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如歌，如果你或者我或者更多的朋友，在一個世界的最高天空里相遇，能夠一邊振蕩著雙翼相互問候，一邊感受著初始的陽光，那可能是一件非常讓人愜意的事情。因為，翅膀和陌生的環(huán)境，讓我們能夠成為一個他鄉(xiāng)異地相逢的故人，成為一種熟悉的交匯，如同一條河汊與另一條河汊的相逢，一條魚與另一條魚大田野上相遇。從自由選擇的意義上講，飛翔是人類最高的夢想。我們在少年時代，有過這個夢想；那是快樂而激情的騰越，好像一踮腳尖，就可以夠得上一種理想的青果，握得住一種如云如霧般飽實的人生結(jié)果；在青年時代有過，在中年有過，更在老年的堅硬里，用柔軟的渴望，在冥然之中的滋潤里，讓心靈的下墜停止，然后再有一種輕松向上的輕盈和浮動。這個世界上，有許多人不再滿足于幻想與夢想，他們把自己置于高高的山巔，放于冰冷的鐵器里，從藤條的圍攏里，甚至是從化學(xué)藥品的氤氳處，張開著自己。他們飛了，真正地服從著自己的愿望，從高而下，從心而下，如一縷傾瀉的瀑布，如一絲透出云層的陽光，從完整的破碎里，臆造著自己的飛濺，體驗著淋漓盡致的歡樂。
他們以異類的感覺體驗著生命的騰空而起，他們以鳥瞰天下的瞬間，以翅膀的振蕩，把昔日仰望的邊緣拉近靠攏，變成了激情的火焰之地，縱情而夸張地燃燒著自己、灼燒著生命的碳水化合物。更高的哲學(xué)角度里，人類的想像是豐富而睿智的利器。它在左右著生命的某些瞬間，在消化著生命肉體的溫情和柔軟。因為在飛翔的領(lǐng)域里，最稀少而單薄的東西，不是唯一的生命、不是生命基因的傳遞，而是充滿活力的想像力。因為低地的生活，畢竟只能感受山的帷幄所包裹的視野，體驗中最溫馨的憂郁，畢竟是出自于我們低矮而平庸的生活，低洼只能讓我們臣服于自己的思維殘廢，只有高空的俯瞰、只有自由飄動的流動，在雙翼輕松交替的振蕩中，才能讓我們在痛快之中，用熱烈而通紅的尖銳，刺破囿制我們思想的硬殼，才能把一種包裹得緊緊的外罩擊碎，讓流動的液體、讓激情的熱烈、讓生命的最初混沌，在碎片的載重里，傾瀉而下、激情而飛。
身體如同一切物質(zhì)一樣，都有一種沸點的屋頂，只有沸騰才使水能以自己的意志表達著最高的膨脹，讓身體的飛翔在突出更多的包圍外，有一絲或一縷被超越的脫離。如果黑夜里一絲燈火的搖曳，讓人從此有了一種叫希望的呼喚，那么，我情愿如同一只蛾子，在撲火的過程里被全身燃燒。我們被世俗的目光包圍著，因此，我們躲進了樓房的深處，失去了與陽光的最初接觸，被平庸的生活浸泡著；因此，我們在爬出大海之后，淡化了對水質(zhì)的最初感受。你可以想像著在水之外，在陽光之外，更多的飽滿、更多的貼近，正是在飛翔與脫離的過程里，讓我們感受著生命的某種向往。感受著刺痛之后一種血液暢快的流淌，一種把濁氣放空之后擴大的感受和視野。我們被一些變異的物質(zhì)左右著，于是學(xué)會了在限定或劃地自囿的痛苦里制造著快樂。從自由的思想到僵硬的肉體，從冰冷的感情到危機的信任，放眼四望，我們的生命里，除了匆忙，還能留下或剩余些什么？
