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有七情六欲,是有愛好和厭惡的,中藥啊!其實也是有情緒,是有好惡(wu)的,這要怎么理解呢?
看這一味味藥各有性情
下面我們說一說中藥的“相惡”。
“相惡”為中藥配伍關系之一,首見于《神農本草經》,云“合和時……勿用相惡相反者”,被視為配伍禁忌。后世認為兩種相惡的藥物合用,能相互牽制而使原有功效降低,甚至喪失藥效。即《本草綱目·神農本經名例》所謂“相惡者,奪我之能也”之意。由于目前各種《中藥學》在配伍禁忌中不再提及相惡,而論述相惡時,相互轉抄,一般只舉生姜惡黃芩、人參惡萊菔子兩個例子;加之歷來對此未進行全面深入的探討,上述二例在實際用藥中又非不可同用,如小柴胡湯、生姜瀉心湯等名方,便有黃芩與生姜配伍,于本草學中,一方面強調人參惡萊菔子,另一方面卻又有“人參得萊菔子,其功更神”(《本草新編》)之論。因此,相惡是否屬配伍禁忌?相惡是否為罕見的配伍關系?生姜與黃芩、人參與萊菔子到底是否相惡?諸多疑問便隨之產生。筆者對此進行了初步探討,現簡述于下。
一、相惡是廣泛存在的一種配伍關系自《本經》論述配伍關系起,相惡即被視為廣泛存在。據《證類本草》轉錄韓保升《蜀本草》統計:“《本經》三百六十五種中……相畏者七十八種,相惡者六十種,相殺者三十六種”。后世本草繼有增補,如《證類本草》約為103種,《本草綱目》約為120種。實際上屬于相惡者尚不止于此。首先,因“惡”與“畏”字義相通,“畏,惡也”(《集韻》)。而配伍中的相畏與相惡又具相容性,相互包容,部分藥之治病,確是因毒為能,如巴豆之功效與毒性便不可分,其毒性降低,峻下作用亦降低,以毒而論,則為相畏,以功而論,則為相惡。故諸家本草所歹U相畏,常有屬相惡者。《日華子本草》、《證類本草》謂“川芎畏黃連”,而《新修木草》、《嘉佑木草》謂“川芎惡黃連”;《珍珠囊補遺藥性賦》謂“彼所畏者,我必惡之;我所惡者,彼亦畏我”,皆為畏惡互通,相對為文。李果云:“防風能制黃芪,黃芪得防風共功愈大,乃相畏而相使也”;李時珍云:“(巴豆)與大黃同用,瀉下反緩,為其性相畏也”,亦均將相惡作相畏。可見《蜀本草》統計的78種相畏中,有的實為相惡。不然,相畏與相殺既為一種配伍情況的兩種不同提法(相畏為有毒藥相對解毒藥而言,相殺則以解毒藥相對有毒藥而言),此二者在數目上應當相等,為何會出現“相畏者七十八種”、“相殺者三十六種”的矛盾現象呢?事實上唐宋諸家所列“芍藥畏小薊”、“黃連畏款冬”、“杜仲畏玄參”等50余對相畏藥物,雙方均系無毒之品,本不存在解毒與被解毒關系。以上皆實為相惡,并非與相殺相對之相畏。故本草所列相畏之數,自然多于相殺者。若以“畏”與“惡”相通視之,問題便迎刃而解了。其次,金元以后出現的“十九畏”,亦多指相惡而言,此說除用畏惡互相解釋外,《本草綱日》諸書尚有“五靈脂惡人參”、“犀角惡烏頭”可為例證。另外,本草所言某藥忌某藥,還包括有部分相惡者,如《政和本草》云“飛廉惡麻黃”,而《綱目》作“飛廉忌麻黃”,便是一例。由上可知,認為相惡為罕見配伍關系是缺乏根據的,大概是近代中藥著作舉例過于局限引起的一種誤解。歷代所列相惡藥物甚多,難以盡數。若以中醫藥基本理論概括,有以下幾種情況:
