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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濤箋流芳，一縷香魂散》
作者：楊愛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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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不知所起，心向何處安？無情不似多情苦，多情的人心累，累得不知所謂。若一生多情，漂浮不定輾轉(zhuǎn)于世間，終將是身心俱疲，孤獨(dú)了此一生。
盛唐有一半天下是女人的，在那個男尊女卑的年代，出了中國歷史上唯一的女帝武則天，紅顏宰相上官婉兒伴其左右。不僅如此，更是涌現(xiàn)了大批才女，譬如：薛濤、魚玄機(jī)、李冶、劉采春，被譽(yù)為盛唐四大才女，其中薛濤尤為盛名，她與卓文君、花蕊夫人、黃娥又并稱為蜀中四大才女，一生作詩500多首，收于《錦江集》，全唐詩收錄其詩八十九首。
薛濤，字洪度，出生在官宦之家，父親薛鄖在京城長安當(dāng)官，學(xué)識淵博，他把這個唯一的女兒視為掌上明珠，從小就教她讀書、寫詩。
薛濤八歲那年，薛鄖在庭院里的梧桐樹下歇涼，清風(fēng)吹著梧桐樹葉沙沙作響，他似有所悟，遂吟誦道：“庭除一古桐，聳干入云中。”薛濤頭都沒抬，張口就接上了父親薛勛的詩：“枝迎南北鳥，葉送往來風(fēng)。”
薛鄖愣住了，女兒才八歲便如此聰慧敏捷，不禁喜上眉梢，稍后，又發(fā)起愁來，這南北鳥，寓意著風(fēng)塵之物，這可不好呀，薛鄖欣慰之余不免嘆息，眉頭就皺了起來。
八歲的女娃兒能對詩，且張口就來，天分極其之高，這樣的小薛濤，聰慧過人，將來必有所成，加上父親的悉心教導(dǎo)，栽培，按理來說，薛濤必會成為名動一方的大家閨秀、才女。然而，她一生命運(yùn)多舛、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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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本無十全十美之事，人生也是，老天給了薛濤美貌、才情，無憂無慮的童年。卻早早剝奪取了她的父愛，14歲時，耿直的薛鄖被貶官，內(nèi)心抑郁加之西南瘴氣致病，很快便撒手人寰。家里失去了頂梁柱，母女倆相依為命，很快就沒有了生活來源陷入困境。而此時，薛濤的韶華，卻在詩歌的國度里挺拔成一株修簧。她姿容美艷，性敏慧，洞曉音律，多才藝。聲名傾動一時。
憑借“容姿既麗”和“通音律，善辯慧，工詩賦”，薛濤在16歲時加入樂籍。何為樂籍呢？
樂藉制度始于北魏終于清雍正元年，指將罪民、戰(zhàn)俘等群體的妻女及其后代籍入專門的賤民名冊，迫使之世代從樂，倍受社會歧視和壓制，是謂樂籍。
從嬌嬌之女墮入樂藉淪為官妓，大概這就是從天堂跌落落地獄的差別。
好在那時的官員們往往都是科舉出身，文化素質(zhì)都很不錯，要讓他們看得上眼，不僅需要美貌，更需要才藝、辭令和見識，而這正是薛濤的長項，身在風(fēng)月場所，也使得她與當(dāng)時許多著名詩人多有往來，諸如白居易、張籍、王建、劉禹錫、杜牧、張祜等詩壇領(lǐng)袖，他們與薛濤都有詩文酬唱。
也許是屈服命運(yùn)，也許是命運(yùn)本該如此，反正未見她有過多掙扎，從這以后，薛濤的生活可謂是真正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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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濤的才情美貌名動蜀中，在她有生之年，節(jié)度使總共換過了十一位，而每一位都對她十分青睞和敬重。最先賞識薛濤的是名臣韋皋。
