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終于對遼說不了
等待對于已經年滿四十的阿骨打來說顯得尤其漫長,盡管如此,他還是盡心盡責的輔佐自己的大哥來治理自己的部落。
但在烏雅束統(tǒng)治完顏部的第十個年頭,女真人和遼國之間發(fā)生了一件驚天動地的事件,這件事差點要了阿骨打的性命,同時也促成了以完顏部為首的女真人提前打響了反抗遼國統(tǒng)治的第一槍。
事情的起源還是在于遼國的末代老大耶律延禧,耶律延禧是老皇帝耶律洪基的長孫,由于自己的父親耶律浚被奸臣耶律乙辛陷害致死,因此耶律洪基為了表示自己對兒子的愧疚,于是就立長孫耶律延禧為太子,繼承遼國的大統(tǒng)。
這位耶律延禧從小生活在自己爺爺?shù)木谋幼o下,并沒有經歷過什么大風大浪!
即然當上了皇帝,就要過足皇帝的癮,這是耶律延禧所領悟的人生哲理。
于是,耶律延禧開始了他的精彩皇帝生涯,這位仁兄當上老大后做的第一件事還算有點頭腦,誅殺奸臣耶律乙辛和他的朝中同黨,為自己的父親報仇。
但在成功地解除了耶律乙辛黨羽的危險后,耶律延禧就開始在皇帝的道路上迷失了自己的方向。
因為耶律延禧有自己個人的興趣愛好,旅游和打獵。
當時遼國的統(tǒng)治范圍大致包括現(xiàn)在的蒙古共和國、整個東北地區(qū)、內蒙古一帶以及北京、天津、河北、山西的北部,可以說是地大物博、幅員遼闊,這也為耶律延禧的旅游創(chuàng)造了良好的條件。
而耶律延禧最喜歡去的地方就是東北女真人生活的地方,包括鴨子河、混同江、長白山、黑龍江一帶,他去旅游的主要項目是避暑和釣魚。
耶律延禧在釣魚的同時,還不忘記與當?shù)氐陌傩崭懵?lián)歡,一般是在捕獲了第一條大魚后,耶律延禧會設宴慶祝,邀請當?shù)夭柯涞氖最I們參加,以顯示遼國的老大地位,稱之為“頭魚宴”
對于一位皇帝來說,這并不算什么事兒,畢竟整個國家都是你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到自己的地盤釣釣魚、搞搞娛樂誰也管不著。
前幾次聯(lián)歡活動都很太平,但到了他即位的第十一年,卻出事了,原因還在于他自己。
公元1112年二月,耶律延禧又一次來到了松花江畔釣魚,可能是這趟旅游的心情不錯,耶律延禧又一次搞起了聯(lián)歡,擺了幾十桌豐盛的“頭魚宴”,并且邀請方圓千里范圍內女真部落的首領們全部來參加。
遼國皇帝親自邀請,部落首領們哪敢不從,便紛紛趕往行宮赴宴,而完顏部首領烏雅束由于身體欠佳,便派弟弟阿骨打代理前往。
“頭魚宴”活動的程序還是和前幾次相同,免不了是各位首領向老大耶律延禧敬酒恭喜之類。
本來耶律延禧也可以像前幾次一樣在一片歡歌笑語中結束自己的松花江之行,但這位仁兄在多喝了幾杯酒后,開始頭腦發(fā)熱了,想觀看更加刺激可笑的歌舞表演。
于是耶律延禧有了個絕妙的主意,命令當天到場的所有部落首領必須每個人表演一個節(jié)目,內容為歌舞表演。
眾首領聞聽是一片嘩然,雖然各位首領都會些當?shù)夭柯渲g的舞蹈,但他們又不是什么歌星和舞星,憑什么要為耶律延禧進行歌舞表演啊!
但耶律延禧是皇帝,皇帝都發(fā)話了,眾首領不得不忍氣吞地上臺表演。
看到一個個大男人粗手粗腳的上臺表演歌舞,座位上的耶律延禧是笑得合不攏嘴。
看到此情景的阿骨打怒火中燒,看到自己的同族們就這樣被遼國皇帝欺侮,阿骨打恨不得上前去痛打耶律延禧。
很快,輪到完顏部表演節(jié)目了,阿骨打走到場地中央,一動不動的盯著耶律延禧。
耶律延禧看到又一名首領上臺了,但卻一動不動,什么都不表演。
耶律延禧就有點奇怪,便要求阿骨打馬上進行節(jié)目的表演。
但是阿骨打還是沒有動靜,總之耶律延禧一連發(fā)布了三道命令,而阿骨打是鐵了心要給耶律延禧難堪,就是不表演。
本來一場精彩的歌舞表演被不識相的阿骨打給破壞了,耶律延禧當著眾首領的面也不好太發(fā)作,于是一場本來高興的“頭魚宴”鬧得不歡而散。
耶律延禧對于阿骨打在“頭魚宴”上的抗旨不遵非常惱怒,一個小小的部落首領居然敢在自己面前撒野,簡直是無法無天,想謀反不成。
于是他找來了陪同一起旅游的親信大臣,也是他的國舅蕭奉先,商量對阿骨打的處置。
這個蕭奉先簡直就是耶律乙辛的翻版,好事不會干,壞事一大堆,他對于遼國的貢獻就是加速了遼國的滅亡,關于他的“光榮業(yè)績”后面還會談到。
耶律延禧剛除了耶律乙辛,又來了蕭奉先,更可憐的是他還把蕭奉先當成自己的最最心腹大臣。
按耶律延禧的本意是要處死阿骨打,但蕭奉先對于阿骨打的處理卻另有看法。
蕭奉先勸說道:“彼粗人,不知禮義,且無大過,殺之傷向化心。設有異志,蕞爾小國,亦何能為。”
意思是阿骨打只不過是個粗人,又不懂禮節(jié),并且也沒有什么大的過錯,如果殺了他,就失掉女真部落的民心,況且完顏部只是個小部落,哪敢和我們天朝遼國對抗呢?