1.藥性相反的藥物同用,有可能相惡。如黃芩惡生姜與干姜、黃連惡干姜、白薇惡干姜、玄參惡干姜、犀角惡烏頭、理石惡麻黃等。
2.作用趨向相反(升與降、散與收、澀腸與瀉下、止嘔與涌吐、利水與縮尿等)的藥物同用,有可能相惡。如赤石脂惡大黃、細辛惡黃芪、瞿麥惡桑螵蛸、黃芪惡防風、山茱萸惡防風、牡蠣惡麻黃等。
3.祛邪藥與扶正藥同用,有可能相惡。如人參惡萊菔子、黃芪惡白薇、山茱萸惡防己、人參惡五靈脂、山藥惡甘遂等。
4.物理之固然,難用現有藥性理論測度者。如牛黃惡龍骨、丹砂惡磁石、金惡錫、胡粉惡雌黃、茯苓惡米醋及酸物、天雄惡豉汁、石菖蒲惡麻黃、決明子惡大麻子等。
二、相惡是一種相對的配伍禁忌單味中藥具有多種功效,對人體的選擇性作用部位十分廣泛,加之人體生理、病理以及劑型、給藥途徑諸因素的影響,致使藥物配伍后會出現非常復雜的情況。所以,任何一種配伍關系都只能是相對的。例如相須,亦只是對于特定的功效、特定的病證而已。決不是樣樣功效相須、時時處處相須。所謂大黃與芒硝相須為用,主要表現在瀉熱攻下,用治燥熱秘結方面,若以大黃涼血止血、活血化疲、清熱解毒、利膽退黃,恐怕芒硝不盡有相須之妙。同理,相惡的出現亦有其特定的條件,其相對性主要表現在以下幾方面:
1.不是雙方互相相惡。兩種屬于相惡的藥物同用,不一定是兩敗俱傷而雙方同時降低療效。對此,前人早有明確認識,陶弘景曾指出:“相惡者,謂彼雖惡我,我無忿心。猶如牛黃惡龍骨,而龍骨得牛黃更良。”現代研究發現:黃連所含小粱堿與大黃之揉質,在煎煮過程中會生成難溶于胃腸的沉淀,因而黃連的部分藥理作用降低,但大黃卻因靴質減少而瀉下作用更佳。這豈不是黃連惡大黃,而大黃得黃連更良嗎?以此度測,是否因牛黃“與中樞神經抑制藥有協同作用”,增強了龍骨鎮心安神之功,而牛黃清熱解毒、豁痰息風之力,卻被龍骨牽制。對此值得進一步研究論定。
2.不是藥物的各種功效全部相惡。黃芩惡生姜為人所共知,然而黃芩又不一定惡生姜,則常為人們所忽視。上述二藥,一可清肺,一可溫肺,用治肺臟病證,容易相互牽制而降低療效,遂成為相惡,但黃芩尚可清泄少陽以除郁熱,生姜還能和中開胃以治不欲飲食并喜嘔之證,二者功效不同,歸經各別,雖于同方,何惡之有?至于瀉心諸方,因濕熱在脾,寒邪在胃,黃連湯之胸中有熱,胃中有邪(寒)氣,故芩、連與二姜相伍,各有所歸,貌似相惡而實不相惡。本草又謂麻黃惡石膏,亦恐局指其辛溫發汗而言,對于平喘、利尿,未必有所爭奪。故麻杏石甘湯、越婢湯等,非但不見相惡,反而相得益彰。
