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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樹菩薩傳

蘇州西園寺、戒幢佛學研究所:道成編輯

2014611

(共計:19頁;字數(shù):約27600字)

注:若哪位大德發(fā)現(xiàn)有錯誤之處,請發(fā)郵件至:liibun@hotmail.com非常感謝!

《龍樹菩薩傳》全一卷。后秦鳩摩羅什譯。收于大正藏第五十冊。本書記載古代印度菩薩乘佛教“中觀學派”創(chuàng)始人龍樹之生平事跡。從出生于南印度婆羅門種起,至龍樹名之由來,共分七段。內(nèi)容及字句與元魏吉迦夜、曇曜共譯之付法藏因緣傳卷五龍樹傳相同,故或謂本書乃摘自該書而成。

至于譯者為鳩摩羅什,尚有可疑之處。蓋以鳩摩羅什翻譯本傳之記載,出于隋代之歷代三寶紀卷八,《法經(jīng)錄卷六西域圣賢傳記之鳩摩羅什條;然梁代之出三藏記集卷二及梁高僧傳卷二鳩摩羅什條均未記載。

龍樹是菩薩乘佛學的創(chuàng)始人,生于約公元二至三世紀,是南印度的婆羅門種姓,傳說其父姓龍,母生他于樹下,故名龍樹。

一、龍樹菩薩傳約生于150-250

姚秦三藏法師鳩摩羅什譯

龍樹菩薩者,出南天竺梵志種也。天聰奇悟,事不再告。在乳哺之中,聞諸梵志誦《四韋陀典》,各四萬偈,偈有三十二字,背誦其文,而領(lǐng)其義。弱冠馳名,獨步諸國,世學藝能、天文地理、圖緯秘讖,及諸道術(shù),無不悉練。

契友三人,亦是一時之杰。相與議曰:“天下義理,可以開神明、悟幽旨者,吾等盡之矣。復(fù)欲何以自娛?騁情極欲,最是一生之樂。然諸梵志道士,勢非王公,何由得之?唯有隱身之術(shù),斯樂可辦。”四人相視,莫逆于心,俱至術(shù)家求隱身法。術(shù)師念曰:“此四梵志,擅名一世,草芥群生。今以術(shù)故,屈辱就我。我若咒法授之,此人才明絕世,所不知者唯此賤法,若得之便去,不復(fù)可屈。且與其藥,使日用而不知,藥盡必來求,可以術(shù)屈為我弟子。”各與青藥一丸,告之曰:“汝于靜處,用水磨之,以涂眼瞼,則無有人能見汝形者。”龍樹菩薩磨藥聞氣,便盡知藥名、分數(shù)多少,錙銖無失。還語術(shù)師,此藥有七十種,分數(shù)多少,盡如其方。藥師問曰:“汝何由知?”答曰:“藥自有氣,何以不知?”師即嘆伏:“若斯人者,聞之猶難,而況相遇?我之賤術(shù),何足惜耶!”即具授。

其四人得術(shù),隱身自在,入王宮中。宮中美人,皆被侵陵。百余日后,宮中人有懷妊者,以事白王。王大不悅:“此何不祥,為怪乃爾?”召諸智臣,以謀此事。有舊老者言:“凡如此事,應(yīng)有二種,或是鬼魅,或是方術(shù)。可以細土置諸門中,令有司守之,斷諸行者。若是術(shù)人,足跡自現(xiàn),可以兵除。若是鬼魅,則無跡也。鬼可咒除,人可刀殺。”備法試之,見四人跡。即閉諸門,令數(shù)百力士揮刀空斫,斫殺三人。唯有龍樹,斂身屏氣,依王頭側(cè)。王頭側(cè)七尺,刀所不至。是時始悟欲為苦本,眾禍之根,敗德危身,皆由此起。即自誓曰:“若我得脫,當詣沙門,受出家法。”

既出入山,詣一佛塔,出家受戒。九十日中誦三藏盡,通諸深義。更求異經(jīng),都無得處。遂入雪山,山中深遠處有佛塔,塔中有一老比丘,以摩訶衍經(jīng)與之。誦受愛樂,雖知實義,未得通利。周游諸國,更求余經(jīng)。于閻浮提中,遍求不得。外道論師、沙門義宗,咸皆摧伏。即起驕慢,心自念言:“世界法中,津途甚多。佛經(jīng)雖妙,以理推之,故有未盡。未盡之中,可推而演之,以悟后學。于理不違,于事無失,斯有何咎?”思此事已,即欲行之。立師教誡,更造衣服,令附佛法,而有小異。方欲以無所推屈,表一切智相。擇日選時,當與諸弟子受新戒、著新衣,便欲行之。獨在靜室,水精地房。

大龍菩薩見其如此,惜而愍之,即接入海。于宮殿中開七寶藏,發(fā)七寶函,以諸方等深奧經(jīng)典,無量妙法,授之龍樹。龍樹受讀,九十日中,通解甚多,其心深入,體得實利。龍知其心,而問之曰:“看經(jīng)遍未?”答言:“汝諸函中經(jīng),甚多無量,不可盡也。我所讀者,已十倍閻浮提。”龍言:“如我宮中所有經(jīng)典,諸處此比,復(fù)不可知。”龍樹即得諸經(jīng)一相,深入無生,三忍具足。龍還送出。

時南天竺王甚邪見,承事外道,毀謗正法。龍樹菩薩為化彼故,躬持赤幡,在王前行,經(jīng)歷七年。王始怪問:“此是何人,在吾前行?”答曰:“我是一切智人。”王聞是已,甚大驚愕,而問之言:“一切智人,曠代不有。汝自言是,何以驗之?”答言:“欲知智在說,王當見問。”王即自念:“我為智主,大論議師。問之能屈,猶不足名。一旦不如,此非小事。若其不問,便是一屈。”遲疑良久,不得已而問之:“天今何為耶?”龍樹言:“天今與阿修羅戰(zhàn)。”王聞此言,譬如人噎,既不得吐,又不得咽。欲非其言,復(fù)無以證之。欲是其事,無事可明。未言之間,龍樹復(fù)言:“此非虛論求勝之談。王小待之,須臾有驗。”言訖,空中便有干戈兵器,相系而落。王言:“干戈矛戟,雖是戰(zhàn)器,汝何必知是天與阿修羅戰(zhàn)?”龍樹言:“構(gòu)之虛言,不如校以實事。”言已,阿修羅手、足、指及其耳、鼻,從空而下。又令王及臣民、婆羅門眾,見空中清除,兩陣相對。王乃稽首,伏其法化。殿上有萬婆羅門,皆棄束發(fā),受成就戒。

是時龍樹于南天竺大弘佛教,摧伏外道,廣明摩訶衍。作《優(yōu)波提舍》十萬偈,又作《莊嚴佛道論》五千偈、《大慈方便論》五千偈,令摩訶衍教大行于天竺。又造《無畏論》十萬偈,于《無畏》中出《中論》也。

時有婆羅門,善知咒術(shù),欲以所能與龍樹諍勝,告天竺國王:“我能伏此比丘,王當驗之。”王言:“汝大愚人。此菩薩者,明與日月爭光,智與圣心并照。汝何不遜,敢不推敬?”婆羅門言:“王為智人,何不以理驗之,而抑斷一切?”王見言至,為請龍樹,清旦共坐政德殿上。婆羅門后至,便于殿前,咒作大池,廣長清凈。中有千葉蓮華,自坐其上,而訶龍樹:“汝在地坐,如畜生無異,而欲與我清凈華上大德智人抗言論議?”爾時龍樹亦以咒術(shù),化作六牙白象,行池水上,趣其華座,以鼻絞拔,高舉擲地。婆羅門傷腰委頓,歸命龍樹:“我不自量,毀辱大師。愿哀受我,啟其愚蒙。”

有一聲聞乘法師,常懷忿嫉。龍樹問之言:“汝樂我久住世否?”答言:“實不愿也。”退入閑室,經(jīng)日不出。弟子破戶看之,遂蟬蛻而去。去世已來始過百歲,南天竺諸國為其立廟,敬奉如佛。其母樹下生之,因字“阿周陀那”。阿周陀那,樹名也。以龍成其道,故以“龍”配字,號曰“龍樹”也。(依《付法藏傳》,即第十三祖師也。假餌仙藥,現(xiàn)住長壽二百余年,住持佛法。其所度人,不可稱數(shù)。——據(jù)《乾隆大藏經(jīng)》、《大正藏》參訂

(白話文)龍樹菩薩傳

姚秦三藏法師鳩摩羅什譯

龍樹是菩薩乘佛學的創(chuàng)始人,生于約公元二至三世紀,是南印度的婆羅門種姓,傳說其父姓“龍”母生他于樹下,故名“龍樹”。

龍樹天資特別聰明,在孩提的時候,聽到婆羅門誦讀經(jīng)典,數(shù)遍之后,他即能背誦。到二十歲以后,對天文、地理、數(shù)學,以及婆羅門和各道的經(jīng)文,幾乎都讀遍了,而且理解力相當強,因此在青年時名氣就很大。

他有幾位同齡好友,都是學識超群。一天,大家議論道:我們把天下的經(jīng)論都理解了,現(xiàn)在就是沒有學到法術(shù),不能縱情逸樂。不久打聽到有一個術(shù)士,會隱身術(shù),他們就去登門求教。那術(shù)士看到他們年輕,又動機不良,不愿傳授。他們苦苦請求,術(shù)士纏不過他們,只得給每人一粒藥丸,囑告道:“你們在僻靜的地方,用水將藥丸磨化,涂在眼睛周圍,人們就見不到你們了。”龍樹便當場試磨,細辨藥丸的氣味,對術(shù)士道:“你共享了七十樣藥物合成,對嗎?”術(shù)士不勝驚訝,問他怎么知道,龍樹說:“我是從氣味中辨別出來的。”術(shù)士甚為嘆服,只得叮嚀要慎用此術(shù)。龍樹等四人仗著隱身術(shù),從此常出入宮中,恣情取樂。百余日后,宮中的一些美女,竟有人懷孕了。國王大為忿怒,嚴加責問。妃子們哀泣說:“非是我們不貞,是睡夢中有妖人作弄。”國王召大臣商議。一老臣說:“凡這等事有兩種可能,一是鬼魅作崇,一是術(shù)士搗亂。陛下可派幾個精明的人,暗暗分守在宮門背后,若是術(shù)人,總有跡象可露,可用兵器除之;若是妖魅,雖無跡象,亦可用符咒消滅。”國王立即照辦。

不久有人來報,是術(shù)士所為。國王當即派武士數(shù)百人,禁閉宮門,手揮刀劍,望空亂砍。三個婆羅門術(shù)士被殺死了,惟有龍樹藥性未過,沒有現(xiàn)形,又屏氣凝神地躲在國王背后,終于逃脫了性命。

