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出現最早的貨幣就是貝殼,當使用金屬鑄造貨幣時都到了周朝時期,周景王鑄造“大錢”,再到戰國時期每個國家對貨幣形體和重量都有自己的標準,孟子受各國饋贈金,以鎰來計算,發展到秦始皇一統六國,貨幣也統一成了“秦半兩”,再到漢朝時期高祖用“三銖錢”,因百姓私造貨幣分量不足“三銖”武帝就將錢幣規定為“五銖”自此后世至唐都沿用“五銖錢”。魏晉南北朝,也是使用五銖錢的時代。
說到貨幣在魏晉南北朝就不得不提到董卓,因為在兩漢時期為官者的俸祿體系是西漢以錢為主,東漢是錢米摻雜,但是不論東漢還是西漢貨幣的價值都相差無幾。董卓卻把這個局面生生的打破了。
董卓到洛陽后,將秦朝鑄造的銅人打破,用于鑄造錢幣,但是他造的錢幣十分細小,于是就造出許多錢幣,物價隨之膨脹,以前一石米只要幾百錢,如今一石米要幾十萬錢,錢幣產量越高,物價就越高;物價越高,為了能買到東西,錢幣就越鑄造越多,到了最后回到了最早的原始交易“以物易物”。
董卓的勢力主要在西部,西部的貨幣體系已經徹底讓董卓給破壞了,而在其他地方也有人大量鑄造小錢,于是東漢末年通貨膨脹十分普遍,也形成了劣質貨幣擠壓優良貨幣的現象,使得錢幣流通一直滯懈下去,一直影響著以后的幾百年。
在這一時期,貨幣根本就沒有發揮出作用來,“以物易物”體現的是實物的價值,僅此一點就足矣這一時期的倒退;這種原始形式,對經濟的發展極為不利,這種以物易物的模式,只有在那種早期部落制時才適用,而人類社會是在進步的,在進步的同時,經濟體制也是要發展壯大的。
曹魏時期沿用的是東漢時期錢谷混用的貨幣政策,但是生產錢幣的銅礦主要在南方,魏國領土上銅礦并不多,所以也無法自己鑄造錢幣,這也是在曹魏時期不能把董卓留下的貨幣問題解決的原因。
文帝時黃初二年,廢銅錢即用谷帛代替;經六年,司馬芝儀改用錢,恢復五銖。司馬芝以為:“用錢非徒豐國,亦所以省刑。”——《晉書》
雖然這時又啟用了“五銖錢”但是,因為鑄造少的緣故,依舊不能解決董卓時期留下的金融危機。
在看魏文帝時期廢除錢幣,完全使用谷帛,更加深了錢幣制度再次恢復的難度,到了魏明帝時期,積攢下來的弊端更加明顯,市場上的谷物大多都是濕的,布匹相較之前更加薄,即使明令禁止,但是依舊不能夠杜絕。
“競濕谷以要利,作薄絹以為市”,雖處以嚴刑,終不能禁。明帝卒仍鑄五銖錢。——《晉書》
在桓玄輔政期間再次建議廢除錢幣制度,改用谷物布匹代替錢幣,用于物品流通。孔琳則認為:貨幣的存在是為了方便物品流通,減少貨物在運輸時的損失,谷物和布帛雖然是不可缺少的貴重物品。可是如果要用谷物和布帛來代替貨幣,那么在運輸交易的過程中折損就是是不可避免的。
宋朝發明“交子”“會子”就是為了減少金屬貨幣的磨損,這一時期雖然沒有那么前衛,但是要用谷物和布帛代替金屬貨幣在這一時期也是很不合適的。
經濟關乎著一個國家的穩定,如果百姓的日常生活都得不到保障,誰還有心情建設自己的國家呢?
桓玄輔政,立議欲廢錢用谷帛,孔琳之議曰: ……圣王制無用之貨,以通有用之財,既無毀敗之費,又省難運之苦。此錢所以嗣功龜貝,歷代不廢者也。谷帛為寶,本充衣食,分以為貨,則致損甚多。又勞毀于商販之手,秏棄于割截之用,此之為弊,著自于曩。故鐘繇曰:“巧偽之人,競濕谷以要利,制薄絹以充資。”魏世制以嚴刑,弗能禁也。是以司馬芝以用錢非徒豐國,亦所以省刑。錢之不用,由于兵亂積久,自致于廢,有由而然,漢末是也。今既用而廢之,則百姓頓亡其利。今括囊天下之谷,以周天下之食,或倉廩充溢,或糧靡并儲,以相資通,則貧者仰富。致富之道,實假于錢,一朝斷之,便為棄物。……且據今用錢之處,不以為貧,用谷之處,不以為富。……魏明帝時錢廢,谷用既久,不以便于人,乃舉朝大議。精才達政之士,莫不以宜復用錢,下無異情,朝無異論。彼尚舍谷帛而用錢,足以明谷帛之弊,著于已誡也。……近孝武之末,天下無事,時和年豐,百姓樂業,谷帛殷阜,幾乎家給人足,驗之實事,錢又不妨人也。……朝議多同琳之,故玄議不行。——《晉書·食貨志》
從上面這一段史料可以看出來,司馬芝和孔琳的看法都是對的,但是孔琳的看法更為全面,孔琳從事實分析了貨幣的流通比“以物易物”要好的多的好處。