當(dāng)我們傾心向佛，沉溺宗教的虛弱之中，無奈地放棄曾有過的堅硬，而去緊靠那些溫暖的虛無時，我們在丟失自己的路程里，能否再一次尋找到一個過去或陌生的自己。茫茫天空里，許多靈魂的飄流劃出一道道月夜的痕跡。那些曾經(jīng)飛翔的姓名，那些在一剎那間激情的生命，那些如燈光般照亮人類希望的人們，我愛你們，就像我熱愛一個心儀已久的戀人，一個讓人遺忘時空的感情寄托。人類就是在試驗與激情之后，以自己的方式，以溫暖的力量飛翔了起來。我曾經(jīng)有過的夢想，就是在那種超出人力的空間里，放任一次忘乎所以的飛翔。讓身體的質(zhì)量在變化中體驗輕松，體驗人世與他世的輕重變化、感受生世的交替往來。但是，直到現(xiàn)在，我仍在地球的表面，用步伐和枯燥的距離，公式化地證明自己的存在。
深秋的時節(jié)，異鄉(xiāng)的陽光有些微薄的涼意，并不深，淺淺的，只是游走在季節(jié)的邊緣，似乎并未曾想過深入。如同塵世間的偶爾遇見，淡淡的笑，淡淡的回眸，并不會刻意去記取。但一定有過，記憶里會有一些面孔浮沉的瞬間。一如這季節(jié)里的涼，淺淺。展開書，細品那些游走在白紙黑字里的情絲，一絲絲細細理了，脈絡(luò)清晰的還是別人的思緒，而自己徒然陷入一片淡淡的惘里。似乎沒有了目的，順著這些墨色的字跡去尋，卻又只不過是他人的碎片，拾取或者放下，都只是他人的心景，于我，委實有些遠了。那時，就有細細的曲調(diào)在心底悠然響起，與心底的某根弦切合了，卻又失了真，去真正觸摸，又有了距離。而文字，就開始在一片淡墨里，開始脫離那些棱角，而是一幅模糊的景致。目光穿透那書頁，落在時光深處的某個地方，開始將文字里的圖景，一幅幅懸掛，摘取。在這一番懸取之間，思緒就開始游離在塵世之外。
你說，淡淡的墨色，是生命里最清晰的印痕，也是生命里最真的向往。只是游走在文字里時，已是貼近冬的季節(jié)里，看你描的春暖，畫的花開。心里，就會莫明的暖意。入冬了，昨夜有雪的消息在我窗前停留，那一縷寒在屋子里久久不曾散去。或許是冬的使者，想讓我明白這是冬了。可惜，我仍然會想起你溫溫婉婉的笑，那樣柔媚，不帶一絲煙火的氣息，那份清靈仿若不屬這塵世間的女子。宛若六月的蓮花瓣間，那一滴清明的晨露，帶著一縷隱約的蓮香，在晨風(fēng)里微顫。似乎上馬會消失，但卻是不自知的純美，那樣坦然的承受著陽光。聽你輕輕地說著喜歡，心底有一份異樣的暖。哪怕在這寒冷的季節(jié)里，哪怕隔著這般遙遠的距離，這話語仍然穿越了時空，溫存了心間眉端的情愫。或者，這樣的寒冷，就專為等待你的暖，專為等你說出這句話，讓歡喜自心底漫過來，讓滿屋子都充滿了你的信息。仿佛蓮開，一層層疊過來，都是粉嫩的嬌柔。
仍然記得，相望一瞬里的微笑，如輕風(fēng)，吹散了彼此眉間的那縷陌生。并肩行走在熱鬧的繁華里，踩在腳下的是蒙了塵的人行道，路邊的綠樹，舊時的光陰積在葉上的塵埃里。那些時光中的你，有我認識的那一份于墨色里脫塵的雅。那時會用溫柔的目光看身邊的景致，只因它們都曾經(jīng)是你的陪伴。看你捧了一袋玉米花，在流人如織的繁華里，旁若無人地吃著，時時轉(zhuǎn)過來對我笑笑，那份孩子氣的滿足，讓整個塵世的浮華都在那一笑里隱去。若可以，寧愿能守著這微笑，能夠于塵世的日升月落里，悠然地看了來往。若心有喧嘩，只要扭頭，就會有這樣的微笑，淡了一切的聲響。獨留下那抹清澈的寧靜。如此，一生的靜好，就寫在晨鐘暮鼓里。起風(fēng)了，你的長發(fā)拂過我耳際，我用手輕輕捋過，你銀玲般的笑聲，在耳邊散落，似一曲久遠的歌謠，輕易就讓時光那樣清亮。身在塵中，心在塵外。
