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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前期浙西北基層社會精英的晉身途徑與社會流動--明清史研究信息資訊網

清前期浙西北基層社會精英的晉身途徑與社會流動

                                      

http://210.34.4.11/cgi-bin/cgrs.cgi?tmpl=text.htm&SessionID=44DFF8F100&ServerCount=1&dbid=YH1&TitleNo=1&cliRtvNo=6&srvRtvNo=6&From=1&Page=50&Sort=DESCEND&DocTotal=1&DocList=1026&DbTotal=4212#0

<>【數據庫】人大全文2001年文史類專題
【文獻號】1026
【原文出處】南開學報:哲社版
【原刊地名】津
【原刊期號】200004
【原刊頁號】15~21
【分 類 號】K24
【分 類 名】明清史
【復印期號】200101
【標 題】清前期浙西北基層社會精英的晉身途徑與社會流動
【 作 者】余新忠
【作者簡介】余新忠,南開大學 歷史系,天津 300071
【內容提要】在清前期浙西北基層社會精英的晉身途徑中,品德、功名、財富和才干是其中四個最重要的因素,它們都具有一定的自為性。在當時基層社會的實際生活中,等級并非森嚴而不可逾越。社會流動十分頻繁,家族在一段時期內陸位顯赫,并不妨礙其內部成員的社會流動。而且,基本缺乏嚴密組織和充裕族產的家族組織,很難對當時頻繁的社會流動起到大的抑制作用。一個總體上下流動頻繁,等級秩序比較松懈,個人品德、才能、財富等在社會流動中起著重要作用,平民色彩較為濃郁的社會,已在清代開埠前的江南出現。
【關 鍵 詞】清前期/浙西北/社會精英/晉身途徑/社會流動
【 正 文】
    中圖分類號:K24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1—4667 (2000)04—0015—07
    基層社會精英,是指那些在地方社會居于領導地位或對鄉里社會具有重要影響的人物。對于這一群體,國內學術界較多地稱之為紳士。不過,紳士一般都擁有一定功名或身份,而本文所指除了紳士以外,還包括商人、未進學的讀書人、技藝人等平民中的佼佼者。明清時代,是基層精英日漸壯大,在社會事務中所發揮的作用漸趨重要的時期。但對這一群體在前近代的狀況,還較少專門的論述。有鑒于此,本文選擇浙西北這一社會、經濟和文化相對發達的地區作為研究對象(注:浙西北包括杭州和湖州兩府所轄錢塘、仁和、海寧、富陽、余杭、臨安、于潛、新城、昌化、烏程、歸安、德清、長興、武康、安吉和孝豐等16個州縣。),試圖從區域社會史

的角度對清前期基層社會精英的晉身途徑和社會流動作一探討,以期更好地了解當時的社會狀況。
        一
    基層社會精英無疑都在當地社會具有一定的權威。不過無論其權威來自何處,都需得到鄉民的認可才能最終產生力量。因此在探討精英晉身的途徑之前,有必要先看一看基層社會認可精英的標準。嘉道時期錢塘的汪遠孫因“置言成范,立行可模”,于光緒六年入祀鄉賢祠。在浙江巡撫譚鐘麟等人為其請入鄉賢祠的奏疏中所載有關事跡,為我們提供了時人關于鄉賢的標準。其疏云:
    已故內閣中書汪遠孫,浙江錢塘縣人。幼失恃,事父與繼母以孝聞,有弟五人,友愛彌篤。敬宗收族,嘗創修支譜。族姻之貧無依者,按月周給,存活甚眾?;榧迒试嶂?,悉傾助之。并設家塾于芝松里,延名師以教族中之孤不能自立者。持躬泊然,而赴義若渴,于古名臣先儒之祠墓,遇有@①剝者,必請于大吏以時修葺,凡養老、育嬰、清節、義學諸善舉,靡不捐資以助。嘗排日讀《十三經注疏》,每有心得,輯為考異。[1](卷五《志乘·鄉賢》)
