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羅斯巴德充滿妙語和智慧的經典文章,涉及通貨膨脹、財政赤字、通貨緊縮、稅收及拉弗曲線等主題。
十 大 “經 濟 神 話”
?文 / 穆瑞·羅斯巴德
Murray N. Rothbard
?譯:禪心云起
我國受到大量經濟神話的困擾。這些神話扭曲了公眾在重要問題上的看法,引導我們接受惡劣而危險的政府政策。以下是對這些神話當中最有害的十個及其所犯錯誤的分析。
?神話一、
財政赤字是通貨膨脹的原因;
財政赤字與通貨膨脹無關。
近幾十年來,聯邦財政一直出現赤字。在野一方,無論何黨何派,其不變反應是把長期通脹歸咎于這些赤字。而執政一方,無論何黨何派,其不變反應是主張財政赤字與通貨膨脹無關。兩種對立說法都是虛妄的。
財政赤字意味著正在發生的情況是:聯邦政府開支超出稅收收入。籌措資金彌補這些赤字,可以采用兩種方式。如果是通過向公眾出售國債來獲得資金,那么赤字就不會帶來通貨膨脹。因為沒有新錢被創造出來:居民和機構無非是提取其銀行存款,用來購買國債,而財政部再用這筆錢去花銷。貨幣不過是從公眾轉移到了財政部手中,這筆錢再被花到其他公眾成員身上。
另一方面,可以通過向銀行體系出售國債來獲得資金。倘若如此,銀行靠新的銀行存款創造得到新錢,并用這筆錢來購買國債。新錢,以銀行存款的形態出現,再由財政部花掉,由此持續不斷地注入經濟支出的川流,造成漲價及通貨膨脹。美聯儲通過一個復雜過程,允許銀行靠產生相當于所購國債金額1/10的銀行準備金來創造新錢。因此,如果銀行要購買1000億美元新債,用于彌補赤字,美聯儲就將收購約100億美元的舊債。這項收購讓銀行準備金增加了100億美元,銀行這樣就能節節擴張出10倍于這個金額的新銀行存款或新錢。總之,政府及其控制下的銀行體系實質上“印出”新錢來為聯邦財政赤字買單。
因此,財政赤字的彌補如果通過銀行體系獲得資金,在這個程度內就會造成通貨膨脹;如果靠公眾提供資金,在這個程度內就不會造成通貨膨脹。
某些政策制定者舉出1982-83年財政赤字加速擴張、通貨膨脹程度減輕的事例,作為財政赤字和通貨膨脹之間沒有關系的統計“證據”。這根本不是什么證據。一般價格變化由兩個因素決定:貨幣供給和貨幣需求。1982-83年,美聯儲以大約每年15%的增長率高速創造新錢,其中大部分用于擴張財政赤字。但另一方面,為應對嚴重的商業虧損,那兩年的嚴重蕭條增加了貨幣需求(也即降低了花錢購買財貨的欲望)。貨幣需求的臨時補償性增加不會使財政赤字形成通脹的能力有絲毫減弱。事實上,隨著經濟復蘇,財政支出恢復增加,貨幣需求下降,新錢花銷會加速通貨膨脹。
?神話二、
財政赤字對私人投資
沒有擠出效應。
近年來,美國儲蓄和投資率之低可理解地令人擔憂。憂慮之一是,巨額聯邦財政赤字會把儲蓄轉移到非生產性的政府開銷,從而擠出生產性投資,給公眾生活水平的提高乃至維持,都造成越來越嚴重的長期問題。
某些政策制定者,再次試圖靠統計來反駁這項指控。他們宣稱,1982-83年,財政赤字不僅處于高位,而且不斷攀升,然而利率下降了,故表明財政赤字沒有擠出效應。
這項論證,再度表明了試圖用統計來反駁邏輯的謬誤。利率因經濟衰退中商業貸款減少而下降。然而,“真實”利率(利率扣除通貨膨脹率)依然保持在空前的高位——部分是因為大多數人預期卷土重來的嚴重通脹,部分是因為擠出效應。無論如何,統計都不能反駁邏輯;邏輯告訴我們,如果儲蓄用于購買國債,用于生產性投資的儲蓄必會低于無赤字情況下的水平,利率必會高于無赤字情況下的水平。如果財政赤字的彌補靠公眾提供資金,那么儲蓄將直接而明顯地轉移到政府項目。如果財政赤字的彌補靠銀行通貨膨脹提供資金,那么儲蓄的轉移就是間接的,而“擠出效應”現在的發生方式,是政府“印出來的”新錢與公眾節省下來的舊錢爭奪資源。
