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人物*:秦國 嬴師隰:xí,秦獻公 嬴渠梁:秦孝公。賈誼《過秦論》:“孝公據崤函之固,擁雍州之地,君臣固守以窺周室,有席卷天下,包舉宇內,囊括四海之意,并吞八荒之心。當是時也,商君佐之,內立法度,務耕織,修守戰之具;外連橫而斗諸侯。于是秦人拱手而取西河之外。 ” 嬴虔:qián,獻公庶子,嬴渠梁長兄。 子岸:嬴虔部將, 小說虛構人物。 甘龍:上大夫 公孫賈:長史魏國 公叔痤:cuó,魏丞相,少梁之戰為魏軍統帥,被俘。(排擠吳起,舉薦商鞅。) 被俘見于: 《史記 卷五 秦本記》:“二十三年,與魏晉戰少梁,虜其將公孫痤。” 《史記 卷十五 六國年表 》:“二十三 與魏戰少梁,虜其太子” 《史記 卷四十四 魏世家》:“與秦戰少梁,虜我將公孫痤,取龐。” 《史記 卷四十三 趙世家》:“秦獻公使庶長國伐魏少梁,虜其太子痤。” 此處言及“太子”,存疑。 公子卬:áng,古同“昂”,魏卬,魏軍副將,魏惠王的庶出弟。 龐涓:上將軍*背景知識*:⑴秦國世系: 秦襄公 - 文公 - 寧公 - 武公 - 德公 - 宣公 - 成公 秦繆(穆)公 - 康公 - 共工 - 桓公 - 景公 - 哀公 - 惠公 - 悼公 - 厲共公 -躁公 - 懷公 - 靈公 秦靈公(遷涇陽) - 簡公(嬴悼子)- 惠公 - 出公 (嬴改政變)- 秦獻公(東徙櫟陽) 秦孝公(商鞅變法) - 秦惠文王(車裂) - 武王(舉鼎) - 昭襄王(張儀、白起) - 孝文王 - 莊襄王 - 秦始皇 ⑵秦都之遷徙: 國都 雍城 - 東遷 櫟陽 lì ①雍 《秦本紀》:“德公元年,初居雍城大鄭宮。以犧三百牢祠鄜畤。”《秦始皇本紀》:“德公居雍大鄭宮。” ②涇陽 《秦始皇本紀》:“肅靈公居涇陽。” 關于靈公是否真正遷都涇陽。參見:王國維《秦都邑考》:“又案《秦本紀》,于獻公即位前,說秦以往者數易君,君臣乖亂,故晉復強奪河西地。孝公元年,下令國中,亦曰“會往者厲躁簡公出子不得寧,國家內憂,未遑外事。三晉攻奪我先君河西地,諸國卑秦,丑莫大焉。獻公即位,鎮撫邊疆,徙治櫟陽,且欲東伐”云云,似靈公之世,國勢頗蹙,又未嘗東徙。《秦始皇本紀》后雖云靈公居涇陽,然于其陵墓,則云葬悼公西,悼公葬雍,則靈公亦葬雍。厥后簡公出子亦葬于雍。是靈公雖居涇陽,未嘗定都也。然以其經營東北觀之,則其居涇陽之事,殆無可疑。河西之失,亦非盡事實。《本紀》書簡公六年,塹洛城重泉,而靈公之子獻公未立時亦居河西,則河西仍為秦有。不過疆埸之事,一彼一此,時有之耳。孝公下令,欲激發國人,故張大其辭。觀《本紀》、《六國表》所紀靈公時事可知矣。” ③櫟陽 《秦本紀》:“獻公二年,城櫟陽。” ④咸陽 《秦本紀》:“孝公十二年,作為咸陽,筑冀闕,秦徙都之。”《秦始皇本紀》:“孝公十三年,始都咸陽。” ⑶河西之戰 秦國與魏國為爭奪河西地區發生的前後反復的數次交戰。 