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詞人柳永曾說,“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短短數字,將濃濃的離愁別緒躍然紙上,讀來感染力極強。離別,自古以來就是文人墨客喜愛吟誦的話題,原因除了詩人多具有敏感的心性,更是因為離別本身便是使人惆悵的事情。
自古佛家便有人生七苦之說,“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萬法無常,因緣際會,與愛人、友人、親人分別之苦,是誰也不能繞得開的。而說到離別的場面,詩圣杜甫一句“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道出了離別時的心驚膽戰;詩人陸龜蒙的“丈夫非無淚,不灑離別間”,卻又滿含隱忍。
今天我們要讀到的,是北宋文學家歐陽修的一首離別詞。雖然很多人對這首詞不是很熟悉,但是其中一句“人生自是有情癡,此恨不關風與月”卻是數百年來讓人耳熟能詳的經典佳句,甚至還有很多人一直將此句用來形容刻骨銘心的愛情。而事實是,這樣一首美輪美奐的詞,描寫的正是離人分別時的愁腸百結,與風花雪月并無關系。
讓我們來品一品:
《玉樓春·尊前擬把歸期說》宋 歐陽修尊前擬把歸期說,欲語春容先慘咽。人生自是有情癡,此恨不關風與月。離歌且莫翻新闋,一曲能教腸寸結。直須看盡洛城花,始共春風容易別。
歐陽修年少好學,卻連續幾次應試未中,直到23歲時方才進士及第。雖不是狀元,其文采仍折服了當時無數人。此后,歐陽修被朝廷委派至河南洛陽做官,在那里,遇到了惜才的上司北宋文學家錢惟演,還有志同道合的好友梅堯臣和尹洙,開始過上了悠哉游哉的愜意生活。三年后,朝廷一紙詔令將歐陽修調回京城,在臨行前的酒席上,歐陽修寫下了這一首詞。
詞的上片中,作者本打算在臨別宴上告知大家返程日期,未想過于感傷,還未開口竟先哽咽。此句中的“春容”一詞,原本是用來形容女子的容貌。作者如此寫,一說是意欲借用女子的身份來抒發自己的感情,另一說是歐陽修年輕時頗為放任風流,且洛陽的嬌妻婚后不久難產過世,自然會流連于萬花叢中。但不管怎樣,都不影響這首詞的文學之美。
上片中的后一句,將個人面對離別的凄婉之情升華至普天之下人性的眾生相。生來就俱有七情六欲的人類,總會被離愁別緒左右著自己的感情,用情至深便成癡生恨,而這些均與風月無關。人們常說,環境是影響人心的重要因素,清風明月總是讓人變得哀怨與悵惘,卻不知此種情緒是人與生俱來的,并非是因為清風明月才傷別離,而是因為有了別離才將清風明月用來寄托。
詞的下片將意境拉回現實。臨別的歌就不要再用新填的詞了,因為只需一曲已足以讓人愁腸欲斷。不如一同去盡情地欣賞這洛陽城中的牡丹花,也更容易在春風中握手告別。這兩句詞從上一句離別的憂傷中轉折,繼續沉湎于傷痛實屬無謂,應該做一些更有意義的事情,也讓離別變得更加容易一些,此處可以看出歐陽修豪放曠達的本性。
結語
世間多情的人眾多,有的人付出感情容易,收回感情卻很難。這樣一種情到深處的癡絕,到頭來只能讓人遍體鱗傷,徒增憂慮。而緣起則聚,緣滅則散,相聚別離只不過是塵世中再平常不過的際遇。縱觀歐陽修這一首詞,便是對“愛別離”這一人生實苦最好的闡釋及應對。如若我們都能如詞中所說,“直須看盡洛城花,始共春風容易別”,擁有了這樣沉著的豪情,那便會讓這人間減少無數的情癡與怨尤了。對此您怎么看?歡迎關注,一起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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