一路軍馬,槍刀映日,金鼓震天,前來救駕?!钡劢檀蚵犑钦l,乃郭汜也。帝心轉憂。
  
    塢外喊聲大起,乃李傕來到。兩邊擺開,李傕出馬,鞭指郭汜而罵曰:“我待你不薄,你如何謀害我?”汜曰:“爾乃反賊,如何不殺你!”傕曰:“我保駕在此,何為反賊也?”汜曰:“亂道!見今劫駕在此,何為保駕也?”傕曰:“都不須多言!不用軍士,我兩個自拼輸贏,贏的便把皇帝去了罷?!惫嵬寔響鹄顐?,李傕舞刀來迎郭汜。戰有十合,不分勝負。太尉楊彪拍馬而來,大叫:“司馬、將軍,且請少歇!老夫邀請眾官來與二大人和解。”傕、汜各自還營。
  
    楊彪、朱雋會合朝廷官僚六十余人,先詣郭汜營中勸和,汜將眾官僚盡行監下。眾官曰:“欲何為也?”汜曰:“李傕劫天子,偏我劫不得公卿?”彪曰:“一人劫天子,一個質公卿,此乃何行也?”汜欲拔劍殺之。中郎將楊密勸住,左右都諫。汜放了楊彪、朱雋,其余都監在營中。彪與雋曰:“為社稷之臣,不能匡君救主,空生于天地間耳!”言訖,與雋相抱而哭,昏絕于地。歸家,雋成病而死。自此之后,傕、汜相迎,每日廝殺,五十余日,死者不知其數。
  
    李傕平日喜左道妖邪之術,常使女巫擊鼓降神于軍中。帝每日啼哭。侍中楊琦密奏曰:“臣觀賈詡雖是李傕心腹,未嘗忘君也。陛下實告之?!闭f之間,賈詡到來,帝乃退其左右,號泣拜詡。詡伏于地曰:“臣不勝誅矣!”帝曰:“卿如此肯憐漢朝,救劉協一命?!痹傇唬骸俺夹奈磭L不如此也。陛下自勿言,臣自圖之?!钡壑x賈詡。少頃,李傕入見帝,腰帶三刃刀,懸劍于腕,手提鐵鞭。帝面如土色。內侍皆帶劍立于帝側。傕曰:“郭汜不仁,欲劫陛下,監禁公卿。非臣,圣上則亦被擄矣?!钡酃笆址Q謝。傕曰:“陛下真賢圣之主!”遂出,問諸將曰:“內侍帶劍立于帝側,莫非有害吾之心么?”賈詡曰:“軍中不可不帶劍耳?!眰嘈Γ霂ざT之。
  
    時仆射皇甫酈入見天子。帝知酈能言,令去解和兩邊。詔先到汜營說汜。汜曰:“如李傕放出天子,我便送出公卿還長安?!贬B卻來見李傕曰:“今天子以某是西涼人,與公同鄉,乃令某來和勸二公。汜已奉詔,公意若何?”傕曰:“吾有敗呂布之大功,輔政四年,三輔清靜,天下共知。郭阿多盜馬虜耳,何敢與吾相等耶?吾必欲誅之!君乃西涼人,觀吾方略士眾足勝郭阿多否?又劫公卿,所為如是,而君茍欲向郭阿多。李傕有膽量,自知之矣!”酈答曰:“不然。昔有窮、后羿恃其善射,不思患難,以致滅亡。近董太師之強,君所目見矣;呂布受恩而反圖之,斯須之間,頭懸高竿。此乃勇而無益也。今將軍身為上將,持鉞仗節,子孫握權,宗族得寵,受國家爵祿,人皆仰之。今郭阿多劫公卿,將軍脅至尊,誰為輕重耶?”李傕大怒,拔劍出鞘曰:“天子使你來辱我大臣!先斬你頭,后殺天子,此大丈夫之志也!”言訖,來殺皇甫酈。性命如何?
  
  
  
  
  
  
  
  
  
  
  026 楊奉董承雙救駕
  
    李傕欲殺皇甫酈,騎都尉場奉諫曰:“今郭汜未除,而殺天使,則郭汜興兵有名,諸侯皆以助之?!辟Z詡亦勸,傕怒少息。詡推皇甫酈出。酈大叫曰:”李傕不奉詔命,欲殺漢君自立!”侍中胡邈急止之曰:”李將軍待公不薄,如何出此妄言?恐于身不利。” 酈叱之曰:”胡敬才!你為朝廷輔弼之臣,如何謅佞也?我累世受恩,身在帷幄之中?!璩妓馈斪魢遥岜焕顐嗨鶜?,乃命也!”大罵不絕。帝知之,急令皇甫酈回西涼。李傕之軍太半是西涼人氏,更有羌番兵。酈言傕不忠不孝,多有西涼勇士各隨酈去。賈詡又說羌胡人曰:“今天子知汝等忠孝,故遣汝還郡,后必有重賞。”羌胡皆怨李傕不與官職,亦引兵出。傕知酈去,大怒,差虎賁王昌追之。昌知酈乃忠孝之士,不追,回報傕曰:“酈不知何往?!眰嘣唬骸傲T休!”
  
    卻說賈詡來見帝曰:“陛下可重加李傕官?!钡鄯饫顐啻笏抉R。傕心中大喜,言曰:“此乃是女巫神鬼之力也!”遂重賞女巫,卻不賞軍士。騎軍都尉楊奉大怒,與宋果曰:“吾等入生出死,身冒矢石,反不及女巫耶?”宋果曰:“何不殺此賊,以救天子?”奉曰:“你于中軍放火為號,吾當引兵外應?!倍思s定此夜二更下手。不料不密其事,此夜事泄,有人報知李傕。傕大怒,令人捉住宋果,先已殺之。楊奉在外不見號火,李傕自將兵出,就寨中殺到四更。奉因不勝,引一彪軍去了。李傕自此軍勢漸衰。更兼郭汜常來攻擊,殺死者尸積如山。
  
    忽有人來報曰:“有張濟統領大軍,自陜西來到李傕、郭汜處,各自差人來兩處和釋,如不從者引兵擊之?!眰?、汜皆依允了。張濟上表,請天子駕幸弘農。天子大喜曰:“朕躬思東都久矣。今乘此得還,乃萬幸也!”詔封張濟為驃騎將軍開府。濟進糧食酒肉,供給百官。汜放公卿出營。傕收拾車駕東行,遣舊有御林軍數百,各持長戈護送鑾輿。
  
    夜過新豐,晚至霸陵橋,時值秋天,金風驟起。喊聲大作,數百軍兵來至橋上,攔住車駕,厲聲問曰:“此何人也?”侍中楊琦拍馬上橋曰:“此乃大漢天子車駕,甚人不得無禮!”有二將出曰:“吾等奉郭將軍命,守住此橋,以防奸細。既言有天子,難以準信,須親見之?!睏铉呓抑楹煛5墼唬骸半薰诖?,卿何不退?”眾將皆呼“萬歲”,分于兩邊,駕乃得過。二將回報郭汜曰:“天子駕已去矣?!便嵩唬骸拔艺佘囻{,再入郿塢,以圖大事,你如何放了過去?”二將曰:“不知將軍本意。”汜曰:“吾瞞住張濟之心,要謀此事,你如何放了過去?”速命斬其二將,起軍趕來。
  