參考資料:1.楊寬《戰國史》上海人民 1998 2. http://zh.wikipedia.org/wiki/河西之戰 河西之地:秦人所謂河西之地,軍事之關鍵點在于:龍門渡口-少梁-函谷關一線。 ① 洛陰之役:公元前三六六年,魏在武都(一作武堵,又稱武城,在今陜西華縣東)筑城,為秦所敗。接著秦又打敗韓魏聯軍于洛陰(今陜西大荔東南),秦開始戰勝魏于河西一帶。 ②石門山之役:公元前三六四年秦進而攻入河東,在石門(今山西運城西南)大敗魏軍,斬得首級六萬,由于趙出師救魏,秦才退兵。此戰為秦國對魏國的首次重大勝利,諸侯震動,周顯王亦祝賀「獻公稱伯」,並頒賞他繡著黼黻圖案的服飾。(《史記·周本紀》)。 ③第一次少梁之戰:次年(前三六三年),秦攻魏的少梁(今陜西韓城西南),趙又出兵來救(《史記·趙世家》)。魏依靠趙的救援才擋住秦的攻勢。 ④第二次少梁之戰:即小說楔子描述的。前362年,秦乘魏與韓、趙戰於澮水之機,以庶長國為將,再次攻擊魏少梁,擊敗魏軍,俘其主將公孫痤,并佔領繁龐。⑷秦軍制:(暈)秦的官職與爵位相混雜,有時不分。秦有二十等爵位。并且規定行政官員也要打仗,根據爵位的不同進行編成。 小夫:地位最低的兵,無爵 卒:從1-4級爵都是卒,1公士(步卒),2上造(乘兵車),3簪裊(兵車駕駛員),4不更(車長) 屯長:5個步卒(為一伍)的頭。推理一下,其爵不過公士。 百人主:帶100個步卒。 五百人主:可以擁有短兵(刀劍兵)五十人。爵位不詳。 二五百主: 將:自左庶長到大良造都是將軍。(左庶長:左更:國尉:大良造:)⑸魏國世系: 魏文侯(李悝kuī 變法,吳起 克函谷關)- ⑹魏都之遷徙: ①安邑: ②大梁:今開封東南,魏惠王九年(前362(?前361)年)夏四月初三日甲寅,魏國遷都大梁。*其他* 大纛:dào 宵衣旰食:gàn 晚 黼黻:fǔ fú 斧
“六國謀秦”本身為作者虛構。但并非完全架空,歷史上的逢澤之會發生于魏惠王二十六年(前344年),當時魏惠王確實試圖合縱小國諸侯而西謀秦,但秦孝公派衛鞅游說魏王,轉嫁了危機,隨后魏王會盟逢澤。有意思的是,史實上的逢澤之會與作者設想的魏惠王九年(前362年)的逢澤之會。會盟的情況恰恰相反,非是謀秦,而是秦國參加的謀齊了。在刀兵連綿的歲月,這正是晚號長鳴城堡關閉的時分。坐落在黃河北岸的魏國都城——安邑,卻打開已經關閉的南門,又隆隆放下吊橋,放出了一隊沒有任何旗號的鐵甲騎士和一輛青銅軺車。暮色蒼茫中,這隊人馬越過山地,飛馳平原,在朦朧月色下從孟津渡口擺渡黃河,上得南岸,便乘著月色星光,向蒼茫大平原上的著名都會——大梁城飛馳而來。