    在錢塘縣的申請冊中,還提到他是嘉慶丙子科舉人,做過短期的內閣中書,道光十三年卒于家。他“生承平之世,心存君國”,“易簀之前,諄諄以忠孝廉節為諸弟勖”。而且匯采地方文獻,“用力尤勤”[1](卷五《志乘·鄉賢》)。從這些記載可以看出, 汪遠孫被視為理想的精英而入祀鄉賢,是因為他符合下列標準:1.忠君報國,事親孝友;2.關心地方社會事務;3.致力于敬親收族之事業;4.刻苦攻讀、學識淹博;5.有一定的身份。
    能入祀鄉賢的,無疑稱得上是高級精英。不過真正能同時具備以上條件并獲入祀鄉賢者為數很少。相對而言,鄉飲賓介,雖然也一般被視為地方精英,但要求的標準要低得多。同治《安吉縣志》較為詳細地記載了清前期74名鄉飲賓介被舉薦的理由,大體可反映出成為中下層精英的標準。概而言之,主要可分成以下幾項:A.節儉淳樸;B.仁慈篤誠;C.耆年碩德;D.樂善好義;E.藝精才高;F.孝友治家。在以上各項標準中,A和B分別從生活方式和品性的角度顯示出道德的意義;C 表明了在傳統社會中年齡的重要性,當然年齡只有在與道德相結合后才對晉身精英產生意義;D 則意味著以實際行動證明自己對地方社會事務熱心的重要性;E與F則分別指出了才干與關心宗族事務的意義。在74人中,除17人不詳外,其余的都具備其中一項或兩項標準。這些標準被提及的人次依次為17、19、16、16、4、5,所占比例分別為22%、25%、21%、21%、5%和7%[2 ](卷一○《鄉飲》)。這顯然表明,道德因素在舉薦鄉飲賓介標準中處于絕對重要的地位,同時熱心地方事務與年齡也具有相當的重要性。而純粹的才干和關心族務則相對次要。
    由此可見,一個人想要成為精英,首先必須向世人證明自己品德高尚,其次還需要有參與地方社會事務的興趣和熱情。這也是晉身精英最為基本的要求。具備這兩個條件后,就有可能被視為基層社會精英了。比如:“祝@②……居鄉里,是非侃侃,識與不識皆憚之。”[3 ](卷二九《人物志·文苑》)不過僅具備道德標準,如果不進一步落實到具體行動,則很難被世人所認可。而對地方社會事務的熱情,若沒有具體行動就更無從表現了。因此多數情況還需具備其它條件中一項或多項。其中,有的因出身名門而受人尊敬,比如海寧的楊中宏,“家門鼎盛,獨不慕榮利,守身事親……疏食素衣,終身如一日”[3 ](卷三○《人物志·孝友》)。有的因自身地位崇高而望重鄉里,比如錢塘探花梁詩正,“(乾?。┦吣辏惽槠蝠B,家居兩年,與沈德潛合修《西湖志》”[4](卷一四五《文苑》)。有的因文高藝精、才略出眾、 任有力等而躋身精英。比如:
    羅志倫……邑庠生……弱冠即為一黌之雋。薄游江右,覽匡廬彭蠡之勝,其文益疏宕有奇氣。歸而問字者,屨趾相錯。邑令孫毓珩欽其才,往來莫逆。[5](卷一五《人物傳》)
    (嚴)汝玉有干濟才,論事決疑,條晰如指掌,當道爭迎之,然有不可,即拂衣去。[6](卷二六《人物·孝友傳》)
    又如烏程的閔廷玉,“有聲庠序,間性和易而任俠好武,得達摩易筋經秘奧,有壯夫數十人困之,麾之以肱,輒左右避易,嬉笑慰問無矜色。無賢愚咸樂與之游”,后兩次為民除害,備受鄉民尊崇,晚年“眾醵金為壽,亦不受,乃迎歸其村,禮事終老”[7](卷一七《人物》)。也有的依靠雄厚的財力而名聞鄉里,比如:
    蔡狀猷……性慷爽好施……先世遺田三四頃,壯猷鬻產得錢十數萬,別@③一室,而置一素冊于案,凡賓朋有緩急者,俾自取之,而書其數于冊。皆所欲而去。[8](卷八《人物·武功》)
    當然這種情況并不多見,多數的情況下,財物都用于地方公共事業的興辦。比如安吉郎志后,“慷慨好施,樂善不倦”。州建育嬰堂、修路、建三善會、南門渡、書院和周給貧者,無不周恤備至。“早年家甚饒裕,不下二萬金,至晚年施舍一空,家徒四壁。”終為當地最具名望的精英之一[2](卷一二《人物·義行》)。
