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不喜歡襲人,但襲人很真實!
《紅樓夢》第五回判詞的順序里,她是“又副冊”——也就是丫鬟里面——僅次于晴雯的重要人物。判詞里說:
枉自溫柔和順,空云似桂如蘭;堪羨優伶有福,誰知公子無緣。
是的,至少是個溫柔和順、似桂如蘭的妙女子。只是最終嫁給了戲曲演員蔣玉菡,本來指望的跟賈寶玉過一輩子——那本是她從奴才變成主子的一條路——但,這種指望落空了。脂硯齋的批文里,襲人出嫁是早于寶玉出家,因此公子無緣是指定的,不管是那后四十回是什么樣子的。
她貌美、體貼、溫柔。
這是一個精細人,她具備最優秀女人的特質:溫柔。否則做為一個立家幾代的賈家大院,是不會讓這樣一個普通粗使丫頭打小陪伴賈寶玉的,也不會在男主人公賈寶玉性成熟時有機會與賈寶玉“初試云雨情”,而且寶玉對她的判斷是“寶玉亦素喜襲人柔媚嬌俏,遂強襲人同領警幻所訓云雨之事。”,而襲人呢?“襲人素知賈母將自己與了寶玉的……”也就是說,兩人在全局中的位置,兩人都各自清楚,一個是天定的主子,一個是欽定的通房大丫頭。
她可以把全家族的寶貝賈寶玉照顧的無微不至,生活上安排的井井有條,四季寒暑交替,各種臨時事件,她都能處理的周到、體貼入微。
她同時又是個陰謀家,一個出色的女性角色下的陰謀家。
她通過打小報告的方式,搞定了王夫人。第三十四回襲人的一番剖腹之話,讓王夫人心中甚有感觸:“王夫人聽了這話,如雷轟電掣的一般,正觸了金釧兒之事,心內越發感愛襲人不盡,……只是還有一句話:你今既說了這樣的話,我就把他交給你了,好歹留心,保全了他,就是保全了我。我自然不辜負你。”其實,襲人的一番話,是謀得了一個鐵定的“準妾”的位置。這是她陰謀家生涯里最杰出的佳作。王夫人堅定痛快的接納了襲人,并許了愿,王夫人說話是算數的,馬上在賈母之下的層次中公布了襲人的身份與月銀。
寶玉的窩心腳,踢得她心灰意冷,她擔心自己短命,她擔心自己不能享受將來的榮華,她哭了,哭自己的未來可能會有的遭遇。
她算計了晴雯,因為睛雯是跟她有同等地位的丫鬟,而寶玉明顯更喜歡晴雯,這還了得。除掉晴雯后她感到欣慰,是因為她獲得了某種心理快感,而且很可能獲得了更加穩定的未來地位。
為了保證自己的地位,她結交鴛鴦以控制“后院核心”賈母,她試探林黛玉獲得不利的結果后,她為自己的將來做了謀定而后動的動作,就是全力配合謀劃“金玉良緣”……
她在丫鬟群里,是一個杰出的謀略家,她以小丫鬟的角度控制全局,她為此機關算盡,她是整部紅樓里極其關鍵的“小人物”。
但是,機關算盡的她最終敗給了命運。
如果她安安定定地服侍寶玉,她就是鐵定的“妾”,絕不會有其他的變數,無奈的是命運,賈府終于“忽喇喇似大廈傾”,終于無力回天,終于嫁給了蔣優伶。
名字也好貼切,容貌似“花”,只是“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