    天子正到華陰縣,背后喊聲大震,軍馬趕來,大叫:“車駕休動!”獻帝聞后軍至,告大臣曰:“恰離狼窩,又逢虎口!”侍臣皆大哭。軍至將近,只聽的一派鼓聲,山背后閃出一將,當先一面大旗,書著“大漢楊奉”四字,背后一千余軍。原來離李傕,屯兵于終南山中,特來保架,正遇帝。令退后軍,兩邊擺開。汜將崔勇出馬,大罵:“楊奉反賊,無仁無義!”奉大怒,回顧陣中曰:“公明何在?”(公明,晃字。)一將手執大斧,飛驟驊騮,直取崔勇。兩馬相交,只一合,斬崔勇于馬下,殺入軍中,砍死無數。汜軍大敗,退走二十余里。楊奉收軍,來見天子。帝下車執奉手,曰:“卿救朕躬,當刻銘肺腑。”奉頓首拜謝。帝曰:“斬賊將者何人也?”奉乃引此將拜于車下。奉曰:“此人河東楊郡人也,姓徐,名晃,字公明。”帝慰勞之。楊奉保駕至華陰寧輯,將軍段煨具衣服飲膳,供給天子。是夜,天子宿于楊奉營中。
  
    郭汜敗了一陣,次日點軍又殺至營前來。徐晃當先出馬。郭汜大軍八面圍來,將天子、楊奉困在垓心。帝與百官曰:“朕今番休也!”正在危急之中,忽然東南上喊聲大震,賊眾奔潰。徐晃乘勢殺出,內外攻擊,大殺郭汜一陣。汜兵敗走。此人來見天子,乃是劉朝國戚、漢室忠臣,身著錦衣臨玉殿,腰橫玉帶上金階,乃是國舅董承,引千余騎特來救架。帝哭訴前事。承曰:“陛下免憂。臣與楊將軍誓斬二賊,以靖天下?!钡勖绺皷|都,連夜駕起,前幸弘農。
  
    卻說郭汜敗軍回,撞見李傕,言:“楊奉、董承救駕往弘農去了。若到山東,立腳得牢,必然布告天下,令諸侯共伐我等,三族不能保守矣!”傕曰:“如今張濟兵據長安,未敢動兵。我和你合兵一處,至弘農殺了漢君,平分天下,有何不可!”汜曰:“若兄長肯帶攜小弟,一同共奪地面。”二人合兵,于路劫掠,所過一空。楊奉、董承知賊勢遠來,遂勒兵回,與賊大戰于東澗(地名)。傕、汜二人商議:“只不可斗將,只是混戰,我眾彼寡,安得不勝。”
  
    商議已定,李傕在左,郭汜在右,漫山遍野擁來。楊奉、董承兩邊死戰,剛保天子皇后車出;百官宮人、符策典籍,一應御用之物,盡皆拋棄,俱被傕、汜兵卒搶去,死者不知其數。郭汜軍盡入弘農劫掠。承、奉保駕走陜北,傕、汜分兵趕來。承、奉一面差人與傕、汜陪話;一面暗暗差人去傳旨往河東,急召故白波帥李樂、韓暹、胡才三處軍兵,前來救應。
  
    李樂亦是嘯聚山林反賊,不得已而召之。三處軍聞天子詔命,赦罪賜官,如何不來;并拔本營軍士,來與董承約會,一齊再取弘農。其時李傕、敦汜但到之處,劫掠百姓,老弱殺之,強壯者充軍。臨敵之處,驅民兵在前,名曰“敢死軍”。賊勢浩大。李樂等軍亦是嘯聚貪掠之輩,郭汜令軍士將衣服等件拋棄于道。李樂軍到,會于渭陽。李樂等軍見衣服滿路,爭往取之,失于隊伍。汜、傕軍四面趕來混戰,李樂軍大敗,殺的尸橫遍野,血流成河。
  
    楊奉、董承撐攔不住,保駕北走,背后傕、汜軍趕來。李樂曰:“事急矣!請天子上馬先行!”帝曰:“朕不可舍百官而去。眾何辜哉!”兵追不絕,滿天火紅。胡才被亂軍所殺,喊聲震地,相連百余里。承、奉見賊追急,請天子棄車駕,步行到黃河岸邊。李樂等尋得一只小舟作渡船。時值天冷嚴寒,帝與后強扶到岸邊,岸又高,不得下去。后面有火鼓相攻,甲兵驟至。楊奉曰:“可解馬韁繩,接連拴縛帝腰,放下船內?!比藚仓?,皇后兄伏德挾絹數十疋至,曰:“我于亂軍中拾得此絹,可接連拽輦?!毙熊娦N旧泻胗媒伆酃埠?,令眾人往下放之,乃得下舡。李樂仗劍立于舡頭上,后兄伏德負后下舡中。岸上有不得下舡者,爭扯傍舡,李樂盡推于水中。渡過帝后,再放舡過渡。岸上者哭聲不止。其爭渡者盡皆扯住舡,皆被砍下手指者,不知其數。舡中急渡北岸,楊奉尋得牛車一輛,載帝至大陽(地名)絕食,晚宿于瓦屋中。野老進粟飯,上與后共食,粗糲不能下咽喉。次日,封李樂為征北將軍,韓暹征東將軍,帝上牛車行。二大臣尋至,拜于前,乃太尉楊彪、太仆韓融。帝后痛哭。近侍等止有二十余人,無不下淚。太仆韓融曰:“傕、汜二賊頗信臣言,舍一命去說二賊罷兵。陛下善保龍體?!表n融去了。李樂請帝入奉營暫歇。數日,楊彪請天子都安邑縣(今解州即是也)。上御車馬至安邑,又無高房,帝后所居于茅屋中,又無門關閉,四邊旋插荊棘籬落。帝與大臣議事于茅屋中。李樂、韓暹進兵于籬外觀望,互相鎮壓,以為歡喜。諸將專權,尚書、百官、公卿稍有觸死,于帝前毆罵將士;故令奴卑送濁酒粗食與天子,帝勉強納之。李樂、韓暹連名保無徒、部曲、巫醫、走卒二百余名,并為校尉御史。刻印不及,以錐畫之,如此茍且而已。韓融說傕、汜二賊,方始放百官及宮人歸。
  
    是歲大饑荒,百姓皆食棗菜,餓死者遍地。河內太守張楊送米貢與天子,河東太守王邑送絹帛以衣之。如此,帝得活。董承、楊奉商議,一面差人修洛陽宮院,欲奉車駕還東都。李樂不從。董承對李樂曰:“洛陽乃天子建都之地,安邑乃小可地面,如何容得車駕?今奉駕還洛陽,正理?!崩顦吩唬骸叭甑确铖{去,吾只在此處居住。”承、奉收拾駕起程。李樂暗令人結連李傕、郭汜,一同劫駕。董承、楊奉、韓暹知李樂意,乃連夜擺布軍士,護送車駕起,前奔箕關。李樂盡拔本寨軍馬前來追趕。四更左側,趕到箕山下,大叫:“車駕休行!李傕、郭汜在此!”天子知之,心驚膽戰,山上火光競起。漢天子怎離此難,畢竟何如,且聽下回分解。
  
  
  
  027 遷鑾輿曹操秉政
  
    李樂令軍詐呼李傕、郭汜軍到,兵卒皆驚。楊奉曰:“此乃李樂詐呼也!”遂令徐晃出迎之。正逢李樂。兩馬相交,只一合,被徐晃一斧砍李樂于馬下,殺散余黨,保護車駕過得箕關。太守張楊將糧食、絹帛迎天子于軹(音止)道。帝封楊大司馬。楊辭帝,屯兵野王(地名)。
  
    帝入洛陽,見宮室燒盡,街市荒蕪,滿目皆是嵩草,宮院中只有頹墻壞壁而已。旋蓋小宮,與帝后住坐。百官朝賀,皆立于荊棘之中。是歲大荒,敕改興平為建安元年。洛陽居民僅有數百家,無可為食,盡出城去剝樹皮、掘草根食之。尚書、侍郎以下,皆自出城樵采,多有死于墻壁之間。漢末氣運衰敗,無甚于此。前賢有詩一首,以嘆世情。詩曰:
  
