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絳先生逝世一周年：鐘書逃走了，我也想逃走
作者 | 宵夜君
本文原載“宵夜談”（xiaoyexiantan），節(jié)選自《520你放心》一文，中國社會學平臺經授權發(fā)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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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鐘書和楊絳兩位大家乃郎才郎貌，女才女貌。堪稱學術伉儷，模范夫妻，道德情侶。也許他們上輩子就是夫妻，在相遇之前卻從未談過戀愛，而一相遇便一見鐘情并攜手終身。
1994年，錢鐘書住進醫(yī)院，纏綿病榻，全靠楊絳一人悉心照料。不久，女兒錢瑗也病中住院，與錢鍾書相隔大半個北京城，當時八十多歲的楊絳來回奔波，辛苦異常。錢鐘書已病到不能進食，只能靠鼻飼，醫(yī)院提供的勻漿不適宜吃，楊絳就親自來做，做各種雞魚蔬菜泥，燉各種湯，雞胸肉要剔得一根筋沒有，魚肉一根小刺都不能有。
錢鐘書病中，楊絳最大的愿望只求比他多活一年。她深知照顧人，男不如女。她盡力保養(yǎng)自己，爭求“夫在先，妻在后”，她說，錯了次序就糟糕了。1998年，錢鐘書臨終，一眼未合好，楊絳附他耳邊說：“你放心，有我吶!”內心之沉穩(wěn)和強大，令人肅然起敬。
“鐘書逃走了，我也想逃走，但是逃到哪里去呢？我壓根兒不能逃，得留在人世間，打掃現(xiàn)場，盡我應盡的責任。”為了讓丈夫“放心地”走，楊絳深居簡出，很少接待來客，開始悉心整理錢鐘書的手稿。2003年，三卷《容安館札記》以及一百七十八冊外文筆記得以出版。2011年，二十卷的《錢鐘書手稿集·中文筆記》面世。傾盡了她晚年全部的心血。
一日，社會學家費孝通拜訪楊絳。他對當年的心上人還是不能忘懷，便帶著自己的著作來請楊絳“斧正”。舊友重逢，喜上眉梢，兩人噓寒問暖，交談甚歡，忽然楊絳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tài)了，便態(tài)度冷淡起來。待送別費老時，他顫巍巍走下樓梯，還依依不舍地頻頻回頭。楊絳淡淡地說：“樓梯不好走，你以后再不要知難而上了。”費老瞬間領悟了她的意思，從此徹底死了心。
一顆晶瑩剔透冰清玉潔的心，通透明亮可照世人。楊絳是一個令錢鐘書放心的妻子，也是一個令所有人都放心的學者。
說起“你放心”，不得不談談大名人胡適。
年輕時的胡適是海龜教授，玉樹臨風，英俊有才，屬于標準的“國民老公”，經常收到愛慕女子的情書。夫人江冬秀出身于仕官之家，沒有受到較多的文化教育，僅僅讀了幾年私熟，初通文字而已。由于娶了這位小腳夫人，有人曾譏諷道：“胡適大名垂宇宙，夫人小腳亦隨之。”
胡適在北大那些年，各路愛慕者寫給他的信足有兩大箱，搬家時胡適要扔，江冬秀都保留了下來。不久，江冬秀整理信件時發(fā)現(xiàn)了北大女詩人徐芳寫給胡適的“情書”。江冬秀寫信給胡適：“我有一件很不高興的事。我這次理信件，里面有幾封信，上面寫的人名是Mr. Charming(魅力先生)，此人是哪位妖怪？”胡適回信說：“謝謝你勸我的話。我可以對你說，那位徐小姐，我只寫過一封規(guī)勸她的信。你放心！我不會做十分對不住你的事。”
同樣的“你放心”，但味道卻完全不同。表面上的胡適，總是給人們一副謹肅而老成、理性而節(jié)制的學問家印象。其實胡適內心有著一種放肆不憚、易于沉溺、毫不自制的一面。依照胡適現(xiàn)存的文字材料和檔案來看，他一生女人不斷，大的小的、家的野的、老的少的、土的洋的，什么樣的女人都有。有時覺得刺激不夠，也去妓院發(fā)泄。單其日記記載的就有10余次。
1924年冬，在與表妹曹誠英深入交往后，胡適經過痛苦的掙扎，決定與其結合，回去與江冬秀商量離婚的事。江冬秀怒不可遏，拿著剪刀要刺胡適，被人攔下后，又沖進廚房拿了把菜刀，威脅胡適說：“你要離婚可以，我先把兩個兒子殺掉！我同你生的兒子不要了！”如果真的離婚，他們的兩個兒子不但有性命之憂，而且他長久以來精心維護的名譽也將毀于一旦。就這樣，胡適妥協(xié)了：不離了。
胡適再怎么承諾“你放心”，也不會叫人放心。因為，讓別人放心是以真實而持久不的行動為保障的。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相愛容易相守難，相守容易“放心”難。心緒安定，執(zhí)于操守，無慮無掛即為放心。借這個人為制造的喜慶日子，讓我們多做一些讓對方放心的事。因為，悠悠歲月，滾滾紅塵，真正能讓“你放心”的，畢竟鳳毛麟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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