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草約我到小東江看霧。周六的凌晨2點,我看罷最后一個阿根廷人在點球決戰中把皮球送到德國門將懷里,便關燈睡覺。5點起來,收拾妥當,即驅車接了市長,直奔廣州與眾人匯合。清晨7點鐘,淺草、島主、狗仔、小薇、呂波、小敏、魚腹和市長,8位看霧人、2臺看霧車便在廣州的賽馬場大門口親切碰面。分坐我車的小敏妹妹還熱情地往我手邊杯架上擱了一大杯冰鎮可樂,雖然不是給我喝的,但也可提神,和懸根胡蘿卜在驢鼻前是一道理。好了,大伙開始出發,趕往400余公里外的湖南郴州。
那根“胡蘿卜”果然發揮了神奇功效,第一次跑長途的我,緊跟在淺草車子后面,一路狂飚,4小時即到郴州。之后向東轉往資興方向,因為霧是一早一晚才起的,所以到小東江之前,我們先去看了飛天山。飛天山位于蘇仙區橋口鎮,距離郴州市區約20公里,這里屬丹霞地貌,主要是看石,顏色紋理和皺折溝壑,都很耐看,當然,江景也很不錯。山頂有家飯鋪,小薇和呂波兩位女士據說是無雞不歡,便搶著點菜,但店家手藝確實不敢恭維,清燉土雞吃起來跟吃木柴差不多,教人失望。
午飯后起步游覽,其時烈日當空,直照下來,山頂裸露的巖石上蒸騰著熱浪,淺草以尋信號打手機為名,躲進了叢林,就沒見他再出來;狗仔和小薇、呂波也閃到后頭;只有我和島主、市長、小敏老實巴交的跟著路線圖走,從壽佛寺下山到江邊,然后坐船到下游的老虎山碼頭登岸,后入飛天峽谷,老虎背,虎山亭而再登山至聚仙臺、剪刀坳,最后回到山頂。剪刀坳一帶的山石玄黑光滑,奇兀雄壯,山頂草甸也極為綠油漂亮, 翠江兩岸則風光旖旎,但我最愛的還是峽谷入口處的翠竹、荷田和水榭,一片田園人家的好風光。
當我們汗流夾背的回到集結點時,淺草他們四位早乘了半天涼,而桌子上停了一只昆蟲,不認得是牛郎還是織女,抑或是它們的親戚,反正落落大方,卓然獨立。小薇和島主圍著它拍了好些片。牛郎的親戚轉了若干個地方,卻不飛遠,要拒還迎,招惹得攝影師們心猿意馬,欲罷不能。小半天,我終于按捺不住,嚷著要趕路了,二人才偃旗息鼓,卻意猶未盡。
我們駕車下山,向小東江奔去。小東江其實是個二級水庫,主庫區有160平方公里,叫東江湖,但我們所感興趣的卻是在大壩下來的那一段長約數公里的江面,每年4到11月的傍晚和清晨,總是云蒸霞蔚,霧氣騰繞,是所謂“霧漫小東江”了。從景區門口起到大壩止,有7座橋,每座附近都有農家旅館,食宿兼營,而之前我已訂好了5號橋邊的老劉家。
我們沿江而行,黃昏中,江水依舊碧綠無比,跑了半程,開始看到有一層奶白的薄霧浮在江面上,美極了,大家越發興奮雀躍。一到旅館,眾人便撇下車子,跑下江邊去。其實老劉家與江水只隔著公路,在江邊還搭了一個竹廊,擺了兩張桌子,桌上放著一碟花生和瓜籽、兩壺茶水,四下都是翠竹,在這兒喝茶賞霧簡直妙不可言。老劉說下面有兩只竹排,都是他家的,可以去玩,大家逼不及待沿著竹廊旁邊的石階下到水邊,只把我和市長留下來安排飯菜。
我倆跟著老劉女人走進廚房,看見有活魚,就要了一條魴魚清蒸,一條鯽魚做湯,再要了一只土雞紅燒,一份野豬肉,一碟南瓜薳,南瓜片,燒茄子等等,約好7點半開飯,然后也趕緊跑下江邊去玩。眾人流連了一會,便上來取車開到上游去,在猴古山瀑布旁邊停車拍了些照,又來到大壩上。大壩邊有旅游接待站和游船碼頭,游客們就是在這里乘船進庫區里各景點游玩的。
大伙回到老劉家,天已經全黑了,趕緊開飯,味道比午飯好多了,魚湯特別的鮮。飯后各人找房間安頓,房費是30元/房,然后輪流洗澡,余下的在屋旁空地里擺了張桌子,喝茶聊天。我赤了腳前后走動,十分愜意。又要了幾瓶啤酒,品質不錯,很是清純。老劉女人說這段江面準備提高蓄水量,水要淹上來,她家得搬遷,但兌付的賠償很低,她正為以后的日子發愁。
夜色濃了,但江邊的水霧更濃,只要走下步級,立時處身于一片迷朦當中。木欄邊靠著一竿釣,卻不見釣客,只留著竿兒,自等著魚兒來上鉤。女人都休息去了,男人們擰著啤酒回到屋里看球,但都沒等看完,也先后回房睡了。清晨5點,我們又陸續起來,趕去看晨景。江上早籠罩了霧靄,或者就是昨夜的霧,根本沒有散去,很厚,很濃,一直漫到山際。
天微亮了,在2號橋和3號橋之間的岸坡上,已聚集了一群攝影發燒友,架好了長槍短炮,只等云際間投下第一縷晨光。一只受雇的漁船早灣在江上,船家抄槳坐在船尾,而他的黃狗就蹲在船首,岸上人指揮著變換著船姿,劃過來蕩過去。我們沾上了光,見縫插針也站到了人群里,此景下,鏡頭里總歸詩情畫意。又始明白,真正樸素天然的好作品其實并不多。
我覺得江霧已經很美,但人們并不滿足,覺得朝霞還不夠好,而霧也太寬太廣了,壓得還不夠低,最好是僅僅浮在江面上,能把背景的青山露出來。發燒友們已守了兩晨,抱怨著總有不完美處。船只可以擺布,但大自然的喜樂卻是由不得人的。 我們待了一會,也沒耐心等下去了,回到老劉家,8碗雞蛋面也已做好,吃過早點,我們就告辭老劉,開始回程了。
(鯨魚腹 2006-07-0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