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2月27日,河南省濮陽臺前縣下文件,對紅白事標準進行了明確要求,要求彩禮總數控制在6萬元以內,不執行要被懲戒。臺前縣文明辦副主任李宏偉說:“在臺前縣,有的婚禮花得多的有三四十萬元,有的家庭條件不怎么好的,孩子結一次婚,傾家蕩產,還需要借貸。”
“父母為了讓我娶個媳婦,壓力很大,我有時覺得特別虧欠他們。”前不久,一則名為《河南小伙結婚花50萬 等于全家20年純收入》的新聞,讓人不勝慨嘆,當事人受訪時如是稱。彩禮過高,漫天要價,直接導致因婚借貸、婚后還賬,婚前忍氣吞聲、婚后矛盾叢生,因陋習而釀成悲劇的也不在少數。從這個角度上說,相關部門出臺規定為彩禮設置上限,初衷良好,用心良苦。
但是,法無授權不可為,法不禁止即自由。行政機關必須依法行政,沒有法律法規授權,無權做出相關行政行為,也就是說,權力之手不能亂伸。彩禮過高,確屬陋習,但并不違法,只能在道德范疇內規束,而不宜采取行政手段干涉。不執行“彩禮總數控制在6萬元以內”的規定就要懲戒,誰授予這個權力?
須知,任何公共政策,雖出發點再好,也應該考慮合不合法,考慮可不可行。且不說臺前縣的這個文件能不能落實,即便落實了,恐怕只會導致一種結果,臺前縣的姑娘們或不再選在當地擇偶,那么當地的小伙子娶老婆是否更是難上加難?
應該如何看待彩禮——
一方面嫁女要彩禮確是民俗,不必一見彩禮就皺眉,甚至唾罵不止,嫁女當然不是賣女,但父母含辛茹苦養育女兒一二十年,索要一些彩禮,不是天經地義嗎?有學者認為,彩禮首先是一種禮節,也是一種傳統,比如古代的訂婚儀式,男方需送給女方一份由物品和金錢兩部分構成的“彩禮”,其中錢為財(聘金),物為禮(聘禮)。彩禮高不高因人而異,對于一個赤貧家庭,也許連1萬元也拿不出。相反,對于有些家庭,拿出60萬元也不在話下,非要以6萬元為界,似有一刀切之嫌。
另一方面該厘清多少彩禮才算天價。有的彩禮是“萬紫千紅一片綠”:1萬張5元鈔票,1000張百元大鈔,50元鈔票看著給,彩禮15萬元起;有的彩禮是“一二三四五”:一個院落、兩層小樓,百元鈔票三斤、四輪汽車、男方父母不超五十歲,超過五十歲再加錢……動輒就是十幾萬甚至幾十萬元,是高得離譜。但在上個世紀八十年代,流行的彩禮是“三轉一響”:自行車、手表、縫紉機和收音機。這些物什在那個年代也算天價吧?
與其出臺紅頭文件限制彩禮總數,不如反思當前天價彩禮為何層出不窮?
一個不容忽略的時代背景是,男多女少,男方娶妻難。據國家衛生計生委發布的數據顯示,2014年我國出生人口性別比為115.88,即每100名出生女嬰對應115.88名出生男嬰。而在此前,出生人口性別比曾達到120.56。曾有專家驚呼:“1980年代后出生的男性中,將有10%至15%的人找不到或不能如期找到配偶。”這是危言聳聽嗎?當年,重男輕女,如今吞咽苦果,究竟該怨誰?
臺前縣的這個紅頭文件究竟能有多大效果,還需拭目以待。當社會文明程度越來越高,當男婚女嫁剝離過多的功利因素,特別是當女性經濟和思想更獨立時,所謂的天價彩禮或會淡出歷史。而這,顯然需要時間來打磨,絕非下發幾個文件就能辦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