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 馮延巳
春日宴，綠酒②一杯歌一遍。
再拜陳三愿：
一愿郎君千歲，
二愿妾身③常健，
三愿如同梁上燕，
歲歲④長相見。
作者簡介
馮延巳 （903年 - 960年）又名延嗣，字正中，五代廣陵（今江蘇省揚州市）人。在南唐做過宰相，生活過得很優裕、舒適。他的詞多寫閑情逸致辭，文人的氣息很濃，對北宋初期的詞人有比較大的影響。宋初《釣磯立談》評其“學問淵博，文章穎發，辯說縱橫”，其詞集名《陽春集》。
注釋
①長命女：唐教坊曲名用作詞調名。全詞39字，上片三句仄韻，下片四句仄韻。
②綠酒：古時米酒釀成未濾時，面浮米渣，呈淡綠色，故名。
③妾身：古時女子對自己的謙稱。
④歲歲：年年，即每年。
譯文
春日酒宴之上，一杯綠酒再高歌一曲，拜了又拜許了三個愿望：一愿郎君長壽千歲，二愿妾身身體永遠康健，三愿我倆如同梁上雙燕，年年歲歲永遠相伴。
賞析
這首詞實際是祝酒詞，描寫春日開宴時，夫婦雙方祝酒陳愿。前兩愿分別祝郎君與自己長壽健康，最后一愿以梁燕雙柄喻夫妻團圓，天長地久。馮詞三愿對于人間恩愛夫婦而言則相當典型，表現了古代女子對美滿生活的追求。
“春日宴，綠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陳三愿”，對飲雙杯指天發誓的場面用于寫愛情，通過相應的具體環境描寫來烘托人物的思想感情。明媚和煦的春日，不但是一派良辰美景，也象征著寶貴的青春時光。豐盛的酒宴，悅耳的情歌，不但是賞心樂事，也象征著人生的美滿。
“一愿郎君千歲，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歲歲長相見”，“三愿”表現主人公愿望之強烈。主人公不求富貴，惟愿夫婦相守長久，意愿雖強而所求不奢。春日、綠酒、呢喃燕語，構成極美的境界，對于愛情的抒寫，是極有力的烘托。結尾的“梁上燕”雖是比喻，卻也是春日畫堂的眼前景物。
這首詞的長短句表現手法，使得形式上更活潑，內容上更適宜。這首詞重點在三愿，故以最短的句子“春日宴”寫環境，頗簡妙。而末兩句一氣貫注作一長句：“三愿如同梁上燕，歲歲長相見”，寫的是主人公情意最為深長的一愿，聲情合一。詞人用數目字“一”“再”“三”、“一”“二”“三”的重復，前一組表數目，后一組表次序，重復中有變化。“綠酒一杯歌一遍”的兩個“一”，孤立的看是兩個“一”，結合起來卻又會增出新意。在此春宴上，豈能只飲一杯酒？每進一杯酒，就歌一遍，則文字上是“一”，事理上又會變成“三”或者更多，這與“陳三愿”中“三”的固定不變之義，又有所不同。
總的來說，馮延巳的這首詞表達了一個賢淑妻子對丈夫的忠貞和“歲歲長相見”的愿望。全詞單純與豐富，平易與雅致的高度統一，通俗易懂卻能夠表達最深摯的感情，深得民歌真髓，真正做到了化平凡為神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