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孟穎 桂姝蕾
今年88歲的常沙娜,滿頭銀發,眼神明凈清澈。談及自己熟悉的敦煌,她眉眼彎彎,仿佛畫中的靈韻也隨之溢了出來。不禁讓人想起西域雪山戈壁,想起敦煌。
大漠的孤煙像是故交,長河的落日成了鄰伴,敦煌的壁畫做了知己。她身上有份安靜素然的優雅,那是她一生浸潤在此留下的痕跡。
▲中秋特別節目月圓同心·常沙娜篇
我們在位于京郊的工作室中見到了常沙娜老師。今年中秋,88歲的常沙娜要遠赴敦煌,參加《花開敦煌——常書鴻、常沙娜父女藝術作品展》的開幕式,這次展覽對常沙娜來說有著特別的紀念意義:1946年,父親常書鴻帶著她在蘭州首次舉辦畫展,引起了國內外藝術屆的關注;時隔72年,常沙娜與父親第二次共同舉辦畫展。
此次展覽囊括了父女倆跨越百年的上百件藝術作品,幫她一同整理展覽資料的還有她的兒子——中央美術學院的建筑師崔冬暉。為了在北京過個中秋節,一家人提前張羅上了團圓飯。
她笑盈盈地招呼我們喝茶吃點心,像是一個久未謀面的老朋友。得知小孫輩因故不能到來時,她在一旁惋惜地念叨了許久。又因中秋的緣故,常沙娜在與我們的交流中不時陷入對父母親的回憶。
她是一位藝術家,更是一位普通的老者,她的一筆一觸勾勒出敦煌,她的慈眉善目和閑話家常卻釋放出生活中的煙火氣息。
父親常書鴻曾寫信叮囑她:“沙娜,不要忘記你是敦煌人。”
▲常沙娜回憶父親常書鴻
父親常書鴻是在對敦煌和敦煌藝術的深切懷戀中,離開人世的。他一生致力于敦煌藝術研究保護工作,曾任敦煌文物研究所所長等職務。
常書鴻的墓碑上刻著五個字——“敦煌守護神”,在這個充滿神佛的地方,被稱為“神”的凡人,只有他一個。
常沙娜:
我是在法國里昂出生的。由于爸爸和我的命運,都與中國西北大沙漠中的敦煌難解難分,許多人誤以為‘沙娜’即沙漠與婀娜多姿之意。
但我的名字“沙娜”是法文“Sa?ne”的音譯,而La Saone(索納)是法國城市里昂的一條河流。
▲常書鴻在巴黎畫的《畫家家庭》
名字不只是一個稱謂,它還是一種隱喻和暗示,甚至會潛移默化地影響我們一生。
盡管常沙娜十分清楚自己名字的來歷,但也時常感覺“沙娜”二字隱喻著某種緣分。
正是這緣分,促使她跟隨父親走進了茫茫沙漠,走進了神奇的敦煌石窟。而那時,常沙娜才12歲。
初到敦煌時,一家人住在莫高窟崖壁下的破廟里,桌、椅、床都由土堆成。沒有電,晚上點的是油燈。滴水成冰的屋里也沒有任何取暖設備。住所的周圍被戈壁包圍,最近的村舍也在幾十里外。
敦煌缺水,不能洗澡;一盆水擦臉,擦身,洗腳,還舍不得倒掉。餐桌上的飯菜很簡單,常常是一碗大鹽粒、一碗醋,一碗水煮切面,那兒也沒有蔬菜。
常沙娜:
在敦煌,沒有中秋節的概念,那里沒有月餅,我們吃東西簡單極了。
剛去的時候就是一碗醋、一碗鹽和面。因為水堿很大,要加點醋。春天的時候榆錢樹弄點鹽油炒一炒是最棒的。