受此嚴重教訓(xùn)后,龍樹方才覺醒,想到了佛陀所說:“貪欲是眾苦與禍患的根本,一切敗德喪命之事,皆由此引起。”于是下了歸依佛門的決心。他尋到一座山上的佛塔,向一位沙門虔誠請求,出家受戒。他在佛塔待了九十多天,讀遍了所有經(jīng)論,心不滿足,但已無其它經(jīng)文可得。他辭師下山,又訪尋到北印度雪山的一座佛塔,向一位老比丘懇求,得到了《摩訶衍》菩薩乘經(jīng)典,他用心研讀求教。三個月后,他又統(tǒng)統(tǒng)理解并背熟了,仍感不滿足,于是就周游列國,搜集沙門的各種經(jīng)論。一路上,他還和諸外道及部派佛學者辯論,都辯不過他,他逐漸產(chǎn)生了驕傲,認為佛經(jīng)較諸外道,其理雖然高明深奧,但亦不難窮盡,不能滿足我的要求。他就萌生非非之想,別出心裁,欲另自立一派,廣收徒弟,宣揚他的學說。

正在這時,有一位叫大龍的比丘,長髯突眼,目光炯炯,特來找他。對他說:“年輕人啊,你不能持井蛙之見,你的學識再高能超過佛陀嗎?你且跟我到一個地方,讓你看看菩薩乘經(jīng)典,你再下結(jié)論吧。”這位大龍比丘就把他領(lǐng)到一個深山的石洞,入洞數(shù)步,竟是另外一個華藏世界,殿宇金碧輝煌,清靜雅致。老比丘把他領(lǐng)入龍宮,打開了一個個玉石寶庫,里面藏著數(shù)不盡的稀世經(jīng)典,寶庫里發(fā)出陣陣幽香。大龍比丘說:“年輕人,這下夠你讀了吧?”龍樹忙不迭地貪婪地翻閱,口里說道:“長老,我太感謝你了!”

這下龍樹真的滿足了,比過去讀到的多十倍,玄理更其精妙深奧,他如饑如渴地晝夜閱讀,不明之處隨時就向龍師請教,視野頓時開闊,心量也開始謙虛了。至此他才真正地感到,佛學浩如煙海,其理博大精深,沒有任何外道超得過它,夠我一生用心鉆研了。同時也就打消了自立門戶的陋見。

他在龍宮待了很久,把所藏的經(jīng)典反復(fù)細閱,幾乎能背誦了。大龍長老又授予他一些神通術(shù),他才別師出來,仍回到了南印度。從此大力宣揚佛法,說服外道,推廣菩薩乘佛教。被他感化的婆羅門等外道,不計其數(shù)。

當時有位婆羅門上師,會一點咒術(shù),心生嫉妒,欲與龍樹比個高下。他奏明國王,請王以觀究竟。

國王規(guī)勸他:“我看你虛心一點吧,龍樹已是一位得道高僧,和多年前大不同了,他明與日月爭光,智與圣心并照,你為什么不能容他呢?”婆羅門說:“陛下被他巧言迷惑了,我諒他沒有什么真本事,如若不信,看我們比試吧。”國王見他固執(zhí),只得準奏。

比賽的那天,國王與龍樹先坐在聽政殿上。婆羅門后到,他見國王如此尊重龍樹,心中更是不悅,便于殿前立即作法,只見現(xiàn)出一個廣大潔凈的黃金池子,水波潾潾,中央升起一株千葉蓮花,那婆羅門高坐其上傲慢地說:“龍樹,你看我坐在蓮花之上,宛如天神,而你屈居地下,卑微可笑,你敢與我蓮上的大德智人辯論嗎?”

龍樹也不答言,從容地離開座位,用咒言化作一頭龐大的六牙白象,自坐其上,繞黃金池子一周;然后舉步池中用象鼻把那婆羅門高高舉起,摔于地下,蓮池與白象瞬間隱去,惟見那婆羅門腿折腰傷,一副可憐之相。他知非龍樹對手,匍匐于地,叩首懇求:“恕我力不自量,毀辱大師,伏請多諒!從此愿意歸依佛門,開我愚蒙,求大師收我為弟子。”

印度又有一個鄰國,國王篤信外道,并強迫其臣民亦信奉外道;對沙門釋子,則非平等對待。龍樹聞之,特前往宣揚佛法。其時該國正在招募國王衛(wèi)士,龍樹應(yīng)募,很快升為校衛(wèi)。他在短時期內(nèi),幫助整頓隊伍,嚴明紀律,使國王的衛(wèi)隊面貌一新。一日國王出巡,龍樹率領(lǐng)衛(wèi)隊荷戟前行,彩旗招展,步伐整齊,威風凜凜。國王見了甚是滿意,便問侍者:“帶隊的是甚么人?”侍者答:“此人奇怪得很,不吃王家一口飯,也不要王家一文餉銀,說是來保護國王,整飭軍紀。”國王亦覺奇怪,就召他晉見。問道:“你是什么人?”龍樹答:“我是一切智人。”國王驚愕,半晌說:“一切智人曠古少有,你敢大言不慚嗎?”龍樹說:“國王如果不信,可以當場試驗。”國王心里想道:我是精研婆羅門教理的,可謂智人之主,他竟當我面自稱一切智人,而且說得如此著實,不能小看。我若提出的問題,被他解答,證明他勝了;我若不提出問題,也說明我負了。遲疑良久,就索性提個大難題,看他如何回答。于是啟口問道:“你可知今上天在做什么?”龍樹不慌不忙的施禮作答:“啟稟國王,當今上天正在與阿修羅作戰(zhàn),戰(zhàn)斗方酣。”國王聽了,喉嚨里像塞了棉團一樣,心里想:“這個人真是瘋子嗎?”半天說不出話來。龍樹說:“國王,你不要以為我是虛談怪論,片刻就能見驗。”說罷,不一會,就聞空中干戈喊殺之聲,阿修羅的手和斷足從空掉下。龍樹又施法術(shù),讓國王、臣民與婆羅門等,統(tǒng)統(tǒng)見到天上鏖戰(zhàn)的情況,良久才漸漸隱去。

這時從國王起,所有的臣民和婆羅門等,個個驚訝信服。國王再問龍樹:“你究竟是什么人?”龍樹忽現(xiàn)比丘身,答道:“貧僧乃是沙門龍樹。”國王早聞龍樹是鄰國的大師,舉國被其佛化,今日得見,果然名不虛傳!心悅誠服,于是也歸依了佛門。國內(nèi)所有婆羅門,外道,亦甘愿剃發(fā)受戒,至心歸命,自此便恭請大師天天宣講佛法,舉國受到了正法的教化。以后龍樹又回到本國去了。

據(jù)玄裝法師《大唐西域記》介紹:龍樹在晚年合成了一種長壽藥,過百年后還不見衰老,國王也得到了長壽。年過半百的太子急了,對母親說:“這樣下去到哪一年接位啊?”母后說:“佛教主張諸行無常,諸法無我,一切可舍,連生命也可施舍。如今人們尊稱龍樹為菩薩,你就去求他施舍吧。”太子就來到龍樹跟前,跪下求道:“龍樹菩薩,我不幸得了一種疾病,非人腦不能醫(yī)治,如今升平時代,到哪里去覓人頭啊,只有求菩薩施舍了。”龍樹知道王子的來意,半晌說道:“我可以滿足你的要求,只是你父王也不能長久了,你要負不孝之罪啊!”王子不吭一聲,只是叩頭。龍樹就隨手取了一根干茅草,吹口氣,化作利劍,立刻自刎了。國王聽到此事,不勝悲哀,缺了合藥之人,不久也就死了。

另據(jù)其他傳說,由于龍樹弘傳菩薩乘教法,與聲聞乘部派佛學以及婆羅門等教派,產(chǎn)生了激烈的斗爭。新王接位后信仰聲聞乘,龍樹給一位聲聞乘法師重重的逼迫,自感百歲后智慧、體力衰弱,就自行坐化了。

龍樹的著作十分豐富,有《中論頌》、《十二門論》、《大智度論》、《十住毗婆沙論》、《菩薩資糧論頌》、《莊嚴佛道論》等不少著名的論典,享有“千部論主”之稱。

二、印度大成就者咕嚕龍樹菩薩傳

作者:蔣揚·欽哲·汪波

文章來源:印度八十四大成就者傳

龍樹菩薩是印度東方嘎尼札地區(qū)中嘎候位當?shù)氐娜恕K菍儆谄帕_門階級,由度母而得到成就。在嘎候拉當在有一萬五千人,大家都是互相爭斗搶奪。婆羅門眾就開會商議:“這里不適合我們居住,紛爭層出不窮,還是離開到它鄉(xiāng)去吧。”龍樹菩薩聽到了這個消息,就派人告訴婆羅門眾人:“請你們不要去別的地方,別的地方也有痛苦,請我們把我的財產(chǎn)拿去。”大師就把全部財產(chǎn)布施出來,自己從嘎候拉經(jīng)過涼園再到那爛陀佛學院。

龍樹菩薩在那爛陀寺出家,修學五明,結(jié)果通達一切,成為印度當時聲望最高的一位大學者。后來大師對講授感到厭倦,就專事禪修,因此親見了本尊綠度母。龍樹菩薩離開了住有百位僧眾的那爛陀佛學院,放棄了這里的生活,到別的地方,過著托缽乞食的云游生活。

龍樹菩薩自認為這樣仍未能完成對眾生的利益。為了要完成對眾生利益的功德,龍樹菩薩就來到了京城。龍樹菩薩作了魔王的十二魔女的抓壓念誦修持,第一天地大震動,第二天起大水,第三天出現(xiàn)大火,第四天刮起大風,第五天天降兵器,第六天天降石雨,第七天眾魔女出現(xiàn)了都來障撓阻礙龍樹菩薩,但是龍樹菩薩的心毫無變異動搖,絲毫不受影響。眾魔女被龍樹菩薩降伏了。眾魔女們齊來詢問龍樹菩薩需要什么,我們愿意聽您的命令。龍樹菩薩回答:“我別的什么都不需要,只要供養(yǎng)我的生活所需。”所以魔女們就每日供龍樹菩薩四碗飯、五盤蔬菜。龍樹菩薩接受了她們的供養(yǎng),在十二年中專注的來禪修。

龍樹菩薩聚集了一佰零八位女魔的力量,來到了卡達希拉山,他想把整座山變成黃金來利益眾生。他先將整座山變成了鐵,再將鐵變成了銅,這時文殊菩薩現(xiàn)身告訴龍樹菩薩:“這樣會引起人民的廣大爭斗,會造下大惡業(yè)。”龍樹菩薩就停止了這項決定。現(xiàn)在印度卡達希這個地方仍有紫色的銅山。

龍樹菩薩為了救濟貧苦的民眾,特別修藏巴拉(財神)法,來求財寶,普利眾生。又修咕嚕咕力法,鉤召德義迦龍王及其眷屬以為護助。當時有二位龍女,以彌漫勝土檀香涂身,現(xiàn)作少女的形相,來到龍樹菩薩的面前,所經(jīng)之處,香氣不絕。龍女稟白龍樹菩薩說:“我們是德義迦龍王女。今奉父王之命,特地來迎請上師前往我龍宮宣說正法,以利益龍國大眾。”這時,正好龍樹菩薩想到龍宮迎請菩薩乘法寶,因此,立即允許龍王的禮請,親往龍宮說法。