韋皋何許人也？中唐歷史上有名的大將軍、封疆大臣，公元785年，唐德宗任命40歲的韋皋為西川節(jié)度使，此后他“服南詔，摧吐蕃”，邊功卓著。
韋皋聽說薛濤詩才出眾，且出身不俗，是官宦之后，破格把樂伎身份的她召到帥府侍宴賦詩，要她即席賦詩，薛濤即席寫下七律 《謁巫山廟》 ：
亂猿啼處訪高唐，一路煙霞草木香。
山色未能忘宋玉，水聲尤是哭襄王。
朝朝暮暮陽臺下，雨雨云云楚國亡。
惆悵廟前多少柳，春來空斗畫眉長。
韋皋看過贊嘆不已，傳閱給席間眾賓客，大家也都嘆服。宋玉的《高唐賦》以后，巫山云雨已經(jīng)成了男女歡愛的代言，薛濤卻偏偏寫出了惆悵懷古的味道，大有憑山憑水吊望，感喟世事滄桑的味道。尤其最后一句“春來空斗畫眉長”更隱隱指責(zé)前人沉溺女色，這樣的立意出自女人之手已是不易，出自一個官妓更是殊為難得。
一首詩讓薛濤聲名鵲起，從此帥府中每有盛宴，薛濤成為侍宴的不二人選，很快成了韋皋身邊的紅人。
隨著接觸的增多，韋皋讓薛濤參與一些案牘工作。這些事對于薛濤來說，做起來不難，不但不難還很得心應(yīng)手，她寫起公文來不但富于文采，而且細(xì)致認(rèn)真，很少出錯。韋皋惜才憐她，向朝廷打報告，擬奏請?zhí)频伦谑谘悦貢⌒晒巽暎瑸檠暾堊鳌靶伞薄?/span>
“校書郎”的主要工作是公文撰寫和典校藏書，雖然官階僅為從九品，但這項工作的門檻卻很高，按規(guī)定，只有進(jìn)士出身的人才有資格擔(dān)當(dāng)此職，大詩人白居易、王昌齡、李商隱、杜牧等都是從這個職位上做起的，歷史上還從來沒有哪一個女子擔(dān)任過“校書郎”。因格于舊例，未能實(shí)現(xiàn)，但“女校書”之名卻不脛而走，王建在《寄蜀中薛濤校書》中稱贊薛濤：
萬里橋邊女校書，枇杷花里閉門居。
掃眉才子知多少，管領(lǐng)春風(fēng)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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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不免浮躁、虛榮，此時的薛濤，變得有些恃寵而驕。前來四川的官員為了求見韋皋，多走薛濤的后門，紛紛給她送禮行賄，而薛濤“性亦狂逸”，你敢送我就敢收，鬧出了很大動靜，這讓韋皋十分不滿，一怒之下，下令將她發(fā)配松州，以示懲罰。
松州地處西南邊陲，人煙稀少，兵荒馬亂，走在如此荒涼的路上，薛濤內(nèi)心非常恐懼。她用詩記錄下自己的感受：“聞道邊城苦，而今到始知。卻將門下曲，唱與隴頭兒。”她開始后悔自己的輕率與張揚(yáng)，于是將那種感觸訴諸筆端，寫下了動人的《十離詩》：《犬離主》、《筆離手》、《馬離廄》、《鸚鵡離籠》、《燕離巢》、《珠離掌》、《魚離池》、《鷹離鞲》、《竹離亭》、《鏡離臺》。
馴擾朱門四五年，毛香足凈主人憐；
無端咬著親情客，不得紅絲毯上眠。
越管宣毫始稱情，紅箋紙上撒花瓊。
都緣用久鋒頭盡，不得羲之手里擎。
雪耳紅毛淺碧蹄，追風(fēng)曾到日東西；
為驚玉貌郎君墜，不得華軒更一嘶。
隴西獨(dú)處一孤身，飛去飛來上錦裀；
都緣出語無方便，不得籠中更換人。
出入朱門未忍拋，主人常愛語交交。
銜泥穢污珊瑚枕，不得梁間更壘巢。
皎潔圓明內(nèi)外通，清光似照水晶宮。
只緣一點(diǎn)玷相穢，不得終宵在掌中。
跳躍深池四五秋，常搖朱尾弄綸鉤。
無端擺斷芙蓉朵，不得清波更一游。
爪利如鋒眼似鈴，平原捉兔稱高情。
無端竄向青云外，不得君王臂上擎。
蓊郁新栽四五行，常將勁節(jié)負(fù)秋霜。
為緣春筍鉆墻破，不得垂陰覆玉堂。
鑄瀉黃金鏡始開，初生三五月徘徊。
為遭無限塵蒙蔽，不得華堂上玉臺。
薛濤這十離詩雖然有諂媚的味道，卻把身邊尋常事寫得曲折動人，讓人感覺是如泣如訴。薛濤精心設(shè)置了種種比喻來向韋皋請罪，韋皋堂堂節(jié)度使，自然也不便與一個取悅于他的弱女子計較，轉(zhuǎn)念又想起她的種種好處，不覺地轉(zhuǎn)怒為喜，很快就將她召回成都身邊，對她寵愛如初，這一年，薛濤20歲。