3.不是用于一切病證均為相惡。人體病理變化是復雜多變的,有時單純輕淺,有時主要矛盾突出急待解決,若配伍不慎,反致牽制,成為相惡;有時虛實并見,有時寒熱雜錯,若恰當使用同一配伍,卻又能兼收扶正祛邪、寒熱并調之功。例如人參,以其治療元氣虛脫或脾肺純虛無邪之證,再伍以消積導滯之萊菔子,不但補氣作用降低,而且還有耗傷正氣之虞。故陳士鐸《本草新編》于人參條下云:“氣脫于一時……他藥緩不濟書,必須用人參一、二兩以救之……雜之他藥,誠恐牽制其手,反致功效之緩。”設為脾虛食積氣滯,或肺虛喘咳而痰氣阻塞,速用人參,則不利乎積滯脹滿,遷投萊菔子,則更虛共虛,終非治之之善。二物同用,即可相制而相成。故《本草新編》又于萊菔子條下云:“古人用(萊菔子)于人參之中,反奏功如神。”近代醫家張錫純亦從床實踐中體會到:“若用(萊菔子)以消食順氣,而以參、芪、術諸藥佐之,雖多服久服,亦何至傷氣分乎!”由上可知,人參與萊菔子之相惡與否,應因所治病證而異,不可一概言之。
4.不是在一切劑型中均為相惑。徐靈臉《醫學源流論·方藥離合》說:“方之既成,能使藥各全其性,亦能使藥各失其性。”其全性與失性之因,亦與劑型相關。本草所列礦物相惡藥對,如丹砂惡磁石、水銀惡砒霜等,多系如此。水銀與砒霜共熱,可生成砷汞合金,而使雙方各失其攻毒殺蟲之性,丹砂與磁石共煉亦然。如分別為末,制作丸散,卻能各全其性,不至相惡。故《外科正宗》之“諸瘡一掃光”,汞砒同用,為外治疥癬之殺蟲止癢良方;《千金方片磁朱丸,磁石,朱砂分別為末,煉蜜作丸,一以滋腎潛陽,一以清心寧神,功能交通心腎。再如上述黃連配大黃,于煎劑則相惡,于丸劑則不然。故明代《奇效良方》以三黃湯治便秘,以三黃丸治黃疸,二方均由黃芩、黃連、大黃三藥組成,前者意在攻下,后者瀉火燥濕。綜上所述,本草中所列相惡,僅指該兩藥同用,在一定條件下,可能降低治療作用而言。但這種關系是或然的,具有極大的相對性,不能簡單將相惡視為配伍禁忌或不是配伍禁忌
三、相惡是一種可以利用的配伍關系既然相惡是一種或然的配伍禁忌,因此,它是可以利用的,實際上一直為歷代醫家組方或炮制藥物所利用。舉例如下:
1.相惡不是雙方同時降低療效,而有時對其中一方更為有利,如前所述之龍骨與牛黃、黃芪與防風、大黃與黃連等,必要時可以有意選擇。故《方脈正宗》治“翻狂”、“神志不寧”,龍骨與牛黃同方;玉屏風散之防風佐黃芪,尤為臨床所常用。
2.相惡不是一切功效、一切作用部位、一切劑型、一切病證均會出現,所以歷代所列相惡藥對同用,并非必然相惡,故生姜與黃芩、干姜與黃連、人參與萊菔子、人參與五靈脂、磁石與朱砂、水銀與砒霜、麻黃與石膏、犀角與烏頭配伍人藥,屢見不鮮。只要施之得當,能收相制而相使之利。
3.單味中藥的功效甚多,服用后對機體有廣泛作用,有時各效協同,能全面切中證情;有時則相互牽制,并不完全相宜。如麻黃能散寒、發汗、平喘,適用于風寒表實無汗而兼喘咳者;對于熱邪奎肺,肺氣失宣之喘咳,其散寒、發汗則有害無益,通過配伍石膏,以遏制其溫散之力。于麻黃之溫散作用為相惡,于證情則相得。以此而論,方劑中寒熱并調、去性存用、開闔相濟、升降相因、攻補兼施等配伍中,屬于有意利用相惡以相反相成者,甚為普遍。因此,過分強調“勿用相惡者”,是與臨床用藥實際相悖的,此可能為后世不視一切相惡藥物為配伍禁忌的一個重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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