你輕握我的手走在陌生的街頭，就這樣任由你略帶著涼意的手，牽引我走入這片繁華里。不能十指相扣，權(quán)且相握，是朋友罷。你微笑著行走，感覺有清雅的風(fēng)自耳畔掠過，這個浮華里的人兒，終還是稍減了城市的蕪雜。干凈而清澈的眼眸，讓時光里生出無數(shù)的純美。只想這樣一直牽你的手，走向時光的盡頭，看遍這世間的聚合離散，看盡這塵世的苦樂悲歡。只是呵，這終還是在塵世里翻滾，逃不脫的還是世俗的繁復(fù)。我知道我終將離開，就如同我注定要與你相見一般，俗世的往返終還是要在一場離散里結(jié)局。你說：愛，真的只是煙花一瞬么？長久的只是倦怠和厭惡？我不語，塵世的愛呵，在你晶亮的眸中寫就多少離塵的企盼？
只是這一生的等，也只是誤入一場不能超俗的凡塵之戀。我們?nèi)绾卧谶@一場塵內(nèi)與塵外的糾纏里平衡，或許一生也無法明了支點的所在。而生命卻在彼此的追尋里遠足，一步步走向最后。塵世間的緣如風(fēng)，來去無蹤影，生命里存在過的人或事，在時光深處游移，此際想起，只有些蒼涼的印跡貼在記憶里，落滿舊時的塵埃，若能夠有所思憶，總是有些微涼。一如這身畔的風(fēng)，哪怕在這陽光遍灑的時節(jié)，仍然有一縷屬于季節(jié)的涼。無論曾經(jīng)有多少繁華，多少信誓旦旦的承諾，都化成記憶里的某一幅場景。就象回不去的情感一樣，路過了。錯過了。得到了。失去了。都成為生命里的一些片斷，不可或缺。然而，那一切的片斷，在這一刻的回望里，無論得失，都會是一般的涼。
歲月是一個奇妙的東西，那樣輕易讓誓言灰飛煙滅，于唇角一抹蒼涼的笑里淡去。面對生命終需前行。我知道，今生，很多承諾都有不能給予的疼痛，世俗的瑣碎，纏繞一生的羈絆。或許，相遇的本身就是結(jié)束的開始。可是，能夠于這一刻的對視里，讀懂心底最細膩的情思，總有些什么是彼此不能釋懷的。多年以后，想起的也一定會是這一刻清純?nèi)缢难垌涇浀膸еw溫的相握。能夠于記憶里銘刻，總有些不能忘卻的，會暖了任何一個懷想的時光。無論有多少時光會遠去，停留在墨色里的期許，卻一定會因為白紙黑字的存在而永恒。那么，就讓彼此在一片無法淡去的墨色里相握。
指端輕捻了一段時光，漂浮在記憶里的往昔，就在掌心演練曾經(jīng)。那些似曾相識的面孔，由模糊到清晰，然后，漸漸消隱。象電影里的特寫，一點點消失。仿佛的顏色還留在心底，而畫面已無處可覓。心思，開始由綿密細織的雨，轉(zhuǎn)為輕盈細軟的薄霧。有些淡淡的悵，卻隨著一聲輕嘆散去，十月的時候，在一縷微涼的風(fēng)里，開始輕輕將墨痕化成淡淡淺淺，似乎不曾涂抹。那些印跡，眼看就要與我失去音訊。我還在繁華里，靜靜地等這個季節(jié)第一枚秋葉的回歸。看它被夕陽鍍上些許金邊，在空中翩飛如蝶般落下，輕，且靜。那般安靜的離開，仿若從來不曾有過相依。隨風(fēng)而零落的，不僅僅是葉的眷戀，還有季節(jié)的迷失。然，還是在最后和最初的涼里，遠去。至直，秋，完全滲入。
