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里影視村復建出一個微縮的老劇場,場子小,也就一二百個座位。
很多東西都是由老件配置出:老式規格的銀幕,最早的電動帷幕;座椅色衰成斑斑駁駁。
濃濃的將流逝的時光定格住的氛圍與味道。
進來也就端詳了片刻,它竟讓我有些恍惚,發起呆來。
熟悉的場景,熟悉的電影海報,還有那些曾經熟悉的人,此刻皆在眼前洶涌澎湃。
似有一股魔力攝取了視覺,我所看到的景致忽而變成黑白片,黑白歲月一幀一幀的翻卷開。
很像是黟山影劇院的一種呼應。
在黟縣古城閑逛時,我就被存留下來的這家老影院勾過一回魂。它在街邊坐落著,還是六七十年代的模樣,其眉目和小城早已失去蹤跡了的淮北飯店對面的影劇院猶如孿生。
門臉是那個時代的最時髦設計,格子分割出的上端正面,如今看著又老又土。
但就是親切,也真切。
老影院的文化價值就在于,它曾是多少人兒時的天堂。
我們經歷的那個時代所有的苦難,只有在看電影的那一刻才會被完全忘卻。眼睛盯在銀幕上,心被電影情節帶走,隨人物命運喜怒哀樂。
在那個時代,小畫書帶給我們的世界,遠不及電影有魅力。
就是一種切深的迷戀吧,手里攥張電影票,下午三點開演兩點就在電影院附近走來走去,東逛逛西溜溜的候著??粗鴻淮袄锏碾娪罢掌?,耳聽“冰棒三分錢一棒”、“水蘿卜只甜不辣”的叫賣聲。
幾毛錢的票價對我們也是高昂的,得一分錢一分錢的攢,一分錢一分錢的摳。湊夠了一張票的錢,會去先挑打仗的片子,一個小男孩的夢想就是想象著自己也能在銀幕上端一把槍。
跑遍了老蚌埠街的大小影院。
不說到蚌埠老航?;蚧春訅巫涌绰短祀娪?,老蚌埠街東面從二七文化宮、光明劇場、天橋邊的紅衛兵電影院,到百貨大樓附近的人民電影院、東方紅劇場、蚌埠戲院,西面跑到淮河電影院、郊區禮堂。
只要能看場電影,跑斷腿也無所謂;那不叫熱愛叫癡迷。
小學、初中的時候,娃們之間誰能請誰看場電影,那就是過命的兄弟交情;男女戀愛一般都是軋馬路,軋到了手牽手的火候,能到一起去看一場電影的階段,關系就算定了。
中學時有女生請我看電影的經歷,應該是在一九七五年吧。
票是夾在書里面傳給我的,那種方式很不尋常。
從拿到票開始,我倆就一起臉紅了,不再說話,眼光一碰就迅疾躲開。
回到家輾轉反側,睡不著覺。
我是電影開場后燈黑了才偷偷摸摸溜進去的,看的什么片子忘記了。幾乎就沒有一點心思去看電影,心里有個鬼在亂竄,怦怦的跳來跳去鬧騰。
我倆坐一起,彼此間卻有意拉開距離。坐在我另一邊的也是女孩,老見我往她那邊靠,就直翻眼躲,跟碰到瘟神似的。
一看電影要結束,我就慌不擇路的逃掉了。
這是一次很奇葩的看電影經歷。
女生我們不在一個班,搞文藝活動相熟的,本來還嘻嘻哈哈的說話,一場電影把我們看得從此形同路人。
那是個不懂戀愛卻憧憬的年齡,直接切入到看電影的環節讓我驚慌失措。
上個世紀九十年代初,濉溪老街那邊有個老影院,我坐在破落的劇場里把一場電影看完。
老時光你走不回去,但可以紀念它。
秀里影視村的老電影院設計打的是懷舊牌,也顯出了很特別的文化品位。一處景點能將我們的切身體驗勾出來,沉浸于此,也算是妙筆了。
看來,老影院以懷舊來嵌入情感的招數依然具有文化影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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