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中東地區要聞頗多。前有以色列與“老朋友”美國大打口水仗,后又有沙特聯合十國空襲也門的胡塞武裝組織,看似沒有什么聯系的新聞,實際上都有一個主角——伊朗。
正在進行中的伊朗核談判自不必說,而胡塞武裝組織因其信仰什葉派被認為是伊朗在也門的“代言人”。伊朗在最近的新聞里屢屢“被動”出鏡,是因為曾被孤立的什葉派領袖伊朗,在中東的影響力早已今非昔比,而什葉派勢力大有要鯨吞中東之勢。
在伊拉克,什葉派政治家逐漸把伊拉克拉回正軌;在敘利亞,長達四年的內戰也沒有讓什葉派巴沙爾政權轟然倒塌;在黎巴嫩,真主黨的實力也不容小覷。而在今日的也門,什葉派也在發力奪取政權。
在2011年以后,中東的局勢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以往被視為中東亂局焦點的巴以沖突已經開始逐漸被伊斯蘭教教派沖突所取代,遜尼派與什葉派的斗爭則成為新的主要矛盾。敘利亞內戰、也門內戰甚至“伊斯蘭國”的崛起都有教派斗爭的影子。在遜尼派國家占主流的中東地區,以伊朗為代表的什葉派國家的一舉一動都會引起世人關注。
在這些遜尼派中東國家看來,伊朗所代表的“價值觀”開始影響更多的中東國家——他們組成了“什葉派新月帶”。這是其他中東大國最不愿看到的境況。
那么時至今日,伊朗在中東又究竟有多少“志同道合”的伙伴呢?
沙特之所以牽頭與多國空軍空襲也門的胡塞武裝,一個無法回避的原因就是胡塞武裝什葉派的宗教信仰,而什葉派的領袖恰好就是沙特這個遜尼派“帶頭大哥”的老對手伊朗。
胡塞武裝組織屬于伊斯蘭教什葉派的栽德派,該教派領袖侯賽因·胡塞創立了胡塞武裝的前身“青年信仰者”。南北也門合并之初,胡塞與當時的也門總統薩利赫結成政治盟友,但由于胡塞一直致力于將也門改造成伊朗那樣的“神權統治”國家,遂與也門的主流政治家不歡而散。
2004年,該組織開始武裝反抗也門政府,由于胡塞在戰斗中陣亡,因此“青年信仰者”更名為“胡塞武裝組織”。直到2014年9月,胡塞武裝在也門首都薩那發動叛變,進而占領首都。中東的遜尼派國家終于發現事態的嚴重性。
對于沙特來說,如果也門政權被胡塞武裝接手是絕對不能容忍的事情,畢竟沙特北邊已經有什葉派掌權的伊拉克和敘利亞,老對手伊朗又在東邊虎視眈眈,倘若南方的也門再“改旗易幟”,沙特就要被什葉派國家包圍了。因此,沙特才會選擇“戰爭”。
但胡塞武裝是否真的受到伊朗的暗中操縱目前尚無證據,但兩者確實達成了經濟合作協議。加之兩者在情感、教義甚至在戰略利益上都大為相近,也難怪中東的遜尼派國家們會大為忌憚了。
就在沙特等國空襲也門之后,幾個什葉派國家隨即予以譴責。伊朗自不必說,敘利亞官方媒體更是聲稱沙特此舉是“明目張膽的侵略行為”。
說到伊朗和敘利亞的關系,那還真不是其他國家能夠比擬的。和伊朗一樣,敘利亞也是什葉派掌權的中東國家。哈菲茲·阿薩德和巴沙爾·阿薩德這對信奉什葉派阿拉維教派的父子合計在敘利亞掌權超過40年,在相當長的時間里,敘利亞是除伊朗外僅有的中東什葉派大國,自然就被長期遭受孤立的伊朗視作“兄弟”。
伊敘兩國在1979年伊斯蘭革命后就因為同樣的敵人——伊拉克而逐漸走到一起。兩伊戰爭中,敘利亞是唯一不支持伊拉克同伊朗作戰的主要阿拉伯國家;更重要的是,敘利亞還為戰火中的伊朗提供大量援助。
在黎巴嫩和以色列的戰爭中,敘利亞還幫助伊朗革命衛隊訓練抗擊以色列的黎巴嫩真主黨。可以說,中東的什葉派力量都曾多多少少受到過敘利亞的幫助。
911事件后,美國將若干國家列為“邪惡軸心”國家,例如伊朗就和伊拉克同為“邪惡軸心”,而敘利亞則躋身“邊緣邪惡軸心”之列。尤其是伊拉克戰爭爆發后,伊朗和敘利亞都把伊拉克的“悲劇”視作前車之鑒。2004年,伊敘兩國簽署戰略合作協定,關系更加親近。
終于,在2011年,敘利亞落難了。在敘利亞內戰膠著之際,伊朗“投桃報李”,一直在暗中支援敘利亞政府軍,甚至為其訓練軍隊。直到今天,連美國都打算與巴沙爾政府談判結束內戰,伊朗可以說“功不可沒”。
兩國關系多親密,從敘利亞一些民眾的言論中可見一斑:“沒有伊朗,我們可能早就完了”。
