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申文波律師
大部分刑事案件的壞結果都是等出來的。
刑事案件,輕則喪失自由,重則失去生命,很少有家屬不期待當事人能早點走出看守所。面對刑事案件,也很少有家屬不想通過找關系把人先撈出來的。
在偵查階段,部分家屬通過司法掮客花了大價錢把人撈了出來,就認為萬事大吉,被法院開庭或判決后收押打得措手不及。
當然,錢有沒有花到位,有沒有起到作用,當事人和家屬往往是不知道的。
去年我在某沿海地區辦理一個網絡犯罪案件,經過溝通已經確定案件不批捕,但需要走最后的程序——蓋章。
審查批捕階段最后一天的下午,當事人家屬接到某個自稱**的電話,打包票給30萬就能通過關系放人。當事人家屬問我們,我們明確告訴她遇到騙子了。但是,騙子往往就是利用家屬不放棄一絲機會,或者確保萬無一失的心理撈錢。
后來對方不斷降價,從30萬降到最后5萬,家屬最終守住底線沒有付款,當天下午接到通知案件不批捕,家屬交了5000保證金,當事人走出看守所。
大部分的司法掮客許諾辦成事再收費,其實也是在擲骰子,案件取保了,算是人家關系起到作用了。案件批捕了,那是錢沒到位、關系沒找對,扣除活動經費,退一部分經費,家屬感覺也沒怎么吃虧。
總之,嘴巴上下兩張皮,怎么說都是理。
刑事案件中,律師經常是備選項。
人情社會、權力至上的理念長期影響著人的判斷和解決問題的思路,也是家屬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找專業人士會診而是活動關系的首要原因,極個別成功案例則成為活動關系可以擺平案件的背書。
同時,部分司法人員直接告訴家屬,案件已經很清楚,找律師沒有用,更會讓家屬認為應當將精力放在找關系上,而非請律師這件事上。
經常有客戶咨詢問我,辦案警官都說這個案件找律師沒有用,你說我還有必要請律師嗎。
我說這件事其實很簡單,偵查階段律師沒有介入之前,辦案民警是掌握第一手信息源的,可能基于他/她的判斷,這個案件請不請律師,都沒什么作用,善意地提醒你們家屬不要亂花錢,你們應該感謝這位負責任的辦案警官。
當然,也不排除存在民警判斷失誤或者案件正在攻堅期不想律師介入帶來阻礙,又或者就是單純地隨口打發你們,不讓你們干擾辦案。
哪一個是真實因由,和擲骰子一樣,骰子沒有停下來之前,誰也不知道答案。但是,這個答案所帶來的結果,卻是實實在在由需要當事人自己承擔的。
有些家屬甚至是當事人本人,被取保候審所迷惑,認為案件只要取保就萬事大吉,簡單地將取保和緩刑甚至不起訴畫等號。
在疫情之前,取保=緩刑并不能算是錯誤的認識,因為很大一部分案件前期取保,后期判了緩刑。
但在疫情影響下收押成本增大,加上最高檢在多個場合、多次下文要求降低審前羈押率,大部分案件前期都是采取取保候審的強制措施。
我近期辦的一個刑事案件,同案有的犯罪嫌疑人刑期在10年以上還沒有被收押,前段時間經濟犯罪案件當事人咨詢,其簽署認罪認罰具結書,量刑建議8年,案件還沒有移送起訴,人仍然在外沒有被羈押。
疫情在一定程度上也改變了以往審前高羈押率的現狀,但這不能成為簡單評判、預測案件走向的主要參考因素。
當事人被取保,只要案件沒有被撤案,則偵查活動仍然在進行,公安仍然可能隨時報捕或者改變強制措施。
上周處理一個案件,當事人以為取保候審就沒事了,直到檢察官通知做筆錄才意識到事態嚴重性,審查逮捕期限屆滿前三天才委托我們介入,好在案件沒有批捕,同案羈押的犯罪嫌疑人也放了出來,不然后果可想而知,辯護難度也會直線上升。
隨著普法力度的加大,不少當事人家屬找到我都會提到37天的概念,并冠之以黃金救援期。
同時也發現不少家屬雖然知道當事人及時獲得法律幫助的重要性,但基于各種考慮仍然選擇一直等審查批捕的結果出來,再考慮要不要找律師。
至于所謂37天,律師在其中能起到什么樣的作用,還是基于案件情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如果條件允許的話,要盡快安排律師會見當事人,提供一些專業上的幫助。
人關在看守所,實際上是處于一種“缺氧”狀態,急需呼吸“新鮮空氣”。
去年辦的一個詐騙案件,當事人從看守所出來的路上就告訴我,同監室有個女同志,想委托律師但通過各種途徑一直聯系不上家屬,干著急也沒有辦法。
是否需要律師的幫助,當事人最有話語權,至少要安排律師會見一次當事人,聽聽當事人本人的意見以避免耽誤事。
刑事案件的各項選擇,直接關系到案件的訴訟進程,是降低還是抬高辯護難度、是雪中送炭還是錦上添花,又或者火上澆油,不能靠擲骰子做選擇。
刑事案件如果什么都不做,只是背著手單靠等,有可能等出好的結果,但大部分壞的結果也是等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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