    以上所舉都是較為典型的例子,通常情況下,一個精英可能不止僅具備其中的一個條件。在一定意義上,基層社會的社會分層主要是由財富決定的。在以上的標準中,無論是熱心地方事務,還是關心族務都需要以一定的財力作保證,而且擁有財富也為證明自己的品德高尚提供了良好的物質基礎和表現手段。讀書識字,獲取功名,也無不需要一定的財富。因此可以說,財富是晉身精英一個具有一定隱蔽性的十分重要的條件。此外,一個人如果能具備年齒較高這一標準,則將在同等條件下比其他人更易成為精英,已為精英者亦會因此更受尊重。這從前面有關標準的陳述中可以得到說明,同時宗族推舉族長和民間機構公推董事時,一般都要求齒德相望,也可進一步證實這一點。
    以上我們立足于標準探討了晉身精英的途徑。如果從精英權威所自的方向看,其又可以分成自上而下和自下而上兩種類型。在前一種情況下,威權主要來自上層,精英較多地借助出身、功名和政權等資源而使其得到鄉里社會的認同。后者指的是權威直接來自民間的情況。一般而言,前一類途徑,紳士較多地實踐,后一種途徑,主要為平民利用。那些出自豪門或身居(或曾經身居)要津的鄉紳,只要稍稍顧及桑梓,就可能得到鄉里社會的推崇。比如海寧官至吏都侍郎的俞兆岳,“擢吏部時,便道旋里,海寧方大筑海塘,分司者壞民田,取土派夫,擾及七縣。兆岳言于總理閣部嵇曾筠,弊立除”,“士論賢之”[3 ](卷二八《人物志·名宦》)。也有些人,自身地位雖不高,但由于品德高尚、醫術精明、才高學博等原因,而受到地方官或別的大員的賞識,以致在地方影響驟增。比如海寧的鐘大源,就因受阮元和秦侍郎的敬重而使“官于海昌(海寧的古稱——引者)者、遠近好事之士爭致銀米以訂交”[3](卷二九《人物志·儒林》)。又如清初仁和名醫吳嗣昌, 在“總督趙廷臣遘危疾”時,“獨排眾議,投以冰水,立愈。遂名重一時”[4](卷一五○《藝術》)。后一種情況的人多無所依傍, 較多的是依靠個人的品行、才略和財富等通過為基層社會做實事或為民請命等來博取鄉民的擁戴。比如,康熙中,富陽細民孫宏儒見該縣南觀山義渡北沙地被邑巨紳邵某侵吞出售,“乃糾集耆民徐達生等百數十人”,跪請邵紳,邵不納,“聯名控縣,不理。乃環訴上憲,恰知杭州府石某與邵某為同歲”,呈控不成,反遭懲處。后有廉吏蒞臨,宏儒等再訴,終得直,“以宏儒為義渡長”[9](卷一九《人物中》)。 海寧的張子相,自幼喜分人憂,“及長,膂力絕人,能挾巨石超登社廟脊。喜雪不平,抑強扶弱,勢豪憚之。遠近欽其名,呼為小桓侯”。后為均丁糧之事請諸上憲,因侵犯富人利益而下獄,鄉民大嘩,“欲犯獄出之”,為其所止。后釋出,仍赴憲呈控,終有正果,鄉民德之。其卒時,“不訃,而吊者千余家”[3](卷四○《雜志·軼事》)。歸安的陸名揚, “初業農,已乃稍預其村中事,有廟圯斂錢新之,既成,出所贏買田為常住供,皆嘆其公。有小爭訟又為之排解,無弗服。久之,大事亦爭訟于其門”[10](卷四九《雜議》)。當然這兩種途徑很多時候可能互相交融,只是各有側重而已。
    綜上所述,我們看到,品德、功名、財富和才干是清前期浙西北基層社會精英晉身所需借助的四個最重要的條件。它們都包含有自為因素,無不需要一定的個人努力。只要努力,并假以機會,即使是普通的平民也不難成為精英中的一員。由此可見,在當時基層社會的實際生活中,等級并非森嚴而不可逾越。
        二
    “個人或群體在社會結構中,從社會地位不同的一種位置移向另一種位置的現象,被大多數社會學者稱為‘社會流動’。”[11 ]( p.171)社會流動是個人改變社會地位的社會性行為, 是社會結構自我調節的機制之一。從不同的角度可將它劃分成不同的類型,比如結構性流動和非結構性流動、水平流動和垂直流動等[11](p.173~182)。本文所探討的社會精英流動僅是其中的垂直流動。
