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是合上書內心涌起千言萬語的婉若水。
寫在前面的話:
昨晚孩子睡了以后開始讀《蛤蟆先生去看心理醫生》,讀到一半停了下來,感覺需要好好消化一下。
書里的概念讓我帶入了很多自身的問題,好像我自己去看心理醫生一樣。
以前讀過一些大眾心理學的書,有興趣,也曾被深深的治愈。
這本書是當當網心理類書籍銷量排行榜第一名,就順便買了回來。
《蛤蟆先生去看心理醫生》與《被討厭的勇氣》的寫作手法相似,都是通過兩個人、不同階段的、維持數次的對話來探索成長的道路。
《被討厭的勇氣》人物主角是一個自卑的青年和一個智慧的哲人,《蛤蟆先生去看心理醫生》人物主角是患了抑郁癥的蛤蟆和心理咨詢師蒼鷺。
兩本書都很精彩,但是看不進去的時候,那些文字如同嚼蠟,讀懂以后,又會淚流滿面。
昨晚睡覺前我的內心翻騰不已,打開手機備忘錄寫了一些話。二先生看我睡不著,讓我跟他講一講。
想說的很多,但是它們都堵在了喉嚨里,難受極了,甚至接著從喉嚨往上涌,抽的我耳朵疼。
二先生想和我躺著聊一聊,但是我說我必須坐起來,那些翻騰的能量才能化作語言、找到出口。
我用了幾分鐘平復心情,努力組織語言,然后,我打開了話匣子。
聊了很多,奇跡是,第二天我持續半個月的咳嗽好了很多,好像肺里的涼痰都化成一字一句的哭訴,傾吐了出來。
其實有什么好說的呢,我經歷的無非就是那些事,遙遠的童年、疼痛的青春。說來說去,無非還是那些老話,我母親不愿意肯定我、我總想討父母歡心,卻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這本書里面用了一個全新的概念來形容,叫“兒童自我狀態”(Child Ego State)。猶如現在的自己,雖已成年,依然沒來由的叛逆、想做個壞孩子、想闖紅燈、討厭一切形式主義、害怕別人夸我、更害怕別人對我有所期待。就像我之前說過的,我一直努力變得優秀,是想得到母親的認可,但是她對我永遠有更高的要求。其實我的生活比父母輩好了很多,我的父母也比我的姥姥姥爺爺爺奶奶好了很多,但是我姥姥依然覺得孩子們日子艱難,她盡力幫忙,無論盡多大的力,都覺得不夠。有時候我想獎勵一下辛苦的自己,卻不知道該如何獎勵,我對很多事情喪失了興趣。麻木的購物、瘋狂的吃喝玩樂,已經不足以安慰我。我羨慕二先生每天有那么多事情忙活,他自己能從中得到很多快樂。比如養花,春天種下一顆種子,防止被鳥吃掉,按時澆水,溫暖的時候搬到窗臺外面,冬天移入室內,看著它發芽、長葉子、開花、結出種子。比如養鳥,看著它們為了一個鳥窩或者伴侶打架,鸚鵡每年生兩次蛋,母鳥忙著孵蛋,沒時間出窩進食,日漸憔悴,公鳥把食物帶進去喂它。小鳥長大后與母親不和,發生母女大戰,二先生只好把母鳥單獨拿出來養。公鳥玩心很重,只要不小心忘記關籠子,一有有機會就飛走了,而母鳥因為牽掛鳥窩里的小鳥,飛走后又回來了。她的小鳥被其他家庭的鳥逐出了鳥窩,掉在地上,眼睛被啄出了血,毛也掉了大半,但是在母親母親的精心呵護下又奇跡般的活過來了。還有他的魚缸,他的魚換了一批又一批,從剛開始五彩斑斕的孔雀魚,到現在的幾只田螺、一只蝦、三條泥鰍、兩個娃娃魚……他每次去公園都要去撈野生小魚,玩心比虎頭還重。但是他說,你羨慕我的這些并不是與生俱來的,那是因為孤獨。我養植物養動物不是生來就喜歡,小時候父母不喜歡我,我除了躲在地下室看書和去外面觀察植物和小動物,沒有別的事情可做了。我想和小伙伴玩,但是身上掏不出5毛錢請人家吃一個冰棍,人家請我看錄像、吃大餐,我什么也沒有。我不得不承認,每個人都有童年創傷,那時候的我們如此弱小,必須依賴父母、討好父母,才能在這個世界上生存下去。我總是在去廁所的時候,看見二先生在陽臺時而忙碌、時而安靜的背影出神,想象著突然有一天我叫他一聲,他回過頭已經是個白發蒼蒼的老頭,我想這就是我們白頭偕老的故事。我對他說,我到現在都沒有這些能夠滋養我的愛好,我現在腦子里想的事情都是應該做什么,而不是我想做什么。我覺得老天爺派我來這個世上,絕對不是為了讓我做誰的女兒、誰的妻子、誰的母親……我有我自己的使命,但它是什么?我一直搞不清楚。