按:安邑與大梁(今開封)實際直線距離約300公里。孟津約在兩者之間。楚莊王問鼎事見:《左傳·宣公三年》:「周德雖衰,天命未改,鼎之輕重,未可問也。」,另見《史記·楚世家第十》。莊王是個性情中人,很有個性。故常為一鳴驚人(《史記·楚世家》:“左抱鄭姬,右抱越女,坐鐘鼓之間”)之事。如問鼎,葬馬(《史記·滑稽列傳》:“馬病肥死??欲以棺槨大夫禮葬之”),絕纓(《說苑》卷六《復恩》:「賜人酒,使醉失禮,奈何欲顯婦人之節而辱士乎?」)等。楚莊王也只好悻悻而歸。從此以后,楚國對中原的野心大白于天下,惹來與中原王室及諸侯國的種種麻煩。后來,楚國有一段稱霸時期,又缺乏謀略,不懂象齊桓公和管仲那樣樹起“尊王攘夷”的大旗,而是兇巴巴急吼吼的號令中原。結果惹來和晉國的城濮大戰,一敗涂地,從此兩百多年萎靡不振。
按:城濮大戰應為楚成王事(前632年),為莊王祖父。城濮之戰敗績之主要原因在于子玉剛愎自用且不聽指揮,成王能勸以“知難而退”,應非不知謀略之人。(見《左傳·僖公二十八年》)逢澤是兩條大河滋養的。西北有黃河,東南有濟水,中間地帶就聚成了蒼蒼茫茫的逢澤。戰國時期,江、河、淮、濟被稱為天下四大名水。這四大名水,黃河在北,長江在南,中間是濟水與淮水。北河南江之間,正是華夏文明的中心地帶。而逢澤恰恰又在河濟之間,西北又緊靠繁華文明的大梁城,是中原腹心地帶最具盛名的大湖。
按:史上的逢澤之會:魏惠王二十六年(前344年),魏惠王以率諸侯朝見周天子為名召集許多小諸侯國(十二國諸侯),圖謀攻秦。秦孝公用衛鞅計,使鞅游說魏王,稱「從十二諸侯不足以王天下」,勸說他除了號令宋、衛、鄒、魯等小國外,爭取燕、秦等國支持,「先行王服,然後圖齊、楚」。魏惠王聽從遊說,開始稱王,並召集宋、衛、鄒、魯等國國君以及秦公子子宮參加逢澤會盟,使得魏國進攻的矛頭,從秦轉向齊、楚。而后3年(前341年)馬陵之戰,慘敗于齊,太子申被殺。又后年(前340年)的吳城之戰,被秦商鞅擊敗,主帥太子卬被俘,從此魏國一蹶不振。《戰國策·齊策五》蘇秦說齊閔王:“昔者魏王擁土千里,帶甲三十六萬,其強而拔邯鄲,西圍定陽,又從十二諸侯朝天子,以西謀秦。秦王恐之,寢不安席,食不甘味,令於境內,盡堞中為戰具,竟為守備,為死士置將,以待魏氏。衛鞅謀於秦王曰:『夫魏氏其功大,而令行於天下,有十二諸侯而朝天子,其與必眾。故以一秦而敵大魏,恐不如。王何不使臣見魏王,則臣請必北魏矣。』秦王許諾。衛鞅見魏王曰:『大王之功大矣,令行於天下矣。今大王之所從十二諸侯,非宋、衛也,則鄒、魯、陳、蔡,此固大王之所以鞭箠使也,不足以王天下。大王不若北取燕,東伐齊,則趙必從矣;西取秦,南伐楚,則韓必從矣。大王有伐齊、楚心,而從天下之志,則王業見矣。大王不如先行王服,然後圖齊、楚。』魏王說於衛鞅之言也,故身廣公宮,制丹衣柱,建九斿,從七星之旟。此天子之位也,而魏王處之。於是齊、楚怒,諸侯奔齊,齊人伐魏,殺其太子,覆其十萬之軍。魏王大恐,跣行按兵於國,而東次於齊,然後天下乃舍之。當是時,秦王垂拱受西河之外,而不以德魏王。”《史記·秦本記》:“二十年,諸侯畢賀。秦使公子少宮率師會諸侯逢澤,朝天子。”