所以我爸爸就提倡要種樹,他也帶頭種菜。
在物質匱乏的條件下,常書鴻把整個身心撲在敦煌藝術研究保護等工作上。常沙娜說:“人們常說我母親是受不了敦煌之苦才離開的,但不知道還有其他原因。那時候國民黨忙于戰爭,決定撤銷敦煌研究所,將石窟交給地方,并停撥經費。爸爸對敦煌的保護工作剛起了頭,如何心甘?為這事,父親有時候回家發脾氣,因一點小事和媽媽發生口角。那段時間,他們總是爭吵不斷。”
▲常書鴻和妻子及女兒常沙娜(中)
常沙娜:
在這種朝不保夕的顛沛與恐懼里,媽媽成了一個虔誠的天主教徒,她在房間里還掛了一個圣母瑪莉亞的像,天天做祈禱,但到洞子里呢都是佛教,雖然是兩個教,但是從藝術的角度她覺得早期北魏,唐代的彩塑很漂亮,也堅持呆了一兩年。
但是生活很枯燥,再加上我父親壓力太大,所以他對我母親感情上的安撫、關心不夠,母親也感覺到很失落,后來母親說她身體不好到蘭州去看病,結果去了蘭州再也沒回來。
媽媽走后,常沙娜不得已中斷了中學學業,回家照顧弟弟。
沒有條件上學,父親便為她量身定制了課程,由父親的學生董希文和蘇瑩輝等人輔導中西方美術史,同時和敦煌研究所的工作人員一起,臨摹洞窟壁畫。
常沙娜隨著擅長畫工筆仕女的邵芳進洞,從毛筆勾線到著色,邵老師成為她的工筆重彩老師。不知不覺中,她也逐漸精通了壁畫方面的知識。
常沙娜:
父親要求我將北魏、西魏、隋、唐、五代、宋、元各代表石窟的重點壁畫全面臨摹一遍,并在臨摹中了解壁畫的歷史背景,準確把握歷代壁畫的時代風格。
我每天興致勃勃地登著蜈蚣梯,爬進洞窟臨摹壁畫。
建于五代時期的窟檐斗拱上鮮艷的梁柱花紋;隋代窟頂的聯珠飛馬圖案;顧愷之春蠶吐絲般的人物衣紋勾勒;吳道子般吳帶當風的盛唐飛天;金碧輝煌如李思訓般的用色……
滿目佛像莊嚴,蓮花圣潔,飛天飄逸,我如醉如癡地沉浸其中,畫得投入極了,在大漠荒煙中修行著自己藝術人生第一階段沒有學歷的學業。
早晨的陽光直射進來,照亮滿墻色彩斑斕的畫面,彩塑的佛陀、菩薩慈眉善目地陪伴著她。頭頂是節奏鮮明的藻井圖案,圍繞身邊的是神奇的佛傳故事、西方凈土變畫面,常沙娜的青春年華就這樣在敦煌石窟中度過。
從法國塞納河邊的舊書攤上看到伯希和編著的《敦煌石窟圖錄》那一刻,常書鴻的魂兒就被勾走了。
人們往往在經歷生命重要時刻時并不自知,常書鴻也不知道,這里就是他未來將要奉獻一生的地方。
與敦煌的結緣,源于1935年某一天在塞納河邊的一場“邂逅”。
常書鴻喜歡在巴黎散步,當他溜達到塞納河邊的舊書攤時,不經意發現了一部由6本小冊子裝訂成的《敦煌圖錄》。
▲《敦煌圖錄》
這套《敦煌圖錄》是1907年伯希和從敦煌石窟中拍攝來的,常書鴻被深深地震撼了,這是他第一次認識到來自故土的藝術魅力。
常沙娜:
在這場“邂逅”前,在藝術上,父親對西方徹頭徹尾地崇拜。
父親后來曾經說:“我是一個傾倒在西洋文化面前,言必稱希臘、羅馬的人,現在面對祖國如此悠久燦爛的文化歷史,自責數典忘祖,真是慚愧之極,不知如何懺悔才是!”