二先生說,這么早搞清楚有什么意思呢?人生還長著呢。想想也是,正因為如此,我才能帶著好奇心去探索這個世界。因為我的父母是老師,作為一個兒童,最有力量的人是父母,最正確的人是老師,在強大的不容反駁的強者籠罩下,我必須去過無比正確的生活。所以我小時候很乖,出了名的乖乖女,除了學習,不會玩。二先生說,我理解你,小時候人家玩的時候你在學習,沒人帶你,現在你想玩了,已經對許多好玩的東西失去了興趣。因為從小就接受了許多所謂正確的價值觀,過早的生活在一些條條框框里,對自己的內心感受甚至產生了懷疑。我很小的時候,就聽到我母親背地里批評班上的學生,誰誰誰去結拜兄弟,誰誰誰去談戀愛,開始搗蛋了。我以為我可以控制自己不“搗蛋”。但是最終我發現我做不到,為此產生了深深的內疚。我倉皇而逃,卻還要在下次見面時表現的像個正直的、純潔的乖乖女。真心疼當時的自己,被動的承受那么多,卻害怕母親說我是主動搗蛋;我需要幫助,自己卻不知道,只害怕給父母制造麻煩。馬思純總是愛上渣男,我竟非常理解她。當乖乖女想要叛逆,那些囂張的男生給了她們某種許可。所以我年輕的時候也愛過不珍惜我的人,直到遇到他我才發現我需要的是什么樣的愛情。他沒出息、嘮叨、不帥也不高、沒車沒房也沒錢,但是他竟然喜歡我的任性和嬌縱。他愿意慣著我的臭毛病,并為此而驕傲。這些都是在父母眼里的不懂事,是在原生家庭里無法示人的真性情,如今有了出口,也有了歸宿。當我一步一步的成長、跌跌撞撞的試錯,終于發現我可以不用生活在父母的價值觀里的時候,我的父母老了。他們有時候還要看我的臉色行事,一如童年的我無條件的去取悅他們,依賴他們。我覺得父母可能不希望孩子變得獨立,他們需要陪伴,需要被需要的感覺。剛開始父母幫我看孩子,我還有內疚,后來我發現這些內疚不但會傷害自己,還會傷害他們。因為我總是害怕把他們累壞了,怕他們吃的不健康、生活方式不健康,所以我總是對他們“不健康”的生活習慣嚴厲指責。我怕他們有一天病了、甚至離開了,我會歸罪與自己,認為是我把他們累倒了。這一度讓我精神壓力巨大,跟父母發火的次數也越來越頻繁。當我意識到他們也需要被需要的感覺的時候,尤其是當我看見虎頭和二蛋帶給他們很多歡樂的時候,我才學著釋懷、學著放手,讓他們享受自然的天倫之樂。也許心理健康比嚴苛的生活習慣更重要。人最大的罪惡應該是不快樂。如果家里有兩個以上的孩子,父母至少希望捂住一個,別飛走。正式因為有他的存在,我才能別無選擇的走向今天的獨立。有的獨生子女、或者家里最小的孩子,父母一直慣著,好像一輩子也不需要獨立,他們可以一直活在強者的照顧之下,至少目前看來是這樣。只是我有時候也會懷疑:這種過度愛護是不是也算一種囚禁和剝奪?如果算,我們對弟弟的保護,是不是也是一種傷害。我是長姐,就像電影《姐姐》里要表達的一樣,當姐姐,無論愿意不愿意,最終都會變得獨立自主、照顧他人、樂于奉獻。我認識的許多姐姐,比如我母親,我弟媳婦的姐姐、我同事、二先生的親戚,她們都有大無畏的犧牲精神。有的還與父母有著天然的距離感,生怕索取的太多,掠奪了父母對他們的愛。包括我,我從我弟上大學的時候開始照顧他,直到現在還是舍不得花他一分錢,舍不得與他搶父母,更沒想過與他搶家產,想把最好的東西留給他。沒有人教過我要這樣,或者說,是教的人太多了,全社會都默認這樣,我根本沒有意識到。社會文化的影響力太大了,大到我們某個小家庭想突破都很難。電影《狗十三》里面的女孩也是姐姐,當她咽下狗肉,變成乖巧懂事的孩子以后,他的弟弟在學滑旱冰,摔倒了不許哭,打了爺爺奶奶要受到嚴厲的指責。有一次和父母吵架,父親的意思好像是說家里給我提供了這么多,為什么還要不知足,動不動發脾氣。我當時并不覺得我說錯了,甚至現在也不覺得我說錯了,因為我就是這樣認為的,也是這樣做的。我把所有好的東西都留給了弟弟,不想讓他承受許多成長的苦,希望他少走彎路。我認為把家里的所有的好東西都留給他是我應該做的。我親眼看到,我的母親、我的姑姑,作為家里的女兒,都不去覬覦父母留下的每一分財產。但是我說了那句話以后,我本來生氣的父親,突然哭了出來。他說我太傷他的心了。現在我還這么小,就能說出這種話,長大以后該怎么辦。我也哭了,因為我本意不是讓我父親傷心,我只是想說我一無所有。