    血流硭碭白蛇亡,赤幟縱橫游四方。
  
    秦鹿趕翻興社稷,楚騅推倒立封疆。
  
    子孫懦弱奸邪起,氣色雕零盜賊狂。
  
    看到兩京遭難處,鐵人無淚也恓惶?。?,音芒。碭,音蕩。)
  
    太尉楊彪奏帝:“前蒙降詔,未曾發遣。今曹操在山東屯兵數十萬,可宣入朝,以輔王室佐主?!钡墼唬骸半薰纫呀翟t,卿何必再奏,即便差人前去?!?br>  
    卻說曹操在山東聞知車駕已還洛陽,聚眾謀士商議。荀彧進曰:“昔日晉文公納周襄王,而諸侯義從;漢高為義帝縞素,而天下歸正。今天子蒙塵,將軍首倡義兵,徒以山東擾亂,未遑走赴金鑾。今車駕旋轉,東京荒蕪,誠因此時奉主以從人望,大順也;秉至公以服天下,大略也;扶拔仁義以致英雄,大德也。四方雖有進節之臣,其何能為也?若不早定,使英雄生心,后須為慮,亦無及矣?!辈懿倌舜笙?。正要收拾起兵,忽然有詔書至。操待天使于驛亭,一同起發。
  
    帝在洛陽,百事未備,城廓崩倒,欲修未能。人報李傕、郭汜兵又來到。帝大驚,問楊奉曰:“今投何處躲難?使命往山東末回,不如去投曹操?!睏罘?、韓暹曰:“臣愿出戰!”董承曰:“城廓不堅,兵甲不多,戰如不勝,當復如何?”人報曰:“傕、汜兵近!”
  
    董承保帝后上車,望山東而進。百官無馬,步行跟隨出洛陽。行無一射之地,但見塵頭蔽日,金鼓喧天,無限人馬來到。帝后戰栗不能言。忽見一騎飛來,到車前便拜,視之,乃山東使命。問來軍何人,使命曰:“曹將軍盡起山東之兵,前來保駕。聽知李傕、郭汜犯洛陽,先差夏侯惇為先鋒,引上將十員,精兵五萬,前來保駕。”帝方心安。少頃,夏侯惇引許褚、典韋前來駕前面君。三將一齊喏曰:“甲胄士不能下拜,請以軍禮見天子。”皆呼萬歲。帝曰:“卿等鞍馬驅馳,無可為賜。”惇曰:“主公曹操知傕、汜賊犯帝闕,故令臣等先來保駕。”都才道罷,待臣又報正東又有一路軍到。帝舉止失措。惇拍馬視之,便速來奏報曰:“陛下放心。乃曹操步軍來到也?!表汈?,來見天子,聲喏。帝問何人,惇奏曰:“乃曹操弟曹洪,副將李典、樂進也?!钡蹎栐唬骸扒浜蝸恚俊焙樽嘣唬骸俺夹致犞\兵至近,恐夏侯惇孤力難為,又差臣倍道而來協助?!钡墼唬骸安軐④娔斯讶松琊⒅家?!”傕、汜領大兵長驅而來,帝令夏侯惇分兩路迎之。夏侯惇曰:“臣已量度了?!迸c曹洪分兩翼,馬軍先出,步軍后隨,盡力一擊。傕、汜賊兵大敗,斬首萬余。請帝還洛陽故宮,夏侯惇屯兵于城外。
  
    次日,曹操引大勢人馬到來,帶三千鐵甲軍馬入城,屯兵列于內前。諸大臣引進朝見帝,拜于殿階之下。帝賜平身,宣上殿問。慰勞畢,曹操曰:“臣托我王洪福齊天,聚兵山東。昨承恩賜,思報無門。傕、汜無端,罪惡貫盈。臣有精兵四十余萬,以順討逆,無不克捷。陛下善保龍顏,以社稷為重。”帝封操領司隸校尉、假節鉞、錄尚書事。操謝恩畢。
  
    次日進兵,離洛陽五十里下寨。傕、汜知操遠來,議欲速戰。賈詡諫曰:“不可。操有數十萬精兵。文官武將不知其數。不如倒戈,卸甲降之,求免本身之罪?!眰嗯唬骸盃柛覝缥徜J氣!”教左右將詡斬之。眾將勸免。是夜,賈詡棄李傕,單馬走了。
  
    次日,李傕軍馬來迎操兵。操先令許褚、曹仁、典韋領三百鐵騎,于李傕陣中沖突三遭,方才布陣。陣圓處,李傕兄子李暹、李別出陣前立馬。操問曰:“此何人也?”尚未有人回答,許褚飛馬去,一刀先斬李暹。李別這一驚,出馬陣前倒撞下馬。褚斬之,雙挽人頭回于陣前,無人敢迫。曹操拍許褚背曰:“當世之樊噲也!”操令夏侯惇領兵左出,曹仁領兵右出,操自中軍沖陣。鼓響一聲,操兵齊舉。傕、汜軍大敗。操親掣寶劍押陣,連夜剿殺,勿停戈戟,星火趕逼傕、汜。傕、汜忙忙似喪家之犬,急急如漏網之魚,軍馬三停去二。傕、汜望西逃命。此時天下不容,往山中落草去了。
  
    曹操屯兵于洛陽城外。楊奉、韓暹兩個商議:“目今曹操成了大功,必掌重權,如何容得我等?不若奏過天子,只做趕傕、汜為名,引本部軍屯大梁,看機而變?!币虼硕艘?。獻帝阻當不住。
  
    帝命宣操入宮。操聞使至,請入并坐,見其人眉目清秀,飄飄然有神仙氣象。操惡之:“今東都大荒,官僚軍民皆有饑色,惟此人面目上精神純雅?!辈賳栔唬骸肮泻文?,調理如此?”對曰:“惟食淡三十年矣?!辈懿賳栐唬骸熬雍温殻俊睂υ唬骸澳撑e孝廉。原舊隨袁紹、張楊作從事,見其人皆非治亂之主。今聞天子還都,特來朝覲,官封正議郎。濟陰定陶人也,姓董,名昭,表字公仁?!辈懿俦芟鹁丛唬骸奥劰竺靡?!幸得于此相見。”置酒于帳中相待,令與荀彧相會。忽一人報曰:“一隊軍往東而去,不知何人?!辈偌绷钊俗分?。董昭曰:“此乃李傕舊將楊奉、白波帥韓暹,觀明公之勢,引兵往大梁去了?!辈僭唬骸澳且刹??”昭曰:“此乃無謀鼠輩,明公何足慮之。”操又曰:“傕、汜此去如何?”昭曰:“此去虎無爪,鳥無翼,不久被明公所擒耳,無足介意。”操見昭語言投機,便言曰:“請問朝廷大事若何?”昭曰:“明公興義兵以誅暴亂,入朝輔佐天子者,此五霸之功也。以下諸將,人殊意異,未必服從。今留匡弼,事勢不便,惟有移駕幸許都耳。然朝廷播越,新還京師,遠近仰望,以冀一朝獲安。今復徒駕,不厭眾心。夫行非常之事,乃有非常之功,愿將軍算大者行之?!辈賵陶咽侄笮υ唬骸按四斯轮局疽玻 辈儆衷唬骸皸罘钤诖罅?,大臣在朝,倘里應外合若何?”昭曰:“易也。以書與奉,且安其心。大臣聞之,則曰京師無糧,欲車駕暫幸許都,近洛陽,轉運糧食,稍無欠缺懸隔之憂。大臣聞之,皆忻然也。”操大喜曰:“愿公早晚從之,有不可行者教之,自當厚報!”昭拜謝,自此隨順。
  
