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侃紅樓229：廣陵懷古，口舌纏身隋煬帝，醉罵爬灰，造謠詬誶秦可卿
“暖香塢雅制春燈謎，薛小妹新編懷古詩”，十首懷古詩的謎底是十件俗物。君箋雅侃紅樓給出的謎底是“河燈、馬車、團扇和柴米油鹽醬醋茶”。
上文《淮陰懷古》借韓信“蹭飯”的故事揭開謎底是“米”。又借韓信討要齊王的野心，成為他被劉邦、呂后誅殺的人生轉折，揭示王熙鳳的悲劇一生，以及與劉姥姥、巧姐［留余慶］。
本文要講的廣陵懷古影射對象是秦可卿。謎底留到后文再說。
廣陵懷古其五
蟬噪鴉棲轉眼過，隋堤風景近如何。
只緣占得風流號，惹得紛紛口舌多。
《廣陵懷古》是隋煬帝開鑿大運河引來千古罵名的故事。
隋煬帝其人歷史評價兩極。“煬”字給他蓋棺定論，昏君耳！
廣陵就是揚州，歷史上有名的樂曲《廣陵散》就源于此。隋朝時，廣陵被稱揚州，隋煬帝又改名為江都。
隋大業元年三月，隋煬帝調動河南諸郡男女百余萬開挖通濟渠，自長安直通江都。歷史上有名的“大運河”至此貫通南北。
大運河修好后，兩岸堤上種植楊柳，史稱隋堤。隋煬帝又沿運河建造離宮四十余所，更是將江都的宮殿修建得堪比長安和洛陽。
同年仲秋，隋煬帝率蕭皇后、嬪妃、諸王、公主、百官、僧尼、道士、侍從等一、二十萬人大舉出游江都，水上龍舟樓船相銜二百余里，挽船壯丁八萬余人，兩岸騎兵護送，旌旗如林……
皇帝南游所行窮極侈靡，消耗國力無數，更使得沿途無數百姓遭殃，家破人亡。隋末農民起義的烽火由此越燃越烈！
當然，就與秦始皇修建萬里長城一樣。以歷史觀評價，隋煬帝修建的大運河功在千秋，為后世的運河沿岸百姓，南北的經濟互通起到了非常積極的促進作用。
大運河也是堪比長城一般的存在，值得歷史銘記！
但成也蕭何敗也蕭何，隋煬帝評價遠不如秦始皇積極，史家對隋煬帝的評價基本就是昏君。
不過，隋煬帝的歷史評價早都有人質疑過低，是被有意地詆毀和污蔑。《廣陵懷古》就采用了這個說法。
“蟬噪鴉棲轉眼過，”蟬鳴和烏鴉的聒噪，不過是過眼云煙，很快就會過去。
蟬和烏鴉代指那些肆意攻擊隋煬帝的惡評，這些人很快消失無蹤，沒有留下歷史的痕跡。
人生于世從來不缺“造謠詬誶”和閑言碎語。口碑會因為別人的“唾沫”而改變，甚至會背負污名。那些說閑話的人，往往出于“妒忌”才肆意詆毀、構陷。就像那聒噪的蟬和烏鴉一樣。
“隋堤風景近如何。”大運河如今車水馬龍，客商貨物川流不息，是何等繁華！
大運河真正的“風景”不是隋堤的景色，而是車水馬龍的繁華。
作為大運河的開創者，隋煬帝和詆毀他的人都成為歷史。但大運河留存下來，功在千秋，卻是隋煬帝的功績。
“只緣占得風流號，”隋煬帝雖有功績，卻因為太過風流任性，被冠以昏庸的名聲。
隋煬帝登基之后行苛政，橫征暴斂，奴役人民，濫用民力嚴重破壞生產。接連開鑿大運河、遷都洛陽，修建江都等巨大工程和連年戰爭，不與民休養生息，使得民生不堪重負，爆發隋末農民起義，隋朝二世而亡。世人譏貶他為風流皇帝，一代昏君。
“惹得紛紛口舌多。”隋煬帝被后世唾罵指責，只是風流債，那些人不敢拿他的功績說事。
唐代詩人皮日休《汴河懷古》云：
“盡道隋亡為此河，至今千里賴通波。
若無水殿龍舟事，共禹論功不較多。”
皮日休對楊廣修建大運河的贊賞和認可，與薛寶琴的《廣陵懷古》對隋煬帝“打抱不平”頗有相似之處。
