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作為一種“高等動物”,再怎么高等也沒有辦法去除“動物”的屬性,因此人具有了“人性”與“動物性”的雙重屬性。作為生命的自私性與作為人的公理性交織在一起,形成了豐富的思想認識,左右著人們的各種行為。
理性與感性的博弈,決定了人們的態度。同樣一個對野生動物是不是人類的寶貴資源、人與野生動物的關系等問題,卻因為所處的環境與認知的不同而形成了爭論的焦點。特別是參雜進去一些公共安全、生態倫理和政治因素后,更加顯得撲朔迷離。
如何破解野生動物利用的困局,這個是一個相對理性的科學問題,不能簡單地用對動物的情況或極端保護的情緒去看待這個問題。在今天既難理解,又比較容易操作的一個管理問題。
首先要正確的認識人與野生動物的關系。其實整個人類的發展歷史就是人與野生動物的博弈史。在整個人類從樹棲走向地棲、從森林走向灌叢或裸地以來,從我們知道有很多很多的直立人類已經滅絕了,包括我們今天發現化石的北京人、元謀人、山頂洞人,這些古人類算是直立人,但與我們今天的人類實際上沒有遺傳上的關系,今天存世的現代人是從非洲大陸的智人發展過來的。這一發展也是異常的艱辛,不僅經歷了一次次的瘟疫,還經歷了被其它肉食者的圍剿,甚至今天分布于世界各地的一些大型貓科動物就是追逐著人類這一“食物”向世界發散的。人類的整個發展過程就是“吃與被吃”的過程。
人類在各種壓力與打擊之下,發明了工具,有了社會行為,集體作戰能力實現了明顯優勢,人類逐漸在博弈的過程中占上風。同時因為受到氣候的影響、環境的影響、種群競爭的影響,還有一些自然災害的影響,人類學會了屯積,通過屯積來實現特殊情況下的資源競爭取勝。天然洞穴成了最好的屯積場所,也是今天在洞穴中發現古人類活動痕跡最多的直接原因。
屯積有一個時間限制,特別是天氣炎熱的環境。古人類學會了屯積的方法,對采集或捕捉到的活物進行了“鮮活屯積”,就是我們今天的種植業、養殖業的始祖。有了種植業、養殖業以后,人類抵御食物風險的能力大大提高,為定居與部落的形成奠定了基礎。種植技術與養殖技術的改善,外部威脅與壓力的增加,讓人類放慢了擴散的速度,進入了牧業與農耕的階段,也就是農耕社會。農耕有了更多的穩定性,于是有了村莊。資源的不平衡又形成了新的競爭,形成了部落,進入了這個“農村社會”和“初級國家”狀態。因此可以毫不夸張地說,對野生動物的馴養繁殖是人類發展歷史的偉大創舉,也是人類在眾多競爭中獲勝的法寶。
古人類在完全靠采集與捕獵為生的階段,對野生動物的傷害是最大的。地球上大約200個屬50公斤以上的大型哺乳類動物,從捕獵到農耕的過程中,已經消失了100個屬。之所以說通過活物屯積(就是我們說的養殖和種植),在小的范圍內來實現滿足人類所需要的物資和產品,是對物種的重要保護,對人類的發展和生態系統的持續利用是有促進意義的。
人對動物的利用,最原始最直接的就是“茹毛飲血”,后來才逐漸發展到方方面面。人類對野生動物利用包括食物、毛皮、藥用、器具(骨針、牙針、狼毫)、裝飾、畜力、陪伴、賞玩等直接利用,也包括物候、信息傳遞、宗教、文化、美學、生物防治等間接利用。
既然野生動物有那么多的用處,而直接獵捕既有風險又越來越增加成本,人類才更多地在人工繁育上下功夫。在有證據的動物馴化中,狗是相對比較早的馴化動物,是在12000多年前就已經發現有馴養的狗,并作為陪葬品與主人葬在一起。其實在歷史上的最早的時期,不光是對我們能夠看得到的這些今天的家禽家畜進行了馴養,在我們的文化記錄中有很多很多的物種都是被馴養過的,除了今天熟知的狗、豬、牛、羊、牦牛、貓、雞、鴨、鵝等等這樣一些動物以外,還包括許多的野生動物,如虎、白鷴、鹿、錦雞等,但由于動物的習性不同,人們對它們了解程度不同,有一些物種一直沒有得到馴化。
人作為雜食性動物,不可能完全丟棄對動物性食源的喜好和需求,拓展動物性蛋白的種類一直是人類發展的方向。隨著人類的科學發展,對動物的馴化一直沒有停止,近代馴化較成功的也有一些鹿類、鴕鳥、豚鼠、孔雀等,特別是近幾十年來,對甲魚、竹鼠、雉雞等的馴化又取得了巨大的進展。在馴養過程中一直有投入成本與收益利益的比例問題,那么在今天選擇的豬牛羊馬等已經成功的技術成熟的物種中,它的產出與投入的比例相對來說是比較合算的,但通過多代的人工繁育,一樣的存在基因退化與單一化問題。相對今天所謂的技術不成熟的這些野生動物來說,投入和產出的比例是不合算的,之所以很長一段時期在野生動物馴養方面在相對貧困一點的區域反而比較少,而相對發達一點的區域有更多的資源去探索。
那么就面臨一個新的問題,就是今天是否還需要野生動物馴養繁殖?這種野生動物馴養它的意義在哪里?是不是真像有人說的那樣,有了豬牛羊馬,有了雞鴨鵝,我們就不應該再去馴養新的野生動物?
其實我們知道,任何一個馴養物種在長期單一馴養后它都面臨退化問題,是人們在有意識幫助改造遺傳物質,而這種改造曾經一直被限定在自然雜交過程中。如果沒有新的基因補充,逐漸地造成基因丟失,實際上對整個人類的食物譜、食物鏈,包括動物蛋白領域都是不利的。所以適度的、科學的去進行一些新的動物蛋白的利用和開發,或者說利用的研究,實際上對人類也是有進步意義的。
野生的資源越來越少,而利用的需求并不因為某種要求而真正停止。要想得到永續利用,要想保證野生資源更好的存在,除了對野生資源嚴格的保護,通過科學、規范、有序的人工繁育,規避可能造成的安全風險,為人類的需求提供可選擇的產品,才是真正意義上的生態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