除伊敘兩國外,還有一個國家也反對沙特等國的空襲。但這個國家可能會讓很多人大吃一驚,畢竟這是曾經鎮壓過國內什葉派的伊拉克。
當然,那只是薩達姆掌權時的伊拉克。彼時的伊拉克就是今日敘利亞的反例——遜尼派領導的什葉派占人口大多數的國家(敘利亞是什葉派領導的遜尼派占人口大多數的國家)。
伊朗與伊拉克可謂是淵源頗深。別看兩國曾有過兩伊戰爭這樣的交惡,但伊拉克戰爭后,國內的什葉派開始走上政治舞臺,伊朗對此大為支持。不可否認的是,伊拉克是什葉派占人口多數的國家,而國內的許多什葉派領袖多多少少又與伊朗有所關聯,因此兩國的關系開始持續走熱,這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什葉派的馬利基和阿巴迪先后擔任伊拉克總理,兩人也都被認為是德黑蘭方面的在巴格達的政治盟友。曾經的敵人變成了今時的“兄弟”,也難怪有很多人都認為伊拉克戰爭最大的贏家其實是伊朗。
雖然伊朗和伊拉克的關系還沒有達到像敘利亞那般親密,但在中東的遜尼派國家看,失去一個遜尼派掌權的伊拉克就已經是該陣營不可挽回的損失。
黎巴嫩是全世界唯一實行教派分權制的國家。握有實權的總理一般由伊斯蘭教遜尼派人士擔任,也有極少數時候由基督教人士擔任。但無論如何,什葉派人士在黎巴嫩政壇也就只能出任議長這樣并無實權的職務。
可能乍一看,黎巴嫩與其他中東地區的遜尼派國家并無太大差別。但黎巴嫩卻有一個在全世界范圍內都大名鼎鼎的反對黨——信奉什葉派的黎巴嫩真主黨。黎巴嫩真主黨也是中東地區最有實力的準軍事組織之一。
該組織其實就是伊朗一手締造的。1982年,伊朗為了援助與以色列交戰的黎巴嫩,暗中派遣伊朗革命衛隊在該國成立名為真主黨的組織。該黨派遵從伊朗前最高領袖霍梅尼的意識形態,在成立伊始也把建立伊朗式的“伊斯蘭共和國”視為己任。伊朗也對其大加扶持。此外,真主黨也長期接受同屬什葉派的敘利亞的援助。
在一些西方國家看來,黎巴嫩真主黨已經成為伊朗最可怕的“武器”,因為該組織一直在幫伊朗做一些“難以出面”的事情,尤其是在對抗以色列的方面上。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黎巴嫩真主黨才是“伊朗精神”的執行者。
值得一提的是,支援敘利亞政府軍和訓練也門胡塞武裝也都是真主黨出面“辦”的。
上邊的這些“盟友”至少在宗教信仰方面和伊朗是同一條戰線的——由德黑蘭(伊朗)、巴格達(伊拉克)、大馬士革(敘利亞)和貝魯特(黎巴嫩)組成的“什葉派新月帶”。
但哈馬斯(巴勒斯坦伊斯蘭抵抗運動)卻不在這一行列之中,因為這個組織信奉伊斯蘭教遜尼派。哈馬斯能與伊朗走到一起,完全符合“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一原則。他們的共同敵人是以色列。
雖然派系不同,但伊朗一直都很關注巴勒斯坦問題。法塔赫(巴勒斯坦解放組織)前領導人阿拉法特曾幫助過伊朗前最高領袖霍梅尼,但在伊朗伊斯蘭革命后,兩位“革命同志”開始交惡。80年代后期,阿拉法特號召與以色列進行和談,他的一行為被霍梅尼怒斥為“背叛者和笨蛋”。
與此同時,在巴勒斯坦大起義中“大放異彩”的哈馬斯開始逐漸被伊朗所賞識,因為他們“把以色列從地球上抹消”的目標顯然更合伊朗政府的“口味”。
此后,哈馬斯就得到了什葉派兄弟們的援助。伊朗為哈馬斯暗中資助錢財,黎巴嫩真主黨則與哈馬斯共同開展軍事行動,而大馬士革的巴沙爾政府更是把哈馬斯要員當作座上賓,哈馬斯也把總部設在這里。此前哈馬斯能夠擊敗法塔赫,“新月帶”的盟友們同樣功不可沒。
不過,就在最近幾年,哈馬斯與“新月帶”幾個老大哥的關系也開始冷淡了,一切都源于敘利亞內戰。由于敘利亞反對派和哈馬斯一樣同屬遜尼派,哈馬斯也不便予以指責,因此與巴沙爾政府漸行漸遠。此外,哈馬斯甚至指責黎巴嫩真主黨援助敘利亞政府軍的行為加大了宗教兩極化趨勢。哈馬斯也將大馬士革的總部搬離。
但哈馬斯倒不必過于擔憂沒有“大腿”可抱,畢竟對于可能要放棄核武器研發的伊朗來說,哈馬斯仍然是制衡以色列的重要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