耶律延禧對蕭奉先相當?shù)男湃危挿钕鹊囊环捔⒖叹攘税⒐谴虻拿?/span>
我無法理解蕭奉先為何會替阿骨打開脫罪行,按理說阿骨打的生死和他毫無關系,史書上也并未記載蕭奉先和阿骨打有何瓜葛。
我只能這樣理解,蕭奉先是耶律延禧寵幸的大臣,而當時的完顏部對遼國還是相當尊敬的,首領盈歌和烏雅束為了討好遼國,免不了要和蕭奉先打交道,而打交道當然要送錢送禮,因此蕭奉先和完顏部之間的關系應該是相當不錯的。
于是,正好碰到阿骨打得罪了耶律延禧,蕭奉先出于和老朋友烏雅束的良好關系,幫他弟弟阿骨打說幾句話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他萬萬沒想到,正是他的一番話改變了整個遼國的命運,同時也改變了他的人生命運。
看到阿骨打躲過生死一劫的其他女真部首領紛紛前來看望阿骨打,一些女真部的首領責怪阿骨打不應該在宴會上得罪耶律延禧,而阿骨打的回答是:“我們女真人受遼人的欺侮已經很久了,我們不能再等待了,是到我們女真人對遼國說不的時候了。”
從“頭魚宴”上拒絕跳舞開始,阿骨打從內心就作好了同遼國正式撕破臉皮的準備,女真人反抗遼國統(tǒng)治的第一步從阿骨打這里已經正式開始了。
烏雅束聞聽弟弟在頭魚宴上的遭遇后又驚又喜,驚的是阿骨打的這種做法很可能已經激怒了耶律延禧,耶律延禧以后會遷怒于完顏部,對完顏部極為不利;喜的是阿骨打吉人自有天像,居然躲過了這一劫難。
但不管怎么說,完顏部和遼國之間已經產生了隔閡,烏雅束就不得不有所防備,他的做法是除了繼續(xù)派人到遼國去送禮表忠心外,對內加緊防御,以防止遼國的秋后算賬。
耶律延禧和蕭奉先之類果然是好忽悠的,沒過半年,他們便把“頭魚宴”上的不愉快經歷忘得一干二凈了,因為耶律延禧還要忙著到其他地方去進行新的旅游呢!
耶律延禧可以得健忘癥,但阿骨打不會忘記,他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帶領完顏部的勇士們去反抗耶律延禧的遼國,為他們的自由而戰(zhàn)。
但目前還不行,目前完顏部的最高長官還是他哥哥烏雅束,而烏雅束生性善良,絕對不會去主動招惹看似強大的遼國,他還需要等待,但這一天很快就要到來了。
年近六旬的烏雅束統(tǒng)治完顏部已整整十一個年頭了,在這十一年里,烏雅束小心翼翼的治理著自己的國家,使之在父輩的基礎上又上了一個臺階,但就在這一年的十月,他突然病重,在病床之上還做了個奇怪的夢。
烏雅束夢見自己和弟弟阿骨打一起去打獵,看到前邊有一只狼,烏雅束連忙拉弓射箭,但好幾次都沒射中,這時一旁的阿骨打只用一箭便把狼射死了。
第二天,烏雅束召集了所有的親信大臣,把自己昨夜的夢向大家講述了一遍,希望大家能解一下這個夢。
有大臣便說道:“此是好兆頭,是兄長不能得到而由弟弟得到的先兆。”
倒底是誰幫烏雅束解了這個夢,我查了很多史書,都未有記載,但我猜想這個解夢的大臣極有可能是國相完顏撒改。
因為可以并且敢于對烏雅束說這番話的人,一必須是完顏宗室子弟且和阿骨打關系良好,二必須是德高望重之人,撒改是完全符合以上兩點的,并且在阿骨打以后的政治生涯中,撒改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由此我作出了以上的推斷。
烏雅束聽完這番話后沉默不語,他似乎已經知道了他下一步該如何去做。
這一年的十月,烏雅束因病去世,臨終前任命阿骨打為完顏部新的首領。
阿骨打等待的這一天終于到來了,他將帶領著女真的勇士們打響反抗遼國統(tǒng)治的第一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