    操猶豫遷都之事。時有侍中太史令王立與宗正劉艾曰:“吾仰觀天文,以察炎漢氣數,自去春太白犯鎮于斗、牛,過天津,熒惑又逆行,與太白會于天關。金火交會,必有新天子出。吾觀大漢氣數終矣,晉、魏之地,必有興者?!绷⒁允茄杂讷I帝前曰:“天命有去就,五行不常盛。代火者土也。承漢天下者必魏也,能安天下者必曹姓也。當委任曹氏而已?!辈俾勚?,使人告立曰:“知公忠于朝廷,然天道深遠,幸勿多言?!辈僖允歉鎻唬骸皾h朝劉氏以火德旺天下,故兩都皆興。今主公乃土命也。許都屬土,到彼必興?;鹉苌?,土能旺木,正合董昭、王立之言。他日必有王者興矣。”操意遂決。次日,引軍入洛陽見帝,奏曰:“東都廢弛之地久矣,不可修葺,更兼轉運糧食艱辛。臣料許都地近魯陽,城廓宮室、錢糧民物,足可備矣,可幸鑾輿。臣排辦已定,便請陛下登輦?!比撼冀詰植懿僦畡荩已哉摺<慈振{起,操分排車馬,盡令百官遷都。
  
    行未數程,前面至高林。忽然喊聲大舉,楊奉、韓暹領兵攔路。徐晃出馬大叫:“欲劫車駕何往?”操出馬視之,見徐晃神威糾糾,暗暗稱奇。操令許褚出馬,與徐晃交鋒。刀斧相交,戰五十余合,不分勝敗。操鳴金收軍。各自下寨。
  
    操召文武議曰:“吾今日在陣上,觀徐晃真良將也!不忍以力拼之,思一奇計招諭過來。奉、暹豈足道哉?!币蝗嗽唬骸爸鞴饝]。某素與徐晃有一面之交,今晚扮一小卒,偷入晃營,看緊慢使言說之,來降主公,若何?”操視之,乃山陽昌邑人也,姓滿,名寵,字伯寧,見為行軍從事。操便令行。
  
    卻說滿寵扮一小卒,雜在隊中,偷入晃營中軍帳前?;螠喩砼?,于帳下看見寵,寵入長揖曰:“故人安樂否?”徐晃見之,久立,乃曰:“莫非山陽滿伯寧乎?”晃年小時在山陽為官,寵為吏被人奪買物告官,因有識。寵曰:“然也?!被卧唬骸昂喂实酱耍俊睂櫾唬骸安懿僭趦贾菡埼易鲝氖拢袢张家姽嗜岁嚿弦洌嵘跸е什槐芩蓝鴣恚敝G于公。據公之勇,世之罕有,何故屈身于楊奉、韓暹之徒乎?曹將軍之英雄,力扶漢室,拯救生靈。今日陣前,不忍以健將與公決死戰,故遣寵來。公何不背暗投明?”晃喟然嘆曰:“吾固知奉、暹非立業之人,爭奈從之久矣,不忍相舍?!睂櫾唬骸柏M不聞‘良禽相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大丈夫知而不為,非丈夫也?!被纹鹕矶x曰:“愿聽公言?!睂櫾唬骸昂尾痪蜌⒎?、暹而去,以為進見之功?!被卧唬骸耙猿細⒅鳎蟛涣x也。吾不為之?!睂櫾唬骸肮嬗械轮浚 彼煲肯聰凳T,同滿寵來投曹操。早有人報入中軍,楊奉引千百騎來追徐晃,趕上大叫:“休走!”山上山下,火把齊明。曹操大喝:“吾等逆賊多時,休教走脫!”兩山伏兵皆起,來捉楊奉。還是如何,下回便見。
  
  
  
  
  
  
  
  
  
  
  028 呂布夜月奪徐州
  
    曹操號起,伏兵圍住楊奉。韓暹急引兵來救解。兩邊夾攻,楊奉走脫。操趁奉、暹軍亂,乘勢便擊將去。楊奉、韓暹大敗,敗軍多半降曹。奉、暹勢孤,引兵去投袁術,以圖安身,不在話下。
  
    卻說操得徐晃為將大喜,來迎鑾駕到許都,旋造宮室殿宇,立宗廟社稷、省臺司院衙門,修城廓府庫。封董承等十三人為列侯。賞功罰罪,并聽曹操處置。操自封為大將軍、武平侯,以荀彧為侍中、尚書令,荀攸為軍師,郭嘉為司馬祭酒,劉曄為司空曹掾,毛玠、任峻為典農中郎將、催督錢糧使,程昱為東平相,范成、董昭為洛陽令,滿寵為許都令,夏侯惇、夏侯淵、曹仁、曹洪皆為將軍,呂虔、李典、樂進、于禁、徐晃皆為校尉,許褚、典韋皆作都尉。其余將士,各各封官。自此大權皆歸于曹操,出入長帶鐵甲軍馬數百,朝中大臣有事先稟曹操,然后方奏天子。
  
    操既定大事,乃設一宴于后堂,聚眾謀士共議。操曰:“吾今以尊王室,位至三公,皆賴汝等助之。吾所憂者,袁術、袁紹耳。此二人已據土地,未可圖之。劉備見屯徐州,已領州事。近呂布在山東,被吾殺敗,今投劉備,養于小沛。二人若互相起兵,乃吾心腹之大患也。公等有何妙計可圖之?”許褚曰:“愿借精兵五萬,斬劉備、呂布之頭,獻與丞相。”——(那時人稱為“丞相”,只是稱“大將軍”。)后建安三年才任丞相。荀彧曰:“將軍勇則勇矣,不如用謀。今許都新定,未可造次動兵。彧有一計,名曰‘二虎競餐’之計?!辈僭唬骸昂沃^也?”彧曰:“譬如巖下一對餓虎,往來尋食,山上以食投下,二虎必競其餐。二虎爭斗,必有一傷;止存一虎,此虎亦可誅矣。今劉備雖領徐州,未得詔命。今主公已得詔命,可令劉備正授徐州牧,密與一書,教殺呂布。事成,則劉備亦可圖;事不成,則呂布必殺劉備矣。此乃‘二虎競餐’之計?!辈僭唬骸叭?。”即時便差使命赍詔,封劉備為鎮東將軍、宜城亭侯,正領徐州牧。又付密書便行。
  
    卻說劉玄德在徐州,聞曹操遷帝于許都,恰欲令人前去慶賀,忽報天使至,出廓迎接入郡。拜詔,受恩命已畢,設宴管待來使。使曰:“曹將軍于帝前力保使君,故首先頒此恩命?!毙略唬骸吧钪x無盡矣!”使命于坐間,取出私書,遞與玄德。玄德看了,曰:“此事尚容計議?!毕?,請使于館驛安下。
  
    玄德連夜與糜竺、糜芳、簡雍、孫乾、關、張二將眾等商議。張飛曰:“呂布無恩之人,殺之何礙!”玄德曰:“他人志極事窮而來投我,我若殺之,大不義也?!睆堬w曰:“好人難做?!毙潞韧藦堬w而起。
  
