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人在你沒有做出任何錯事的前提下,連續(xù)數次打你的臉,并且每一次都無比狠毒,你會還擊嗎?
說張幼儀,必然要從林徽因談起。中國近代一代才女林徽因在51歲的時候得了重病,曉知自己將不久于人世,最想見的人,竟是徐志摩的前妻,張幼儀得知很詫異,但是她還是答應了,并帶著自己的兒子徐積鍇一同前去見這位曾經和徐志摩剪不斷理還亂的“情敵”,在見到張幼儀后,許久,林徽因都沒有說話。后來在張幼儀自傳中她說當時林徽因說:“終于得見了,幼儀,我欠你對不起,但我不后悔?!彪m然她只說了18個字,卻讓張幼儀難忘一生。不過這18個字就如同鑰匙打開了陳年舊事,任后人評說。如果有人在你沒有做出任何錯事的前提下,連續(xù)數次打你的臉,并且每一次都無比狠毒,你會還擊嗎?就算不還擊,憤怒總是有的吧?就算不憤怒,總是很氣的吧?有這么一個人,面對此種境遇,什么都沒有做。這位了不起的女性就是民國時期唯一的一位沒有從棄婦變怨婦,且活得豐富圓滿的女子。放到任何年代,張幼儀的做法都很不可思議,即便是今天,也是“臣妾做不到啊。”1900 年, 張幼儀出生在江蘇寶山,如果在最短的時間內,梳理她的人生軌跡,大致可以以德國作為分界點,“去德國前”和“去德國后”。張幼儀12歲的時候就在二哥張君勱、四哥張嘉璈的幫助下就讀江蘇省立第二女子師范學校,接受了先進的思想和教育??上?,3年不到,就被輟學接回家,嫁到了浙江,嫁給了比她大4歲的徐志摩。這兩人的婚姻,徐志摩界定為:“媒妁之命,受之于父母。”這的確是包辦婚姻,因為張幼儀的四哥時任浙江都督朱瑞的秘書,在視察學校的時候發(fā)現杭州一中有位學生是才華橫溢,他就是徐志摩。徐家當時是江南富商,與有著龐大政治經濟地位的張家聯姻,對于徐志摩的父親來說,求之不得,于是,張幼儀的四哥與徐父就定了兩人的婚約。這樣的婚約在晚清到民國期間比比皆是,我以為也給很多男性學者文人以極大的借口和理由拋棄原配。1918年,徐張二人的第一個孩子出生,就是前文提到的張幼儀帶去一起見林徽因的徐積鍇(阿歡)。沒過多久,徐志摩就留學去了。1920年,徐志摩戀上了林徽因,林徐二人相識于英國倫敦林徽因的父親林才民(《與妻書》林覺民的堂兄)的住處。當時林徽因芳齡二八,而徐志摩已經是一個孩子的父親了。在康橋的柔波里你儂我儂,林父回國的決定打斷了二人的感情發(fā)展,這樣的不了了之更加劇了徐志摩對林徽因的念念不忘。這個時候張幼儀的二哥好像是有了某種感覺,突然讓徐志摩接張幼儀過去。張幼儀來了之后就懷孕了,在懷有身孕兩個月的時候,徐志摩提出了離婚。這樣的行為,不論實際情狀,都是渣男無疑。張幼儀的心性也很剛強,在這樣的身體狀況下,依然同意離婚,這樣的決心可是在近百年前啊。1922年,張幼儀生下了次子,后來與徐志摩在德國離婚。在去德國前,張幼儀怕離婚,怕自己做錯了,怕失去了丈夫的愛;在去了德國之后,張幼儀遭遇了人生重創(chuàng),離婚、次子客死他鄉(xiāng),一切跌至谷底。這樣的境遇就是在今天,也是常人難以承受的,尤其對于一個女人,一位母親。很多人會一夜白頭,或者一下子解脫,在一百年前,張幼儀一夜轉身,成為鏗鏘玫瑰,傲然怒放。先是在離婚后,她去巴黎投奔了二哥張君勱,又跟著二哥去了德國,在裴斯洛齊學院攻讀幼兒教育。1925年,次子夭折,在1926年的夏天,張幼儀又被家里的八弟張禹九接回了上海,這樣看來還是兄弟姐妹多好啊。事實證明,在這些兄弟的幫助下,才有了后來的企業(yè)家張幼儀?;氐絿鴥群蟛痪茫瑥堄變x帶長子阿歡來到了北京讀書,后來她的母親去世,這才又回到了上海。因為之前在德國的求學經歷,有很好的德語基礎,張幼儀先是在東吳大學教德語,后來在張嘉璈的支持下出任了上海女子商業(yè)銀行副總裁,同時間,他的八弟張禹九與徐志摩等四人又在靜安寺路122號斜橋總會對面開了一家服裝公司,叫云裳,是她的八弟取的,出自李白《清平調》里的“云想衣裳花想容?!睆堄變x出任總經理。這個時候徐志摩又出現了,還是服裝公司的合伙人,命運如此奇妙,一對在離婚前無話可說的夫妻,竟然在離婚后成為了合作伙伴,擺脫了夫妻身份,他們還可以像普通朋友那樣交談、交往。因為當時張幼儀自己乃至家人的定制旗袍和服裝的需求很大,又沒有合適的裁縫,所以才有了開服裝店的想法,而且希望加入懂藝術的合伙人,來為服裝店增光添色。徐志摩的加入,又把社交名媛陸小曼吸引了來,之后還有“南唐北陸”的唐瑛,都來捧場。他們的服裝店既賣成衣,也接受訂制。云裳服裝公司就成了上海女性追求時尚的代表場所,也象征著一個女人的社會地位和階級層次。從東北運來的紫貂皮、銀狐皮,從美國、德國、俄羅斯進口的灰背和兔皮,都是云裳的原材料。一時間,張幼儀的人生之路開滿鮮花。其實開辦服裝店的初衷,的確是跟經濟拮據有關,四妹和八弟尚需照顧,當時也只有徐家每個月寄來的300元,這才讓她動起了腦筋,四哥之前一直照顧家里,張幼儀主動承擔,不想四哥再麻煩,可是四哥后來雖然不用照顧家里,住在上海的租界里,卻始終不安,后來主動搬離豪宅,贈與張幼儀,自己才心安。一家子都很溫暖,總是顧念親情,沒有一個是只顧自己享樂的。
服裝店之后,張幼儀又被邀請出任上海女子商業(yè)銀行副總裁,當時銀行經營不善、瀕臨倒閉,他們希望張幼儀力挽狂瀾。命運向她展開了另一幅畫卷。張幼儀勵精圖治,加上二哥的支持,銀行日益好轉,扭虧為盈,到了1931年,銀行的實收資本總額和儲蓄資本超過了兩千萬元,創(chuàng)造了金融界的奇跡。張幼儀也成為了中國女性銀行總裁的第一人。
張幼儀,就這樣,從一個當年被徐志摩嫌棄的“土包子”,成為了引領上海灘時尚的傳奇女子,對應開篇林徽因的18個字,我想張幼儀可以回應的是:“我被拋棄被傷害,但我感謝徐志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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