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小斌
從魏晉到南北朝時期,中原地區始終動蕩不安,多次發生戰亂,從晉朝王室的“八王之亂”到五胡十六國逐鹿中原的“五胡亂華”。群雄混戰,生靈涂炭,人口大量南遷避亂。隨之為嶺南帶來了先進的農業技術和科學技術,南越蠻荒之地得到了第一次的較大規模的開發,醫學史上也首次出現了一批著名人物,除了我們上一集介紹的葛洪、鮑姑夫婦外,較為著名的還有支法存、仰道人、軒轅述等。
支法存,本是胡人,生長在廣州,約在晉永和中期,也就是公元350年左右。他妙善醫術,擅長治療腳氣病和熱帶寄生蟲病,著有《申蘇方》五卷。《申蘇方》現已佚失,但在《肘后方》、《外臺秘要》等書中,共輯錄了支法存的存方十七條。其中他用治療腳氣的處方,便他成為中國治療腳氣病的先驅、“防風湯……南方支法存所用多得力,溫而不損人,為勝于續命、越婢、風引等湯,羅廣州一門南州十人常用。亦治腳弱良方”。這是《千金方》中引用支法存治療腳氣的方子,腳氣病是由于食用的谷物過精,導致維生素B1缺乏,主要表現為肢端感覺減退、異常,深反射減退或消失等多發性神經炎的癥狀,常伴有下肢浮腫、食欲減退,胃腸功能紊亂,胸悶心悸等。孫思邈是我國醫學史上有名的認識和治療腳氣有獨到見地的醫家,在他的《千金方》中引用了支法存的方子,可見支法存的治療是明顯有效的,文中所謂“溫而不損人”,即后世所說溫而不燥,這從中反映出支法存的學術特點與遣方用藥的特色和風格。
支法存對防治熱帶寄生蟲病即所謂“中蠱”,也留下了許多有參考價值的方劑。比如,治療中蠱吐血或下血方,治療飲中蠱毒,令人腹內堅痛,面目青黃,相當于現代醫學的細菌性痢疾一類的消化道疾病的病變無計方等,都對流行病傳染病學的發展有一定的貢獻。
支法存雖然是胡人,但他長期居住嶺南,與嶺南人民生活在一起,并且虛心學習嶺南的民俗及流傳于民間的醫療方法,終于使他在嶺南醫家中占有一席之地。如用蒸氣療法治療溪毒(沙虱),雖是一種民間療法,但支氏活用此法,用以治療傷寒,即:汗解傷寒,這一治療方法對后世醫家影響較大,如張茵、阮河南、徐文伯、許宗等人都受其啟發,并進一步將這種方法改進、提高,成為現今的熏蒸療法。現在熏蒸療法的運用,在我國的北方比南方更廣泛。
晉代敗落的北方士大夫為避戰亂,于永嘉之際南渡,由于水土不服,多患腳弱癥,其癥多兇險,斃人甚眾。據唐初孫思邈《備急千金要方》卷第七《風毒腳氣·論風毒狀》:“論曰:考諸經方,往往有腳弱之論,而古人少有此話。自永嘉(307-312年)南渡,衣纓士人多有遭者。嶺表江東有支法存、仰道人等,并留意經方,偏善斯術。晉朝仕望多獲全濟,莫不由此二公。“孫思邈提到的仰道人就是晉代嶺南另一善治腳氣病的醫家。對于仰道人的記載,史料并不翔實,《廣東通志·列傳59》中提到:“仰道人,嶺表僧也,雖以聰慧入道,長以醫術開懷。因晉朝南移,衣纓士族,不襲水土,皆患腳軟之疾,染者無不斃踣,而此僧獨能療之,天下知名焉。”我們可以知道,仰道人和支法存一樣是晉代嶺南善于治療腳氣病的醫家。
唐代天下大定,分天下為十道,嶺南道為其一。唐代政府重視醫政設施,成立太醫署,專門管理醫療教育,全國各道屬下州府,亦成立相應的機構以善管理。《新唐書·百官四》記載:道下各州府醫學教育,均置博士一人,助教一人,都督府、大洲醫學生二十人,中小州醫學生十人,掌州境巡療。這時期的醫學著述頗豐,有李繼皋的《南行方》三卷,李暄的《嶺南腳氣方論》,鄭景岫的《南中四時攝生論》,還有一部不著撰人姓名的《嶺南備急要方》等。隨著時間的推移,歷史進入唐末的五代十國時期,劉巖在廣州興王府稱帝,國號南漢。這一時期嶺南的著名醫家有軒轅述。
軒轅述,唐末南漢時期嶺南醫家,著《寶臟暢微論》三卷。據清代梁廷楠《南漢書·列傳第八》記載:“軒轅述,干亨時人,精通岐黃術。治病多奇驗,遠近爭趨之。尤好讀前代醫學諸書,自能具卓識,不膠執古人成說。常居孜孜著作,老而不倦,先是,青霞君作《寶臟論》三篇,著變煉金石之訣。述既病其未善,因為刊去謬誤,博采以補其缺,為《寶臟暢微論》三卷,成書時,年已九十矣。尋、卒。所遺書,醫家爭寶之。”令人惋惜的是,《廣東通志》卷一百四十醫家欄下提到的軒轅述所著的《寶臟暢微論》三卷已經失傳,我們已無從讀到這部一千多年前的醫學著作。
晉隋時期,由于中原地區的多次戰亂,千萬中原人口為避戰亂的大規模南遷。南嶺以其天然的屏障作用,為南遷的人們提供了一個安居之所,也為人們所帶來的中原文化與嶺南特有文化的結合提供了機會,尤其是醫學上的融合,形成了嶺南醫學的第一個高潮,唐朝時期的嶺南是中央集權統治下的一個轄區,由于唐朝政局相對穩定和文化的發展,以及對醫學教育機構的建立和管理,使醫學得到了進一步發展。為宋元時期嶺南醫家名揚千古,留下不朽醫著做好了鋪墊,迎接著嶺南醫學另一個高潮的到來。
本站僅提供存儲服務,所有內容均由用戶發布,如發現有害或侵權內容,請
點擊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