這個歲月的天氣，漸漸浸了秋的味道，清晨的風(fēng)攜了絲絲縷縷薄薄的涼意，輕拂過手臂。雖未見黃葉滿地，卻仍感覺到心底的蕭瑟。一個季節(jié)的離開，預(yù)示著一個季節(jié)的開始。如同人生里的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輕念，居然在秋天的風(fēng)里微微笑了。有些輕痕就劃過唇畔，流離失所的情感，終于在一片葉的翻飛里，覓到歸途。一顆心，依在一片葉上，開始靜靜地等待來年的春。泥沙俱下的歲月就漫過喧囂的塵世，靜靜落下，慵倦的倚了舊時的窗，只是以淡漠的姿態(tài)交給無語的道別。最后一次回眸，還有多少眷戀未曾舍棄，最后一次轉(zhuǎn)身，還有幾許繾綣糾纏？再回首時，真能輕松與舊日話別，恐，還是無語。
心，還是涼了。有些懨懨地行走在街頭，茫然，不知所往。偶爾路過的行色匆匆，更讓心生倦怠。仿佛空氣中也擁擠著倦意，行走間就有了莫明的失落。或許，只是一個的獨行罷了，更是因了這份閑散。忙亂的日子，那些被瑣事與紛擾填塞的日子，回首，已他年。只是指尖輕彈，便過了好些時光。遙望里，有不可企及的遠。有些仿佛的陌生，舊事象縛了透明的膜一般，真切倒是真切，卻已經(jīng)觸及不到了。就象感情，就象時光，眼睜睜地看著遠走，曾經(jīng)的美麗，還是那樣清晰，卻，不復(fù)昨。日陽光不再那般熱烈了，雖仍是熾熱的模樣，卻少了那分真切。風(fēng)，仍能穿過陽光，輕飄地寫了一縷涼爽。秋，已經(jīng)真實的蒞臨了。
一直不愿承認季節(jié)的來臨，就象活著的彼此，寧愿抱守著謊言，貌似幸福的生活著，也不愿去探究生活的真相。時時對自己說著：還好。也習(xí)慣了在別問詢時，笑著說：挺好的！已經(jīng)習(xí)慣在那一刻，用夸張的笑聲來掩飾心底最深的落寞。漂泊著的春夏秋冬，開始在撕下日歷的那一刻，以最淡的目光看那個時時翻新，卻又時時重復(fù)的數(shù)字。不再去努力地翻上去，看那個關(guān)于年月的沉緩。只是在目所能及的距離里，看那一個孤獨的數(shù)目字，突兀得那般荒涼。回轉(zhuǎn)，季節(jié)里延續(xù)的景致，就有些凜冽的味道彌散開來。經(jīng)常會有些莫明的感觸，似乎從日子里暗暗滋生的某種情愫。似乎多年前就在那里，只是一直被自己遺忘。只是從那一刻開始浮出水面。生活里太多的東西開始沉落，浮現(xiàn)的會有多少真實。已經(jīng)不再期望那份浮現(xiàn)能夠長長久久下去，對于沉落臨近了滄桑，只是一瞥，便遠了俗世的明媚，獨落了黯然。
開始在誓言零落的街頭，尋找些能夠證明存在過的理由。承諾縱橫交錯的時光，連同青春，被遠遠地丟在了后身，那些話語，那些說話的人，此時，在何方？心底，不禁惘然。記憶，是個很奇怪的東西，只要你用心去想，有些遺忘的點滴，會被記憶輕易拾取。經(jīng)常我們行走在路上時，就會將這些場景翻閱，演繹一些屬于自己的悲歡，自私的快樂或者悲傷。只是，記憶能夠在時光里迂回曲折，而人生卻已經(jīng)走過了萬水千山。感嘆，終是難免。透過流走的時光，已經(jīng)讓心底的追逐漸次停歇，無論什么樣的感悟，都開始學(xué)會在安靜里從容。哪怕，只是掩飾。一如這個季節(jié)的墨痕。清淡得幾乎劃不出印跡，卻仍然真實地存在了。偶爾回首，想起一些話一些人，卻再也不象從前一般怨懟，只是靜靜地想起。感覺到生命曾經(jīng)那樣流過，若風(fēng)，拂過面頰，寧靜而自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