但是看到他那么傷心我覺得比我自己一無所有還要難過。我的姑姑還好,雖然沒有得到財產,她是小女兒,但是得到了父母專寵。但是我的母親,也是個缺愛的人,感覺得到我的姥姥一直覺得虧欠她什么。幸運的是我們這些家庭的長女,因為不想留在原生家庭受剝削,都特別勤奮的考學,最終取得了跨階級的勝利。在農村,很多女孩子學習更加刻苦,因為她們沒有退路。仔細想想,我弟一直生活在我的陰影下,這對他也不公平。我意識到,我對弟弟的感情很不平等。尤其是在他也有了自己的家庭,當了父親以后,我不能一直把他當孩子照顧,我想把自己從原生家庭抽離出去。這種想法讓我惴惴不安,猶如我的母親很想在視頻里看到我的姥姥姥爺,卻不愿意在姥姥家里呆太久,因為她怕回去給他們添麻煩。她們母女之間這種小心翼翼的微妙情感,像極了我和我的母親。一個覺得孩子日子艱難、自己對她付出不夠多;另一個覺得母親老了,而且家里還有弟弟,不能麻煩她太多。我現在回娘家的顧慮多了,回家主要是讓父母看看虎頭和二蛋。我母親可能也是因為我和二先生想去看姥姥,才愿意回她的娘家。而我的舅舅或者虎頭二蛋的舅舅,在他的母親那里,就會理所當然的享受飯菜端到嘴邊的待遇。想吃什么,也能光明正大的去要,我小的時候會去偷,長大后會想著自己買、自己做。二先生回了家總是沒完沒了的干活,生怕把我的父母累到,就像我的母親回到姥姥家,沒完沒了的干活一樣。虎頭作為家里的老大,也不會表達自己的需求,總是用慪氣和發脾氣來代替。相比之下二蛋就更會表達情緒,無論是憤怒、悲傷還是喜悅、關心,他都信手拈來。我心疼虎頭,卻不知道該如何幫助他,他總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樣子,把開心與不開心都埋藏在心里,想要什么又不好意思說。加上二蛋的纏人、求關注,我常常覺得虎頭很煩,故意忽略了他。更讓我心疼的是另外一對姐妹,她們已經年近30,卻依然在父母面前扮演著不同的兒童角色。姐姐在父母面前乖巧懂事、給父母端西瓜、給妹妹做飯,在外獨當一面、替父母看病、自己找工作養活自己、貼補家用,對家人卻什么要求都沒有。她習慣了付出,習慣了做犧牲者、奉獻者,可偏偏越是討好,越是得不到母親的寵愛。相比之下妹妹坐擁家里的一切,從父親那里得來的工作機會、自己名下的房子、父母幾乎全部的專寵,十足算個有福之人。但是有福的人也會有壓力,她想回報給父母什么,比如對母親的惟命是從、足夠的金錢、多生幾個孩子,讓其中一個跟了自己的姓。總之她們都是希望別人好,都在為別人考慮,可是大家都忙著做別人期待的那個人,做個好女兒、好姐姐、好妻子、好媽媽,誰來做我們自己?如何走出原生家庭的傷害,卻保留住愛?我依然沒有明確的答案。有時候我想與我弟平分父母的愛,但是我覺得這樣的語言說出來都很蒼白。就像小時候去偷橘子一樣,怕說出來要求被拒絕。比如說,每當我想去旅行的時候,二先生都會提議帶上我的父母。我每次都賭氣的說,不帶!一帶他們,他們又要說不放心我弟(此處噘嘴),帶上我弟也沒關系,可他有工作、有女兒,有妻子,還有妻子的原生家庭,我覺得協調一大家子人很累,最后拖的我自己也沒辦法出去玩。很多男人做了女婿以后便成了丈母娘的男勞力、家庭司機、大掌柜,也許這樣他們才能成長起來。就像只有獨自帶過孩子的女人才能真正的長大一樣。成長的痛苦與無奈,誰也不愿意面對,但誰也無法逃開。如果我不帶他們出去玩,自己又玩的不夠盡興,你若不在,良辰美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這個答案依然無解,我會繼續看書、繼續學習、繼續探索,等有了新的收獲再來繼續和你們分享。治療的過程從來都不是舒服的,就像生病后去吃藥、打針、輸液、化療,心理治療也是這樣,明知道會痛,還是會選擇寫出來,選擇面對。化膿傷口的細菌、腐爛陳舊的腫瘤,必須暴露在陽光下才能死亡。我們心里的那些舊傷口,只有說出來才有可能愈合,哪怕如鯁在喉,哪怕未語淚先流,也要努力找到合適的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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