    次日清晨,人報呂布來到,玄德教請。布入見曰:“聞知朝廷送恩命至,特來相賀?!鼻〔虐菹拢瑥堬w扯劍下廳來殺呂布。玄德慌忙阻住。呂布大驚,曰:“益德何故只要殺我?”張飛叫曰:“曹操道爾是無義之人,教我哥哥殺爾!”布曰:“我與爾無仇?!毙潞韧藦堬w。玄德共呂布同入后堂,告訴前因,就將曹操送的密書與呂布看之。布看畢,泣曰:“此乃曹賊令我弟兄不和!”玄德曰:“兄長無憂,劉備決無此意。縣中如少糧草,小弟一一應付?!眳尾及葜x。備與呂布吃罷早膳,布告回。玄德親送出城外,布拜別而去。關、張曰:“兄長何故不肯殺呂布?”玄德曰:“此乃曹丞相疑我與呂布一處,故教我兩家自相吞并,他卻坐觀成敗。此乃‘二雄不得并立’之計也。”關公口:“然?!睆堬w曰:“我只要殺此賊,以絕后患!”玄德曰:“非大丈夫之所為也?!毙碌金^驛送使命回,就拜表謝恩,并回書呈曹操,只言容緩圖之。使命回見曹操,言玄德不殺呂布之事。操問荀彧曰:“此計不成奈何?”彧曰:“又有一計,名曰‘驅虎吞狼’之計。”操曰:“何為?”或曰:“可暗令人往袁術處問安,就報劉備上表要略南陽,使術動兵攻劉備,卻明詔令劉備討袁術。兩邊相拼,呂布必生異心。此乃‘驅虎吞狼’之計。”操大喜,先發人往袁術處,次發人往徐州去。使命赍詔便行。玄德在徐州,聞知使命至,出廓迎接,開讀詔書云:“著起兵討袁術。”玄德領命,使者先回。糜竺曰:“此又是曹操之計?!毙略唬骸半m是計,王命不可違也。”遂點軍馬起程。孫乾曰:“可以先定守城之人?!毙氯眨骸岸苤?,誰人可守?”關公曰:“弟愿守把此城?!毙略唬骸拔嵩缤碛c爾議事,豈可相離?”張飛曰:“小弟愿守此城?!毙略唬骸澳闶夭涣舜顺?。你一者酒后剛強,鞭韃士卒;二者作事輕易,不從人諫。吾故不放心也?!睆堬w曰:“小弟自今已后不飲酒了、軍士不打,諸般聽人諫勸?!毙略唬骸澳闳羧绱?,吾何憂哉。”糜竺曰:“只恐口不應心?!憋w怒曰:“我跟哥哥多年,未嘗失信,何敢料我!”玄德曰:“弟性如此,吾不放心。請陳元龍為軍師,早晚令張飛少飲酒,勿令失事。”玄德俱分付了,馬軍步卒三萬,離徐州,往南陽進發。
  
    卻說袁術聽得劉備上表,欲吞吾州縣,術大怒曰:“汝乃織席編履之夫,安敢占據大郡,與諸侯同列?吾正欲伐汝,汝卻返行害我!”乃呼上將紀靈起兵十萬,殺奔徐州。兩軍并起,會于盱眙。二音:虛移。玄德兵少,依山傍水下寨。紀靈乃山東人也,使一口三尖刀,重五十斤,手下戰將極多。是日,紀靈引兵出陣,大罵:“劉備村夫,安敢侵吾境界!”玄德曰:“吾奉明命,以順討逆。汝今罪不容誅!”紀靈大怒,拍馬舞刀來迎玄德。關公大喝曰:“有吾在此!”驟馬與紀靈大戰二十合。紀靈少歇,關公回陣立馬久等。紀靈遣手將荀正出馬來。關公曰:“只教紀靈來,與他決個勝負!”荀正曰:“汝乃無名下將,非是紀將軍之對手!”關公大怒,直取荀正,交馬一合,砍荀正于馬下。玄德驅兵殺敗紀靈軍。紀靈退守淮陰河口,并不交戰;時只教軍土來偷營劫寨,皆被徐州兵殺敗。兩邊相拒,勝負未分。
  
    卻說張飛自送玄德登程去了,一應民訟,并與陳元龍管理;軍機大事,自家掌管。飛恐失和氣,乃設一宴,遂請各官赴席。是日筵席上,張飛開言曰:“我哥哥臨去時,分付我少飲酒,恐失大事。眾朋友自今日盡此一醉,明日禁酒。各各都要滿飲。凡事都幫助我,保守城池?!卑丫频教罩t手下舊將曹豹面前,豹曰:“我從天戒,不飲酒。”張飛曰:“廝殺漢如何不飲酒?我要你吃一盞?!北獞峙?,只得飲一杯。張飛把遍各官,暢飲大醉。飛又起身來把盞,曹豹曰:“其實不能飲?!憋w曰:“你恰才飲了,如何又推卻也?”豹再三不飲。飛曰:“你違將令,該打一百背花?!焙溶娮较隆j愒堅唬骸靶屡R去時,分付你甚么來?”飛曰:“你文官只管文官事,休來惹我!”曹豹曰:“看我女婿之面,且以饒恕曹豹?!憋w曰:“誰是你女婿?”豹曰:“呂布是也?!薄▍尾记捌奘潜?。)飛大怒曰:“我本不打你,你故說呂布唬我,我打你,借你打呂布!”諸人勸不住,將曹豹打至五十,眾人苦告饒了,各皆散去。
  
    曹豹回去,深恨張飛,痛入骨髓,連夜差人赍書一封,徑投小沛見呂布。呂布將書看了,云:
  
    玄德已往淮南去了,可乘飛醉,來取徐州。今番錯過,悔之晚矣!
  
    呂布連夜請陳宮來議此事。宮曰:“只在小沛,何日崢嶸?今若不取,宮必去矣?!?br>  
    布教備赤兔馬,全身披掛了,手持方天戟,領五百騎軍,先往徐州來。陳宮后引大軍來,高順隨后進發。只四十五里,上馬便到。呂布到城下時,恰才四更,月色澄澄,城上并不知覺。布到城門邊,叫云:“劉使君有使命至?!背巧嫌胁鼙妶笾鼙2鼙铣强粗?,令軍士開門。入得城時,喊聲大舉。飛在府中醉倒,酒猶未醒,左右人急搖醒。人報呂布賺開城門,張飛教人備馬,慌忙披掛上馬,綽丈八矛在手。時呂布軍馬到來,張飛出府時正見呂布相迎。酒猶未醒,不能戰。呂布素知飛勇,亦不敢逼飛。十八騎燕將,保飛殺出東門去了。
  
    曹豹見飛無十數人護從,引百十人趕來。飛見豹大怒,拍馬來迎。豹戰三合敗走。飛趕到河邊,一槍刺豹,連人帶馬死于河中。飛于城外招呼士卒,出城者盡隨飛投淮南而去。呂布城中安撫居民,令軍一百守把玄德宅門,諸人不許進入。此是呂布弟兄之情也。
  
    卻說張飛引數十騎,直到盱眙來見玄德,說曹豹獻門,呂布夜襲徐州。眾皆失色。玄德嘆曰:“得何足喜,失何足憂?!标P公曰:“嫂嫂安在?”飛曰:“皆陷于城中。”玄德默默無語。關公曰:“你當初要守城時,說甚來?兄長分付你甚來?今日城池又失了,嫂嫂又陷了,你死猶恨遲,尚自有何面目來見兄長!”張飛聞言,惶恐無地,掣劍自刎。性命如何?
  
  
  
  029 孫策大戰太史慈
  
    張飛要自刎,玄德向前抱住,奪其劍而言曰:“古人有云:‘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衣服破,而尚有更換,使手足若廢,安能再續乎?’吾三人桃園結義,不求同日生,誓愿同日死。今日雖無了城池老小,安忍教兄弟中道而亡?呂布擄吾妻小,必不害之,容作方略救援?!彼旖源罂抟粓觯頃鸺o靈之事。
  
    袁術知呂布襲了徐州,星夜差人許糧五萬斛、馬五百匹、金銀一萬兩,彩緞一千疋,令夾攻劉備。布喜,令高順領兵五萬余,襲玄德后。玄德知呂布兵襲后,乘陰雨,撤兵棄盱眙而走,思東取廣陵。高順與紀靈相見,順日:“溫侯令順來助戰,就索所許之物?!膘`曰:“公且回下邳,容某見主人,那時相送。”高順別紀靈,回見呂布,言紀靈如此回答。忽有袁術書至,云:“劉備未除;捉了劉備,那時相送。”布大怒袁術失信,欲起兵伐之。陳宮曰:“不可。術據壽春,兵多糧廣,不可便圖。不如請玄德還屯小沛,養成羽冀。令玄德作先鋒,那時先取袁術,后取袁紹,可縱橫天下矣?!辈悸犉溲裕盗钊巳ト⌒禄亍?
  