    關于中國歷史上的社會流動,何炳棣早年開拓性的研究,為我們提供了一幅明清時期上層社會內部流動十分頻繁的圖景,并強調了科舉成功對提高個人及其家族地位的重要性[12]。對此,貝蒂通過對桐城一地的研究提出了挑戰。他認為,在基層社會,至少在桐城,精英階層的上下流動遠沒有何炳棣揭示的那樣頻繁。他通過對桐城一些著名家族的歷史的考察和對當地宗族組織的分析,向我們說明了一定量土地和完善的宗族組織對確定個人和家族在地方社會中地位的重要性[13]。雖然他們關注的對象不同,何炳棣關注的是上層社會而貝蒂關注的是為基層社會,但是否上層社會和基層社會的流動存在著如此大的差異呢?如果不是,那么又是什么因素導致他們得出如此懸殊的結論?我們希望從對浙西北基層社會精英的垂直流動的探討中找到一些答案。
    如果僅僅依據地方志的人物傳記資料,我們發現,何炳棣所揭示的流動頻繁的圖景不僅在基層社會同樣存在,而且有過之而無不及。得益于何炳棣研究的啟發,我們制成了表1。 由于本文中的精英包括平民和紳士兩大類,故予以分別統計。在統計中,我們根據實際情況對何氏的分類作了相應的調整,將紳士精英和平民精英各分四類:紳士精英的 A類出身于三代之內沒有出現過精英的家庭,B 類出身于三代之內僅出過平民精英的家庭,C類出身于三代之內出過下層紳士的家庭,D類出身于三代之內出過中上層紳士的家庭。平民精英也據此作相應的劃分,分作A’、B’、C’、D’類。
    表1 清前期浙西北基層社會精英垂直流動情況表
          類別 人數 比例 類別 人數 比例 類別 人數 比例          A   461  59%  A'  262  68%  AA'  723  62%          B   97  13%  B'  60  16%  BB'  157  14%          C   104  13% CC'  39  10%   C'  143  12%          D   113  15%  D'  23  6%  DD'  136  12%          合計 775  100%  合計 384 100%  合計 1159  100%        

    
    資料來源:民國《杭州府志》卷一二○~一五○,《人物傳》;光緒《烏程縣志》卷一六~一八,《人物》;光緒《歸安縣志》卷三三~四二,《人物傳》;民國《海寧縣志稿》卷二七~三三,《人物志》;康熙《德清縣志》卷七,《人物傳》;嘉慶《德清縣續志》卷六、八,《選舉志·鄉飲》、《人物志》;民國《德清縣新志》卷八,《人物志》;嘉慶《余杭縣志》卷二五~二八,《人物傳》;光緒《余杭縣志稿·人物》;同治《長興縣志》卷二三~二六,《人物》、《孝義》、《忠義》、《寓賢》;道光《武康縣志》卷一九,《人物下》;同治《安吉縣志》卷一二,《人物》;光緒《富陽縣志》卷一九,《人物中》;宣統《臨安縣志》卷七,《人物》;嘉慶《于潛縣志》卷一四,《人物志》;光緒《于潛縣志》卷一三,《人物志》;民國《新登縣志》卷一五,《人物傳》;民國《昌化縣志》卷一一~一二,《人物志》;同治《孝豐縣志》卷七,《人物志》。
    一般說來,相當注重出身和家世的方志編纂者不大可能遺漏傳主值得驕傲的祖先,尤其是祖禰。因此表中AA’的比例或許稍稍偏高,但應不致于影響我們的分析。實際上,它與何炳棣的統計結果是基本相符的。其結果是:當時社會流動率的平均值,三代無功名的A 類和三代僅有過生員的B 類的總和為42%。不過何炳棣統計的對象是明清所有的進士和19世紀的舉人和貢生,是為高級紳士。一般而言,越是高級的功名的取得,總體上對出身的要求越高。這從表1 中紳士精英與平民精英流動率的差異上可得到證實。而本文的紳士,以下層為主(占到2/3以上),與何炳棣以進士為主體的統計對象相比,地位要低得多。表中AA’的比例占到62%,充分顯示出基層社會精英上下流動的頻繁程度明顯超過上層社會。不過,貝蒂所揭示的一些現象在浙西北同樣也可找到。幾乎每一個州縣,都有幾個名門大族在當地社會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比如在德清縣志人物傳所載的人物中,徐、蔡、沈、胡和許五姓要占到總數的53%[14](卷八《人物志》)[8](卷七~八《人物志》)。 盡管我們還不能肯定同一姓氏是否全部屬于同一個家族,但像德清的徐、蔡、胡等氏人物,其主體來自同一個家族應該沒有問題。程晉芳在為海寧祝氏支譜作序時曾言:
    夫海寧族姓,入本朝惟陳氏兩世宰相,為大官者最多,然浙西人皆以園(袁)花鎮四姓查、祝、許、董為先。[15](卷二《祝氏海寧支譜序》)
  &bsp; 程氏所言五姓,除董氏外,均在民國《海寧州志稿·人物志》中占有重要地位,從清初到乾隆時期,該志共傳人物444人,其中陳、許、查、祝四姓分別為63、42、41和18人,四姓共占到總人數的37%。[ 3](卷二八~三一《人物志》)
    那么,是否某一家族較長時期內陸位顯赫,就表明該地社會流動率低呢?答案是否定的。光緒《菱湖鎮志·士族》中的有關材料為我們提供了這方面的絕好說明。在該志所載的64個士族中,以孫氏最為顯赫。清前期菱湖鎮共有紳士203人,孫氏一族就有47人,占23%。然而, 當我們具體考察每個人的出身情況時卻發現,其家庭三代內直系親屬(指父祖)出過紳士的僅16人,其家庭三代從祖以內親屬出過紳士的也只有11人,而出身于三代內平民家庭的則達20人,占總數的43%,按我們上面的統計方法,以三代直系計算,那么流動率為66%[16](卷二二~二四《士族》)。另外,我們根據《菱湖鎮志·士族》中所載其他士族及錢塘陳氏、海寧高氏、蔣氏家族所做的綜合統計結果亦表明流動率為61%[16](卷二二~二四《士族》)[17](世系表)[18](卷三四、三五《宗德傳》[19](世系表),與表1所揭示的62%基本一致。這充分表明,即使我們承認有幾個家族一段時期內陸位顯赫,也不妨礙我們認為其社會內部具有較高的流動率。也就是說,某個家族地位的顯赫并不排除其內部家庭間存在頻繁流動的可能性。
    由此可以看出,何炳棣所指的流動主要是個人和家庭社會地位的上下流動,貝蒂則看到了地方社會家族地位的穩定性??梢哉f,他們分別揭示出了一對未必構成矛盾的現象。那是不是說,這兩者沒有關系,或者當時的社會流動僅僅關乎個人和家庭,而不涉及家族?先來看看貝蒂的說法。她指出,在桐城,地方社會精英實際上主要由那些不一定擁有功名、但在宗族事務中起著領導和管理作用的人物組成。一個家庭并不總是需要生產科舉人才,而只要擁有一定的族田、較為完善的宗族組織以及保持“耕讀持家”的傳統,就可能保持一個家族在地方社會的長盛不衰[13](pp.88~126)。誠然,一個組織完備、族產豐厚的家族使自身及其成員在較長時期內保持其優勢地位是可能的,就像蘇州范氏家族那樣。但這樣的案例在實際生活中究竟有多大的普遍性,殊可懷疑。貝蒂所言是否符合桐城的實際情況,姑且不論,但至少像貝蒂描述的完善和普遍的宗族組織在浙西北并不存在。首先,我們承認經營宗族事務有利于個人成為精英,但這僅僅是眾多途徑中的一條。根據筆者對清前期浙西北16個州縣志人物傳的統計,經營宗族的活動在基層社會精英的所有活動中的比重并不高,僅為11%(注:資料來源與表1相同。 )。其次,盡管聚族而居在浙西北是一種普通的現象,特別是邊緣地區,往往“鄉村皆聚族而居”[9](卷一五《風土·風俗》), 不過這并不一定表明宗族的發達。因為即使現在,以單姓村、主姓村為主體的村落格局也依然在浙西北地區存在[20](p.11)。同時,我們也不否認,當時浙西北確實存在一些名門望族,它們完全有可能像桐城張氏、姚氏那樣擁有一定的族田和較為完備的宗族組織,但并非普遍現象。我們在實地調查中發現,在浙西北的邊緣地區族譜較少,宗族組織也相當松散,宗族總體上處于一較為自然的狀況。而中心地區,雖然組織水平相對較高,但宗族組織的普及程度卻不高。比如,明末由黟縣遷杭的汪氏,在清前期,共有舉人以上人才16人,其中包括3名進士,但直到道光九年,“占籍以來,歷十有二世,二百余年”后始有遷杭支譜刊行,道光二十六才建成宗祠[1](卷首《序》、卷五《志乘·武林祠堂記》)。 而以著名學者、翰林院檢討陳兆侖領銜的杭州陳氏,直到道光年間,族譜還只是稿本,而且相當簡略、零亂[19]。德清的方志編纂者可能正是基于這種現狀才慨嘆道:“若世家尤闕祠廟、祭田,不立宗嫡,在清邑尤可議焉。”