米爾頓·弗里德曼主張,不僅僅是財政赤字,所有政府開支都擠出私人儲蓄和投資,從而試圖反駁財政赤字的擠出效應。誠然,通過稅收“吸走”的錢,本也會進入私人儲蓄和投資。但財政赤字比總支出有大得多的擠出效應,因為它是靠公眾提供資金來彌補的,顯然惟一只有從儲蓄中挪走;然而稅收同時減少了公眾儲蓄和消費。
因此,財政赤字,無論以什么方式看,都導致了嚴重經濟問題。如果由銀行體系提供資金,財政赤字就會導致通貨膨脹。但是,即便由公眾提供資金,財政赤字仍然會造成嚴重的擠出效應,將生產性私人投資迫切所需的儲蓄,轉移到了浪費性質的政府項目。此外,財政赤字越大,美國人民支付“滾雪球般”利息的永久所得稅負也就越大,這個問題因財政赤字膨脹造成的高利率而進一步惡化。
?神話三、
加稅是解決赤字的辦法。
那些正確擔心財政赤字的人,不幸地提供了一個不可接受的解決方案:加稅。通過加稅解決赤字問題,相當于采用槍擊一個人來治療他的支氣管炎。“療法”比疾病本身還要惡劣。
一個原因,正如許多批評者所指出的,加稅只會給政府更多的錢,因此政客官僚可能會憑著進一步增加花銷來做出反應。帕金森在他著名的“定律”中說:
“政府開支會適應稅收而增加:舉例說,如果政府想要擁有一個占比20%的財政赤字,它用來處理高稅收收入的方式,是花更多更多的錢來維持相同占比的赤字。”
但是,除了在政治心理學上的這個精明判斷,為什么有人會認為稅收好于漲價呢?的確,通貨膨脹是一種稅收形態,政府和其他早期接受新錢的人,能夠剝奪公眾中那些在通脹過程中收入增長滯后的成員。但是,在通貨膨脹的情況下,人們至少仍能獲得一些交換的好處。如果面包漲到10美元一個,這固然不幸,但至少你還可以吃到面包。但是,如果稅收增加,你的錢被剝奪,政客官僚受益,卻沒有任何服務或好處留給你。唯一結果是,為了官僚機構的利益,生產者的錢被沒收,而部分被沒收的錢又被官僚機構利用來欺壓公眾,使公眾受損害后又倍添屈辱。
加稅不可行。解決赤字的唯一可靠方法,簡單卻幾乎無人提起:削減聯邦財政預算。如何削減,又在何處削減?隨便、哪里都可以。
?神話四、
每當美聯儲收緊貨幣供應,
利率上升(或下跌);
每次美聯儲擴大貨幣供應,
利率也上升(或下跌)。
財金媒體現在學到手的經濟學,雖足以讓其時刻關注每周貨幣供應數據,卻不可避免地以混亂方式來解釋這些數據。如果貨幣供應增加,這被解釋為降低利率和通貨膨脹;通常在同一篇文章,這又被解釋為升高利率。反之亦然:如果美聯儲收緊貨幣增長,這被解釋為同時升高利率和降低利率。有時看起來,美聯儲一切行動,無論如何矛盾,都必然導致利率升高。以上顯然十分荒謬。
這里的問題,就如同價格水平的情況:有若干因素從不同方向影響利率。如果美聯儲擴大貨幣供應,它會靠制造更多銀行準備金來擴大銀行信用和銀行存款的供應。信用擴張必然意味著信貸市場供應增加,從而降低信貸資金的價格或利率。另一方面:如果美聯儲限制信貸供給和貨幣供應的增長,這意味著信貸市場的供應下降,從而必然意味著利率上升。
這正是發生在頭一個10年或20年長期通脹的情況。美聯儲擴張降低了利率;美聯儲緊縮提高了利率。但在這段時期之后,公眾和市場開始明白發生了什么。他們開始意識到,因為貨幣供應的系統性擴張,通貨膨脹是長期的。他們一旦意識到這一活生生的事實,也就會意識到通貨膨脹有利于債務人而不利于債權人。因此,如果有人發放利率5%的一年期貸款,當年有7%的通貨膨脹,債權人就處于虧損而非盈利。他損失了2%的利息,因為他得到現金償貸時,這時的現金價值已經損失了7%的購買力。與之相應,債務人靠通貨膨脹獲利。隨著債權人如夢初醒,他們對利率設定了債務人愿意支付的通貨膨脹溢價。