    玄德兵至廣陵,又被袁術劫寨,折兵太半?;貋碚鰠尾际姑乱姇笙?,便投徐州來。關、張曰:“呂布乃義薄之人,不可準信?!毙略唬骸叭思热绱撕眯拇?,我不疑也?!彼煨兄?。來到徐州,布恐疑惑,先令人送老小還玄德。甘、糜二夫人對玄德曰:“呂布令兵一百把定宅門,諸人不敢即入。常使侍妾送物,未嘗有缺?!毙屡c關、張曰:“我知呂布非無義之人也?!比氤侨ブx呂布。飛恨布未往,先與嫂嫂小沛去了。
  
    玄德入見呂布,拜謝。布曰:“吾非奪你徐州,汝弟張飛在此恃酒殺人,吾故來守之?!毙略唬骸皞溆屝志靡??!辈荚偬撟屝拢铝o。宴訖,拜別還屯小沛住扎。關、張心中不忿。玄德曰:“屈身守分,以待天時,不可與命爭也?!眳尾剂钊怂图Z米緞疋,兼令玄德為豫州刺史。自此兩家和好。
  
    卻說袁術大宴將士于壽春,人報孫策征廬江太守陸康得勝回。術喚策至,拜于堂下。問勞已畢,便令侍坐飲宴。原來孫策自父喪之后,居江南,禮賢下士;后因陶謙與策母舅丹陽守吳景不和,策乃移母并家屬居于曲河,自投袁術。術甚愛之,常嘆曰:“使術有子如孫郎,死復何恨!”因此,令孫策為懷義校尉,引兵去攻涇縣太師祖郎,得勝回見術。術見策勇,復使攻陸康,一陣大戰,得勝而回。
  
    當日筵散,策歸營寨,見術不升廳。策心中有些郁悶。是夜月明,策思父如此英雄,獨霸江東,今日到我,十不及一,忽放聲而哭。忽見一人自外而入,大笑曰:“伯符何故如此?汝父在日,多曾用我。汝今有不決之事,何不問我?我與汝商議,何自哭耶?”策觀之,乃丹陽故鄣人也,姓朱,名治,字君理,——(嘗從孫堅討長沙、零、桂三郡賊有功。又從破董卓于陽城,助陶謙討黃巾。)乃孫堅手下從事官。策請坐而問之,曰:“策所哭者,恨不能繼父之志也?!敝卧唬骸熬尾桓嬖?,借兵往江東,假名救吳景,實取大業。久困于人之下,此非大丈夫之志也?!闭套h間,一人忽然而入,曰:“公等所謀,吾已知之。吾手下有精壯者百十余人,暫助伯符一馬之力。”策大喜,請坐而問之,乃袁術謀士,汝南細陽人也,姓呂,名范,字子衡,生得面如傅粉,體似凝酥。策大喜,三人共議。呂范曰:“只恐袁術不肯借兵?!辈咴唬骸坝形嵬龈噶粝聜鲊癍t以為質當。”范曰:“術有心久矣?!?
  
    次日,策入見袁術,哭拜階下。術問其故,策曰:“父仇不能報,母舅吳景被揚州刺史劉繇(音由)追之甚急。策老母家小皆在曲河,必被繇所害。策問伯父處暫借雄兵數千,渡江去探老母,助拔舅氏??植覆恍牛型龈高z下玉璽,權為質當。”術聞有玉璽,取而視之,大喜曰:“吾非要你玉璽,權留下在此。我借兵三千、馬五百匹與你。平定之后,速令軍回來。你名微,難掌大軍。我表你為折沖校尉、殄寇將軍,克日領兵便行?!?
  
    策拜謝,遂得軍馬,帶領朱治、呂范,舊將程普、黃蓋、韓當,擇日起兵。行至歷陽,正行之次,見一彪軍到,當先一人,見策下馬。策視之,其人面如美玉,唇若點朱,姿質風流,儀容秀麗,胸藏緯地經天之術,腹隱安邦定國之謀,乃廬江舒城人也,姓周,名瑜,字公瑾,漢太尉周景之孫,洛陽令周異之子。初,孫堅討董卓之時,移家舒城,瑜與孫策同年,結為昆仲。瑜小策兩月,以兄事之。策住瑜道南大宅,策與瑜升堂拜母,有通家之好。如此至交甚厚。瑜叔周尚為丹陽太守,因往省親,到此與策相見,以訴衷情。瑜曰:“某愿施犬馬之勞,共圖大業?!辈咴唬骸拔岬霉笫轮C矣!”策令與朱治、呂范相見,共畫籌略。治、范大喜。瑜與策曰:“將軍欲濟大事,可知江東有‘二張乎?”策曰:“未知。”瑜曰:“一人能博覽群書,善書隸字,兼明天文地理之學,彭城人也,姓張,名昭,字子布。陶謙曾聘,不肯屑就,故來江東避亂。一人貫通九經,深明諸子百家,廣陵人也,姓張,名纮,字子綱。因避世亂,隱于江東。此處有二人,何不請之?”策即便令人請,不至。策親自到其家,與議論終日,口若懸河。策拜張昭為長史,兼撫軍中郎將;拜張纮為參謀正議校尉。商議進兵,攻擊劉繇。
  
    卻說劉繇,字正禮,東萊牟平人也。亦是漢室宗親,漢太尉劉寵之侄,兗州刺史劉岱之弟。繇舊為揚州刺史,——(陶丘洪薦繇,欲令舉茂才。兄曰:“前年舉公山,奈何復舉正禮?”洪曰:“明使君用公山于前,擢正禮于后,所謂御二龍于長涂,騁騏驥于千里,不亦可乎?”避亂淮浦。詔為揚州刺史。)屯于壽春,被袁術趕過江東,故來守曲河。有彭城相薛禮、下邳相笮音昨融,兩個領兵幫助。繇知孫策渡江,屯兵歷陽,急聚眾將商議。有樊能、干糜、陳橫、張英,說策是驍騎大將。張英曰:“某領一軍,屯于牛渚(音諸),縱有百萬之兵,亦不能近也?!毖晕串?,帳下一人高叫曰:“某愿為前部先鋒。”眾人視之,乃東萊黃縣人也,覆姓太史,名慈,字子義。因解了北海之圍,特來見劉繇,繇就留之。聽得孫策來到,愿為前部先鋒。繇曰:“你未可為大將,只在吾左右聽命?!碧反炔幌捕恕?
  
