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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您們說聲對不起
作者：饒玉琳 | 版本設計：鳳尾
在微信朋友圈看到一篇文章《遠嫁的女兒是父母丟失的孩子》，被文中的話語觸動心弦，我開始沉思。在這個為生活四處奔波的年代，我們身邊也有很多遠嫁的女兒，鄰居大嬸的女兒就遠嫁湖南，女兒每次回家探親，離別時都是母女兩人四行淚。女兒是一步一回首，讓人看了心酸不已。我時常聽到大嬸說思念女兒，每逢過節，別人的女兒都回來團聚，大嬸只能偷偷抹眼淚。每看到此情此景，我就不禁想起了我遠方的婆婆。我仿佛看到了公公婆婆在中秋月圓之夜，他們二老思念兒孫只能仰望天空，看滿天星斗，聲聲嘆息……
我雖然不是遠嫁的女兒，但是丈夫卻千里迢迢，離開父母從安徽來到江西安家落戶（因我家庭情況），同我父母一起生活。我們起初以為只要有愛情，距離不是問題，以為隨時都可以兩地來回跑。然而事實并非如此，有了家便要為生活奔波，照顧孩子，忙工作。回安徽探望公公婆婆的念頭只能時常在心里盤旋……心中不禁感嘆：理想太豐滿，現實太骨感。
丈夫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姐姐們都忙著自己的家，唯一的哥哥也在市里買了房。平日里只有兩位老人相依相伴。丈夫每次看到飯桌上的菠菜湯，總是和我說他小學時，一次得了急性肝炎，爸爸從工地干活回來，背著他去醫院，回來還給他做了菠菜瘦肉湯。說那是他記憶里喝過的最好喝的菠菜湯。我現已為人母，深深懂得孩子是父母手心里的寶，是父母心頭的肉。我曾經也問過我婆婆：“您怎么舍得兒子去那么遠的地方？”婆婆卻笑著說：“哪里的黃土都養人，孩子過得好我就好。”我為婆婆的豁達而倍感欣慰。
去年秋季的一天上午，我正在上班，丈夫氣喘吁吁地來到我身邊，他神色有些慌張。我問他怎么了，他說剛接到姐姐來電說媽媽住院了，我心里一怔，忙問道：“怎么回事，不嚴重吧？”他說具體不太清楚，要等晚上檢查結果出來才知道。我安慰他道：“別急，不會有事的。”這一天我們度日如年，心亂如麻。終于等到了晚上，我們撥通了姐姐電話，姐姐告訴我們婆婆是腎結石。我和婆婆通話：“媽，你覺得怎么樣？”我問道。婆婆聲音低弱：“孩子，我沒事。別擔心，你們安心工作，不用回來了，有你姐姐照顧我呢！”我的淚頓時盈滿了眼眶，把電話給了丈夫。我坐著沉默了許久。那一刻我才體會到遠方的噓寒問暖終不及身邊的端茶倒水。都說養兒為防老，我卻讓她兒山高水遠他鄉走。我心中愧疚不已……
因婆婆這一病，我們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老年人的生老病死，卻都沒敢說出口。丈夫同我說：“我們今年帶著孩子們回安徽過春節吧！”是啊！孩子都那么大了，還沒有同爺爺奶奶一起過過春節。是該和他們團圓一下了。去年年底我們一家四口便踏上了去安徽的列車。
二老看著我們帶著孩子回家，臉上就像是盛開的菊花，每根皺紋里都綻放著笑容……除夕的夜晚，大家圍著兩位老人邊吃邊聊，其樂融融，活潑可愛的女兒還和爺爺奶奶干杯。我想那是二老最開心的時刻吧！
茶余飯后，丈夫和孩子們玩煙火。婆婆叫住了我說：“伢兒（安徽方言，對孩子的親切稱呼），以后別回來過春節了，你們都回來了，你的父母孤零零的，我們還有你們大哥。”這時坐一旁的公公也說話了：“過完春節帶孩子們回來看看就行了。”我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只是側過頭拭去了眼角的淚。爸媽，我感謝你們，身為兒媳的我什么都沒有為您做，您還設身處地地為我著想，我心里愧疚萬分。我讓你們本該朝夕相處的祖孫兩地分離，我沒能讓您的兒孫常伴您左右。我深深地向您說聲對不起……
相聚的時光總是短暫，伴隨著相聚的是別離。
大年初二，我們要返回江西。那天大清早，我抱著女兒拉著兒子，丈夫拿著行李，出租車已在門口等候。這時公公對孩子們說：“寶貝們，以后要聽話，好好學習。爺爺奶奶老了……”這時公公聲音有些哽咽，停了會接著說，“也不知道哪天說走就走了，見一面就少一面了。”公公的手微微顫抖著，我看到眼淚在他眼里打轉。我再也無法控制，淚水溢出了眼眶。我對孩子說：“和爺爺奶奶說再見吧！”公公婆婆跟著我們走到門口，丈夫對他們說：“多注意身體，有什么事要給我們打電話。”他們連連點頭，深深地看了丈夫幾眼。婆婆轉過頭對我說：“伢兒，小來（我丈夫）他不懂你們那的風俗習慣，你多和他說說，好好地過啊，別吵架。”說著淚從她的眼角滑落下來，我的心再次充滿了愧疚，淚儲滿了眼眶應道：“媽您放心，我記住了。”車子開動了，我忍不住回頭望，我看到婆婆還在揉眼睛，公公還跟著車往前走，我內心五味雜陳。兒行千里母擔憂，我才明白婆婆以前說哪里的黃土都養人，那是婆婆在寬慰我，她把不舍和思念深深藏在心底，不讓我們看見。我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為他們祝福，祝二老健康長壽，讓我們相聚的時間更多一些。
姑娘們，別嫁太遠了！小伙子們，別離開父母去外地安家了！別讓父母成為空巢老人，別讓他們的暮年無依無靠，別讓他們的思念沒有了著落……
作者簡介
饒玉琳，網名情義無價。橫峰人，打工妹。喜愛文學和音樂，在簡單平淡的生活中感受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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