拿嘎按那龍樹菩薩在龍宮說法的時候,遇見很多釋迦世尊教法中的阿羅漢,在龍宮中受到各種供養(yǎng)。這些阿羅漢一見到龍樹菩薩,便問道:“我們都是了脫生死的阿羅漢,而你卻是三毒(貪、瞋、癡)具足凡夫。為什么你能夠到這里來弘揚佛法?為什么又能不被龍毒所傷呢?”龍樹菩薩回答說:“我是修學菩薩乘密法而得到成就的,為了求法寶,特地來龍宮迎請菩薩乘經(jīng)典。”

有一天,龍樹菩薩接受了龍王的禮請,去參觀龍宮的寶庫,才發(fā)現(xiàn)釋迦世尊所說的三藏法,都很完整地珍藏在龍宮里。龍樹菩薩為了遍閱佛陀所說的法寶,因此,在龍宮住了很久,結(jié)果連經(jīng)典的目錄,也看不完。這時,龍樹菩薩才知道人間所存的三藏經(jīng)典,只不過是一部份而已!不及龍宮珍藏的百分之一。因此,龍樹菩薩就向龍王請求,由龍宮請出《大方廣佛華嚴經(jīng)》八十卷,和《般若十萬頌》、陀羅尼(密宗法本)等多種經(jīng)典。這些都是人間所沒有的法寶,也是佛教中最主要的菩薩乘經(jīng)典。

龍樹菩薩又前往印度南方的圣山。在途中的大河旁,遇見了許多牧童,龍樹菩薩問他們?nèi)绾文苓^河。有人就故意指引龍樹菩薩到一條險道上,既有兇猛的鱷魚,又充滿了急流。但是有一個牧童善意的告訴龍樹菩薩:“這條路不好走,請走這一邊。”就背著龍樹菩薩走過去,到了水中央時,龍樹菩薩化現(xiàn)了許多可怖的兇惡鱷魚等種種危險。牧童反而安慰龍樹菩薩:“在我未死前,請您不用害怕。”龍樹菩薩馴服了那些化現(xiàn)的鱷魚,終于來到了岸上。

龍樹菩薩就告訴牧童說:“我是龍樹菩薩,你知道嗎?”牧童回答并不知道。菩薩就告訴牧童:“你把我從水里帶過來,我將送你一個禮物。你想要什么?”牧童說:“我想要成為一個國王。”龍樹菩薩就將水灑在路旁的一棵色拉樹上,樹馬上就變成了一只大象,并且聽從國王的命令,當需要軍隊時,大象呼叫一聲,軍隊就馬上出現(xiàn)。國王名為色拉邦札,皇后名為辛蒂。國王成為巴希達那地方的賢明國王,統(tǒng)治著必須納稅的八百四十萬人民。

龍樹菩薩來到了南方的圣山,在這里作長期的禪修,國王色拉邦札很想念上師,就親自來到了圣山,向上師頂禮繞行過后,國王告訴龍樹菩薩:“國家王政是微渺瑣碎的,罪惡卻是很大,我不需要了。我請求能留在您身旁。”龍樹菩薩告訴國王:“不要放棄王政,我有一串寶貴的念珠可以幫助你治理國家。”龍樹菩薩就教授他可以免于非時死亡的恐懼的心要教授。國王說:“如果我能夠和上師住在一起,我就愿意修持此心要口訣,并統(tǒng)治國家,否則我兩者都不要。”國王就留下來陪伴上師。

龍樹菩薩就給予國王口訣教授,國王在國家中修持無死的心要口訣,在百年中統(tǒng)治國家。而在這百年中人民生活富裕美滿,山林中鳥獸也平安快樂,而在百年中龍樹菩薩光大宏揚佛法,天魔心生忌妒,就想制造出種種障礙擾亂。因此日月變得暗淡無光,女人多成為仆役,果實未熟自然掉落,雨水失時,生靈遭逢饑荒的痛苦,疾病和武器爭戰(zhàn)的時代到來,而草木花樹都干枯死亡等等怪異兇象都出現(xiàn)。

國王色拉邦札自忖:“這些兇兆的意思不是別的,必然是對我的上師有所不利。”就把王位傳給了兒子正諦古巴拉。僅帶了一個隨眾來到了圣山見龍樹菩薩。龍樹菩薩問他:“兒啊!你來這里作什么?”國王回答:“我和眾生的善業(yè)盡了,佛陀的法教也沒落了,黑暗遮閉了四方,大悲上師如月亮般的明亮膠潔,現(xiàn)在由于大魔作祟,被雨和烏云障蔽了。如金剛般的清凈上師,將如有漏世法般的壞滅嗎?”

龍樹菩薩告訴國王:“眾生有生即有死。聚即有散,合即有滅,諸行有為法最后必然是無常壞滅。這有什么不愉快呢?你應(yīng)該繼續(xù)修持性命心要法門。”國王回答:“如果我留在上師身邊,就愿意修持性命心要法門,如果上師不再住世,我就不需要再修法。”

龍樹菩薩就把所有的財產(chǎn)布施給別人,大梵天就化現(xiàn)為一婆羅門,來向龍樹菩薩求取人頭,龍樹菩薩答應(yīng)了將頭作布施。國王色拉邦札不能忍受上師將入涅槃的痛苦,就以頭頂禮碰觸上師的蓮足就往生了。

眾人都責怪這個婆羅門,這時龍樹菩薩的頭無論如何都切不斷,龍樹菩薩告訴婆羅門:“你用任何利器,也不能砍斷我的頭,因為我的二業(yè)都已經(jīng)清凈,得到金剛不壞身,可是我小時候(兒童時代),曾用吉祥草,切斷了一個蒼蠅的頭,這個因果業(yè)報,我必須要接受。你就用吉祥草來切我的頭吧!”那位婆羅門就依此方法,用吉祥草輕輕敲龍樹菩薩的頭,龍樹菩薩的頭就掉下來,布施給大梵天。

從此樹林都干枯了,人們的福德也產(chǎn)生障礙,以前的八大女夜叉至今仍守護著龍樹菩薩的身體。龍樹菩薩的舍利遺骸存在處,也有龍王菩薩守護著,有光芒射出如同月光般。而龍樹菩薩的身體在彌勒菩薩來臨時,將會再度合起來以利益眾生。

三、龍樹傳

亞歷山大·伯金(著)艾德(譯)20062

龍樹和無著是菩薩乘佛教傳統(tǒng)的兩位偉大的先行者。龍樹傳承了自文殊菩薩的關(guān)于性空教義,而無著傳承了自彌勒顯宗的菩薩乘修持。

龍樹大約于2世紀中葉出生于一南印度毗達婆國婆羅門家庭。該國位于現(xiàn)在的馬哈拉施特拉邦和安得拉邦。諸多經(jīng)典如《楞伽經(jīng)》等都對他有所預(yù)言。剛出生就有預(yù)言者說他只能活七天,但是,如果他父母親供奉一百名僧人,他可以活七年。龍樹的父母為他的生命頗為擔心,七歲時就送他去北印度佛學中心那爛陀寺。在那里,龍樹遇到了佛學大師沙羅訶。大師告訴他如果出家、誦念阿彌陀佛陀羅尼咒,他即可長壽。龍樹照大師的話做了,加入僧團,法號“西曼塔”。

在那爛陀寺,龍樹跟隨勒那摩提(寶慧)——文殊菩薩的化身學習修他羅(經(jīng))和密續(xù);還特地跟隨沙羅訶學習了《密集根本續(xù)》。此外,他還從婆羅門那里學得煉金術(shù),獲得了將鐵轉(zhuǎn)化成金的法力。在饑饉時,他曾運用此法供養(yǎng)了那爛陀寺的僧眾。最終,龍樹成為那爛陀寺主持。他將8000名操守僧律寺規(guī)不當?shù)纳酥鸪鏊略骸K€在論辯中擊敗了500名外道。

兩名青年——他們是龍王的兒子,來到那爛陀寺。他們身上自然發(fā)出檀香。龍樹問為何有此香味,這兩名青年承認了自己的身份。于是龍樹要求用檀木制一度母像,并請求龍族助他建造寺廟。兩名青年返回龍宮,向他們的請求父親。龍王說只要龍樹能來到海底龍族居所為他施教,他將幫忙。龍樹于是來到海底,給龍王給出眾多供養(yǎng),并向他龍眾施教。

龍樹知道龍眾有《般若十萬頌》,于是請求得到一本。佛陀在講授般若波羅蜜多——圓滿無礙之智慧時,龍眾為保存起見將一部帶到他們的駐地,天神帶走另一部、藥叉財富之主帶走了又另一部。盡管為確保龍樹能回來再次教導(dǎo)他們,龍眾將最后兩章保存以,龍樹還是帶著十萬頌本返回了。嗣后,這最后兩章加到了《般若八千頌》的最后兩章。這就是這兩種頌最后兩章相同的原因。龍樹還帶來龍地之土,修建了很多寺廟和佛塔。

曾經(jīng)有一次,龍樹正在講授般若,六龍前來在他頭部上方圍成一傘狀以遮蔭。因此,表現(xiàn)龍樹的圖像都是其頭部上方有六龍。由于這件事,他得到了“龍”(Naga)之名。又由于他講授達摩教義時直達要領(lǐng),如同神箭手阿祖那(印度古典《薄伽梵歌》中的英雄)之箭,他又得到了“阿祖那”(Arjuna)之名。二者像合成“龍樹”。

后來,龍樹遠行北俱盧洲(北部大陸)施教。在路上,他碰到幾個孩童在路邊嬉戲。他預(yù)言說,當中有一童子叫杰他卡會成為帝王。當龍樹從北俱盧洲返回時,該童子已經(jīng)長大成人,成為南印度一大國之王。龍樹和他一起生活了三年,教授他以佛法。龍樹嗣后的歲月在在該國另一地方度過,即室利巴爾伐陀(大吉祥山)——俯瞰如今的那伽爾朱納康達(龍樹城)。龍樹為國王《寶行王正論》(《寶鬘論》)。此王和龍樹所寫給《親友書翰》中的國王系同一人,即禪陀迦王(藏人譯作德西歐得王)。

西方有些學者認為禪陀迦王即位于現(xiàn)在安得拉邦的薩塔瓦哈納王朝(前230199年)國王喬達彌普德拉·娑多迦爾尼(統(tǒng)治時間:106130年);還有一些認為是其繼承人喬達彌普德拉·耶奇涅娑多迦爾尼(統(tǒng)治時間:130158年)。澄清到底是誰確有困難。薩塔瓦哈納王族是佛陀初授時輪金剛教法阿摩羅婆提大佛塔的捐資者。此地靠近室利巴爾伐陀(大吉祥山)。

