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知,“安史之亂”使唐朝由盛轉衰,危害極大,但在這幾十年后發生的“涇原兵變”的危害不在其下,同樣差點讓唐朝滅亡。
公元783年,暨大唐建中四年十月的一天,唐朝的第九位皇帝唐德宗李適在一群宦官的簇擁下匆忙離開了大明宮,前往奉天(今陜西乾縣),作為唐朝歷史上第三位逃離長安的皇帝,這次迫使皇帝逃離京城的事件就是“涇原兵變”。
事情的起因要從公元763年說起,隨著以新任范陽節度使李懷仙自前線送來的史朝義首級為標志,歷時八年的安史之亂宣告結束。安史之亂的主謀及繼任者雖然已死,但投降的叛軍又聚集在降將李懷仙、田承嗣、李寶臣等人周圍,形成了表面統一,實際割據的范陽(河北北部)、魏博(今河北南部,河南北部)、成德(河北中部)等“河北三鎮”,嚴重威脅著唐朝的統治。
公元779年,唐德宗李適繼位后,面對驕橫跋扈、不遵王化的河北三鎮,新皇帝決定用武力鏟除。建中二年(781年),成德節度使李寶臣死,其子李惟岳要求德宗任他為新任成德節度使,繼承父親,但被德宗拒絕。李惟岳于是聯同魏博節度使田悅、淄青節度使李正己,及山南東道節度使梁崇義一同舉兵謀反。唐德宗先后調動河東節度使馬燧、昭義軍節度使李抱真、淄青節度使李希烈等部平叛,怎奈戰事不順,各路大軍止步不前,甚至李希烈倒戈一擊,在汴州自立為帝。
為扭轉戰局,唐德宗又令涇原節度使姚令言率五千士卒增援前線。涇原士卒途徑長安時希望能得到朝廷的優厚賞賜,其實也就是馬上要上前拼命了,希望皇帝也拿點好處出來,這命不能白拼啊。但結果一直到離開長安城都一無所得。德宗也下過詔,讓京兆尹王翃犒賞軍隊,但京兆尹王翔只賞賜了粗茶淡飯,士兵們十分憤怒。揚言道:“我們離開父母,妻子,兒女。要與敵人死戰,但是卻吃不飽,怎么能以草命對抗白刃呢!國家的瓊林、大盈兩座倉庫,寶貨堆積無數,不取此以自活,又去哪呢。”說著就打算殺回長安找皇帝要個說法去。姚令言就說:“到了東都洛陽就會有厚賞,你們不要魯莽行事,這不是一條活路”。但是這種群情激憤的時候,一般你開這種空頭支票都沒用,果然,沒一個聽他的。士兵用長戈把姚令言架出去了。姚令言又急忙跑回長安上奏德宗,德宗聽到后大驚,急忙命令賞賜布帛二十車,并讓普王與學士姜公輔前往安撫,但沒想到,已經來不及了,二人剛走出宮門,叛軍就已經斬斷城門,陳兵與丹鳳樓下了。德宗一聽說叛軍到門口了,立馬就跑了。
從整個事件來看,出現這樣的事其實也是必然。
首先,唐德宗確實太不地道了,自古以來皇帝還不差餓兵呢,怎么能對即將上陣的將士就給點粗茶淡飯了事呢?有人可能會說,這不是德宗干的啊,這是京兆尹王翃干的。沒錯,事情確實不是德宗干的,但大家想想德宗要是重視這個事,京兆尹還敢這么干嗎?他要是一開始就撥二十車布帛,事情還會鬧這么大嗎?說到底,還是當領導的一開始就沒重視這個問題,也說明了德宗不知兵,不懂帶兵之道。
其次,唐朝已經到了極其虛弱的地步,皇帝自己連一只可靠地軍隊都沒有,說白了就是沒有刀把子。兵變發生后,按理說皇帝身邊的中央禁軍應該站出來保衛長安,保衛大明宮,但為什么叛軍沒有受到任何抵抗就進了長安呢?德宗為什么直接就跑了,如此沒有平叛的信心呢?唐德宗繼位就免去了宦官的領軍權,換上了一個叫白志貞的官員統領,這本來是唐德宗初期勵精圖治的表現之一。原因就是,所謂的禁軍早已徒有其名,朝廷早就只剩個空殼子了。
“亂兵已陳于丹鳳闕下,促神策軍拒之,無一人至者。”(《舊唐書》)
興元五年五月,德宗在神策軍河北行營節度使李晟、朔方節度使李懷光、河東節度使馬燧等部的擁護下才又從奉天(今陜西乾縣)殺回了長安。唐朝在遭此大難后,相比德宗的一蹶不振了、不理朝政,危害更大的是,一則,中央的虛弱進一步暴露在天下藩鎮面前,原來朝廷連區區幾千人都擋不住了;二則,德宗從此以后讓宦官掌軍,以致擁有軍隊的晚唐宦官成了中國歷史上最有實力的宦官,而擁有軍隊的宦官不僅沒有輔助皇帝安定天下,相反,軍隊成了他們爭權奪利,“安定”皇帝的工具。后世的唐文宗就曾說“赧、獻受制于強諸侯,今朕受制于家奴!”從此,唐朝就在藩鎮割據、宦官弄權的漩渦中一步步沉淪,直至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