薛濤把自己比作是犬、筆、馬、鸚鵡、燕、珠、魚、鷹、竹、鏡，而把韋皋比作是自己所依靠著的主、手、廄、籠、巢、掌、池、臂、亭、臺。只因?yàn)槿вH情客、筆鋒消磨盡、名駒驚玉郎、鸚鵡亂開腔、燕泥汗香枕、明珠有微暇、魚戲折芙蓉、鷹竄入青云、竹筍鉆破墻、鏡面被塵封，所以引起主人的不快而厭棄，實(shí)在是咎由自取，無可辨白！
俗話說女人們最厲害的武器就是溫柔和眼淚，薛濤這十首悲悲切切的《十離詩》，那一句句“不得”、“不得”，不啻于十道溫柔金牌，韋皋便是鐵石心腸也要熔為繞指柔，不用說，馬上把薛濤召了回來。由此可見，薛濤確實(shí)是個聰明女子，不但詩才好，對于世事也精明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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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濤將自己對韋皋的怨全部寄予《十離詩》，實(shí)際上那是一種欲離不能、欲罷還休的情緒，更是一種對男權(quán)社會的叛逆，對威權(quán)的仇恨。一唱三嘆，淋漓盡致。
清代學(xué)者鐘惺也瞧出薛濤的機(jī)智與倔強(qiáng)，他的《名媛詩歸》云：“十離詩有引躬自責(zé)者，有歸咎他人者，有擬議情好者，有直陳過端者，有微寄諷刺者，皆情到至處，一往而就，非才人女人不能。蓋女人善想，才人善達(dá)故也。”自貶之中隱含反諷，反諷亦為一種言語的機(jī)智。
才情并茂的《十離詩》，給薛濤的人生帶來莫大的轉(zhuǎn)折，赦免回蜀后，韋皋幫她脫去樂籍。浣花溪畔，她靜下心來，過起充滿詩意的雅致生活，院子里種滿了枇杷花。
不久，薛濤遇到了武元衡。韋皋之后，武元衡以宰相的身份進(jìn)入西川，擔(dān)任了節(jié)度使。這一年，薛濤38歲，武元衡49歲。
武元衡出身于世家望族門第，是武則天的曾侄孫。沐浴在詩書墨香之中，自幼博覽群書，長于詩文，才高學(xué)富，雅性莊重，淡于接物。他還是翩翩狀元郎，號稱唐朝第一美男子，不但官至相位，寫的詩更是風(fēng)靡當(dāng)世，與白居易齊名，連劉禹錫都要排在他之下。
白居易是薛濤眾多追求者中最癡心的一個，現(xiàn)在流傳下來的白居易詩詞中有不少就是寫給薛濤的，但薛濤似乎對武元衡更有興趣。在蜀中任職時，武元衡曾作詩《贈道者》給薛濤：
麻衣如雪一枝梅，笑掩微妝入夢來。
若到越溪逢越女，紅蓮池里白蓮開。
風(fēng)姿綽約的薛濤，才情過人，武元衡的詩文中透著濃濃的傾慕之情。而薛濤回詩《送友人》給武元衡更是情意綿綿：
水國蒹葭夜有霜，月寒山色共蒼蒼。
誰言千里自今夕，離夢杳如關(guān)塞長。
詩中字字真切，層層曲折，將那執(zhí)著的相思之情一步一步推向高潮，“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多么美好的意境。
武元衡在蜀中作《題嘉陵驛》：“悠悠風(fēng)旆繞山川，山驛空濛雨似煙。路半嘉陵頭已白，蜀門西上更青天。 ”薛濤亦和作《續(xù)嘉陵驛詩獻(xiàn)武相國》：“蜀門西更上青天，強(qiáng)為公歌蜀國弦。卓氏長卿稱士女，錦江玉壘獻(xiàn)山川。”
郎情妾意，詩文酬和，詩纏綿曖昧，令愛慕薛濤的白居易很是嫉妒。但白居易跟武元衡又是好友，個中滋味實(shí)在玄妙。繼韋皋之后，武元衡又奏請皇上提拔薛濤為校書郎，雖為準(zhǔn)，但坐實(shí)了薛濤“女校書”之名，而薛濤更是成為了武元衡的私人秘書。
遺憾的是，后來武元衡被召回京師，擔(dān)任對淮西和蔡州用兵的重任時，卻被李師道割據(jù)勢力暗殺，喋血長安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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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濤的詩以七絕為最多，同時也以七絕為最好。在這些七絕詩中，又以抒情的最多，也以抒情的為最好，哀婉流暢，清麗多姿。
前溪獨(dú)立后溪行，鷺識朱衣自不驚。
借問人間愁寂意，伯牙弦絕已無聲。
薛濤與歷任劍南節(jié)度使交好，出入幕府更是極平常的事情，所以薛濤與幕府之中文人雅士，謀臣清客也是多有來往，詩酒酬和，張元夫是西川節(jié)度使李夷簡幕府校書。