禪陀迦王之子鳩摩羅·薩克提曼意欲取代父王。王后告訴王子,除非龍樹死,否則他不能繼承王位,因為禪陀迦王和龍樹同生死。王后授意王子向龍樹討其頭顱,因為龍樹以慈悲為懷,因此將毫不猶豫地同意將頭顱施給他。龍樹確實答應(yīng)了王子的請求,但是鳩摩羅無法揮劍取頭。龍樹告訴他,前世時,他曾經(jīng)在割草時傷害過一只螞蟻。因此作為報應(yīng),只有用吉祥草葉才能割下他的頭顱。鳩摩羅于是用吉祥草葉殺害了龍樹。龍樹頭顱莊嚴,流的血變成奶,頭說道:“吾欲往西方極樂世界,然我欲再駐此身。”鳩摩羅于攜帶龍樹的頭顱遠離其軀體,但據(jù)說頭顱和軀干每年都在逐漸靠近。頭顱和軀干相合之時,龍樹將回生施教。無論如何,龍樹活了600歲。

浩繁的經(jīng)論中,龍樹所著述的有《中觀理聚論》、《頌集》和《論集》。

《中觀理聚六論》包括:《中觀根本般若論》,《寶行王正論》(《寶鬘論》),《回諍論》,

《七十空性論》,《精研論》,《六十正理論》;

《頌集》包括:《法界贊》,《妙吉祥勝義贊》,《菩提資糧論頌》(《出世間論說》)。

《論集》包括:《菩提心釋》,《諸經(jīng)集要》,《親友書翰》。

龍樹還著述了關(guān)于《密集根本續(xù)》的注疏,包括:

《成就法略集》,《經(jīng)集》,《圓滿次第五支論》。

龍樹最富盛名的弟子是著述了《中觀四百論》,并為《密集根本續(xù)》做了諸多注疏的提婆(圣天)。

四、龍樹論著及思想

自:印順導(dǎo)師《印度佛教思想史》

第四章、中觀菩薩乘──「性空唯名論」

第一節(jié)龍樹及其論著

多方面?zhèn)鞒龅钠兴_乘經(jīng),數(shù)量不少,內(nèi)容又各有所重,在下化眾生,上求佛道,修菩薩行的大原則下,「初期菩薩乘」經(jīng)的行解,不免有點龐雜。「初期菩薩乘」流行以來,(公元前五0年──公元二00年)已經(jīng)二百多年了。面對印度的神教,「佛法」流傳出的部派,菩薩乘自身的異義,實有分別、抉擇、貫通,確立菩薩乘正義的必要。龍樹就是適應(yīng)這一時代的要求,而成為印度佛教史上著名的第一位菩薩乘論師。

龍樹在世的年代,傳說不一,而年壽又都說很長。公元四0四年,鳩摩羅什來到我國的長安。羅什譯出的『龍樹菩薩傳』說:「去此世以來,至今始過百歲」。羅什二十歲以前,在西域?qū)W得龍樹的菩薩乘法門。二十歲以后,住在龜茲。前秦建元十八年(公元三八二),羅什離龜茲而到了姑臧,住了十九年,才到長安。可見『龍樹傳』的成立,一定在公元三八二年以前。那時,龍樹已去世百零年了,所以推定為:龍樹約生于公元一五0──二五0年,這也是很長壽了!龍樹是南印度人;當時的南方,是案達羅王朝。宋(公元四三一年)求那跋摩譯出了『龍樹菩薩為禪陀迦王說法要偈』。「禪陀迦王」,就是唐義凈的異譯本,『龍樹菩薩勸誡王頌』所說的「乘土國王」;『南海寄歸內(nèi)法傳』說到的「市演得迦」。一般以為:「禪陀伽」是案達羅王朝的創(chuàng)建者。龍樹仰推禪陀伽王,用意在勸誡案達羅國王,依法而行。宋僧伽跋摩再譯本,名『勸發(fā)諸王要偈』,也許更符合實際。后代稱此「偈」為『密友(或作「親友」)書』,那是說龍樹與某國王有親密關(guān)系,得到某國王的崇敬護持了。近代學者,紛紛的推定當時的國王是誰,但一直在推論階段,沒有得到定論。

關(guān)于龍樹的傳記,首先要辨別的是:龍樹或譯作龍猛、龍勝。然『楞伽經(jīng)』所說:「證得歡喜地,往生極樂國」的龍猛,應(yīng)譯為「龍叫」、「龍名」。月稱的『入中論』,為了證明龍樹的勝德,引了『楞伽經(jīng)』說;又引『大云經(jīng)』說:「此離車子,一切有情樂見童子,于我滅度后滿四百年,轉(zhuǎn)為苾芻(比丘),其名曰龍,廣弘我教法,后于極凈光世界成佛」,這也是龍名。依多氏『印度佛教史』說:南方的龍叫(或「龍名」)阿阇梨,真實的名字就是如來賢,弘揚唯識中道,是龍樹的弟子。這位如來賢阿阇梨,絕對不是龍樹;思想(其實是如來藏說)與龍樹不同,也不可能是龍樹的弟子。

龍樹菩薩出家,修學,弘法的事跡,依早期的『龍樹菩薩傳』,是這樣的:

「入山,詣一佛塔,出家受戒。九十日中,誦三藏盡,更求異經(jīng),都無得處」。

「遂入雪山,山中有塔,塔中有一老比丘,以摩訶衍經(jīng)典與之」。

(龍樹欲)「立師教戒,更造衣服,令附佛法而有小異」。

「大龍菩薩……接之入海,于宮殿中,開七寶藏,發(fā)七寶華函,以諸方等深奧經(jīng)典無量妙法授之。……龍還送出,于南天竺大弘佛法」。

「去此世以來,至今始過百歲,南天竺諸國為其立廟,敬奉如佛」。

龍樹出家時,佛像初興,舍利塔代表了佛,與僧寺相連,由比丘僧管理。龍樹在佛塔出家,就是在僧寺中出家。「初期菩薩乘」經(jīng)的傳出,雖與部派佛教的三藏不同,但「初期菩薩乘」是重法而輕律的,還沒有成立菩薩僧團,所以菩薩乘而出家的,還是在部派的僧寺中出家。也就因此,龍樹出了家,先讀聲聞乘的三藏。龍樹論所引的律典,多與『十誦律』相同,所以傳說龍樹于說一切有部出家,大致是可信的。后來,龍樹在雪山的一處佛寺中,讀到了菩薩乘經(jīng)。雪山在印度北部的邊境;『般若』等菩薩乘經(jīng),起于南方而大成于北方,在雪山地區(qū)讀到菩薩乘經(jīng),是合于事實的。龍樹有「立師教戒,更造衣服」,也就是有別立菩薩乘僧伽的意圖。但沒有實現(xiàn)這一理想,可見為了避免諍論,或被誤會為叛離佛教。這可見個人的理證不難,而大眾制度的改革,卻是很不容易的!龍樹入龍宮的傳說,極為普遍。我曾作『龍樹龍宮取經(jīng)考』,論證為:龍樹取經(jīng)處,在烏荼,今奧里薩地方。這里在大海邊,傳說是龍王往來的地方。這里有神奇的塔,傳說是龍樹從龍宮取來的。這里是善財童子的故鄉(xiāng),與『華嚴』的「入法界品」有關(guān)。龍樹在龍宮讀到菩薩乘經(jīng),應(yīng)有事實成分,極可能經(jīng)典是從龍王祠廟中得來的。龍樹在南天竺弘法。是當然的。多氏『印度佛教史』說:龍樹也在中印度弘法。多氏所說的龍樹弘法事跡,已有后期「秘密菩薩乘」的色彩,有些是附會的傳說。龍樹曾在雪山地區(qū)修學菩薩乘法,對北方也應(yīng)有影響。龍樹的弘揚佛法,不是局限在一地區(qū)的。依『大唐西域記』,龍樹晚年,住南憍薩羅國國都西南的跋邏末羅耆崛山──黑峰山。后住阿摩羅縛底大塔西北的吉祥山,在這里去世。

龍樹所造的論典,留傳世間,受到菩薩乘佛教界普遍的崇敬。由于眾望所歸,即使思想不同,也沒有人敢出來責難的。公元七、八世紀,還有人自稱是龍樹的傳人;后起的著作,也傳說是龍樹造的,那不免為盛名所累了!

龍樹論流傳在北方,經(jīng)西域而傳來我國的,公元五世紀初,譯出了四部:

一、『中論』:四卷,是龍樹本頌與青目釋論合編的。

二、『十二門論』:一卷,『論』中引到了龍樹所造的『七十空(性)論』。這兩部,是明甚深義的。

三、『大智度論』:一百卷,是二萬二千偈(中品)『大般若波羅蜜經(jīng)』的釋論,也是經(jīng)、論合編的。僧□的『大智釋論序』說:「論之略本,有十萬偈。……三分除二,得此百卷」。『大智論(后)記』說:「論初品三十四卷,解釋一品,是全論具本。二品以下,法師略之,……得此百卷。若盡出之,將十倍于此」。這部『大般若波羅蜜[大智度]經(jīng)』的釋論,是十萬偈廣論的略譯。「后記」所說,似乎夸大了些!

四、『十住毗婆沙論』:十七卷,是『華嚴經(jīng)』「十地品」重頌的廣說,僅解說二地。這兩部解說經(jīng)文的論,在甚深義的基楚上,廣明菩薩的大行。以上四部,是現(xiàn)存最早譯出的龍樹論。『龍樹傳』說:「廣明摩訶衍,作優(yōu)波提舍十萬偈,又作莊嚴佛道論五千偈,大慈方便論五千偈,中論五百偈,令摩訶衍教大行于天竺。又造無畏論十萬偈,中論出其中」。「優(yōu)波提舍十萬偈」,應(yīng)該就是『大智度論』;經(jīng)的釋論,一般是稱為「論議」──優(yōu)波提的。『十住毗婆沙論』,是菩薩道──十地的廣釋,可能就是『莊嚴佛道論』。『中論』,傳說出于『無畏論』,那『無畏論』是龍樹所作偈頌(及注釋)的總集了。

公元七、八世紀,佛法傳入西藏;在藏文的譯本中,有眾多的龍樹作品。除傳說的秘密部外,主要的是「五正理聚」,顯示甚深義的五部論。

一、『根本中論頌』。

二、『六十頌如理論』:我國趙宋施護曾譯出龍樹的本頌。

三、『七十空性論』(頌及釋):近代法尊依藏文譯成漢文。

四、『回諍論』:后魏毗目智仙與瞿曇流支,曾譯出偈與釋。

五、『廣破經(jīng)』。

后二部,是破斥印度的正理派的。此外,有:

一、『菩提資糧論』:隋達磨笈多譯,六卷。本頌是龍樹造,釋論是自在比丘造的。『十住毗婆沙論』提到了這部論,羅什譯作『助道經(jīng)』。

二、『寶鬘論』:真諦所譯『寶行王正論』,就是『寶鬘論』,但真諦沒有題「龍樹造」。

三、『寄親友書』:與『勸發(fā)諸王要偈』同本,我國共有三譯。

四、『菩薩乘二十頌論』:趙宋施護也有譯出。論說『一切唯心』,未必是龍樹造的!