因此,長期來看,任何刺激通貨膨脹預期的因素,都會提高利率的通貨膨脹溢價;任何阻礙這些期望的因素,也都會降低這些溢價。因此,美聯儲的緊縮政策將趨于抑制通脹預期和降低利率;美聯儲的擴張,將再次激發這些預期并提高利率。這里有兩個相反因果鏈在發生作用。因此,美聯儲擴張或緊縮可能升高利率,也可能降低利率,究竟如何,取決于哪一條因果鏈作用力更強。
到底哪一條作用更強呢?沒辦法確定地知道。在通貨膨脹前期,通脹溢價尚不存在;到了后期,就像我們現在所處的時期,就出現了通脹溢價。相對的強度和反應的時間都取決于公眾的主觀預期,這些都無法肯定地預測。這就是經濟預測永遠無法確定無疑的原因之一。
?神話五、
經濟學家,
使用圖表或高速計算機模型,
可以準確地預測未來。
預測利率的具體問題,揭示了一般預測意想不到的困難。人類盡是些不聽話的家伙,他們的行為,謝天謝地,不能事先被精確地預測。他們的評價、想法、預期和知識,都在隨時間變化,而且變化不居。例如,什么樣的經濟學家可以預見到(或者預測過)1983年圣誕季椰菜娃娃的流行熱潮?每一個經濟數量、每一個價格、購買或收入數據,都體現了成千上萬、甚至上百萬人難以預料的選擇。
經濟學家的預測一向糟糕透頂,這在許多正式的和非正式的研究當中有案可查。預測者常常抱怨,只要目前趨勢沿續下去,他們就能預測成功;他們在預測時遇到的困難,是捕捉趨勢的變化。但是,沒有任何竅門可以在此刻推斷不久未來的趨勢。你根本不需要復雜的計算機模型;你用尺子都能做得更好,還花錢更少。真正挑戰在于準確預測趨勢將在何時改變以及如何改變,而預測者在這方面的差勁表現也是出了名的。沒有經濟學家能預測到1981-82年蕭條的嚴重程度,也沒有人預測到1983年繁榮的強勁水平。
下一次你對經濟預測師的專業術語或者看似專業的知識感到困惑時,只要問自己這個問題:如果他真能很好地預測未來,大可自己在股票和商品市場上賺個數萬億美元,為什么還要浪費時間發表訊息或擔當咨詢顧問?
?神話六、
失業和通貨膨脹之間
存在此消彼長。
每當有人要求政府放棄通貨膨脹政策,就有權威經濟學家和政治家們出來警告說,這只會造成嚴重的失業。因此,我們進退兩難,要么是高失業率,要么是通貨膨脹。我們被說服,必須二者擇一。
這個理論是凱恩斯主義者撤退到的最后立場。最初,凱恩斯主義者答應我們,通過操縱和調節財政赤字和政府開支,他們就能夠并將給我們帶來無通脹的永久繁榮和充分就業。當通貨膨脹越拖越久且愈演愈烈時,他們改變了調子,警告所謂的此消彼長,幫政府減輕要求停止通脹創造新錢的潛在壓力。
“消長學說”基于所謂的“菲利普斯曲線”,這是英國經濟學家菲利普斯多年前發明的曲線。菲利普斯將工資率增長與失業率關聯,稱兩者相反變動:工資率增長得越高,失業率也就越低。這明擺著就是一個奇談怪論,因為它悍然不顧邏輯學和常識性理論。理論告訴我們,工資率越高,失業也就越嚴重,反之亦然。如果每個人明天都去找雇主,堅持要求工資率翻個兩倍或三倍,我們當中的許多人就會立即失業。然而,這個詭異結論被凱恩斯主義經濟權威當成福音來拜領。
迄今為止,應該清楚的是,這種統計結果同時違背了事實和邏輯學理論。在20世紀50年代,通貨膨脹每年僅約1%到2%,失業率徘徊于3%或4%,而在當代,失業率在8%到11%之間,通貨膨脹在5%到13%之間。總之,過去二、三十年里,通貨膨脹和失業都急劇地增加了。無論如何,我們都已經得到了一個顛倒過來的菲利普斯曲線。通貨膨脹與失業之間絕不曾有什么此消彼長。