    張英領兵拒牛渚,積糧十萬于?。ㄒ趑疲╅w。策引兵到,張英領兵出,兩軍會于牛渚灘上。孫策出馬,張英大罵,黃蓋便出與張英戰。不數合,忽然張英軍大亂,報說寨中有人放火,燒著窩鋪。張英急回軍不迭。孫策引軍前來,乘勢掩殺。張英棄了牛渚,望深山而逃。寨后放火的是誰?兩員將領三百余人來見孫策。二人聲喏,策問之。一人面黑須黃,身體雄偉,九江壽春人也,姓蔣,名欽,字公奕。一人彪形虎體,目朗眉濃,九江下蔡人也,姓周,名泰,字幼平。二人皆為遭世亂,故聚人在洋子江中,劫掠為生?!熬寐勑帜私瓥|豪杰,又聞君招賢納士,特來相助?!辈叽笙?,用為軍前校尉。盡收牛渚、邸閣糧食軍器,收得兵卒四千余人,遂進兵神亭(地名)。張英敗回見劉繇,繇責罵張英等,欲斬之。笮融、薛禮勸免,屯兵零陵城拒策。繇自近神亭嶺南下營,孫策嶺北下營。策問土人曰:“近山有漢光武廟否?”土人曰:“有廟,已傾頹,無人祭祀?!辈咴唬骸拔嵋箟艄馕溲蚁嘁?,當以祈之?!遍L史張昭曰:“不可。今嶺南是劉繇寨,倘有伏兵奈何?”策曰:“神人祐我,吾何懼之!”遂全妝慣帶,綽槍上馬,回顧眾將,引程普、黃蓋、韓當、蔣欽、周泰共十三騎,出寨跟策上嶺,到廟燒香。下馬參拜已畢,策向前跪告,祝曰:“果若孫策能于江東立業,復興故父之基,即當重修廟宇,四時祭祀?!弊.叄鰪R上馬,回顧眾將曰:“吾欲過嶺去看劉繇寨柵?!北妼⒔援敳蛔?,遂同上嶺,南望村林。伏路小軍飛報劉繇,云:“孫策自領十數騎,徑過嶺來看寨柵。”繇曰:“此必是孫策誘敵之計,不可追之。”太史慈踴于前曰:“此時不捉,更待何時!”劉繇阻當不住,披掛上馬,綽槍出營,大叫曰:“有膽氣者跟我來!”諸將不動,惟有一小將曰:“太史慈真猛將也,吾可助之!”拍馬趕去。眾皆大笑。
  
    卻說孫策看了半晌,程普向前曰:“可以早回。”正行過嶺來,只聽得嶺上叫:“孫策休走!”策回頭視之,見兩匹馬飛下嶺來。策將十三騎一齊擺開,策橫槍立馬于嶺下待之。太史慈高叫曰:“那個是孫策?”策曰:“你是何人?”答曰:“我便是東萊太史慈也,特來捉孫策?!辈咝υ唬骸拔冶闶牵銉蓚€一齊來拚我,吾不俱你。我若怕你,非英雄也!”慈曰:“你便使眾人都來,我亦不怕你也!”縱馬橫槍,直取孫策。策挺槍來迎。兩馬相交,戰五十合,不分勝敗。程普等暗暗稱奇:“好個太史慈!”慈見孫策槍法無半點兒滲漏,佯輸敗走,引入深山,急回馬走。孫策趕來,太史慈暗喜,不入舊路上嶺,卻轉過山背后。策趕到,慈喝策曰:“你若是大丈夫,和你拚個你死我活!”策叱之,曰:“走的不算男子漢!”兩個又斗三十合。慈心中自忖:“這廝有十三從人,我只一個,便活捉了他,也吃眾人奪去。再引一程,教這廝每沒尋處?!庇衷p敗走,而大叫曰:“休來趕我!”策喝曰:“你卻休走!”一直趕到平川之地。慈兜回馬再戰,又到五十合。策一槍搠來,慈閃過,挾住槍;慈也一槍搠去,策亦閃過,挾住槍。兩個用力只一拖,都滾下馬來,馬不知走的那里去了。兩個棄了槍,揪住廝打。慈年三十歲,策年二十一歲,兩個揪住戰袍,扯得粉碎。策卻手快,掣了慈背的短戟,慈掣了策頭上兜鍪(音謀)。策把戟來刺慈,慈把兜鍪遮架。忽然喊聲后起,乃劉繇接應軍到來,約有千余。慈戰策不放,兩邊軍馬合將上來。策正慌,程普領十二騎到,沖殺兩邊軍。慈放了策。慈軍中討一匹馬,取了槍,上馬復來。孫策馬被程普牽來,策取槍上馬沖殺。一千余軍和十三騎混戰,迤邐殺到神亭嶺下。喊聲起處,周瑜領軍來到。太史慈怎得脫身?畢竟如何?
  
  




  030 孫策大戰嚴白虎
  
    周瑜救軍到,劉繇等自引大軍殺下嶺來。時近黃昏,風雨暴至,兩下各自收軍回寨。次日,孫策引大軍到劉繇營前,劉繇引軍迎。兩陣圓處,孫策把槍挑太史慈背的戟于陣前,令軍大叫曰:“太史慈若不是走的快,可刺死你也!”劉繇卻將孫策兜鍪挑于陣前,也令軍大叫曰:“孫策頭已在此!”兩軍吶喊,這邊夸勝,那壁道強。(后史官議論,失盔者當輸也。)慈遂出馬,約孫策戰,決勝負。策欲當先出馬,程普曰:“不須主公勞力,某自擒之?!背唐粘龅疥嚽?,太史慈曰:“你非是我之敵手,只教孫策出馬來?!背唐沾笈?,挺槍直取太史慈,兩馬相交,戰到三十合,劉繇急鳴金收軍。太史慈曰:“我正要捉拿賊將,何故收軍?”劉繇曰:“吾聞周瑜已到,領軍襲取曲河,有一人乃廬江松滋人也,姓陳,名武,字子烈,接應周瑜入去。吾家基業已失,不可久留。速往秣陵會薛禮、笮融軍馬,急來接應。”太史慈跟著劉繇退軍。孫策不趕,收住人馬。長史張昭曰:“彼軍被周瑜襲取曲河,無戀戰之心,今夜正好劫營。”孫策然之,當夜分軍五路,長驅大進。劉繇軍兵大敗,眾皆四紛五落。太史慈獨力難加,引十數騎連夜投涇縣去了。劉繇與謀士許子將來投秣陵。
  
    孫策又得大將陳武,其人身長七尺,面黃睛赤,形容古怪。策甚喜敬之,拜為校尉,為先鋒,攻薛禮。陳武領十數騎先入陣去,斬首級五十余顆。薛禮閉門不敢出。策正攻城,忽有人報劉繇會合笮融去取牛渚。孫策大怒,自提大軍徑奔牛渚。兩邊迎敵。繇、融二人出馬。孫策曰:“吾今到此,你如何不降?”劉繇背后一將挺槍出馬,乃干糜也。與策戰不三合,干糜被策活捉于馬上。策撥馬回陣。樊能見捉了干糜去,挺槍來趕。那槍搠到策后心,陣中叫:“背后有人暗算!”孫策回頭,忽見樊能到,策大喝一聲,如巨雷。樊能倒翻身,撞下馬而死。策到門旗下,將干糜丟下,已被挾死。因挾死一將,喝死一將,人皆呼策為“小霸王”也。劉繇、笮融大敗,人馬太半降策。策斬首級萬余。劉繇、笮融走豫章,投劉表?!ê笤谟谏搅种袨槁洳菘?,一般劫掠財物,被居民所殺。)孫策還兵,復攻秣陵,親到戰壕邊,招諭薛禮投降。城上張英暗放一冷箭,正中孫策左腿,翻身落馬。眾將急救起,還營拔箭,以金瘡藥傅之。策曰:“可詐作吾中箭身死,軍中舉哀,拔寨齊起,必然來追,暗伏奇兵,必捉薛禮。”眾然其計,只說孫策已死,連夜拔寨齊起。薛禮聽知孫策死,連夜便起城內之軍,張英、陳橫殺出城來追之。策營背后伏兵起,軍馬擁出。策高叫一聲:“孫郎在此!”眾軍皆驚,盡棄槍刀,拜于地上。策令休殺一人。張英要走,被陳武一槍刺死。陳橫被蔣欽一箭射死。薛禮死于亂軍之中。一路皆招呼黎民復業。追兵至涇縣,來捉太史慈。
  