龍樹成立的菩薩乘義,特別是『中論』,影響深遠,所以稱龍樹學系為中觀派。傳說無著造『順中論』,元魏瞿曇(般若)流支譯為二卷。西藏傳『中論』有八家注釋:安慧釋,提婆設(shè)摩釋,德吉祥釋,德慧釋──四家,都屬于瑜伽行派。瑜伽派的解釋,未必符合龍樹論的本義,但受到菩薩乘學界所重視,可以想見龍樹『中論』的地位了!四家中的安慧釋論,由趙宋唯凈等譯出,名『菩薩乘中觀釋論』,十八卷。其他四家中,有『無畏釋』,也許因此說龍樹造『無畏論』,『中論』出在其中。這部釋論,近于羅什所譯的青目釋。西藏傳說為龍樹造,但也有以為不是的。有清辨釋,名『般若燈』。唐波羅頗蜜多羅譯出,十五卷,名『般若燈論釋』。譯者是瑜伽行派,在「觀涅槃品」中,清辨評斥瑜伽行派部分,譯者竟把他刪去了,對翻譯來說,未免不夠忠實!西藏所重的龍樹「五正理聚」,是屬于甚深觀行的。而『中論』所明深義,是三乘共入的,如(一八品)「觀法品」所說。龍樹為公認的菩薩乘行者,他所說的菩薩大行,難道只是『菩提資糧論』?廣明菩薩大行的,是『大智度論』,『十住毗婆沙論』;由于公元四世紀,印度的中觀者一度衰落而失傳了,是后期(復(fù)興的)中觀者的不幸!近代學者,有的由于后期中觀者不知道這兩部論;而『大智度論』有『贊般若偈』等,懷疑不是龍樹造的。不知大部的經(jīng)、論,后人增補片段,是印度經(jīng)、論的常態(tài),怎能以點滴而懷疑全部!『大智度論』是龍樹造的,公元四世紀在西域流傳,五世紀初傳來我國,這比之晚期出現(xiàn)于印度的龍樹作品,應(yīng)該可得信多了!

『龍樹菩薩傳』(大正五0·一八五中)。

『龍樹菩薩勸誡王頌』(大正三二·七五一中)。『南海寄歸內(nèi)法傳』卷四(大正五四·二二七下)。

『入中論』卷二(漢院刊本二──三)。

多氏『印度佛教史』(寺本婉雅日譯本一三九)。

『龍樹菩薩傳』(大正五0·一八四上──一八五中)。

拙作『龍樹龍宮取經(jīng)考』(『妙云集』下編九『佛教史地考論』二一一──二二一)。

『大唐西域記』卷一0(大正五一·九二九下)。

『出三藏記集』卷一0(大正五五·七五上、中)。

『龍樹菩薩傳』(大正五0·一八四下)。

『十住毗婆沙論』卷一(大正二六·二五中)。

第二節(jié)、龍樹的思想

龍樹學被稱為中觀派,可見『中(觀)論』所受到的重視。龍樹是菩薩乘行者,本于深觀而修廣大行的,所以更應(yīng)從『大智度論』,『十住毗婆沙論』,去理解菩薩乘的全貌。龍樹生于南印度,在北方修學,所以龍樹論有綜貫?zāi)媳钡奶厣痪駬瘛⒇炌ㄒ磺校瑩芮G棘而啟菩薩乘的坦途,不是為理論而理論的說明者。「佛法」的「四部阿含」以外,菩薩乘經(jīng)的傳出,部類眾多,宗趣不一,所以龍樹依據(jù)古說,依「四阿含」的不同特性,立四種悉檀,以貫攝一切佛法,悉檀是宗旨、理趣的意思。四悉檀是:有的是適應(yīng)俗情,方便誘導(dǎo)向佛的「世界悉檀」;有的是針對偏蔽過失而說的「對治悉檀」;有的是啟發(fā)人心向上向善的「各各為人悉檀」;有的是顯示究竟真實的「第一義悉檀」。以此四悉檀通攝當時的一切佛說,「皆是實,無相違背」。經(jīng)說不同,如從應(yīng)機說法來說,一切是如實說,「佛說無不如義」,所以「如來是真語者,實語者,如語者,不誑語者,不異語者」!然依修行而得究竟來說,那就是「第一義悉檀了」第一義──勝義在「佛法」中,是緣起;緣起法是法性,法住,法界。依緣起說,蘊,處,(因緣),諦,界,及出世因的道品,都是勝義,這就是『雜阿含經(jīng)』(巴利藏作『相應(yīng)部』)的主要內(nèi)容。龍樹是菩薩乘行者,依『般若經(jīng)』說,以涅槃異名──空性,真如,法界,實際等為勝義,如『論』說:「第一義悉檀者,一切法性,一切論議語言,一切是法非法,一一可分別破散;諸佛、辟支佛、阿羅漢所行真實法,不可破,不可散」。勝義是三乘圣者自證的,不落論議語言,所以不可破壞。反之,說一切法(自)性,一切論議語言,說是說非,都是可破壞的。因為世俗施設(shè),都有相對性,沒有不落于可破壞的境地。第一義悉檀真實不可破;如方便的應(yīng)機設(shè)教,有相對的真實意義,所以前三悉檀也可說是實了。

龍樹的造論通經(jīng),面對佛教界的種種問題。如「佛法」的部派林立,互相評破;「佛法」與「菩薩乘佛法」間,存有嚴重的偏差,有礙佛法的合理開展。如傳統(tǒng)的「佛法」行者,指菩薩乘為非佛所說。「菩薩乘佛法」行者,指傳統(tǒng)「佛法」為聲聞乘;過份的贊揚菩薩,貶抑阿羅漢,使釋尊為了「佛法久住」而建立起來的,和樂清凈僧伽的律行,也受到輕視。如維摩詰呵斥優(yōu)波離的如法為比丘出罪;文殊師利以出家身份,「不現(xiàn)佛邊,亦不見在眾僧,亦不見在請會,亦不在說戒中」,卻在「王宮采女中,及在淫女、小兒之中三月」安居。這表示了有個人自由主義傾向的菩薩乘行者,藐視過著集體生活的謹嚴律制(也許當時律制,有的已徒存形式了)。菩薩乘的極端者,以為:「若有經(jīng)卷說聲聞事,其行菩薩(道者)不當學此,亦不當聽。非吾等法,非吾道義,聲聞所行也,修菩薩者慎勿學彼」。以上是「佛法」與「菩薩乘佛法」者的互相抗拒。又如「菩薩乘佛法」以勝義諦為先,尤其是『般若經(jīng)』的發(fā)揚空義。空是無二無別的,一切法平等,所以空中無善無惡,無業(yè)無報,無修無證,無凡無圣。在「一切法空」的普遍發(fā)揚中,不免引起副作用,如吳支謙所譯『慧印三昧經(jīng)』說:「住在有中,言一切空。亦不曉空,何所是空。內(nèi)意不除,所行非法。口但說空,住在有中」。西晉竺法護譯的『濟諸方等學經(jīng)』也說:「所可宣講,但論空法,言無罪福,輕蔑諸行」。談空而輕毀善行,是佛教界的時代病,難怪原始的『寶積經(jīng)』,要大聲疾呼:「寧起我見積若須彌,非以空見起增上慢。所以者何?一切諸見依空得脫,若起空見,則不可除」。「菩薩乘佛法」興起,「佛法」與「菩薩乘佛法」的相互抗拒,談空而蔑視人間善行,龍樹的時代,已相當嚴重了!

「佛法」以緣起為先,「菩薩乘佛法」以空性、真如等為量。龍樹面對佛教界的相互抗拒,于是探求佛法的真義,以「佛法」的中道緣起,貫通菩薩乘空義,寫出最著名的一偈,如『中論』卷四(大正三0.三三中)說:

「眾因緣生法,我說即是無[],亦為是假名,亦是中道義」。

「眾因緣生法」,是緣起法的異譯。第二句,依梵本是「我等說是空性」。緣起與空性的統(tǒng)一,可見當時的經(jīng)文及菩薩乘行者,已有這種見解,龍樹不過是論述得更精密更完成而已。緣起與空性,不是對立的,緣起就是空性,空性就是緣起。從依緣而起說,名為緣起;從現(xiàn)起而本性空說,名為空性。出發(fā)于緣起或空性的經(jīng)典,所說各有所重,而實際是同一的;說得不同,只是應(yīng)機的方便。龍樹是菩薩乘行者,所以依空性成立一切,如『中論』說:「以有空義故,一切法得成,若無空義者,一切則不成」。『回諍論』說:「若人信于空,彼人信一切;若人不信空,彼不信一切」。空,是成立世出世間一切法的法則。菩薩乘經(jīng)說空性,大都是:「空中無色,……無智亦無得」。一切無所得,一切不可安立,一切法空而隨順世俗說有,不免引起誤解:真實義并沒有善惡因果,說善惡因果,只是化導(dǎo)愚人的方便。說空而有輕視或破壞世俗事的傾向,問題就在這里。所以龍樹重空性,而說緣起與空性,不但不是對立,而且是相成的。『般若經(jīng)』廣說空,重在勝義,但空也有虛妄不實的意義,龍樹著重這點,專依無自性明空性。為什么一切法空?因為一切法是沒有自性的。為什么無自性?因為是緣起有的。『中論』貫徹了有自性就不是緣起,緣起就沒有自性的原則,如說:「如諸法自性,不在于緣中」;「眾緣中有(自)性,是事則不然」。這樣,緣起是無自性的,無自性所以是空的;空無自性,所以從緣起,明確的說明了緣起與空性的統(tǒng)一,如『回諍論』說:

「若法依緣起,即說彼為空;若法依緣起,即說無自性」。(頌)

「諸緣起法即是空性。何以故?是無自性故。諸緣起法其性非有,無自性故。……無自性故說為空」。

緣起與空性的統(tǒng)一,關(guān)鍵在沒有自性。緣起是無自性的、空的,所以可依緣起而契會空性。空性是無自性的,所以依空而緣起一切。緣起即空,也就是「世間即涅槃」了。

「眾因緣生法,我說即是空,亦為是假名,亦是中道義」,偈中所說的「亦為是假名」,「論」意是:空性也是假名的。如『智度論』說:「畢竟空但為破著心故說,非是實空」;「畢竟空亦空」。空性是假名說,緣起也是假名說的。『般若經(jīng)』初,以一切但有名字──唯名,說菩薩、般若波羅蜜不可得。假名──波羅聶提,或譯施設(shè),假施設(shè)。『大品般若』立三種假:法假、受假、名假。法假,如蘊、處、界等法(或類別七十五法,或百法)。受假,如五蘊和合為眾生,是依眾緣和合而有的。名假,是世俗共許的名字。這一切,都是假名的。『中論』的「空則不可說,非空不可說,空不空叵說,但以假名說」的假名。然「亦為是假名」的假名,正是三假中的受假(或譯為取施設(shè)、因施設(shè))。龍樹說「亦為是假名」,在三種假中,特取「受假」,這不致為一般誤解為「有法施設(shè)」,也不同于空華,龜毛等名假。「亦為是假名」的假名,是不常不斷、不一不異等緣起,沒有實性而有緣起用,如『空之探究』中廣說。『般若經(jīng)』說空性,說一切但有名字──唯名;龍樹依中道的緣起說,闡揚菩薩乘的(無自)性空與但有假名。一切依于空性,依性空而成立一切;依空而有的一切,但有假名(受假),所以我稱之為「性空唯名論」。

