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6年,深夜,上海一間小屋內,朱梅馥立在桌邊,等著傅雷把3頁的遺書寫完。然后她把被單撕成長條,打個死結,看著丈夫傅雷自縊,又給自己打了個結。
那天,他們已經經過了3天的抄家,傅雷有著文人的傲骨與血性,他不堪其辱,決定以死明志。
朱梅馥向來是照顧傅雷無微不至的,哪怕是最后的死亡,她都會做為他兜底和收場的人。
朱梅馥等著傅雷把遺書寫完,為了不打擾到鄰居,她把棉被放到地上。然后她等待著丈夫沒了最后一口氣,為他整理好儀容,自己則從容赴死。
法醫鑒定,朱梅馥比傅雷晚死兩個小時。
朱梅馥是傅雷都遠房表妹,小傅雷5歲。兩年定親那年,朱梅馥14歲,傅雷19歲。
那時候二人青梅竹馬,兩人均是幼年喪父,在對方身上汲取溫暖。
傅雷在4歲那年就失去了父親,他的母親性格強勢、執拗,在朱梅馥進門的第一天,婆婆就居高臨下對她說:“你生來就是照顧我兒子的女人。”
看朱梅馥的照片,可以看到她眼神單純,面龐圓潤,一看就是極其溫柔的女子,她對婆婆向來聽從,沒有抵抗。
朱梅馥受過西方教育,說得一口流利的英語,還懂音樂,但她甘心相夫教子,做丈夫的賢內助。
婚后朱梅馥幾乎承擔了所有的家務,她的一天都是圍繞著傅雷的度過的。上午處理家務雜活,讓傅雷安心工作,下午做秘書,為傅雷抄寫書稿、制作唱片、安排行程等。
晚上朱梅馥也不肯放松,為了趕上丈夫的腳步,她閱讀西洋小說,抓緊時間充實自己。
傅雷喜歡喝咖啡,朱梅馥就學泡咖啡,傅雷喜歡花,朱梅馥就在自家院子里種上各種花,做了傅雷完美的保姆。
同時朱梅馥又極度隱忍,婆婆很暴躁,就連打牌輸了這種事也要怪罪在朱梅馥頭上,朱梅馥全都一笑視之。
她的隱忍更表現在對丈夫的態度上,1936年,傅雷戀上了一位豫劇演員,寫詩追求,那個時候朱梅馥已經懷孕三個月,但她卻視而不見,當做什么都沒發生。
朱梅馥甚至大度到可以做丈夫的“媒人”,1939年,傅雷偶遇歌唱家成家榴,開始瘋狂追求這位女神。
那時傅雷與朱梅馥已經有了兩個孩子,他卻愛成家榴愛得發狂,甚至想離婚去娶她。成家榴去了云南后,傅雷更是茶不思飯不想,創作也停滯了。
朱梅馥不忍心看著丈夫如此痛苦,她打電話給成家榴:“你快來吧,你來了,他才能寫下去。”
成家榴來到家中,書房內,兩個人一聊就是一天,這時朱梅馥總是識趣地退到廚房,為他們準備美味佳肴。
@花七魅 楊絳曾說,朱梅馥不僅是位溫柔的妻子,慈愛的母親,又是一位非常能干的主婦。如果沒有成朱梅馥這樣的好后勤,傅雷的成就要大打折扣。
朱梅馥對傅雷的照顧與包容,完全超越了一個妻子的本分,她的愛里有一種母性,為成就傅雷,她可以犧牲一切。
在給兒子傅聰的信中,朱梅馥這樣說:
“我愛他,我原諒他。為了家庭的幸福,兒女的幸福,以及他孜孜不倦的事業的成就,放棄小我,顧全大局。”
放棄小我,顧全大局,這是朱梅馥為人妻為人母的信條。
向來是男人為女子提供避風港,在傅雷和朱梅馥這里就完全反了過來,正如傅雷所說,梅馥那么溫暖,一直把他養在花房里。
同時朱梅馥對傅雷又是深愛不疑,傅雷離去,她不忍獨活。兒子傅聰曾說,根據父親的性格他的死是必然的,但這個結局不應該屬于媽媽,媽媽在任何情況下都是可以忍得過去的......
但是,傅聰可能恰恰忽略了,他的母親,唯獨無法忍受父親離去的痛苦。
所以朱梅馥最后一次做了傅雷的后盾,照顧他的死亡。
子非魚安知魚之樂,這種犧牲型的完美妻子,對于朱梅馥來說也許也是一種幸福,愛本就不問值不值,只有愿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