魏文帝這一時期對于究竟選擇用谷物布帛這種“以物易物”的形式代替“貨幣流通”一直有很大的爭議,不過由于鑄造貨幣所需要的銅礦開發很少,導致所鑄造的貨幣根本就滿足不了百姓們的需求,所以貨幣在當時不夠流通,一般情況下還是要用谷物和布帛代替,于是就形成了這一種半自然半經濟的狀態。
魏嘉平五年鑄大錢,一當五百;
吳赤烏元年,一以當千。——《晉書 食貨志》
為了解決財政問題三國時期各國幾乎都鑄造過大錢,劉備當年鑄造大錢依舊沒能解決財政問題,直到諸葛亮南征后,在南方得到了銅礦,恢復“五銖錢”的使用,才解決了蜀國的經濟危機。
即使鑄造了“大錢”依舊不能滿足社會的需求,所以三國時期大都是利用布匹計算市場價值。吳國曾有人家中種植橘樹千棵,每年能換取幾千匹布,而按照從前市價計算一匹布價值幾百錢,千棵橘樹一年的收益就相當于幾十萬錢。
李衡之妻種甘橘千株,后甘橘成,歲得絹枚千匹。——《吳志·孫休傳注》
由于貨幣的不流通,三國時期的市價只能拿布匹來衡量,而通貨膨脹造成的問題遠遠不止這些,當購買某一件物品時,因為沒有貨幣,所以對物品的估價也不是很準確,在用布匹交易的時候也不是那么的方便,“布匹貨幣”的變動也很大,給人們的日常生活也造成了很多不便。
云:“嘏,樂安博昌人……又與人共買生口,各雇八匹。后生口家來贖,時價直六十匹。共買者欲隨時價取贖,嘏自取本價八匹。共買者慚,亦還取本價。”——《魏志·王昶傳》
南北朝時期,鑄造貨幣也不是很容易,四川地區的銅礦產量并不大,主要依靠云南地區的銅礦,在西漢時期云南地區多為少數民族,而在漢武帝統一后才利用此處的銅礦造幣。到了晉朝對此地的控制力度遠不如漢朝,屬于半自主化,銅礦的開采力度就大大減少了。
由于銅礦的產量不足,所以南北朝早期都存在著貨幣缺乏的情況。
自董卓之亂后,曹魏時期根本不曾鑄造錢幣;西晉時期也很少鑄造錢幣;東晉及少數民族更是不問此事,直到宋文帝的元嘉年間和北魏孝文帝太和年間,人民物質漸漸豐富,才慢慢開始鑄造錢幣。
宋武帝時期范泰認為不是錢幣不重要,而是銅器更為重要。
錢幣作為一種流通手段,自然很重要。如果用開采出來的銅礦鑄造錢幣,大家都很贊成。但是要把一些已經鑄造成形的銅器打碎,重新鑄造成貨幣,浪費是很大的。這些物品鑄造出來本來就要耗費人工,人工費用遠在銅料價值之上,現在又要將之打碎,那原先人工費用不就白費了?那這些人工費用的損失又怎么算呢?一般造錢毀掉的銅器多為藝術品,這些物品的價值遠比造出的銅幣有價值。
范泰曰:夫貨存貿易,不在少多,昔日之貴,今日之賤,彼此共之,其揆一也。但令官民均通,則無患不足。若使必資貨廣以收國用者,則龜貝之屬,自古而行。尋銅之為器,在用也博矣。……器有要用,則貴賤同資;物有適宜,則家國共急。今毀必資之器,而為無施之錢,于貨則功不補勞,在用則君民俱困,校之以實,損多益少。——《宋書》
而宋文帝時期的“方牧貢金”理念就是不計較用銅多少,不計較所費人力,只為鑄造錢幣的理念,但是銅的來源并沒有解決。所以“方牧貢金”只能算是“紙上談兵”并沒有落實。
自漢鑄五銖錢,至宋文帝,歷五百余年,制度世有廢興而不變五銖錢者,明其輕重可法,得貨之宜。以為宜開置泉府,方牧貢金,大興镕鑄,錢重五銖,一依漢法。——《南史·劉悛傳》
在北魏初年,錢幣依然不流通,還是以布匹谷物交換為主。雖然自孝文帝開始到莊帝一直都在鑄造“五銖錢”但是此時的“五銖錢”要求極高,所以鑄造的數量并不大,這些“五銖錢”只在京城附近流通。
后來齊周的狀況和北魏差不多,都是以使用“五銖錢”為輔,以谷物布匹交換為主。
以物易物本來是經濟史上最原始的狀態,董卓之禍后,錢幣不能流通,到后來就變成了以物易物的狀態,各朝各代大多數人都是支持貨幣流通的。所以貨幣制度的恢復,在理論上并不難。唯一的問題就是鑄造貨幣的原料來源。
國家鑄造貨幣的目的是為了調節市場增加金融貿易提高稅收,并不是為了鑄造貨幣本身取利。所以更加符合前面提到的“方牧貢金”理論,鑄造錢幣不用過于在意銅原料的耗費和大量人工成本,這樣才能達到國家最初的目的。
而一般的銅礦又在邊遠地區,如果不是大一統時期一般辦不到大量的開采銅礦,在南北朝時期,很少能滿足這個標準。所以從東漢末年開始一直到魏晉南北朝結束,貨幣制度一直沒有得到恢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