龍樹以無自性義,成立緣起即空,空即緣起,也就貫通了「佛法」(菩薩乘稱之為「聲聞法」)與「菩薩乘佛法」的對立。如「佛法」說三法印──「諸行無常」,「諸法無我」,「涅槃寂靜」;而菩薩乘說一實相印,即一切法本空、本不生、本來寂滅。知一切行無常,無常故苦,苦故無我我所,以無我我所執(zhí)而得涅槃,是『阿含經(jīng)』的一致意見。「菩薩乘佛法」依據(jù)一切法本不生的見地,竟說:「色是無常,……受想行識是無常,……是名說相似般若波羅蜜」。應(yīng)該說:「不壞色故觀色無常,不壞受想行識觀識(等)無常」。不壞,是沒有變易的。不壞色等觀無常,也就是『維摩詰經(jīng)』所說:「不生不滅是無常義」。不生不滅,怎么說是無常呢?『大智度論』卷二二(大正二五.二二二中──下、二二三中)說:

「問曰:摩訶衍[菩薩乘]中說諸法不生不滅,一相所謂無相,此中云何說一切有為作法無常,名為法印?二法云何不相違?答曰:觀無常即是觀空因緣,如觀色念念無常,即知為空。……空即是無生無滅;無生無滅及生滅,其實是一,說有廣略」。

「摩訶衍中有一實,今何以說三實(法印)?答曰……有為法無常,念念生滅故皆屬因緣,無有自在,無有自在故無我。無常無我無相故心不著,無相不著故即是寂滅涅槃。以是故,摩訶衍法中。雖說一切法不生不滅,一相所謂無相,(其實)無相即寂滅涅槃」。

無常是念念生滅的,涅槃是不生不滅,一般每以此而看作不相同的二法。然「佛法」以無常(苦)故無我我所,以無我我所能契入涅槃。無我我所是空義,龍樹以空(即無我我所)為中心,無常故空;空即無相涅槃。以空貫通了生滅與無生滅,而有「無生無滅及生滅,其實是一」的結(jié)論。無我我所是空義,然「佛法」并沒有說一切法空,不生不滅!對于這,龍樹也有良好的通釋,如『智度論』說:「聲聞乘多說眾生空,佛乘說眾生空、法空」。「佛法」并不是不說法空,如『智度論』所說,三種法門中的「空門」。「佛法」只是「多說眾生空」而已,如『大智度論』卷二六(大正二五.二五四上)說:

「不大利根眾生,為說無我;利根深智眾生,說諸法本末空。何以故?若無我則舍諸法」。

「佛法有二種說:若了了說,則言一切法空;若方便說,則言無我」。

依龍樹論意,說無我,說一切法空,只是應(yīng)機不同;說得含渾些,說得徹底些。所以「佛法」說無我,「菩薩乘佛法」說一切法空,是相通而不相礙的。修行者從觀法而契入實相,『中論』的「觀法品」,是觀五蘊無我入門的,如說:「若無有我者,何得有我所?滅我我所故,名得無我智。……諸法實相者,心行言語斷,無生亦無滅,寂滅如涅槃」。可見佛法本來不二,隨機而方便不同,真正的解脫門是沒有別異的。

菩薩乘經(jīng)說一切法空,一切不可得,對于根性鈍的,或沒有善知識引導(dǎo)的,可能會引起誤解,從『佛印三昧經(jīng)』等,可見『般若經(jīng)』等,已引起不重正行的流弊。同時,外道也有觀空的,所以龍樹論一再辨別,主要是二諦說:「若不依俗諦,不得第一義」。眾生生活在世俗中,沒有世俗諦的名、相、分別,不可能契入第一義空;不依世俗諦的善行,怎么能趣向甚深空義?如『大智度論』說:「觀真空人,先有無量布施、持戒、禪定,其心柔軟,諸結(jié)使薄,然后得真空」;「不行諸功德,但欲得空,是為邪見」。所以雖一切法空平等,沒有染凈可得,而眾生不了,要依世俗的正見、善行,才能深入。『金剛般若經(jīng)』也說:「是法平等,無有高下,是名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以無我、無人、無眾生、無壽者,修一切善法,則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要知道,空性即緣起,也就是不離如幻、如化的因果。如『論』說:「若無常、空相,則不可取,如幻如化,是名為空」。空是如幻如化的,幻化等譬喻,是「以易解空,喻難解空」;「十喻為解空法故」。一切法空,一切是如幻如化的:「如幻化象馬及種種諸物,雖知無實,然色可見、聲可聞,與六情[]相對,不相錯亂。諸法亦如是,雖空而可見可聞,不相錯亂」。所以,「大圣說空法,為離諸見故」。為離情執(zhí)而勝解一切法空不可得,不是否定一切善惡邪正;善行、正行,是與第一義空相順而能趣入的。即使徹悟無生的菩薩,也修度化眾生,莊嚴佛土的善行,決不如中國所傳的野狐禪,「大修行人不落因果」。龍樹「性空唯名」的正確解行,是學佛者良好的指南!

龍樹的時代,部派紛諍,而「佛法」與「菩薩乘佛法」,又處于嚴重的對抗局面。所以龍樹論的特色,是確立不二的中道,能適應(yīng)多方,兼容并蓄。龍樹『中論』的中道,是八不的緣起說。不斷不常,不一不異,不來不出,『阿含經(jīng)』是約中道緣起說的;不生不滅,『阿含經(jīng)』是約涅槃?wù)f的。緣起的定律是:依緣而有的,也依緣而無。在依緣而有的一切法中,直顯依緣而無的本性空寂(涅槃),一以貫之而立八不緣起。這就是:緣起是不生不滅,……不來不出;緣起寂滅也是不生不滅,……不來不出的。正如『般若經(jīng)』所說:十八空是「非常非滅故」;而說「如焰燒炷」譬喻的緣起時,也是非常非滅的。說緣起,說本性空寂,都是如來本著了無戲論,畢竟寂滅的自證,為化度眾生而方便說法。說,就不能不是相對的「二」,說緣起,說涅槃,而其實是無二無別。「佛法」與「菩薩乘佛法」的如實相,是不二的,不過由于根性利鈍,智慧淺深,譬喻為「如毛孔空與太虛空」,其實虛空是不能說有差別的。龍樹正本清源,貫通了「菩薩乘佛法」與「佛法」。『中論』說世間即涅槃,是菩薩乘論義。而二十七品中,初二品總明不生(不滅)與(不來)不出,以下依四諦開章,所觀察的,都是『阿含經(jīng)』與各部派所說的。每品都稱為「觀」,是以八不緣起的正觀,觀察佛教界流傳的教法,使所說契合于佛法的實義。一一的探求論究,似乎破斥了一切,而不知正是為了成立。「以有空義故,一切法得成」:『中論』依即空的緣起,成立「佛法」的三寶,四諦,世間因果。在菩薩乘法中,當然是依即空的緣起,成立菩提心,六度,四攝,自利利他的大行;成立究竟圓滿的佛果──大菩提,大涅槃。『般若經(jīng)』說:一切法如幻如化,涅槃也如幻如化。一切是不離即空的緣起,也就不離即緣起的空寂。古代三論宗說:龍樹「破邪即顯正」,是約深觀的契悟說。如約依空而能成立一切法說,那就不能這樣的泛泛而說了!

龍樹會通了『般若經(jīng)』的性空、但名,『阿含經(jīng)』的中道、緣起,也就貫通了「菩薩乘佛法」與「佛法」,互不相礙。一切法義的成立,不是為了論議,論議是可破的,惟有修行以契入實相──第一義,才是龍樹論意的所在。菩薩乘的修行,一切依般若為導(dǎo);然得無生法忍菩薩,重于方便。所以說:「菩薩道有二種:一者、般若波羅蜜道;二者、方便道」。這是依『般若經(jīng)』,先后有二「囑累品」而說的。其實「方便即是智慧[般若],智慧淳凈故變名方便,教化眾生,凈佛世界」。般若是體,方便是般若所起的利他巧用,如真金與真金所造的金飾一樣。『般若經(jīng)』說「五種菩提」,『智論』解說為:

一、發(fā)心菩提,二、伏心菩提,三、明心菩提,四、出到菩提,五、無上菩提。

菩薩乘以成就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成佛為究竟,從初發(fā)心以來,無非是隨順,趣入菩提的進修,所以五菩提是從發(fā)心到成佛的歷程。天臺家的「六即佛」,就是依此(加「理即」)而成立的。然發(fā)心有二:初于生死中,聞佛功德,悲憫眾生而發(fā)愿成佛;次知諸法如實相,得無生法忍,與無上菩提相應(yīng),名「真發(fā)心」。初發(fā)心是發(fā)心菩提,明心菩提是真發(fā)心──勝義發(fā)心。二道、五菩提,說明了發(fā)心成佛的修行路程。眾生的根性是不一致的,所以「菩薩以種種門入佛道:或從悲門,或從精進智慧門入」。「或有勤行精進,或有以信方便,易行疾至阿惟越致」,這就是難行道與易行道。在般若法門的進修中,也有「智慧精進門入;……信及精進門入」。重于信愿的,重于慈悲的,重于智慧的,眾生的根性不一,所以經(jīng)中入佛道的方便也不一。菩薩的種種不同,如『般若經(jīng)』的「往生品」說。發(fā)心到成佛,有遲緩與速疾的差別,『智論』說「乘羊而去」,「乘馬而去」,「神通去」,是依『入必定不必定印經(jīng)』說的。成佛的遲速,由于發(fā)心以前,修習功德所成的根性不同。『十住毗婆沙論』也說:「或有初發(fā)心時即入必定;或有漸修功德,如釋迦牟尼佛,初發(fā)心時不入必定,后修集功德,值燃燈佛,得入必定」。初入的方便不同,發(fā)心成佛的遲速不同,而實質(zhì)上,都是通過菩薩行位(二道、五菩提)而到達究竟的。龍樹是論師,但也有經(jīng)師隨機方便而貫通的特長,一切論議是與修持相關(guān)聯(lián)的;這所以成立緣起即空的中道,而又說「空則不可說」;「若復(fù)見有空,諸佛所不化」。