齊威王爽朗笑道:“田因齊以為,國寶者,國家棟梁之才也。田因齊不才,數年來尋覓這種國寶,筑起稷下學宮召集天下名士,也才堪堪覓得幾位可稱鎮國之寶的人才。目下的齊國,南有大將檀子鎮守,南部十二小國對齊稱臣,楚國亦不敢北犯我邊界。西有郡守田盼鎮守高唐關,趙國人再也不敢隨意到齊國水面捕魚,反而與我修好。
雖然六國會盟為作者虛構,但齊威王以人才為寶卻確有其事。《史記·田敬仲完世家》:“威王二十四年,與魏王會田于郊。魏王問曰:“王亦有寶乎?”威王曰:“無有。”魏王曰:“若寡人國小也,尚有經寸之珠照車前后各十二乘者十枚,奈何以萬乘之國而無寶乎?”威王曰;“寡人之所以為寶與王異。吾臣有檀子者,使守南城,則楚人不敢為寇東取,泗上十二諸侯皆來朝。吾臣有盼子者,使守高唐,則趙人不敢東漁于河。吾吏有黔夫者,使守徐州(戰國時,稱為徐州的薛國),則燕人祭北門,趙人祭西門,徙而從者七千余家。吾臣有種首者,使備盜賊,則道不拾遺。將以照千里,豈特十二乘哉!”魏惠王慚,不懌而去”按:威王二十四年應為前334或前333年,這段對話應發生于魏惠王朝見齊威王于徐州時期。其時魏國已先后敗績于齊、秦,國力已衰。
薦賢殺賢公叔痤憂憤而死
《史記 商君列傳》:“商君者,衛之諸庶孽公子也,名鞅,姓公孫氏,其祖本姬姓也。鞅少好刑名之學,事魏相公叔座為中庶子。公叔座知其賢,未及進。會座病,魏惠王親往問病,曰:「公叔病有如不可諱,將奈社稷何?」公叔曰:「座之中庶子公孫鞅,年雖少,有奇才,原王舉國而聽之。」王嘿然。王且去,座屏人言曰:「王即不聽用鞅,必殺之,無令出境。」王許諾而去。公叔座召鞅謝曰:「今者王問可以為相者,我言若,王色不許我。我方先君後臣,因謂王即弗用鞅,當殺之。王許我。汝可疾去矣,且見禽。」鞅曰:「彼王不能用君之言任臣,又安能用君之言殺臣乎?」卒不去。惠王既去,而謂左右曰:「公叔病甚,悲乎,欲令寡人以國聽公孫鞅也,豈不悖哉!」”《資治通鑑/卷002 》顯王八年(庚申,西元前三六一年):“公孫鞅者,衛之庶孫也,好刑名之學。事魏相公叔痤,痤知其賢,未及進。會病,魏惠王往問之曰:「公叔病如有不可諱,將奈社稷何?」公叔曰:「痤之中庶子衛鞅,年雖少,有奇才,願君舉國而聽之!」王嘿然。公叔曰:「君即不聽用鞅,必殺之,無令出境。」王許諾而去。公叔召鞅謝曰:「吾先君而後臣,故先為君謀,後以告子。子必速行矣!」鞅曰:「君不能用子之言任臣,又安能用子之言殺臣乎?」卒不去。王出,謂左右曰:「公叔病甚,悲乎!欲令寡人以國聽衛鞅也,既又勸寡人殺之,豈不悖哉!」”
子車氏三雄,那是秦穆公時候的三位名將賢臣。穆公將死時昏昧不明,竟下令這三位同胞英雄殉葬,引起老秦人的深刻哀傷,傷逝歌謠傳遍了秦國的田野山村,又傳到東方各國。三賢殉葬,子車氏一族泯滅,秦國也奇怪的就此衰落了。此后百余年間,秦國竟是沒有名將名臣出現。??《黃鳥》,寄托著老秦人對子車氏三雄的深深思念,也隱含著對秦穆公的重重譴責。??