這首《寄張元夫》，并非和詩，也非觥籌間應(yīng)酬之作，詩中透著清冷之意，不訴離情，不說相思，不解人憂，不念己悲，只是一味的淡然，些許的無奈。像是自說自話，自言自語。讓人生出了幾多好奇，幾多揣摩。
薛濤是個太多多情、太過清醒、太過孤獨(dú)的女子。
伯牙鼓琴，鐘子期聽之，方鼓琴而志在高山，伯牙所念，鐘子期必得之。鐘子期死，伯牙謂世再無知音，乃破琴絕弦，終身不復(fù)鼓。
弦斷有誰聽？知音難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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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文酬和，難掩才女心中失落，薛濤需要一個才華橫溢、風(fēng)流瀟灑，能懂她愛她珍惜她的男人，朝夕相伴。
在她41歲那年，元稹帶著熱烈的情意走進(jìn)她的世界。
愛情讓女人變得年輕，生生把41歲的薛濤變成了一個14歲的小女孩，并深深沉溺：
雙棲綠池上，朝暮共飛還。
更憶將雛日，同心蓮葉間。
她把愛情寫進(jìn)她的詩文，《池上雙鳥》寫得是這樣鮮活旖旎。
不結(jié)同心人，空結(jié)同心草。在那如春花般絢爛的時光里，她曾將他視為知音，單純而歡快地將所有關(guān)于美好的向往加諸他的身上，天真地以為那個人，就是她在時間的無涯曠野中等待到的，那個對的人。
蜀中產(chǎn)紙甚佳，制以為箋，早有盛名。薛濤摸索發(fā)明出了新奇的染色技法，能染出深紅、粉紅、明黃等十種顏色。她指點(diǎn)工匠，采溪水，制成了一種精美小巧的詩箋，配上薛濤俊逸的行書書寫的清雅脫俗的薛濤詩，一時間廣為風(fēng)行，成了文人雅士收藏的珍品，被稱“薛濤箋”。后來，甚至官方的國札也用此箋。
她全力以赴的愛情，只維持了短短幾月，便如開過的花兒一樣凋零了。元稹就被調(diào)離了四川，任職洛陽，空留下一池秋水，半塘枯荷。
再后來，元稹妻子韋叢去世，元稹又再娶兩妻，還同當(dāng)時的另一位著名女詩人劉采春墜入情網(wǎng)。薛濤明白了，元稹不是良人，更不是歸人，于他，她只是他停留的一段情而已，這令薛濤曾一度傷心欲絕。
元稹多才也多情。對此，薛濤無可奈何，她朝思暮想，滿懷的幽怨與渴盼，匯聚成了流傳千古的名詩《春望詞》：
花開不同賞，花落不同悲。
欲問相思處，花開花落時。
攬草結(jié)同心，將以遺知音。
春愁正斷絕，春鳥復(fù)哀吟。
風(fēng)花日將老，佳期猶渺渺。
不結(jié)同心人，空結(jié)同心草。
那堪花滿枝，翻作兩相思。
玉箸垂朝鏡，春風(fēng)知不知。
多年后，當(dāng)元稹再次想起薛濤，寫信給她。薛濤是個有風(fēng)骨的女子，以一首《柳絮》作為回應(yīng)，從此與元稹相忘于江湖。
二月楊花輕復(fù)微，春風(fēng)搖蕩惹人衣。
他家本是無情物，一任南飛又北飛。
人到情多情轉(zhuǎn)薄而今真?zhèn)€不多情，又到斷腸回首處，淚偷零。有些情，只適合埋葬，有些人，只適合回憶。
公元831年，從武昌傳來元稹離世的消息。白居易作《祭微之文》，哭得驚天動地，薛濤緘默不語。第二年，終身未嫁的薛濤也郁郁而終，時年63歲。當(dāng)時的劍南節(jié)度使段文昌為她親手題寫了墓志銘，碑上刻著“唐女校書薛洪度之墓”。
薛濤箋流芳，一縷香魂散，多情才女薛濤，唯有文字懂她、憐她、愛她。而她的情與愛，最終只能歸宿在她的的文字里，尋得一味安暖。風(fēng)過無風(fēng)，何苦何必？一生情所累，郁郁而去的薛濤。多情，成其人，成其名，卻也毀其身，留得嘆息千古傳。
愛，就好好愛，找一個合適的人好好愛，該多好！
-作者-
楊愛妹，一個愛詩，愛生活，簡約、斯文的女子，唐詩宋詞古詩詞專欄作家。本文首發(fā)唐詩宋詞古詩詞(ID：tsgsc8)，如需轉(zhuǎn)載，公眾號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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