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時候,特別喜歡聽人講故事。有次跟大人去一位表姑家串門,跟她家大我一歲的小姐姐出去玩,遇到一位八十歲左右的啞巴老人,小姐姐指著那人對我說:“這個老頭沒出生就救了他老爹?!蹦菚r候雖然只有十幾歲,但也知道,一個沒出生的人還不算一個人,至于救人那就更胡扯了?!安恍攀前??”小姐姐看了看我說:“回家問你姑去。”
回到表姑家,我問表姑是不是真的。表姑說:“村里的老人們說是真的?!蔽乙宦牨砉靡舱f是真的,就纏著她給我講講。下面就是表姑講給我的故事。
那老人姓王,大家都叫他王啞巴。王啞巴的娘三十歲時才懷了孕,他爹開心得不得了,為了讓媳婦營養跟得上,便去了幾十里外鎮上一家店鋪打工,隔三差五的買些別樣吃食給媳婦送回來。
王啞巴的娘懷孕五個月時,連續幾天晚上都做同一個夢。夢里,她看到一個小男孩坐在她家院子里哭得撕心裂肺。她問:“你是誰家的小孩?怎么哭成這樣?”那小孩仰頭看了看她,說:“娘,我是你兒子。”王啞巴娘摸了摸肚子笑了,這小孩真好玩,竟然說是自己的兒子。
那小孩抱著她的大腿,說:“娘,你趕緊去把爹喊回來吧,爹再不回來就沒命了!”王啞巴的娘笑了:“你這小孩,爹娘怎么可以亂認?別哭了,你是誰家的孩子,我送你回家?!毙『⒁宦犓@么說,哭得更傷心了:”娘,你別不信,快去把爹喊回來,要不他真沒命了!“
一連幾天,王啞巴的娘都做這同一個夢,心里不免犯了嘀咕。這天晚上,她又做那個夢的時候,就問那小孩:“你告訴我,你爹為啥會沒命?”那小孩說:“娘,說了我會變成啞巴,一輩子都說不了話!”王啞巴的娘說:“你不說實話就是扯謊?!蹦切『⒁豢此幌嘈牛辶硕迥_說:“這就是我的命??!七月十四,爹干活的店里將會發生大事,爹若不回來,就會沒命。娘啊,你別問啥大事了,你趕緊去把爹叫回來,我要再多說一句,不僅一輩子啞巴,怕是眼睛也要被挖了!”小男孩抱著她的腿跪在地上哀求道,王啞巴的娘看孩子那么哀求,覺得特別心疼,就扶起孩子,對他說:“趕緊起來,我信,我信?!焙⒆诱f:“娘,天亮你就去喊爹,要不就來不及了!”
第二天醒來,王啞巴的娘一算,已是七月十三了,這事兒太奇怪,萬一真有個啥事,自己還不悔死?她趕緊起來,往鎮上趕。因為身子不便,她走到半下午才到鎮上。她把自己做夢的事告訴了丈夫,丈夫說:“做個夢咋就能成真事?”看他不相信,王啞巴的娘知道多說也不管用,就對他說:“信不信由你,我走的腳都軟了,你今天借輛推車,把我送回去吧?!蓖鯁“偷牡鷸|家借了輛獨輪車,推著媳婦回了家。
在家住了兩天,王啞巴的爹又回了鎮上。可到了店鋪一看,那里還有店的影子?店鋪跟旁邊的房子,變成了黑糊糊的一片廢墟。原來七月十四那天晚上,店里有個外地伙計在店外給去世的爹娘燒紙錢,燒完后沒把余火熄滅,那火星被一陣風吹到旁邊的柴火垛上,引燃了柴草,夜深人靜,等人們發現時,大火已經引燃了店鋪和旁邊的房子。住在店里的幾個伙計都被燒死了,王啞巴的爹若是不回家,怕是也葬身火海了。
幾個月后,兒子出生了,是一個長得很漂亮的胖小子,但讓人可惜的是,這孩子真的是個啞巴。
這事兒,是王啞巴的爹娘告訴大家的,他娘懊悔地說:”你說我干啥不信?把個好孩子活活逼成個啞巴……“
這事兒的真偽無從考究,那老人早就去世了,表姑也已是年逾古稀,有一次我問她還記得她說的那事么,表姑眨了眨眼說不記得了。小表姐在一旁笑道:“別問你姑,別說以前的事,她剛說的話回頭就忘了。這事我記著,你姑說過。不過,年紀大了思想起來,我總覺得這事兒是王啞巴爹娘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