按:《左傳·文公六年》:“秦伯任好卒,以子車氏之三子:奄息、仲行、鍼虎為殉,皆秦之良也。國人哀之,為之賦《黃鳥》。君子曰.秦穆之不為盟主也.宜哉.死而棄民.先王違世.猶詒之法.而況奪之善人乎.詩曰.人之云亡.邦國殄瘁.無善人之謂.若之何奪之.古之王者.知命之不長.是以並建聖哲.樹之風聲.分之采物.著之話言.為之律度.陳之藝極.引之表儀.予之法制.告之訓典.教之防利.委之常秩.道之以禮.則使毋失其土宜.眾隸賴之.而後即命.聖王同之.今縱無法以遺後嗣.而又收其良以死.難以在上矣.君子是以知秦之不復東征也.”《史記·秦本紀》:“繆(穆)公卒,從死者百七十七人。秦之良臣子輿(車)氏三人名曰奄息、仲行、針虎,亦在從死之中。秦人哀之,為作歌《黃鳥》之詩。”《史記·秦本記》應劭注:“秦穆公與群臣飲酒酣,公曰:‘生共此樂,死共此哀。’于是奄息、仲行、鍼虎許諾。及公薨,皆從死。《黃鳥》詩所為作也。”唐·劉禹錫《三良冢賦》:“魯文六年,秦伯任好卒,以子車氏之三子:奄息、仲行、鍼虎為殉,皆秦之良也。國人哀之,為之賦黃鳥。君子曰:秦穆之不為盟主也,宜哉!先王違世猶貽之法,而況奪之善人乎?是以知秦之不復東征也。秋季月,吾西遊汧渭,出於岐雍之間,於古道傍得三良塚,心甚哀之,涕泗者久之而去。詞曰 :昨宿岐城,曉涉渭東。霜凌雪結,飛沙亂蓬。中野躊躇,屆此古墟。野人曰即,車氏之冢。方驅駕班,如久而咤曰:吾嘗讀舊史矣,古者秦氏,大於穆公,出師則寧東夏,用賢則霸西戎。大邦服其禮,小邦畏其雄。謀已集,戰亦武,不能勤王,不為盟主。者何居以,滅天之良,喪人之特。百夫仰系,一朝而踣。可哀也哉!宛其三子,遭時迍邅。主已即世,身皆靡全。指冥茫而為期,撫昭世而坐捐。方惴惴以臨穴,且哀哀而號天。從有言於寒原,莽蕩千里,迴眺無垠,上刺衰德,下傷幽魂。掛驂壠樹,脫劒山門。掇野芳以為薦,汲行潦而充罇。矧今情之猶悲,諒古恨之潛吞。死而不作,吾誰與言。代事浩溔,人壽爾夭。言念君子,中心悄悄。哀生人之長慟,赴永夕之莫曉。歸去來兮不可留,且悲吟於黃鳥。”曹植 《三良詩》功名不可為,忠義我所安。秦穆先下世,三臣皆自殘。生時等榮樂,既沒同憂患。誰言捐軀易?殺身誠獨難!攬涕登君墓,臨穴仰天嘆。長夜何冥冥,一往不復還。黃鳥為悲鳴,哀哉傷肺肝。《詩經·秦風·黃鳥》交交黃鳥①,止于棘②。誰從穆公③?子車奄息④。維此奄息,百夫之特⑤。臨其穴⑥,惴惴其栗。彼蒼者天⑦,殲我良人⑧!如可贖兮,人百其身⑨!交交黃鳥,止于桑⑩。誰從穆公?子車仲行④。維此仲行,百夫之防?。臨其穴,惴惴其栗。彼蒼者天,殲我良人!如可贖兮,人百其身!交交黃鳥,止于楚?。誰從穆公?子車鍼虎④。維此鍼虎,百夫之御。臨其穴,惴惴其栗。彼蒼者天,殲我良人!如可贖兮,人百其身! 交交黃鳥鳴聲哀,棗樹枝上停下來。是誰殉葬從穆公?子車奄息命運乖。誰不贊許好奄息,百夫之中一俊才。眾人悼殉臨墓穴,膽戰心驚痛活埋。蒼天在上請開眼,坑殺好人該不該!