龍樹依緣起與空性(涅槃)而明一貫的中道,那對于從「佛法」而分流出的部派,也就有了合理的處理。當時,部派佛教思想,趨于極端,如「佛法中方廣道人[比丘]言:一切法不生不滅,空無所有,譬如兔角、龜毛常無」,這是極空而破壞了世俗。而「是聲聞人,著聲聞法,佛法過五百歲后,各各分別有五(百)部,……聞?wù)f(菩薩乘)般若諸法畢竟空,如刀傷心」,這是極有而不知勝義。部派的種種異見,龍樹統(tǒng)攝為「三門:一者、彌勒門,二者、阿毗曇門,三者、空門」。彌勒,傳說是佛世大迦旃延所造的,可譯名『藏論』,是盛行于南天竺的論書。彌勒論的特色是:「廣比諸事,以類相從」;「入彌勒門,論議則無窮,其中有隨相門、對治門等種種諸門」;論議的都是佛說。阿毗曇,「或佛自說諸法義,或佛自說諸法名,諸弟子種種集述解其義」。說一切有部有「六足□曇」;「發(fā)智經(jīng)八犍度」,及釋義的『大毗婆沙論』。有『舍利弗阿毗曇』,是「犢子道人等讀誦」的。現(xiàn)存漢譯的『舍利弗阿毗曇論』,與雪山部,法藏部的論書相近。赤銅鍱部的七部阿毗曇,龍樹沒有說到,也許是孤傳海島,對印度大陸佛教的影響不深吧!「空門」說(眾)生空,法空,都是依據(jù)經(jīng)文──『雜阿含經(jīng)』,『中阿含經(jīng)』,『長阿含經(jīng)』,『增壹阿含經(jīng)』,『波羅延經(jīng)』──『彼岸道品』,『義品』等而說的。部派佛教的三門,都是依佛說,依佛說的意義而論述的,只是思想方法不同,陷于對立而互不兼容的狀態(tài)。對于這,『大智度論』這樣說:

「無智聞之,謂為乖錯。智者入三種法門,觀一切佛語皆是實法,不相違背」。

「入此三門,則知佛法義不相違背。能知是事,即是般若波羅蜜力,于一切法無所□礙。若不得般若波羅蜜法,入阿毗曇門則墮有中,若入空門則墮無中,若入彌勒門則墮有無中」。

阿毗曇分別法的自相、共相,因而引起一一法實有自性的執(zhí)見,所以墮在「有」中。空門說法空,如方廣道人那樣,就是墮在空「無」中。彌勒是大迦旃延所造的論,依真諦的『部執(zhí)異論疏』說:大眾部分出的分別說(玄奘譯作「說假」)部,是大迦旃延弟子:「此是佛假名說,此是佛真實說;此是真諦,此是俗諦」。分別的說實說假,說真說俗,很可能墮入「有無」中的。這種種論議,都淵源于佛(『阿含』)說,只是偏執(zhí)而以對方為「乖錯」。如得般若波羅蜜,也就是通達緣起即空即假名的中道,那可說部派異義,都有其相對的真實性,于一切法門無所礙了!一切法是緣起的,不是沒有特性、形態(tài)、作用,與其他法的關(guān)系,只是沒有自性吧了。如『大智度論』說:「一一法有九種」:

一、有體,二、各有法(業(yè)),三、各有力用,四、各有因,五、各有緣,六、各有果,七、各有性,八、各有限礙,九、各有開通方便,知此九法名「下如」。

知九法終歸要變異盡滅的,名「中如」。知九法「是非有非無,非生非滅,滅諸觀法,究竟清凈,是名上如」。如tathata^是不異義,也就是如實。下、中、上─淺深的不同,可說都是如實的。所以論師的不同異議,都有相對的意義,只是執(zhí)有執(zhí)無,執(zhí)假執(zhí)實,所以處處不通。如得般若如實慧,那就一切無礙;應(yīng)機說法,知「一切佛語皆是實」了!

龍樹說緣起即空的中道,然空是『阿含經(jīng)』以來,佛教界一致宣說的修行法門,只是解說有些不同而已。『大智度論』提出了三種空:一、分破空,二、觀空,三、十八空。「分破空」,即天臺宗所說的析法空。以疊為例:將疊分析到極微,而極微是假立的,如「推求微塵,則不可得」。「觀空」:外境是可以隨觀心而轉(zhuǎn)的,如『阿含經(jīng)』所說的不凈觀,十遍處等。如一女人,或見是美麗清凈的;修不凈觀的,見是惡露充滿的;嫉妒他的生鎮(zhèn)恨心;無關(guān)的人「無所適莫」。好惡、美丑,隨人的觀感不同而異,可見外境沒有實性,所以是空。「十八空」:雖隨法而有種種名字,而所以是空的理由,都是「非常非滅故。何以故?性自爾」。這是說一切法本來自性空,也就是出離二邊戲論的中道,是菩薩乘空的精義。『智論』含容的統(tǒng)攝了三種空,偶爾也以前二空為方便,但究極的離戲論的中道,是十八空──本無自性空。『智度論』在說到空,無相,無愿為甚深義時,又提到三種空:

一、「三昧空」:在三昧──定心中,觀一切法空;空是能緣的三昧(心)空,以空三昧觀一切法,所以說一切法空。

二、「所緣空」:所緣境是空的,緣外境的空相,名為空三昧。

三、「無自性空」,如『大智度論』卷七四(大正二五.五八一中──下)說:

「不以空三昧故空,亦不以所緣外色等諸法故空。……此中說離是二邊說中道,所謂諸法因緣和合生,是和合法無有一定法故空。……無自性故即是畢竟空,是畢竟空從本以來空,非佛所作,亦非余人所作,諸佛為可度眾生故,說是畢竟空相」。

從這里,可以理解龍樹的菩薩乘空義,依緣起說;從緣起而知一切法沒有定性[自性],沒有自性故是畢竟空,畢竟空是寂滅無戲論的。為了化度眾生,依世俗諦說畢竟空,畢竟空是空相也不可得的。龍樹是中道的緣起即空論者,如從認識論去解說,那是不能符合龍樹論意的。當然,龍樹得般若波羅蜜,是于一切法無礙的,也偶爾應(yīng)用「觀空」來解說。『論』引『般舟三昧經(jīng)』的念佛見佛說:「三界所有,皆心所作。……若取心相,悉皆無智,心亦虛誑」(不實)。修念佛三昧成就,佛現(xiàn)在前立;進而見佛如虛空中繁星那樣的現(xiàn)前。但不是佛來了,只是自心三昧力所現(xiàn)。依此而推論為:三界所有,都是自心所造作的。心所造作的,虛誑不實,所以取著心相,是愚疑的。『般舟三昧經(jīng)』也說:「心起想即癡,無想是泥洹」。『智論』引偈說:「諸法如芭蕉,一切從心生,當知法無實;是心亦復(fù)空,若有人念空,是則非道行」。這也是法從心生說,法空心也是空,空是離取著戲論的,所以取空相的也就非道了。又說:「如頗梨珠,隨前色(而)變,自無定色。諸法亦如是,無有定相,隨心為異」。法無定相,隨心而差異不同,與上面所說的「觀空」,是完全相同的。佛法中,善惡與迷悟,「心為一切法的主導(dǎo)者」,所以說「心所作」,「從心生」。反之,「心隨身故,身得樂事,心則欣悅。……將諸天眾入粗澀園中,……諸天人眾斗心即生」,又如「北方地有雪山,雪山冷故,藥草能殺諸毒。所食米谷,三毒不能大發(fā);三毒不能大發(fā)故,眾生柔軟,信等五根皆得勢力。以是等因緣,北方多行般若波羅蜜」。心隨身轉(zhuǎn),心隨環(huán)境而變異,『智度論』不也說得很明白嗎?所以不可依據(jù)片段文字,誤解龍樹與無著的「唯心論」一脈相通!龍樹是緣起論者,直說一切法空,而不是無著學系那樣的。

文殊法門,與『般若』同源而異流,每說煩惱即菩提,如說:「貪欲是涅槃,恚疑亦如是,如此三事中,有無量佛道」。龍樹怎樣解說這些文句?對于淫欲,『智論』依『般若經(jīng)』,說三種菩薩:「初者,如世間受五欲,后舍離出家,得菩提道。二者,大功德牢固,初發(fā)心時斷于淫欲,乃至成佛道。是菩薩或法身,或肉身;或離欲,或未離欲。三者,清凈法身菩薩,……與眾生同事而攝取之」。第一類菩薩,如釋尊。第二類,「從初發(fā)心常作童真行,不與色欲共會」,也就是發(fā)菩提心以來,生生世世,過著清凈梵行的生活。即使是得了無生忍的法身菩薩,也是這樣。『大智度論』卷三五(大正二五.三一七中)說:

「有人言:菩薩雖受五欲,心不著故,不妨于道」。

「菩薩應(yīng)作童真修行梵行,當?shù)冒Ⅰ穸嗔_三藐三菩提。梵行菩薩不著世間故,速成菩薩道。若□欲者,譬如膠漆,難可得離」。

有菩薩乘人以為:受五欲,對修道是不妨礙的,只要不執(zhí)著他。對于這種見解,龍樹是不以為然的。認為始終修童真梵行,能「速成菩薩道」,也就是成佛要容易得多。『龍樹傳』說:起初,龍樹與友人,到王宮中去淫亂,幾乎被殺,這才深感欲為苦本而出家。龍樹有過這一番經(jīng)歷,當然會稱贊始終修梵行的。這是「大功德牢固」,不是一般人都能這樣的。先受欲而后出家(第一類),應(yīng)該是最一般的。第三類是法身菩薩,為了攝化眾生,如維摩詰長者那樣。大菩薩的善巧方便,不是初學者所能行的。說到「煩惱是菩提」,如『大智度論』說:

「因緣生故無實,……不從三世十方來,是法定相不可得。何以故?一切法入如故。若(不)得是無明定相,即是智慧,不名為疑。是故疑相、智慧相無異,疑實相即是智慧,取著智慧者即是疑」。

「諸法如入法性中,無有別異。……愚疑實相即是智慧,若分別著此智慧即是愚疑。如是愚疑智慧,有何別異」?

龍樹的解說,是依據(jù)『思益梵天所問經(jīng)』的。『思益經(jīng)』明如來以「五力」說法,「二者、隨宜」:「如來或垢法說凈,凈法說垢。……何謂垢法說凈?不得垢法性故。何謂凈法說垢?貪著凈法故」。這就是『智度論』所說:「疑實相即是智慧,取著智慧者即是疑」的意義。一般不知道這是「隨宜」說法,以為究竟理趣。只知煩惱即菩提,而不知取著菩提就是煩惱!如通達性空,般若現(xiàn)前,那里還有煩惱?如誤解煩惱即是菩提,那真是顛倒了!