隋煬帝在位期間，貫通前人運河，疏浚修造成大運河，營建東都遷都洛陽，改州為郡，開創了萬國來朝的“大業盛世”；又改度量衡依古式；開拓疆土，暢通絲綢之路，開創科舉，又南平林邑、西吞吐谷渾，三征高句麗，使隋朝達到極盛。這些功業，足以讓隋煬帝的歷史功績直追秦皇漢武、唐宗宋祖。
成敗功過全在后世評價，隋煬帝的歷史功績，因為世人口舌，被昏君之名掩蓋。
《廣陵懷古》的謎底是“醋”，堪稱“開門七件事”中至今仍在每日食用，少不得之物。薛寶琴的《廣陵懷古》譏諷世人只講隋煬帝“錯”，不揚隋煬帝“功”，是出于妒忌和污蔑。“醋”作為謎底，形容人心“口舌”之惡毒害人。
而《廣陵懷古》借隋煬帝隱喻的金陵十二釵，無疑就是秦可卿。他們具體有這么幾點共通之處。
第一，風流。
［好事終］畫梁春盡落香塵。擅風情，秉月貌，便是敗家的根本。箕裘頹墮皆從敬，家事消亡首罪寧。宿孽總因情。
秦可卿生得“風流裊娜”，儀態萬方，兼美之稱又像寶釵，又像黛玉。
引出焦大醉罵的“爬灰”之說，以及淫喪天香樓的可悲結局。
其實焦大罵“爬灰”，根本是故意謾罵賈蓉，毫無證據。
秦可卿長得風流美貌被小人造謠，與隋煬帝風流圖惹口舌一樣。
二，流言。
秦可卿因“爬灰”而死，確實是賈珍在天香樓侵犯她所導致。曹雪芹借“漫言不肖皆榮出，造釁開端實在寧”講得很清楚。
“漫言不肖皆榮出”是指賈寶玉對秦可卿有異樣不倫的想法。他伺機接近秦可卿，并迫使秦可卿將他安排進自己房中午睡，夢游太虛幻境，與可卿拜堂成親入洞房。
賈寶玉的行為就可稱“爬灰”。也是曹雪芹借賈寶玉影射賈珍對秦可卿有不軌的企圖。
“造釁開端實在寧”，天香樓的真相，將其解讀成秦可卿與賈珍通奸是不對的，通奸與爬灰是兩碼事。
賈珍就像賈寶玉一樣，有目的地接近秦可卿，并在天香樓上侵犯，令她上吊自盡。
“造釁”二字將賈珍無恥制造機會，暴起侵犯的罪惡，揭露得清楚。
但就像秦可卿不知道賈寶玉夢游太虛幻境，在夢中與她拜堂成親入洞房一樣，秦可卿事先一定不知賈珍對她圖謀不軌。才會在天香樓受辱后自盡。
而秦可卿死后還被賈珍惡意潑臟水，借“爬灰”之說將強奸致死變成通奸而死，由犯罪變成失德。賈珍不過丟個臉，秦可卿卻白死不說，還死后都被污名唾棄。
秦可卿“被爬灰”，與隋煬帝“被昏君”一樣，都是遭了流言口舌。
三，功績。
秦可卿死后給王熙鳳托夢，留下賈家自保興家的兩條退路，是她的功績。
（第十三回）秦可卿道：“……莫若依我定見，趁今日富貴，將祖塋附近多置田莊房舍地畝，以備祭祀供給之費皆出自此處，將家塾亦設於此。合同族中長幼，大家定了則例，日后按房掌管這一年的地畝、錢糧、祭祀、供給之事。如此周流，又無競爭，亦不有典賣諸弊。便是有了罪，凡物可入官，這祭祀產業連官也不入的。便敗落下來，子孫回家讀書務農，也有個退步，祭祀又可永繼。若目今以為榮華不絕，不思后日，終非長策。”
可卿的兩條“長策”，猶如隋煬帝開鑿的大運河，是功在千秋，福蔭子孫之策。
只可惜他們的功績，在死后都被罵名掩蓋。“只緣占得風流號，惹得紛紛口舌多”，不是他們真風流，而是口舌之人“羨慕嫉妒恨”。這也是《廣陵懷古》謎底“醋”字的由來。
說完廣陵懷古，下一首《桃葉渡懷古》的謎底又是什么，伏筆的金陵十二釵又是誰呢？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