如若可贖代他死,百人甘愿赴泉臺。交交黃鳥鳴聲哀,桑樹枝上歇下來。是誰殉葬伴穆公?子車仲行遭禍災。誰不稱美好仲行,百夫之中一干才。眾人悼殉臨墓穴,膽戰心驚痛活埋。蒼天在上請開眼,坑殺好人該不該!如若可贖代他死,百人甘愿化塵埃。交交黃鳥鳴聲哀,荊樹枝上落下來。是誰殉葬陪穆公?子車鍼虎遭殘害。誰不夸獎好鍼虎,百夫之中輔弼才。眾人悼殉臨墓穴,膽戰心驚痛活埋。蒼天在上請開眼,坑殺好人該不該!如若可贖代他死,百人甘愿葬蒿萊。①交交:鳥鳴聲。馬瑞辰《毛詩傳箋通釋》:"交交,通作‘咬咬’,鳥聲也。"黃鳥:即黃雀。②棘:酸棗樹。一種落葉喬木。枝上多剌,果小味酸。棘之言"急",雙關語。③從:從死,即殉葬。穆公:春秋時秦國國君,姓贏,名任好。④子車:復姓。奄息:人名。下文子車仲行、子車、鍼(zhēn)虎同此。⑤特:杰出的人材。⑥"臨其穴"二句:鄭箋:"謂秦人哀傷其死,臨視其壙,皆為之悼慄。"⑦彼蒼者天:悲哀至極的呼號之語,猶今語"老天爺哪"。⑧良人:好人。⑨人百其身:猶言用一百人贖其一命。⑩桑:桑樹。桑之言"喪",雙關語。?防:抵當。鄭箋:"防,猶當也。言此一人當百夫。"?楚:荊樹。楚之言"痛楚"。亦為雙關。老秦人對洛陽王室都有著一種特殊的復雜情感。三百多年前,在戎狄騎兵毀滅鎬京諸侯無人勤王的危難時刻,老秦人舉族東進,非但一戰殲滅了戎狄騎兵,而且為周平王東遷洛陽護送了整整六個月。周平王感念老秦人力挽狂瀾于既倒,便將周王室的根基之地——關中盆地全部封給秦人,數百年流浪動蕩的秦部族一舉成為一等諸侯大國。若論封地形勝險要,尚遠遠優于晉齊魯燕四大諸侯。周平王冊封秦國時,曾萬般感慨的說了一句話,“周秦同根,輒出西土,秦國定當大出于天下!”
按:《史記 卷五 秦本紀》:“七年春,周幽王用襃姒廢太子??諸侯叛之。西戎犬戎與申侯伐周,殺幽王酈山下。而秦襄公將兵救周,戰甚力,有功。周避犬戎難,東徙雒邑,襄公以兵送周平王。平王封襄公為諸侯,賜之岐以西之地。曰:「戎無道,侵奪我岐、豐之地,秦能攻逐戎,即有其地。」與誓,封爵之。襄公於是始國??”不知“秦國定當大出于天下”出典何處?五六年前,秦獻公在石門大勝魏國俘虜公叔痤時,周王室還派來特使慶賀,特賜給秦獻公最高貴的戰神禮服——黼黻
按:此處誤,俘虜公叔痤應為石門之戰后兩年的少梁之戰。樊余,三次以機智的說辭,斡旋化解了魏國楚國齊國覬覦洛陽的危機。
穆公稱霸的一批重臣,先祖百里奚是楚國奴隸,治民能臣蹇叔是宋國庶人,大將丕豹是晉國樵夫,理財名臣公孫支是燕國小吏,大軍師由余更是金發碧眼的胡人。此五人皆非老秦人,穆公卻委以重任而成霸業。孔丘為此贊嘆不已,‘穆公之胸懷,霸主小矣,當王天下’
當時的諸子百家在稷下學宮幾乎先后都有代表人物。法家的慎到,儒家的孟子,儒法并體的荀子,名家的惠施與公孫龍,辯家的田駢,縱橫家的魯仲連與莊辛,陰陽家的鄒衍,道家的宋鈃與尹文,農家的許行