    當然,建立像范氏義莊那樣宗族公產的愿望在當時是普遍存在的,但這種愿望在多大程度上得以實現值得懷疑。民國《南潯志》中載有擁有宗祠的家族42家,其中僅龐氏、張氏、周氏和劉氏等四家附設義田[22](卷一六《祠墓》)。這還是清末的情況,而一般認為清末是江南義莊發展最快的時期。清前期的義田可能會更少。張研在翻檢方志中看到,“浙江族田見于方志記載的并不多”。不過她認為這是因為當時族田已十分普遍而無需記載造成的,不過,張為證明浙江普遍設有族田所舉的例證都出自浙南主要是浙西南山區[24](p.45)。而據筆者在昌化地區的調查,該縣抗戰前,絕大多數宗族至多擁有數量十分有限的祭田(當地人稱“清明田”,幾分到幾畝不等),絕少有義田。這與陳錦清等人在海寧調查的結果是一致的[20](p.36)。而且建置族田也絕非像張研所認為的那樣是不需大加表彰的善事。比如在“各鄉村多聚族而居,數十百家,皆有家廟”[25](卷九《風俗》)的于潛縣,康熙年間,生員方熙載等人捐置義田120畝,引起了當地社會較大反響, 縣學教諭王錫瓚親自作文盛贊熙載等人的義舉,并感喟道:“嗚呼,念一本之親,敦宗收族,俾得聚居而無流離失所者,自宋文正范公義田外,今寂無聞,杳無繼焉。”[26](卷一六《藝文志·牧亭方氏義田記》)可見,當時擁有一定數量族田和較完善組織的宗族在浙西北盡管存在,但并不普遍。這正如馮爾康先生所指出的:“清代宗族的實行,有時間、地域和程度的差異,以為在全國范圍內,整個清代都深入實施了,是過高估計了它的力量……清人希望按照他們理解的敬宗收族的原則,努力實現宗法制,并且取得了部分實效,但離熱衷者理想差距甚遠。”[27]
    所以在總體上,對家族這一組織的社會管理和整合能力不宜作過高的估計,至少在浙西北,它較多地是作為一種松散的乃至觀念性的組織存在于基層社會的實際生活中。通過第一部分的論述,我們業已明了,相對于上層社會,基層社會的等級觀念較為淡漠和模糊,自為因素在個人社會流動中具有非常重要的作用。因此,一個家族欲保持其既有地位,就必需不斷有族人在政治、經濟上取得成功,這無疑會促使家族組織盡可能地鼓勵和資助那些出身貧寒卻可造就的族人投身舉業或商業[28](pp.152~157)。但同時,宗族公有經濟和整合能力的有限, 使之又難有足夠的能力全面干預宗族內部的各家庭的經濟生活,消彌其貧富分化,無法有效阻止其內部某些家支的衰微。這樣,個人和家庭也就不太可能僅僅通過管理族務來長久保證其享有較高的社會地位,家族內部社會流動的頻繁也就勢所當然了。而且,在清代的江南,商品經濟和租佃關系都相當發達,庶民地主的力量大大增強,田產的轉移十分頻繁[29][30]。當時有關“富不過三代”之類的記載和慨嘆隨處可見,比如:
    雖素封之家,不出數年,立見蕭然。[31](卷五《風俗》)
    有世族而凌夷者,有寒微而起家者,盛衰相乘,變遷無定。[3 ](卷三《輿地志·市鎮》)
    這也就是說,家族組織管理和整合能力的不足使得它無法將這種流動控制在其內部而保持整個家族地位的穩定,家族間也常常處于盛衰隆替之中。雖然清代浙西北幾乎每個縣都有幾個名門望族,但具體到各個時期,他們中的大多數的地位都處在變動之中。表2 所列烏程縣的情況為我們提供了很好的例證。
      表2 清前期烏程縣著名大姓盛衰情況表