但空想家很少向事實屈服,即使他們不斷聲稱要通過事實“測試”他們的理論。為了拯救這個概念,他們干脆得出結論說:菲利普斯曲線仍然和以前一樣,代表通貨膨脹與失業之間的消長關系,只可惜曲線已經莫名其妙地“移位”到一組新的所謂“消長關系”。如果居于這種思維模式,也就當然沒人能夠反駁任何理論。
事實上,即便在當前,通貨膨脹能夠使物價迅速超過工資率(從而降低實際工資率),從而在短期內減少了失業,長期來看也只會造成更多失業。最終,工資率趕上通貨膨脹之后,通貨膨脹仍不可避免地帶來衰退和失業。經過20多年的通貨膨脹,我們現在都生活在這個“長期”當中。
?神話七、
通貨緊縮——價格下跌
——是不可考慮的,
這會造成災難性蕭條。
公眾是極其健忘的。我們忘記了,從18世紀中葉工業革命開始,直到二戰開戰前,價格通常逐年下降。這是因為自由市場中生產力不斷提高,產品產量不斷增加,從而導致價格下跌。然而,成本隨著物價走低,并沒有導致蕭條。通常來講,工資率保持不變,而生活成本下降,如此一來,“實際”工資或每個人的生活水平都穩步上升。
事實上,這兩個世紀以來,價格上漲的唯一時期是戰爭時期(1812年戰爭、南北戰戰、第一次世界大戰),各交戰國政府為戰爭費用而擴張貨幣供應,從而抵消了持續增長的生產力。
我們可以看出,當未被政府或央行通脹強加負擔時,自由市場資本主義是如何有效運作的,如果我們回顧過去這幾年電腦價格發生的變化。電腦曾經無比龐大,一部就要花費數百萬美元。現在,在微芯片革命所帶來的生產力顯著增長中,甚至當我寫作時,電腦價格也在不斷下降當中。盡管價格下跌,電腦公司依然成功,因為他們的成本一路下降,生產力一路提高。事實上,這些下降的成本和價格,使之能夠利用自由市場資本主義蓬勃發展的大眾市場特征。“通貨緊縮”并沒有給這個行業帶來滅頂之災。
其他高增長行業也是如此,例如電子計算器、塑料、電視機和錄像機行業。通貨緊縮不僅不會帶來什么災難,而且是經濟增長健康良性且充滿活力的標志。
?神話八、
最佳稅種是“單一”所得稅,
對全體收入按同一比例征收,
不予減免或扣除。
單一稅支持者常補充道,消除這些減免政策將使聯邦政府大幅降低當前稅率。
可這種觀點首先認為,目前從所得稅當中的扣除是不道德的補貼或“漏洞”。為了所有人的利益,應該堵上這些漏洞。如果你假設政府100%擁有每個人的收入,收入中的某些部分被允許免稅構成令人惱火的“漏洞”,那么扣除或減免就只能是一個個“漏洞”。然而,允許某個人保留自己的一部分收入,既不是漏洞也不是補貼。通過取消醫療保健、利息支付或意外損失的扣除項目來降低總稅收,只是降低一組人(那些極少利息支付、醫療費用或意外損失的人)的稅費,而提高那些已經支付以上費用的人的稅費。
此外,一旦確認不再予以減免和扣除,政府就會維持較低水平稅率的說法,既無任何保證,也不太可能。回顧政府迄今為止的記錄,有充分理由假設,我們會有更多的錢會被政府收走,因當政府會把稅率(至少)提高到舊水平,從生產者那里輸送給官僚的錢,從總體上說,結果還會更多。
有人認為,稅制應該大體接近于市場收入或定價機制。但市價并不與收入相稱。舉例說,如果洛克菲勒被迫為一塊面包掏1000美元——相對一般人而言,一筆與其收入相稱的支付,這意味著在一個匪夷所思的世界里,以一種特別詭異而低效的方式來執行收入均等的政策。如果稅收真像市場價格那樣征收,它對每位“顧客”都會是一樣的,而不是按每位顧客收入的比例。
?神話九、
所得稅削減對人人都好,
因為不僅納稅人受益,
政府也會受益,
因為稅率減少時,
稅收會增加。
這就是加州經濟學家阿瑟·拉弗主張的所謂“拉弗曲線”。這為允許政治家完成不可能的任務提供了一種手段:贊同減稅,但把開支維持在目前水平,同時做到了平衡預算。這樣,市民便可既享受減稅,又欣然于預算平衡,還照樣獲得政府同等水平的補貼。