▲常書鴻和妻子
當年,常沙娜的父親在法國無論是生活還是工作,都一帆風順。1927年,常書鴻在好友沈西苓的父親沈茲九的資助下去了法國。到巴黎后不久,他就獲得了公費留學的名額,進入里昂中法大學學習。他的作品《湖畔》被選送參加里昂1933年春季沙龍展,獲銀質獎,被法國里昂國立美術館收藏。
常沙娜:
小時候我家住在巴黎第14區48號,房子有一個長長的陽臺,裝飾著很好看的花紋護欄。
周末我家就成了中國留學生聚會的場所,王臨乙、呂斯百、曾竹韶、唐一禾、秦宣夫、陳世文、滑田友……都是座上賓,徐悲鴻和蔣碧薇到巴黎辦展覽時也來做客。
▲常書鴻(左一)夫婦與留法藝術家
常沙娜:
我寧愿相信,冥冥之中有一種力量在指引父親走向敦煌。
父親那時已是在法國取得桂冠的東方畫家,完全可以在法國過著一種舒服而優裕的生活。但站在這些來自祖國的藝術瑰寶前,父親仿佛一下子找到了終生創作的源泉,內心深處有一個聲音在召喚著他回中國、去敦煌。
1936年,常書鴻終于坐在了回祖國的火車上。但因那時西北戰局不穩定,他只好先在北平國立藝專教書。不久后,抗戰爆發,常書鴻一路從北平逃難到武漢、長沙、貴陽、直到重慶。
那時,常沙娜只有6歲。本該無憂無慮的童年,卻闖入了無情的戰爭。回到祖國,連中國話都不會說的常沙娜就被卷進了逃難的洪流,不知何處為家。
常沙娜:
1937年夏天,我們乘輪船從馬賽出發,穿過地中海、紅海、亞丁灣,駛過遼闊的印度洋。
船上有些中國人唱一首悲涼的歌《松花江上》:“九一八,九一八,就在那悲慘的時候……”那時候我不懂“九一八”是什么意思,媽媽告訴我,日本人來侵略我們中國了。
▲常沙娜與父親常書鴻
經過6年的坎坷風雨和漫長等待,1942年冬,常書鴻只身離開重慶趕赴蘭州,向著心中的藝術圣地敦煌出發。
幾個初次出塞的行者,雇了十幾頭駱駝,在經過一個多月的長途跋涉之后,走入真正的荒涼之地。經過飽受困乏和饑渴的行程之后,終于到達了莫高窟。
常沙娜:
父親晚年常對我說,那時,他眼前的滿目瘡痍的敦煌,和在法國邂逅的敦煌截然不同。失望之余,他內心默默地說:既然來了,我就要保護你。
常書鴻一家人的敦煌生活就這樣開始了。
第一頓飯用的筷子是剛從河灘紅柳樹上折來的樹枝,吃的是鹽和醋拌面。一夜風沙之后,他們和民工一起,清理掩埋洞窟的積沙,敦煌石窟保護工作開始艱難起步。
▲常書鴻在莫高窟第130窟峭壁上指揮修建棧道
沒有人力,缺乏經費,他們自己搭腳手架,修簡易棧道,進洞要連爬帶跳,從危欄斷橋上匍匐前進。
洞中幽暗,沒有照明器材,常書鴻就在小凳上工作,一手舉小油燈,一手執筆,照一下,畫一筆。
▲常書鴻爬梯子進入洞窟臨摹
生活雖艱辛,但洞窟編號、內容調查、美術臨摹從未間斷。就這樣,到1948年,常書鴻帶領研究所完成了“歷代壁畫代表作品選”等十幾個專題,共選繪摹本800多幅,為敦煌資料的調查、積累打下了堅實基礎。
▲常書鴻臨摹第103窟
常書鴻曾寫道:“敦煌苦,孤燈草菇伴長夜。”他苦行僧一般的執著,最終使這座巨大的文化遺產沒再受到更多的破壞。
他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獻給了敦煌藝術,經歷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的種種不幸和打擊,仍然義無反顧,幾十年如一日組織大家修復、研究、臨摹壁畫,搜集整理流散文物。
