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印度,從公元前1200年左右就開始形成了舉世聞名的吠陀文獻,奠基了婆羅門教的基本教義。吠陀文獻由梵語寫成,所以最早期的梵語也可以稱之為“吠陀語”或“上古印度語”,統稱為“古代印度-雅利安語”(Old Indo-Aryan)。最早使用梵語寫作的是文學作品,后來又被用來寫作哲學、宗教、歷史、敘事詩、戲曲等。在印度產生的學術典籍,基本都可以歸類為四大宗教所有,即:婆羅門教、印度教、佛教和耆那教,這些文獻大多用梵文寫作。其中梵文哲學文獻占了很大的份量,它們被稱為“論證與求索之學”(AnvIkSikI);特別是尊吠陀為其思想根本淵源的正統六派哲學,它們在與宗教伴生的過程中,形成了自己獨立的哲學體系,撰寫了大量的梵文哲學經典著作。這些哲學經典涉及各個領域的理論,哲學思想非常豐富,代表著印度古代人的全部精神財富。
梵文自1500多年前就隨著佛教傳入了中國,梵文哲學文獻也一同傳入。由于佛教的推動,梵文學研究的伴生物——梵漢文化交流的產物音韻學也得到了發展,其中梵語《悉曇章》的出現就是標志。但在過去,佛教學研究才是主流,對梵文哲學經典著作的研究只是佛學研究的輔助學科,一直得不到重視。
近代以來,隨著歐洲哲學研究的興盛,對印度哲學的研究也得到了重視,在亞洲,中國和日本等佛學研究國家也將對印度正統派哲學的研究列為正式的學科。于是,開始出現對印度古代梵文哲學經典著作的翻譯和研究的熱潮。但是,由于梵語的艱深和學科的冷僻,從事這方面的研究人才極少,成果也不多。
在上個世紀,我國能夠從事梵文哲學經典翻譯和研究的人才并不太多,主要集中在北京大學和中國社會科學院,其中,北京大學以季羨林先生為其代表人物。中國社會科學院也是一個主要研究基地,主要分布在哲學所、外文所、亞太所和宗教所。外文所以黃寶生研究員為首,組織翻譯出版了印度古代大史詩《摩訶婆羅多》(毗耶裟著,2005年,中國社科出版社)。而哲學所東方哲學研究室則主要從事梵文哲學經典著作的翻譯和研究,其中主要代表人物為我院榮譽學部委員巫白慧研究員。在對梵文哲學經典進行翻譯和研究時,主要是以單兵作戰為主,靠的是學者的梵文基礎和長期的學術積累。這是一項毫無經濟利益可言、單調枯燥的文獻案頭工作,學者必須要耐得住寂寞,坐得了冷板凳,往往要十數個年頭才能見到成果,需要的是奉獻精神。我院哲學所有這個學術傳統,在國內外有較高的學術地位和深遠的歷史影響。近年來出版了由巫白慧研究員譯釋的《圣教論》(喬荼波陀著,1999年,商務印書館)和孫晶研究員翻譯并解說的《示教千則》(商羯羅著,2002年,東方出版社)。巫白慧研究員近年來還譯釋了許多《梨俱吠陀》的神曲(載巫白慧著:《印度哲學》,2000年,東方出版社)。
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學者們的年齡越來越大,退休和自然減員相當嚴重。因此,為了維持這種歷史的傳承,維護我院以及哲學所的學術地位,繼續加強和發展梵文哲學經典的翻譯和研究是必不可少的。必須要讓梵文哲學經典的翻譯和研究傳統不斷延續下去,要與我國作為文化大國的地位相匹配。我院自去年以來積極采取措施,為振興絕學出臺了多項優惠政策。我們也呼吁年輕學者能夠獻身于學術,為祖國的文化事業做出應有的貢獻。當然,“為往圣繼絕學”絕非一日之功可以完成,這需要一代又一代的傳承。同時,在新時期做學問也應該有新的觀念和新的研究方法,既要傳承老一輩學者的優良學術品格,又要體現新時代學人的創新精神;培養人才要求精求深,但絕不能專攻單一。對于梵文哲學經典的專門人才,就必須要求會梵文并懂哲學,否則很難出高水平的成果。其實人才流失并非只是本學科才有的問題,我們不但要考慮如何培養人才,而更應該考慮如何才能留住人才,通過采取各種有利措施和實行特殊的優惠政策,讓學者安心于本職工作,從而改變自己的價值觀,安心于冷門學科的研究。絕學的復興之日也就不會太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