棗樹,在我國的培育史已逾4000年。相傳“棗樹”一詞是黃帝賜名。因為在一年中秋時節,黃帝帶一群大臣和侍衛去野外狩獵。途經一個山谷時,大家饑渴難耐。突然看見半山上有幾棵大樹,樹上結滿果實。大家忙去采摘,品嘗后那果實酸中帶甜、水分飽滿,不僅解渴而且解饑,大家都高興不已。由于不知這果實之名稱,于是大家請黃帝賜名。黃帝認為大家一路饑渴,好不容易才發現這果實,就叫它“找”吧。后來倉頡造字時,又根據該樹有“刺”的特點,用“刺”的偏旁疊起來,就創造了“棗”字,并一直流傳至今。
棗樹的品種很多,果實有酸、有甜、有酸甜;果實個頭兒有大棗、小棗等。有關棗的傳說和創作題材也頗多,評劇《金沙江畔》里那段“小酸棗兒”的唱段兒至今被人們廣為傳唱;那“小酸棗兒滴溜溜地圓,福運泉純天然”的帶有滑稽聲調的廣告詞兒,倒也別有風味,等等。而且,昔日老北京不少四合院及后來的大雜院里都種有棗樹,具體有什么講兒,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過去的院子里不能種松樹、柏樹,據說那是“陰宅”(墓地)種植的樹。但是不管是不是迷信,這“講兒”早就破了。你看,現在不少居民小區,尤其是老舊居民小區的住戶門前或窗后,不是都種植了不少松柏樹嗎!這決策者大概絕不是老北京人!
要說我家和棗樹真有緣分。我曾在《北京晚報》等報刊發表過關于我最后住的那個大雜院里棗樹的文章。這個大雜院原來有三棵棗樹,一棵酸棗樹、兩棵甜棗樹,歷年秋季都是果實累累。那棵酸棗樹在院子西南角那家住戶門前,原來那是房東的里屋窗前。那又大又酸、酸中帶甜的酸棗,大家都喜歡吃。在上世紀70年代末,由于住房已歸房管所管理,于是把那里屋的窗戶改門,變成一間住房。很快,那間住房搬進一家“根紅苗正”的住戶,他為了在門前蓋廚房,竟私自把那直徑1尺多粗的棗樹給砍倒了,而且就地取材地用那棗樹的枝干做了蓋房的原料。面對這無德、破壞樹木的行為,房管所和有關部門居然沒有任何人阻攔!
那兩棵甜棗樹,一棵生長在門洞的街門左側,一棵生長在影壁后面的院內,都是有百年以上歷史的棗樹。上世紀90年代初期,交通部等單位占用我們這個院所在地面修建辦公樓,我們周圍十幾條胡同都被拆遷。令人欣喜的是,雖然我所住的院子、胡同及周圍胡同都徹底消逝了,但是諾大的地面卻唯獨保留下我們院子里這兩棵棗樹,至今用鐵柵欄圍在交通部辦公大樓前茁壯成長,而且年年秋季收獲季節仍果實累累!我每次途經交通部時,都要在那兩棵棗樹前站一會兒,浮想聯翩。說來也奇怪,那兩棵棗樹原來間距近5米遠,大概是只剩下它們兩個伙伴彼此感到孤單吧,現在竟緊緊地“摟抱”在一起。我的文章在發表前,《北京晚報》的記者特意去看那棗樹,而后打電話給我,說“怎么只有一棵樹呀”。我告訴他原來棗樹的位置,建議他仔細看看,結果確認就是兩棵。
關于這兩棵棗樹,在我們院住戶中流傳一些“說法兒”。我曾問過修建交通部大樓的施工人員中的老師傅,為什么保留了這兩棵棗樹。令我驚訝的是,他們中也流傳關于這棗樹的傳說,那“說法兒”竟與我院住戶所說驚人地相似!這些就免談吧。但不管怎么說,留下這兩棵棗樹,使它們成了這些消逝胡同歷史的“見證人”!看到它們,會使這里的老住戶想起那些胡同及胡同里的歷歷往事。
說我家和棗樹有緣,是據說我的前輩所居住的院子里都有棗樹。我家在搬進這個大雜院之前,住的是一座兩進四合院,我父親在那院子里度過童年和少年、青年生活。這獨門獨院的四合院里院就有一棵粗壯的棗樹,每逢收獲季節都是果實累累。我父親沒有兄弟姐妹,所以那棗樹結的棗兒,家人根本吃不完。我父親小時候淘氣,經常把棗兒隔著院墻往鄰院扔,致使不少棗兒“飛入”鄰院。但是鄰院住戶從來不會上門“告狀”,大概唯恐失去那“天上掉餡餅”的機會。
我母親從天津搬入北京居住后,她家也住在獨門獨戶的大院子里,院子里也有棗樹。據我母親講,每逢秋季棗兒豐收時,胡同里不少鄰居都受益。因為母親家人給鄰近院子里的鄰居都送棗兒。我母親在北京的近親家的院子里也都有棗樹。這既說明我家住處與棗樹有緣,也說明棗樹是北京四合院里常見的樹木。
我們家庭成員都講道德、能自覺約束自己的行動。棗樹屬于我家時,我們都會讓鄰居共享。但是搬進大雜院后,盡管那房東把三間北房(正房,那也是一座四合院)讓我們居住,但是從我父親到我們兄弟倆,從來不動那棗樹,即沒有用竹竿兒打過棗兒,更不會上樹摘棗兒。房東和鄰居都很佩服我家。但是到了上世紀60年代初,房東早沒了,搬進一家蠻不講理的住戶后,那棗樹幾乎被他們兄弟三人“獨霸”啦!棗子熟后,他們隨時上樹摘、用竹竿兒打,鄰居有誰動一動棗樹,他們開口就罵!所以老住戶說他們“比房東要霸道”。不過由于我家從來不動那棗樹,所以倒也與世無爭。
隨著胡同里的住戶結構日益復雜,院子里的棗樹成了“禍害”。每逢收獲季節,胡同里一些淘氣的孩子,甚至包括一些大人,常用石頭“打棗兒”。石頭不長“眼”,棗兒沒打下幾個,我們院子里的住戶可就時刻冒著被落入院內石頭打中的危險。順便說一句,我院棗樹被石頭打棗兒,是因為門洞里那棵棗樹有一半枝葉長在院墻外,確實有誘惑力。一個院子里有三棵棗樹,也在夜間常惹得一些人上房摘棗兒(包括那家鄰居),所以有時候的夜間也不消停。到了北京平房大院住戶普遍亂搭亂蓋時,這兩棵棗樹可就“受罪”了,那戶鄰居依托棗樹優勢分別蓋起住房和堆雜物的小房,過起了“張大民的幸福生活”住房樣式,致使這棗樹的干被囚禁在室內啦。如此看來,是交通部的拆遷修建辦公樓之舉,救了這兩棵棗樹,而且把它們保留下來。這倒要感謝交通部及昔日那些施工者。
如果有朋友途經北京火車站十字路口的交通部辦公大樓,您不妨去看看那樓前用鐵柵欄圍起的兩棵棗樹。它們如果會“開口”,大概一定會講述我們胡同的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