白圭以商入相,魏武侯問其商道秘術,白圭回答:“商道與治國之術同,放權任事,智勇仁強。”魏武侯問其治國方略,白圭答曰:“與商賈之道同,人棄我取,人取我與。”正是在白圭掌事的三十多年中,白氏成為與趙國卓氏郭氏、楚國猗氏、齊國刀氏、韓國卜氏齊名的六大巨商。白圭的經商天賦獨步天下,他曾經驕傲的說:“吾治生產商賈,猶伊尹、呂尚之謀,孫吳用兵,李悝行法是也。”多少商賈許以重金請求他傳授秘術,白圭以蔑視天下的口吻宣示:“為商之人,其智不足以通權變,勇不足以任決斷,仁不足以明取予,強不足以有所守,雖欲學我術,終不告之也。”
國人列國賢士賓客:昔我穆公自岐雍之間,修德行武,東平晉亂,以河為界,西霸戎翟,廣地千里,天子致伯,諸侯畢賀,為后世開業,甚光美。會往者厲、躁、簡公、出子之不寧,國家內憂,未遑外事,三晉攻奪我先君河西地,諸侯卑秦,丑莫大焉。獻公即位,鎮撫邊境,徙治櫟陽,且欲東伐,復穆公之故地,修穆公之政令。寡人思念先君之意,常痛于心。國人賓客賢士群臣,有能出奇計強秦者,吾且尊官,與之分土。
按:《史記 卷五 秦本紀》:“孝西元年,河山以東彊國六,與齊威、楚宣、魏惠、燕悼、韓哀、趙成侯並。淮泗之間小國十餘。楚、魏與秦接界。魏築長城,自鄭濱洛以北,有上郡。楚自漢中,南有巴、黔中。周室微,諸侯力政,爭相並。秦僻在雍州,不與中國諸侯之會盟,夷翟遇之。孝公於是布惠,振孤寡,招戰士,明功賞。下令國中曰:「昔我繆公自岐雍之間,修德行武,東平晉亂,以河為界,西霸戎翟,廣地千里,天子致伯,諸侯畢賀,為後世開業,甚光美。會往者厲、躁、簡公、出子之不寧,國家內憂,未遑外事,三晉攻奪我先君河西地,諸侯卑秦、醜莫大焉。獻公即位,鎮撫邊境,徙治櫟陽,且欲東伐,複繆公之故地,脩繆公之政令。寡人思念先君之意,常痛於心。賓客群臣有能出奇計彊秦者,吾且尊官,與之分土。」於是乃出兵東圍陝城,西斬戎之獂王。”韓國都城新鄭座落在洧水北岸。城池不大,歷史卻是悠久得很。相傳這里曾經是黃帝的都城,留下了一個有熊氏城墟。周宣王時封了他的弟弟姬友做諸侯,國號“鄭”,封地在華山以東,史稱鄭桓公。這鄭桓公眼光頗為遠大,在周幽王時見西周國運大衰,便將封地中心城池遷徙到華山以東近千里之外的穎水洧水之間,遠遠躲開了災難即將來臨的鎬京。到了第二代,鄭武公率領臣民,將黃帝廢墟一帶的荒蕪土地全部開墾出來,并在黃帝廢墟上建立了一座大城,定名為新鄭。從此,小小鄭國日益強大。到了鄭莊公時,鄭國竟是稱霸一時,天下呼之為“小霸”。誰想自鄭莊公之后,鄭國便是一代不如一代。到了戰國初期,鄭國第四百二十一年的春天,也就是公元前三百七十五年,終于被新諸侯韓國消滅。韓國原都城在黃河西岸的韓原,滅鄭后便將韓國都城南遷新鄭,遠遠離開咄咄逼人的魏國安邑。到韓昭侯時期,韓國已經南遷新鄭二十余年了。