『大智度論』卷一(大正二五·五九中)。

『大智度論』卷一(大正二五·六0下)。

『道行般若波羅蜜經(jīng)』卷六(大正八·四五五中)。『般舟三昧經(jīng)』卷上(大正一三·九0七上──中)。

『維摩詰所說經(jīng)』卷上(大正一四·五四一中)。

『文殊師利現(xiàn)寶藏經(jīng)』卷下(大正一四·四六0上──中)。『大方廣寶篋經(jīng)』卷中(大正一四·四七四上)。

『濟諸方等學經(jīng)』(大正九·三七五中)。

『慧印三昧經(jīng)』(大正一五·四六四中)。

『濟諸方等學經(jīng)』(大正九·三七六上)。

『大寶積經(jīng)』卷(四三)『普明菩薩會』(大正一一·六三四上)。以上部分,可參閱拙作『初期菩薩乘佛教之起源與開展』第一四章(一一六七──一一七三)。

『中論』卷四(大正三0·三三上)。

『回諍論』(大正三二·一五上)。

『中論』卷一(大正三0·二中)。卷三(大正三0·一九下)。

『菩提道次第廣論』卷一七引文(漢院刊本三三上)。舊譯『回諍論』(大正三二·一八上)。

『大智度論』卷六三(大正二五·五0八下)。卷三一(大正二五·二九0上)。

『摩訶般若波羅蜜經(jīng)』卷二(大正八·二三一上)。『大智度論』卷四一(大正二五·三五八中──下)。

『中論』卷四(大正三0·三0中)。

拙作『空之探究』第四章(二三三──二四一)。

『小品般若波羅蜜經(jīng)』卷三(大正八·五四六下)。

『維摩詰所說經(jīng)』卷上(大正一四·五四一上)。

『大智度論』卷四(大正二五·八五中)。

『大智度論』卷一八(大正二五·一九二下──一九三中)。

『中論』卷三(大正三0·三三下──二四上)。

『中論』卷四(大正三0·三三上)。

『大智度論』卷一八(大正二五·一九四上)。

『金剛般若波羅蜜經(jīng)』(大正八·七五一下)。

『大智度論』卷三一(大正二五·二九0下)。

『大智度論』卷六(大正二五·一0五下)。卷六(大正二五·一0一下)。

『大智度論』卷六(大正二五·一0一下)。

『中論』卷二(大正三0·一八下)。

本節(jié)參閱拙作『空之探究』第四章(二0一──二六五)。

參閱拙作『空之探究』第三章(一七0──一七三)。

『大智度論』卷一00(大正二五·七五四中──下)。

『大智度論』卷四六(大正二五·三九四下)。

『大智度論』卷五三(大正二五·四三八上)。

『大智度論』卷四五(大正二五·三八三中)。

『大智度論』卷四0(大正二五·三五0上)。

『十住毗婆沙論』卷五(大正二六·四一中)。

『大智度論』卷五八(大正二五·四七二下)。

『大智度論』卷三八(大正二五·三四二中──下)。

『十住毗婆沙論』卷一(大正二六·二四下)。

『中論』卷四(大正三0·三0中)。卷二(大正三0·一八下)。

『大智度論』卷一(大正二五·六一上──中)。

『大智度論』卷六三(大正二五·五0三下)。

『大智度論』卷一八(大正二五·一九二上、一九四上)。

『三論玄義檢幽集』卷五所引(大正七0·四六一上)。

三門,見『大智度論』卷一八(大正二五·一九二上──一九四上)。參閱『大智度論』卷二(大正二五·七0上──中)。

『大智度論』卷三二(大正二五·二九八下)。參閱卷三三(大正二五·三0三上);卷二七(大正二五·二六0中)。

『大智度論』卷一二(大正二五·一四七下──一四八上)。

『大智度論』卷四六(大正二五·三九三下)。

『大智度論』卷四六(大正二五·三九六上)。

『大智度論』卷二九(大正二五·二七六上──中)。

『般舟三昧經(jīng)』卷上(大正一三·九0六上)。

『大智度論』卷八(大正二五·一一八上)。

『大智度論』卷四三(大正二五·三七二中)。

『大智度論』卷八(大正二五·一一七中)。又卷六七(大正二五·五三一中)。

『諸法無行經(jīng)』卷下(大正一五·七五九下)。

『大智度論』卷三五(大正二五·三一七中)。

『大智度論』卷八0(大正二五·六二二上)。又卷三五(大正二五·三二一上──中)。

『思益梵天所問經(jīng)』卷二(大正一五·四0下)。

第三節(jié)、提婆的「百」論

龍樹的弟子提婆,印度南方的錫蘭人,從犢子部出家。那時錫蘭的無畏山派,態(tài)度寬容,容許別部及菩薩乘者共住。提婆到了南印度,從龍樹學。留傳下來的提婆事跡,主要是到處去破斥外道,破斥聲聞乘的妄執(zhí),后來為聲聞乘學者所殺。提婆的著作有:

一、『百論』,以百偈得名。鳩摩羅什譯,不是全譯而是有所省略的。提婆的本論,名為「修妒路」[經(jīng)],論釋是婆藪開士造的。有以為婆藪就是世親,然在年代上是不可能的。

二、『四百觀論』,西藏本作『瑜伽行地四百論』,四百偈。唐玄奘所譯『菩薩乘廣百論釋論』,一0卷,是『四百論』的后二百偈,及瑜伽學者護法的注釋。

三、『百字論』,元魏菩提流志譯,一卷。提婆本論僅百字,就是論末偈頌中,「一切法是一,如是法無異!……等如夢無異,相亦無有體」;其余論釋,不知是誰造的。此論在西藏,說是龍樹造的。提婆所造的論,都以「百」為名。這固然由于百字、百偈、四百偈的論偈數(shù)目,然在梵文中,百是s/ataka,字根s/at有破壞的意義,實表示了破斥摧壞一切異說的宗趣。此外,北涼道泰譯出『大丈夫論』,二卷。論末說:「阿阇梨犢子部提波羅大菩薩,生在南方,是(彼)所作竟」。與傳說的提婆相合,僅名字──提婆與提波羅小異。這部論,著重于悲心施舍一切的菩薩行,為慈悲增上的代表作。如是提婆所造的,那提婆不計自身安危,盡力破斥外小異見[法施],弘護菩薩乘,終于以身殉教,這真是能說能行的大丈夫!

提婆的弟子羅侯羅跋陀羅,曾在中、南印弘法。西藏所傳,羅侯羅跋陀羅著有『贊法華經(jīng)偈』,『贊般若偈』。真諦傳說:羅侯羅跋陀羅有『中論注』。據(jù)吉藏『中觀論疏』說:「羅侯羅法師,是龍樹同時人。釋八不,乃作常樂我凈明之」。以八不緣起來解說大涅槃四德,與『大般涅槃經(jīng)』續(xù)譯的「師子吼菩薩品」,以八不緣起為「正因佛性」,同一學風。這顯然是中觀學者,面對后期菩薩乘經(jīng)而加以會通了。『智度論』引用他的『贊般若偈』,可能是后人所附入的。龍樹,提婆,羅侯羅跋陀羅,三人有先后的師資關(guān)系,為漢、藏一致的傳說。以后的傳承,如西藏所傳的,我國從來不知。如三論宗所傳:羅侯羅傳青目,青目傳須利耶蘇摩,須利耶蘇摩傳羅什。這一傳承中,青目是什么傳說也沒有,說他在羅侯羅與羅什之間,不過因為青目作『中論釋』而已。佛教學派的次第相傳,有些是不必盡信的!

龍樹開辟了菩薩乘的坦途,提婆也就移重心到對外的破斥。以空義來掃除有、非有等一切戲論,而「空」不是言說所安立處,所以空也不立,而被稱為「破而不立」。說到破,破的是什么?法是不可破的;種種論破,只是破除眾生的愛著、執(zhí)見,如『大智度論』卷三二(大正二五.二九六下、二九七中)說:

「般若波羅蜜,于一切法無所舍,無所破,畢竟清凈,無諸戲論。如佛說有四緣,但以少智之人,著于四緣而生邪論,為破著故,說言諸法空,實無可破」。「般若波羅蜜中,但除邪見而不破四緣」。

「佛為破妄見故,言三事不可得,實無所破」;「是法空,諸佛以憐憫心,為斷愛結(jié)、除邪見故說」。這就是『維摩詰經(jīng)』所說:「但除其病而不除法,為斷病本而教導(dǎo)之。何謂病本?謂有攀緣」的意思。攀緣,玄奘譯作「緣慮」。大概的說,「佛法」重在破愛著。由于部派分化而異說紛紜,外道的反對聲也漸高,都在義理上兜圈子,辯論上下功夫,這所以「一切法空」說應(yīng)運而生,重在破邪了。如于一切法不生愛著,于一切法不「自以為是」,那緣起法本來如此,有什么可破的!提婆的『菩薩乘廣百論釋論』卷八(大正三0.二三六上)說:

「識為諸有種,境是識所行,見境無我時,諸有種皆滅」。

或者以為:「見境無我」,是破境,這是境空而心不起的意思。其實,提婆所說,是本于『雜阿含經(jīng)』卷二的,如(大正二.九上)說:

「種子者,譬如陰俱識。地界者,譬(色、受、想、行)四識住。水界者,譬貪喜四取攀緣識住」。

「色(受、想、行)界離貪;離貪已,于色封滯意生縛斷;于色封滯意生縛斷已,攀緣斷;攀緣斷已,識無住處,不復(fù)生長增廣」。

識是有取識,為流轉(zhuǎn)三有的種子?為什么是三有種。因為識在色、受、想、行──四處住「四識住」。識行境時,由于貪喜的染著系縛,取識攀緣不舍而成流轉(zhuǎn)三有的種子。如離愛,識行境時就不為貪喜所縛而攀緣不舍,那就識無住處──「三有種當滅」了。黑牛與白牛相系的譬喻,也是同一意義,不過約根境說:「非意系法,非法系意。……于其中間,若彼欲貪,是其系也」。依『維摩經(jīng)』說:只因攀緣三界,起有無見,如不起二見,那就都無所得,攀緣──生死病根也就斷了。『阿含』與『菩薩乘經(jīng)』一脈相通,不過『阿含』重在離愛,菩薩乘重在離見。生死病根的「攀緣」,不是能緣,也不是所緣,是能所相關(guān)時,有所愛染、執(zhí)見的緣慮。愛染、執(zhí)著,「佛法」說我愛(我見、我慢等),無我就解脫了。「菩薩乘」說我見、法見(依自性起),離我法自性見,就都無所著了。所以,「不以空三昧(心)故空,亦不以所緣外色等諸法故空。……此中說離是二邊說中道,所謂因緣和合生,是和合法,無有一定法故空。……無自性故,即畢竟空」(10)。論師以「分破空」、「觀空」、「本性空」,推求破斥外道、聲聞乘所說,顯一切法離戲論而寂滅,不是論議,一切論議是可破的,佛法是「大圣說空法,為離諸見故」。

『百字論』(大正三0·二五二下)。

『大丈夫論』(大正三0·二六八上)。

『中觀論疏』卷三本(大正四二·四0下)。

『大般涅槃經(jīng)』卷二七(大正一二·五二四上──中)。

『大智度論』卷一八(大正二五·一九0中──一九一上)。

『大智度論』卷一二(大正二五·一五0上)。卷二0(大正二五·二0七中)。

『維摩詰所說經(jīng)』卷中(大正一四·五四五上)。

『相應(yīng)部』(二二)「蘊相應(yīng)」(南傳一四·八五──八七)。

『雜阿含經(jīng)』卷九(大正二·六0中)。『相應(yīng)部』(三五)「處相應(yīng)」(南傳一五·二六0──二六一)。

『大智度論』卷七四(大正二五·五八一中──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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