           姓氏   沈    姚    潘    吳    溫        時期    人  比  人  比  人 比  人 比  人 比              數  例  數  例  數 例  數 例  數 例        順康    7  4%  18  10% 14 8%  8  4%  4  2%        雍乾   12  13%  3  3%  3 3%  5  5%  4  4%        嘉道    7  8%  0  0%  2 2%  5  5%  5  5%        合計   26  7%  21  6% 19 5%  18  5%  13  3%           姓氏   董    凌    張   其它        時期    人 比  人 比  人 比  人 比              數 例  數 例  數 例  數 例        順康    13 7%  9  5%  4  2%  105 58%        雍乾    8 8%  1  1%  7  7%  55 56%        嘉道    0 0%  7  8%  5  5%  64 67%        合計    21 6% 17  5%  16 4%  224 59%        

    
    資料來源:光緒《烏程縣志》卷一六~一八,《人物》。
    由此可見,家族組織不可能脫離社會、政治和經濟狀況而單獨發揮作用,在當時的社會歷史條件下,基本缺乏嚴密組織和充裕族產的家族組織很難對當時頻繁的社會流動起到多大的抑制作用,貝蒂揭示的現象即使確實在桐城存在,也可能只是一種特例而已。
    綜上所述,我們認為:盡管在一段時期內某個地區總有幾個地位顯赫的家族在當地社會起著重要作用,但由于總體上擁有完善組織和一定族田的宗族在浙西北的普及程度較低,使得宗族地位的顯赫并不妨礙其內部家庭間上下流動的進行,而且還導致了各宗族間盛衰隆替的經常存在。由于這些以及基層社會關系相對簡單和清前期浙西北晉身精英途徑的暢通,使得清前期浙西北基層社會精英的上下活動相當頻繁。當然,應該承認,家世的高貴對晉身精英作用良多,但如果沒有相應道德、才識和財富等個人因素相配套,僅靠家世也是難以取得成功的。即使是出身高貴的精英,他們的成功也并非完全是祖先恩澤所致,部分也歸功于他們所受的良好教育和可能優越的遺傳基因。
    社會的開放性一般被視為衡量一個社會現代化程度的標志[32](p.7)。在目前的主流觀念中, 清前期的中國社會無疑是尚未邁開近代化步伐的傳統社會,然而通過前面的論述,我們卻看到:一個總體上下流動頻繁,等級秩序比較松懈,個人品德、才能、財富等在社會流動中起著重要作用,平民色彩較為濃郁的社會,已在清代開埠前的江南出現。對于這種矛盾現象,傅衣凌曾解釋說:“用西歐模式看起來互相矛盾的各種現象,在中國這個多元的會結構中奇妙地統一著,相安無事,甚至相得益彰。”[33]然而,這種矛盾與其說是事實本身的矛盾,還不如說乃西方理論與中國實際之間的抵牾。要從根本上解釋傳統社會這種奇妙的現象,還需從中國社會自身發展狀況而非西方的理論模式出發,立足于本土資源的挖掘,探索出一個真正契合中國歷史發展特征的歷史解釋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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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字庫未存字注釋:
     ?。愧僭譃殛惖淖蟛坑壹佣?br>     ?。愧谠譃榛畹淖蟛坑壹尤?br>      @③原字為去下加升的下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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