申不害是個奇人。祖籍算是老鄭國的京邑,在汜水東南的平原上。申不害的父親曾經在末代鄭國做過小官。他自己因了父親的關系,也做了鄭國的賦稅小吏。誰知剛剛做了兩年,申不害才十八歲,韓國便吞滅了鄭國,申不害父子一起成為“舊國賤臣”,罷黜歸家耕田。老父老母憂憤而死,申不害便成為無拘無束的賤民。郁忿之下,他一把火燒了祖居老屋,憤而離開韓國,到列國游學去了。近二十年中,申不害游遍列國,廣讀博覽,自研自修,卻從不拜任何名家為師。五年前他到了齊國的稷下學宮,一個月中與各家名士論戰二十余場,竟是戰無不勝,聲名頓時鵲起,被稷下士子們稱為“法家怪才”。其所以為怪才,在于申不害研修的法家之學很特別,他自己稱為“術經”。說到底,就是在承認依法治國的基礎上專門研修權術的學問,權術研修的中心,是國君統馭臣下的手段技巧。對“術”的精深鉆研,使申不害成為人人畏懼三分敬而遠之的名士。他寫得兩卷《申子》,士子傳抄求購,國君案頭必備,但就是沒有一個大臣敢舉薦他,沒有一個國君敢于用他。
在衛鞅成長的年代,東方列國對秦國是列為蠻夷之邦,剔除在中原文明之外的。這種蔑視,甚至遠遠超過了對另一個蠻夷之邦楚國的蔑視。這里的根源在于,秦部族長期與西方戎狄雜居,僅憑武勇之力成為大諸侯,所謂根基野蠻。但凡士人官吏相聚,總要大談秦國的種種落后愚昧與野蠻。民風是“三代同居,男女同屋;寒食惡飲,好逸惡勞”;民治是“悍勇好斗,不通禮法”;民智則更是“鈍蠻憨愚,不知詩書”。即或是對享有盛名的秦穆公,也有“人殉酷烈,濫用蠻夷”的惡名相加。在東方士人眼里,秦國是一片野蠻恐怖的土地,除了打仗,萬萬不要踏上那塊惡土。在這種流播久遠的議論傳聞年復一年的彌漫東方的情勢下,極少有士人批量流入秦國。數百年來,除了老子和個別墨家弟子踏進過秦國外,“秦國無士”一直是天下共識。
“河西”便是黃河成南北走向這一段的西岸地帶,南部大體上包括了桃林高地、崤山區域,直到華山,東西三百余里;中部大體包括洛水中下游流域 以及石門、少梁、蒲坂等要塞地區;北部大體包括了雕陰、高奴、膚施,直到更北邊的云中。這就是戰國人所說的河西之地。黃河西岸這塊遼闊的土地,縱橫千余里,在秦穆公時代都是秦國的領土。后來日漸被魏趙韓三國蠶食。尤其是魏文侯時期的兩個名將——吳起和樂羊,對秦國和其他諸侯展開大戰七十六次,戰勝六十四次,戰平十二次,使魏國疆域大大擴展,其中奪過來最大的一塊便是秦國的河西之地。
秦人將吃叫做“咥”。這是極古的一個字,本來發源于周部族。《周易》的《履卦》就有“履虎尾,不咥人,亨。” 的卦辭。《詩經·衛風》也有“咥其笑矣。”的歌詞。老秦部族與周部族同源,又繼承了周部族的西土根基,周部族特殊的語言自然也就在秦人中保留了下來。周部族東遷洛陽后,悠悠數百年,大受中原風習的滲透影響,反倒是丟失了許多古老的語言風習。這個“咥”字,便成了秦人獨有的方言!被東方士子譏笑為“蠻實土話”。衛鞅卻覺得這個“咥”字比吃字更有勁力,口至食物便是“咥”,多直接!“吃”字呢,繞一大圈,要乞求才能到口,多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