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漠輕寒上小樓,曉陰無賴似窮秋,淡煙流水畫屏幽。
自在飛花輕似夢,無邊絲雨細如愁,寶簾閑掛小銀鉤。
——秦觀·浣溪沙
似乎時光變得悠閑起來,每天閑看雨落閑看風(fēng)吹,把茫然的心事藏在心底最深處,不輕易地展露出來。
雨就這樣一直地下著,輕敲著窗,輕敲著繞窗而過的那一場夢。這樣一個雨夜,就想著讓自己該去懷念一點什么。
這懷念的心思一放縱了,就開始有些傷感。
這樣的傷感,或為著身邊細碎的文字,或為了朋友之間的淡淡牽縈,寂寂的。
窗上的霧氣開始濃郁起來,江南的冬夜有著缺少暖意的陰冷,于是就想著放一段音樂讓自己鮮活起來。
沒來由地就放上一段很久沒有認真去聽的老歌,反復(fù)著,就一種旋律在空氣中蕩漾著,很快,空氣中有了一絲的暖意,把整個人包圍起來。
忽然就發(fā)覺,這些日子下來,周遭少了一點東西,卻無端地多了其他若干。
音樂一響起,那許久以前以為已經(jīng)淡忘了的心事就混雜了進來,混在這飄蕩的情緒里,亂亂地堆積起來,這寒氣顯得深重起來,和那份剛剛來臨的溫暖交織著。
或許,該仔細打理一下這樣的情緒。
于是借著一聲嘆息,借著一段音樂。
就想起結(jié)繩記事的那份簡單,把這一段段的過往糾結(jié)起來,把每一次相逢都打一個結(jié),這結(jié)中就掛滿了你的微笑。
于是閉上雙眼,用手輕輕地去觸摸,去感覺那相逢中的質(zhì)地,感覺每一個瞬間的眼神。
這樣的夜就變得異常清澈和干凈。
于是,葬花于心,在這個清澈干凈的夜里,純粹地去懷念,那小雨那山色就隨著風(fēng)起幻化成一個微妙的傳說,隨著心落,隨著花落。
忘卻其實并不困難,該忘卻的不該忘卻的早就在心頭樹起了一道墻,高高的,無法更改,記憶里的一切都蘊涵著一種千古不改的宿命,忘記或者永恒都必須是以身相許的,即便那樣的分離是必然的,也終歸化成了一種記憶。
很多過往,即使日漸疏離,即使?jié)u行漸遠,即使最終消逝在煙水寒霧之中,但一經(jīng)偶爾地記起,便會在心底泛濫起來,即使絕口不提離愁,也揮之不去。
風(fēng)起了,花落了,心便似一道夢一般,隨著弦音滑入那抹不去的雨絲中。
于是,索性放下簾幕,點燃燭光,讓身影隨之搖曳,想象著,雨散了,霧散了,一切聚成了朝起那陽光下的露珠,在朝陽中慢慢蒸發(fā)。
這雨夜里的夢,也隨著露珠,消失無痕。
忘記是誰說的,少游的詞,總離不了一個愁字,而看到這里,這一個愁字卻無端地凝重起來,在平淡中隨著雨落浸透土壤,慢慢地化成一種情緒,立也愁、坐也愁,而偏偏這樣的愁和閑交織到了一起,濃得化也化不開。
化不開也好,糾纏進了一種纏綿和柔情,隨著那一個愁字逐漸滋生出來,最終成就了一個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