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周的語文課圍繞水滸經典情節——“風雪山神廟”展開,在講臺下托腮聽著老師剖析林沖從“忍”到“怒”的轉變,我的思緒不禁飄回七年前那個承載了太多酸甜苦辣的小學時代。
因為性格內向使然,我在小學沒什么朋友,唯一要好的,是小時候和我打完疫苗后一起放聲大哭的發小。他是男生,玩的游戲無非是拉攏一幫人,在學校不大的小花壇里開“槍戰”。我一個女生,在一群英勇無畏的男子漢中手足無措。但他很照顧我,會在我的人體描邊槍法下乖乖倒地大喊:“啊,我輸了!”那段時光就像被保存在玻璃罩里的玫瑰,美好卻不可觸及。
后來,受閑言雜語影響,我覺得成天和男生一起玩太不像話,于是頭也不回地扎入女生堆中?,F在回想,那時刻意無視發小受傷的眼神的我,實在是混賬得不能再混賬。
小學班里女生各分派別、勾心斗角的經歷想必大家都深有體驗,受排擠是家常便飯??赡芪冶容^特殊,之前和男生玩慣了,性子比較直,總是直直碰上釘子,因此領頭的那個女生就喜歡找我麻煩,開始只是小的口角之爭,后來直接上升到校園欺凌。我數不清多少個夜晚,因為手臂上的淤青和被劃爛的書包徹夜難眠,眼淚成了比自尊心還不值錢的東西。
就像林沖的委曲求全,我以為熬到頭便能一切安好。
或許你會問,為什么不告訴父母和老師?我不是沒試過,但施暴者事后變本加厲的報復更讓我相信,只有乖乖聽話的寵物才不會挨打。
但你看不到火,不代表通紅的木炭就毫無威脅。
在她又一次對我,甚至我的父母進行人格侮辱后,象征安分、“包容”的紙再也包不住熊熊怒火,我那幾次隱忍松開的拳頭,硬成堅石。
雖然沒有像林沖那樣血刃仇人,但怒氣卻一點不少,我揮出拳頭,把兩個月來所有的委屈不公和憤怒都砸在了她臉上。終于,我不必因她強迫我等她一起放學,在灰暗夜色和父母擔憂的質問下酸鼻子;我不會在每天鬧鐘響后不愿睜眼,以為這樣就意味著不用上學去面對惡魔。
說實話,那時的我不懂世事,對她恨之入骨,但現在想來,我甚至還有些感激她對我做的一切。她燃起了我發憤圖強的斗志,想通過好成績來展現我的反抗;她把我打醒,讓我意識到過去的自己是何等愚蠢,因為別人的閑言雜語丟掉了最珍貴的情誼;她教我怎樣看別人臉色行事,不再神經大條。同樣是從“忍”到“怒”,我很慶幸自己沒有被逼上梁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