誠然,如果稅率是99%,當被削減到95%時,稅收收入將上升。但是毫無理由假設,在任何時候都有這樣簡單的聯系。事實上,這種關聯對于地方消費稅來說要比全國所得稅好得多。幾年前,哥倫比亞特區政府決定通過大幅提高地方汽油稅來獲得更多收入。但然后,司機們可以簡單地越境到弗吉尼亞或馬里蘭,以更便宜的價格加滿汽油。哥倫比亞特區的汽油稅收不增反降,這令政府頗為懊惱和困惑,最后不得不廢除這項稅收政策。
但這種情況,不大可能發生在所得稅上。人們不會因為相對較少的增稅而放棄工作或離開本國,反之亦然。
“拉弗曲線”存在一些困難,如無法確定“拉弗效應”起作用所需要的時間跨度。但更重要的是:拉弗假設我們全體人想得到的是政府稅收收入最大化。假設——大膽假設——我們真的位于“拉弗曲線”的上半區,那么我們全體人想要把稅率設置在“最優”點上。但為什么我們每個人的目標是最大化政府收入?換言之,憑什么要把“私人產品”抽給政府活動的份額往最大化轉變呢?我相信,無論“拉弗最優點”處于什么水平,我們都更希望把稅率變動到遠低于那個水平的位置,從而使政府收入最小化。
?神話十、
從勞動力便宜的國家進口
導致美國就業喪失
這個學說有很多問題,其中之一是忽略了:為什么某個外國工資低,而美國工資高?這個學說的起點,是把這些工資率作為終極給定條件,而不是從尋求其本身何以如此的問題開始。從根本上說,美國工資高是因為勞動生產率高——因為這里的工人有大量技術先進的資本設備輔助。而許多其他國家工資率低,是因為資本設備少得可憐、技術原始落后。由于沒有多少資本輔助,工人生產力遠低于美國。各國工資率皆由本國工人生產力所決定。因此,美國的高工資不是對美國繁榮的突出威脅,而恰是繁榮的結果。
但美國的某些行業,對低工資國家產品的“不公平”競爭長期以來大聲抱怨,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在這里,我們必須意識到,每一國所有人的工資,從一個到另一個行業、職業和地區,都是互相關聯的。所有工人都在相互競爭,如果A行業的工資遠低于其他行業,工人——由職業生涯剛起步的年輕工人率先——離開A行業或拒絕進入A行業,并轉移到其他工資率較高的企業與行業。
因此,對那些怨聲不斷的行業而言,其工資水平之所以高,是因為各行各業的競價托起了工資。如果美國的鋼鐵或紡織企業,發現自己很難與國外同行競爭,那可不是因為外國企業付了低工資,而是因為美國其他工業企業,將美國的工資率托得如此之高,以至于鋼鐵和紡織企業付不起這種水平的工資。簡而言之,真相是:鋼鐵、紡織和其他這樣的企業,與美國其他企業相比,利用勞動力的效率較低。在每個國家,以關稅或進口配額維持效率低下的企業或行業運營,都會損害到這個行業以外的每個人:維持高價,降低質量,限制競爭,扭曲生產,最終損害所有的美國消費者。關稅或進口配額,相當于截斷鐵路運輸或摧毀航空公司——因為其實質是人為讓國際運輸變得昂貴。
因為占用了本會轉移到更有效用途的資源,關稅和進口配額也會損害其他高效的美國產業。且從長遠看,關稅和配額,就和政府賦予的任何壟斷特權一樣,對于受保護和補貼的企業來說,也不是一種福氣。因為,正如我們在鐵路和航空公司的案例中所看到的,享受政府壟斷的行業(無論是通過關稅還是管制),最終變得如此低效,以至于無法擺脫賠錢的命運,只能呼吁越來越多的救助,甚至呼吁更優渥的特權,以保護自己免于自由競爭的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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