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瓷純凈古樸、不事雕琢的自然之美,乃是陶瓷史上永遠的經典,“汝、官、哥、定、鈞”五大名窯制器傳世珍罕,歷來都為藏家所重,特別是宋代官窯更可為宋器之精粹,其溫厚而含蓄的釉色,呈現出明澈與幽靜的意境,凝結著古拙與樸素的藝術精神,更為后世所仰慕,明清兩代均入藏內府,成為皇家珍藏。
將于本專場上拍的“乾隆御題官窯貫耳扁方壺”即是一件經乾隆皇帝摩挲把玩、精鑒清賞的官窯佳作,乾隆皇帝還特別為其題詩詠和,并命造辦處如意館鐫刻于方壺底部。
此件方壺造型沉穩古樸,而高僅三寸許,更顯精致小巧,方直口,短頸碩腹,頸部設雙方貫耳,平底內挖成淺圈足,通體施釉滋潤,色泛青灰,呈現出乳濁的失透質感,隱隱露出釉層下灰黑胎體之色,若翠色浸入胎骨,令人心曠神怡。底部滿釉,惟足緣無釉,涂以護胎汁,亦可見堅質之褐色胎骨。底部鐫刻御題詩,詩文為:“官下柴一等,希珍致亦艱。撫無薜暴類,置合研甌間。穿耳便攜帶,澄心伴晏閑。方難圓易冶,可以悟身閑。乾隆乙未春月御題。”后鈐刻“比德”兩篆書方章。
詩文描述了乾隆自己對這件官釉方壺的評價和以瓷喻人的人生感悟。首句即指出官窯雖較柴窯品級略低,但亦十分珍惜難得,值得注意的是乾隆收藏體系的建立,大抵延續了明代的傳統,明代皇家收藏目錄《宣德鼎彝譜》載:“內庫所藏柴、汝、官、哥、鈞、定名窯器皿,款式典雅者,寫圖進呈。”但由于柴窯并無傳世實物,故無可參照,但由此句可見在乾隆看來,官窯的珍惜程度只略遜柴窯一籌,故我們也可推斷,其重要性當與汝窯不相上下。
第二句寫乾隆對這件官窯方壺的欣賞把玩,“薜暴”語出《周禮》,指陶器的破損、釉色不勻,而此件方壺并無這類瑕疵,乾隆手撫把玩,將其置于文玩茶具間,也可見對古物的鑒賞已成為乾隆皇帝當時重要的生活內容。
第三句寫方壺設有穿耳,攜帶方便,可供自己在萬機余暇間品味欣賞。
第四句則點明主旨,談到瓷器制作中方器較圓器更難以成型,由此聯想到做人要有方正的氣節亦十分不易,通過陶瓷鑒賞反思處世之道,詩末所鈐“比德”一印亦深化了這一點。
乾隆對清宮典藏的大規模整理和重建開始于乾隆三十五年,此詩作于乾隆四十年,查閱清宮檔案及兩岸故宮收藏可發現,這一年乾隆作了多首題詠宋代瓷器的詩篇,可見乾隆本人對宋代瓷器了鑒賞有相當的研究,詩的內容多表達了這些宋瓷留存至今的來之不易和心得感悟。
臺北故宮即藏有一件與本件造型、尺寸、釉色完全一致的方壺,推測原應為一對,壺底鐫刻了另一首御題詩。
這件方壺原為英國著名收藏家克拉克夫人(Mrs. Alfred Clark)舊藏,她的宋代瓷器收藏久負盛名,與大威德基金會(Percival David Foundation)齊名,此方壺與前不久創造宋瓷紀錄的汝窯花口洗同樣出自她的秘藏,并同樣參加過1937年在巴黎的橘園美術館中國古代藝術展、1952年倫敦東方陶瓷學會汝窯、官窯展覽,可謂傳承有序。后經1975年倫敦佳士得克拉克夫人藏瓷專拍釋出,再經Eskenaz及美國藏家遞藏至今。
今春,這件由宮廷收藏至名家收藏的難得官窯佳作將震撼登場,在欣賞她靜穆之美的同時,希望我們也能體會乾隆皇帝那份“方難圓易”的人生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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