    慈于城中再招得精壯二千余人,來與劉繇報仇。策與周瑜商議活捉太史慈之計。瑜令三面攻縣,只留東門放走;離縣三條路,各伏其軍,離城二十五里,太史慈到那里,人困馬乏,必然捉也。原來太史慈所招太半是山越之民,不在縣內,聞孫策忽至,措手不及。兵已三面困縣,太史慈引兵忽沖,亂箭射回。當夜陳武首先短衣上城放火。太史慈見城上火起,急上馬投東門走。背后孫策自引軍馬來趕。太史慈正往東門路上走,后軍趕至三十里不趕。太史慈走五十里,人困馬乏,蘆葦之中,喊聲忽起。慈急待走,兩下里絆馬索齊來,將馬絆翻了,生擒慈解上大寨。策知解到太史慈,親自出營,喝散士卒,自釋其縛,將自己錦袍以衣之,請入寨中。太史慈曰:“敗將請誅?!辈咴唬骸拔抑恿x真丈夫也。劉繇蠢輩,不能用為大將,以致此敗。”慈見策待之如兄,遂請降之。
  
    策執慈手曰:“寧識神亭乎?若公是時獲我,還相害否?”慈答曰:“未可量也?!辈叽笮υ唬骸敖袢罩?,當公共之。”請入賬,邀之上坐,待以酒食。策曰:“今既與相處,勿憂不如意也。愿教我進取之術。”慈曰:“敗軍之將,不足論也。”策曰:“韓信昔日求于廣武君,策今愿決于仁者,公何辭焉?”慈曰:“劉君新破,士卒離心,倘若分散,難復合聚。欲自往收拾,少助明公,恐不合尊意?!辈唛L跪曰:“誠本心所望也。明日日中,望公來還。”慈應諾,不辭而去。諸將曰:“太史慈此去,必不來了?!辈咴唬骸白恿x乃青州名士,信義為重,必不肯背我?!北娊晕葱?。
  
    次日,立竿看日影,卻將日中,慈引一千余眾到寨。孫策大喜。眾皆服之。孫策聚數萬之眾,游于江東,安民恤眾,投者無數。江東之民,但呼策為“孫郎”。初聞孫郎兵至,老幼盡皆失魂喪魄,官吏俱棄城廓遠避山野。及策軍到,并無一人敢出擄掠,雞犬菜果分毫不動,人民皆悅,赍牛酒到寨勞軍。策以金帛答之,歡聲遍野。其劉繇等舊軍,愿從軍者聽從,并除門戶;不愿為軍者,賞賜糧米,盡自歸家生理。江南之民,聞仁政誰不仰之、羨之。由是形勢大盛。策迎母叔諸弟俱歸曲河,令弟孫權與周泰守宣城。策領兵向南,進取吳郡。
  
    時有嚴白虎自稱“東吳德王”,遣周泰守烏城,王晟守嘉興。策兵至,白虎令弟嚴輿出城,交兵于楓橋。輿橫刀立馬于橋上。有人報入中軍,策便欲出。張纮下馬而諫曰:“夫主將乃籌謨之所自出,三軍之所系命也,不宜輕脫,自敵小寇。——(脫,輕易也)。愿麾下重天授之姿,副四海之望,無令國內上下危懼?!辈咧x曰:“先生之言如金玉,但恐將士不用命,當先耳?!彪S遣韓當出馬。比及驟馬到橋上時,蔣欽、陳武各駕小舟,從河岸邊早殺過橋里去了,亂箭射倒岸上軍,二人飛身上岸砍殺。嚴輿退走。韓當引軍直殺過昌門下,賊退入城里去了。
  
    策分兵水陸并進,圍吳城,一困三日。策引眾軍到昌門外招諭。城上一個裨將,左手托定護梁,右手指著城下罵。太史慈馬上拈弓取箭,搭箭云:“看我射中這廝左手!”一箭去,射透左手,反牢釘在護梁上。城下城上人所見者,無不喝采。群賊救了這人入城。白虎大驚城外有人如此神射,遂商量求和。
  
    次日,使嚴輿出城,來見孫策。策請輿入帳飲酒。酒酣,策拔劍砍輿所坐之席。輿驚倒在地。策笑曰:“聊作戲耳,勿得驚焉?!辈邌栞浽唬骸叭晷忠馊绾??”輿曰:“欲與將軍平分江東。”策大怒曰:“鼠輩敢與吾相等也!”輿急起身。策飛劍砍之,應手而倒,割頭。令從者送入城中。白虎料敵不過,棄城而走。
  
    策進兵追襲。黃蓋生擒王晟,勢如劈竹。太史慈急攻打烏城,先登城射死那太守。數州皆平。白虎奔走余杭,于路劫掠,被土人凌操領鄉人殺敗,望會稽而走。凌操父子二人來接孫策。策見操威儀出眾,遂領父子從征。——(時子凌統年十五歲。后長,孫權即拜為別部司馬,行破賊校尉。)策引兵渡江,嚴白虎聚寇分布于西津渡口。白虎自與程普交鋒,大敗而走,連夜趕到會稽。
  
    會稽太守王朗引兵救白虎。一人諫曰:“孫策用仁義之兵,白虎乃暴虐之眾,可捉白虎以獻孫策,順天命也。”朗不聽。此人乃會稽余姚人也,姓虞,名翻,字仲翔,見為郡吏。見朗不聽,長嘆一聲而歸。朗與白虎同陳兵于山陰之地。孫策、周瑜各引兵迎之。程普、黃蓋各出奇兵應之,大破白虎于山陰。朗走海隅,白虎走余杭。一人引兵于路接白虎,虎喜。是夜于帳中飲酒,那人拔劍砍殺白虎,立誅數十余人,來報孫策。策見此人身長八尺,面方口闊,會稽余姚人也,姓董,名襲,字元代。命為別部司馬。
  
    卻說東路皆平,令叔孫靜守之。策乃回軍,令朱治為吳郡太守,收軍回江東。有人來報孫權與周泰守宣城,忽山賊竊發,四面殺至。時更深,泰抱權上馬,數十賊眾,用刀來砍。事急,泰棄馬,身無片甲,提刀殺賊,砍殺十余人。隨后一賊躍馬挺槍,直取周泰,被泰扯住槍,拖下馬來,奪了槍馬,殺條血路,救了孫權。余賊遠遁。周泰身被十二槍,皆是陣上所傷,回見孫策,金瘡發脹,命在須臾。策大驚。帳下董襲曰:“某雖不才,曾與海寇相持,身遭數箭,得會稽郡吏虞翻薦一醫者,半月而愈?!辈咴唬骸坝莘怯葜傧韬酰俊币u曰:“然?!辈呦攘顝堈讶フ堄葜傧鑱頌楣Σ埽钋筢t者。隨引兵來看周泰。不一日,董襲引虞仲翔來宣城見孫策。策曰:“吾不敢以郡吏相待先生。今日之事,愿與先生共之。”翻拜謝,遂引醫者見策。策見其人,童顏白發,飄飄然有出塵之姿,問之,乃沛國譙郡人也,游藝江東,姓華,名陀,字元化。策禮待為上賓,請視周泰瘡。陀曰:“此易事耳。一月而愈。”策大喜,遂進兵殺除山賊,江南皆以平靖。孫策分撥將士把守各處隘口。雄兵十余萬,文官武將各效忠誠。策思當時父孫堅在時,部下將吏皆升賞二等,一面寫表申朝,一面結交曹操,一面使人致書與袁術取玉璽。
  
    術暗有稱帝之心,回書推托不還。術聚長史楊大將,都督張劭、紀靈、橋蕤(音蕊),上將雷薄、陳蘭等三十余人商議。術曰:“策借我軍馬起事,今日盡得江南地面,兵甲有十余萬,吾欲并吞之,若何?”長史楊大將曰:“孫策拒長江之險,兵精糧廣,未可圖也?!毙g又曰:“吾恨劉備無故以兵伐我,我欲報之。”楊大將曰:“欲擒劉備,某獻一計,未知尊意若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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