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不知夫螳螂乎?怒其臂以車當轍,不知其不勝任也,是其才之美者也。戒之,慎之,積伐而美者以犯之,幾矣。汝不知夫養虎者乎?不敢以生物與之,為其殺之之怒也;不敢以全物與之,為其決之之怒也。時其饑飽,達其怒心。虎之與人異類而媚養己者,順也;故其殺者,逆也。夫愛馬者,以筐盛矢,以蜄盛溺。適有蚊虻仆緣,而拊之不時,則缺銜毀首碎胸。意有所至而愛有所亡。可不慎邪!”
<白話>
“你沒見過那螳螂嗎?它奮力舉起手臂來抵擋車輪,不知道自己的力氣無法勝任,還以為自己本領高強呢。要小心,要謹慎,你如果總是炫耀自己本領高強而去觸犯他,那就危險了。你沒見過那養虎的人嗎?不敢拿活的動物給老虎,怕它殺生時會發怒;不敢拿完整的動物給它,怕它撕扯時會發怒。觀察它饑餓的時刻,懂得它喜怒的心情。老虎與人不同類,卻會取悅飼養它的人,這是因為能順著它的性情;如果它傷害人,則是因為違逆了它的性情。愛馬的人用竹筐裝馬糞,用大貝殼裝馬尿。碰到有蚊虻叮咬馬身時,突然出手為它撲打,結果馬受到驚嚇,就會咬斷勒口、掙脫籠頭、毀壞胸帶。他的本意是愛馬,結果卻適得其反,怎能不謹慎呢!”
<解讀>
這里使用三個比喻,代表顏闔的是螳螂、養虎者、愛馬者,而代表太子的是車轍、虎、馬。前者扮演老師,后者扮演學生,這樣的教育工作不但苦多樂少,并且希望渺茫。車輪是毫不講情義的;老虎雖會取悅飼養它的人,但違逆它的性情時仍會傷人。蘇格拉底曾自比為蚊虻,而雅典則是千里馬,但因為太老太胖了,蘇格拉底認為自己有責任叮咬它,讓它警覺而繼續往前跑。但愛馬的人如果突然出手,只會使馬受到驚嚇。
從這三個比喻也可以看出,莊子對當時的君主持保留態度,因為戰國時代各地都有戰事,大臣必須完全服從君命,這與民主時期的領袖需要為民謀福利,情況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