▲常書鴻畫作 莫高窟九層樓
直到晚年,常書鴻依然惦念著敦煌。
莫高窟有一座倚崖高樓,稱“九層樓”,檐角都掛著鈴鐸,叫做“鐵馬”,不管白天黑夜,都在微風中搖曳作響,常書鴻聽了幾十年。退休遷居北京后,他在家中掛了好幾個鈴鐺,微風一吹,叮叮當當,就像敦煌九層樓的鐵馬叮當,時時呼喚著他。
回顧我這輩子的成果,圖案教學也好、設計也好,包括20世紀50年代人民大會堂的設計,和敦煌藝術的精神是分不開的。——常沙娜
常沙娜的一生充滿了傳奇色彩,她的經歷和遭遇都是不可復制的。幼年經歷戰爭,少年時代母親出走、學業中斷、生活困苦,但她少年時代在敦煌的摹畫生涯卻是讓她一生受用不盡的財富。
▲常沙娜
1946年春天,《常書鴻父女畫展》在蘭州舉辦,常沙娜臨摹的一批敦煌壁畫作品在展覽上一并展出。一位加拿大籍的猶太人葉麗華看了展覽,非常喜歡常沙娜的作品,和常書鴻說想要介紹她去波士頓美術博物館附屬美術學校學習,并愿意做她的監護人。
常沙娜:
去美國時,我隨身帶了自己臨摹的一百幅敦煌壁畫。臨行前,父親在南京籌備的“敦煌藝展”也開幕了,展出了八百多幅敦煌壁畫摹本。
在美國的學習使常沙娜的視野更加開闊,敦煌以外還有希臘、羅馬,還有埃及與兩河流域,她開始了解各種文化之間的聯系,也了解到敦煌藝術與西域絲綢之路文化的淵源。
聽聞大陸解放,她拋下未完成的學業回國參與國家建設。在北京舉辦的一次敦煌藝術展上,常沙娜為梁思成和林徽因夫婦導覽,林徽因非常欣賞常沙娜的才華,邀請她到清華大學營建系擔任助教。
常沙娜由此開始了工藝美術設計之路。梁思成和林徽因希望她把敦煌傳統藝術運用于建筑和設計,為此,常沙娜反復研究敦煌壁畫和石窟建筑特色,形成了獨特而又富含傳統藝術的設計風格。
敦煌文化始終貫穿在常沙娜的工藝美術設計中,如人民大會堂宴會廳的天頂華燈、人民大會堂外立面柱廊上方琉璃瓦門楣等,這些設計都融入了敦煌的藝術風格,也代表著常沙娜的藝術特色。
1983年至1998的十五年間,常沙娜任中央工藝美術學院院長。她致力于推動敦煌圖案的整理與教育工作,主持并參加中華人民共和國人民政府為慶祝香港回歸贈給香港特區政府的紀念物“永遠盛開的紫荊花”雕塑。
▲常沙娜與《永遠盛開的紫荊花》雕塑合影
2001年中國美術館舉辦了她平生第一次個人畫展《常沙娜藝術作品展》,其中包括敦煌壁畫摹本、歷年設計成果和花卉寫生等三類作品。
同年,她兩次帶領4名研究生專程去敦煌整理、摹繪各類裝飾圖案,完成了艱巨課題《中國敦煌歷代裝飾圖案》并結集出版。這一研究成果具有很高的學術價值和使用價值。
敦煌藝術情結自少女時代起貫穿常沙娜的一生。“應該說,我確實是幸運的。我有一個被稱為‘敦煌守護神’的父親,我得天獨厚地在千年石窟藝術精神的哺育下長大……”常沙娜說。
常沙娜之子崔東暉說:“敦煌對我來說,一開始是新鮮的,后面是有情懷的,這里包含了我們整個家族對于敦煌貢獻與感情。”
常沙娜的兒子崔東暉也同樣從事設計工作,現任中央美術學院建筑學院副院長。他去過7次敦煌,跟母親和外公相比,他去的次數不算多,但是敦煌對他來說,更像是一種精神上的力量。
崔冬暉:
敦煌對于我來說,不是一個具像的東西,它是抽象的,是一種精神,一種工作的狀態和方法。對上兩輩人的學習,才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傳承。
▲崔冬暉
崔冬暉出生于1977年,那時正是常沙娜的工作最繁忙的時候。常沙娜經常把兒子帶在身邊,她的藝術理念潛移默化地影響著崔冬暉。
崔冬暉:
小時候我對樹葉、天空這種很日常的事物感興趣的過程當中,媽媽會跟我說在古代,人們對這個東西有另外的敘述方式和繪畫方法。她會刻意找到敦煌以前相應的一些圖案告訴我。
母親潛移默化地將藝術的種子播灑在崔冬暉幼小的心田里。那時他經常看到母親連續工作到深夜,和同事進行討論,修改設計稿,這種專注的工作態度也給崔冬暉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崔冬暉與母親常沙娜
崔冬暉:
母親今年已經88歲了,上個月她還在為人民大會堂很多地方在做修補和局部更新的設計,包括材料的選擇。
她對這個建筑帶著飽滿的熱情,她一直跟我說當時周總理是怎么感謝設計師、建筑師在建國初期這么困難的時候,用這么短的時間建立起這樣恢宏的建筑。
我覺得這也是一個設計師應該具備的職業素養,非常低調、謙和且持續性地對這個空間的一種呵護和修訂。
常沙娜也經常跟兒子提起常書鴻,將外公一生不平凡的經歷告訴崔冬暉。常沙娜對孩子說,即便外公遇到了種種不幸和顛沛流離,但不論順境逆境,他都能將自己調整到一個比較好的狀態繼續工作,這是自我修養和自我約束能力的體現。
▲青年時代的崔冬暉
崔冬暉說,外公常書鴻晚年特別謙和,對孫輩也非常呵護。他說,外公是一個含蓄的人,小時候每次去看望外公,外公都會給他寫幅字。而他印象最深的就是“勤奮”這幅字。這是家訓,也是外公對于小輩的激勵和期望。
相對于外公和母親傳奇而曲折的一生,崔冬暉的人生比較順遂。他初中階段才選擇繪畫,因為對環境藝術感興趣,也就自然而然地走上了設計這條路。
目前,崔冬暉主攻城市空間設計,北京很多地鐵站的室內設計,都出自他的團隊。
奧運會之前,中央美術學院承接了北京市軌道交通的設計,崔冬暉提出了中國傳統文化設計理念的收集和整理及再創造。他說,越大型的空間,越需要提取中國傳統的文化元素,為空間的改造和設計營造個性化的特征。
崔冬暉:
越民族的越是世界的。從這個角度來說,在每個城市,包括北京,設計團隊越來越有文化自信。
我也感覺到其實敦煌給我的指引是一種精神性的,傳統的東西在現代語境下,找到一個準確的表達手法,會變得越來越現代,而且越來越國際。
在尋找傳統元素復興的過程當中,敦煌是一個巨大的寶藏。而這個寶藏當中,除了我們看到的圖形、圖案等有形的東西以外,更多的其實是精神性的東西。
常沙娜說,父親常書鴻的座右銘就是生命不息跋涉不止。帶領她走進藝術殿堂的父親常書鴻一輩子堅守著大漠,為宣傳敦煌文化不遺余力地奔走。而她這輩子也遵從了父親的人生信條,認認真真做事。希望兒子也能繼承外公這種“杭鐵頭”精神。
敦煌文化和精神在三代人中一脈相承,這一切,都是源于對敦煌深深的眷戀和對中國傳統藝術的熱愛與傳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