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有很多同學在公司不用本名，但是這次公開申請昵稱，有些人反而失去了自己的外號。”一位網易員工說。
9月1日，網易發布通知在內部溝通中去掉“哥”、“姐”、“總”等稱呼，改用昵稱代替。員工自9月1日中午12點起可以在內部系統申請昵稱。
上述網易員工說，那些諸如“阿七”，“西瓜”等土味花名最搶手，瞬間被搶光了，“可能大家覺得土味花名更符合豬廠氣質。我有一個同事，大家一直叫他西瓜，結果沒搶到，他只能另換一個了。”
也有人搶到了如意的花名，但是發現并沒有什么用。一位將自己昵稱改為“標普”（取標普500指數之意）的陳姓網易員工表示，“一個月了，也沒人叫我標老師啊，還是叫陳老師”。
“大多數人其實沒換昵稱。”一位網易員工稱，“因為不是強制的，也可以不起，像我們想圖省事的人，都懶得想。”
據了解，除了自選花名，網易還提供了一個可隨機生成名字的網址，但甚少有人從中選到合心意的昵稱。
在上述網易員工看來，不光是同事間互相的稱呼沒什么變化，公司內部環境也并沒有因此發發生特別大的改變。
這并非是丁老板第一次提出“去總化”。2018年10月的網易年度文化活動上，丁磊現場“發飆”：“不要叫丁總，我沒那么老，你叫我丁也行”，強調一定要改掉“李總”、“胡總”、“張總”，一堆總的毛病。
圖片：梨視頻截圖
但“丁”的發飆并沒有什么用。一位前網易實習生表示，實習生甚至會稱呼 leader 為“某爺”，“網易的風氣的確是太過了”。
“重申‘去總化’是一個吹響的號角。”一家互聯網公司 HR 李笠對全現在分析稱，近期幾家互聯網公司紛紛強調、重審“去總化”，意在打破層級化，疏通企業內部溝通渠道，這是管理層企圖減緩“大公司病”的一次風向標。
今年推行稱呼變革的不只是網易。一向提倡花名文化的阿里，也有新動作。據媒體報道，8月21日，阿里巴巴集團董事會主席兼CEO張勇和員工代表們所召開的“老逍果汁會”中，就談論了晉升的問題。“就是這次會以后，老逍說要淡化層級，然后當天晚上就辦了。”
據了解，“隱藏P級”以前，阿里員工可從“XX師”“XX專家”等職位名稱上了解到同事的“P”序列等級；而“隱藏”后，釘釘、內網等處不再顯示具體職位，只顯示集團部門和業務方向。
9月22日，字節跳動官方旗下微信公眾號“字節范兒”也以條漫的形式講述了“字節內部不說‘您’“的內部爭議。
圖片：字節范兒公眾號
“這算是重申，再次強調。”字節跳動一位員工表示，從入職起就接受過“字節不叫哥/姐/總，互相稱同學”的企業文化培訓。據他透露，最近在“一鳴同學”的強調下，字節內部再次重申同學文化，“不能叫x哥、x姐”。
不過，無論網易還是字節的同學，都認為內部環境并沒有馬上發生明顯改變。“改花名只是表象，背后的管理文化肯定在慢慢改變，效果一時沒那么快顯現出來。”一位網易員工說。
2016年，美團 CEO 王興在一次內部講話中最早提出“中國互聯網已經進入下半場”。用戶紅利消失的下半場，曾經野蠻生長高速運作的中國互聯網必須補上精細管理這一課，企業文化首當其沖。
與此同時，第一批互聯網巨頭都已經年過20，逐漸膨脹起來的除了企業規模、員工數量，還有愈漸繁復的層級管理。
李笠分析稱，以互聯網公司中人數不算多的網易為例，員工總數也已經超過兩萬，而這一數字在網易上市那年僅為 288 。“去總化”的重申，表明“疏通上傳下達渠道”現在已經成為企業競爭的迫切需求。
“只有真正在一線聽得見炮聲的員工，才知道市場是什么樣的，感知也是最直接的。官僚級別壓抑住底層員工說話的聲音，對一家企業將是會‘蛀掉’企業根基的潛在危機。”李笠說。
至于脈脈上有網易員工匿名透露，“起花名”風波是因為換了一個阿里的HR，李笠表示盡管不知真假，但不認可這就是背后的真正原因：“起花名從哪里帶過去的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丁磊認可這種解決方法能夠解決公司問題。”
圖片：脈脈
兩年前的內部大會上，丁磊就語氣焦灼地表示過，網易越來越像傳統的國有企業了。“而他選擇現在這個時間段推行，肯定是有些事刺痛到他了，到了必須要表明態度的時刻。”李笠分析。
近兩年，網易面臨的外部環境挑戰的確嚴峻。從去年開始，已經陸續將跨境電商考拉、網易云閱讀等非核心業務剝離出去。
至于改稱呼能否解決氛圍甚至文化問題，多位互聯網公司員工表示，確實是一個好的開始，能夠get到老板的想法。
但也有人認為，“改花名就是治標不治本，本質還得巴結老板”。滴滴 CEO 柳青曾在去年年底發微博，討論內部稱呼問題。據滴滴內部員工小鹽透露，大家最初叫柳青“女神”，伴隨必然附帶的溢美之詞。柳青覺得風氣不好，也不喜歡別人叫她姐。但意外地，對“Jean哥”這個稱呼倒是欣然接受。
圖片：微博截圖
“說到底，又是一種變相夸嘛，說她強悍。”小鹽說。
李笠也表示，同一個公司的不同部門實際上可能需要不同文化，“創意部門需要一群人腦力輸出，就千萬不能壓抑員工的想法，才讓團隊跑得更遠。但地推等執行型團隊，可能就是需要強勢的leader。”
（應受訪對象要求，李笠為化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