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來源: 吳江日報│ 作者:吳江日報 │ 時間:2014/12/22 8:50:07]
1942年7月,日偽當局開展清鄉活動,加緊清查搜捕抗日分子。日本憲兵隊策劃了兩次荒唐的“攔人行動”,日本人則自稱為“親善大會”,兩次都是暑天,出動軍警挨家挨戶將成年人驅趕到空曠場地上。記得一次是先蠶祠西側體育場,另一次是西新街籃球場,兩處皆設有圍欄,四周兵丁把守,入口處極窄,用兩根長竹竿隔成過道魚貫而進,凡男子進入時須脫光上衣,旁側的憲兵虎視眈眈,仔細檢視肩上有否扛槍的老繭。有時還得伸手驗指紋,以鑒別是否“支那兵”。若稍有懷疑則被逮到憲兵隊刑訊,兇多吉少,往往有去無回。至于其他人等則被圈進,頂著烈日,聽臺上日酋訓話,無非是要做“良民”之類的鬼話。場內數千百姓,站立整天,沒吃沒喝,直至日影西斜才解散。當年的老年婦女大多是纏過小腳的,三寸金蓮,即使拄著拐杖也受不了,有人因此得了殘疾。
憲兵隊內設宣撫班,為宣傳和安撫之意。當年無論鎮鄉、街頭巷尾均刷上了“建設大東亞共榮圈”和“日中親善,共存共榮”之類的標語。有時憲兵也穿了長衫或中山裝以“督學”身份到中小學“聽課”。凡有反對外國侵略的課一律被禁,遙想當年岳飛和文天祥的愛國故事是教師偷偷講授的。
宣撫班不時到學校里發放紙質彩色畫頁,宣揚皇軍的“赫赫戰果”。其時物資匱乏,一般課本和練習本都是劣質紙,色黃粗糙而且夾著稻草纖維。這重磅道林紙頁作包書紙用最好不過,我等卻不屑一顧,個個揉成一團投入廢紙簍或焚紙爐。
憲兵也干預盛澤的經濟活動,對當地絲綢貿易嚴加限制,1940年11月在憲兵隊門口貼出告示,上書“蠶絲禁止密輸,違反者統品沒收,并將犯者嚴重處罰”。當年若絲綢外運須由憲兵隊指定的日商轉運公司出具的黃保單方可,若是私運則兇多吉少了。綢商為了生存只得雇人纏身夾帶,以故“跑單幫”盛行。
淪陷時期,日軍強征軍米,之后糧食緊缺,民眾只得半夜起床排隊買配給米,在皮鞭下即使買到配給米,也盡是劣質糙米,淘洗時須細心揀出泥沙。
1940年后,先后有幾批偽軍進駐盛澤,時稱保安隊或綏靖隊,后期又稱“和平軍”,黑色制服,帽檐鑲白邊。營連編制,受制于日軍,配合日軍下鄉打游擊隊,或駐守炮樓和檢問所,偽軍兵員素質極差,戰斗力不強。淪陷后期土匪兩次上街夜劫 ,偽軍龜縮不出,被老百姓罵為“飯桶”。
淪陷之初,日軍在盛澤鎮鄉濫施奸淫,受害婦女數以十計。過了一個時期,日本軍方在盛澤設了幾處慰安所,一處在姚宏昌弄沈伯雄宅,一處在后街葛家弄王凱軍宅(其女兒王珍老師親口告訴筆者),另外據說在歸家浜還有兩處。1995年筆者與陸壽康先生背著照相機去尋覓,終因年代久遠而無遺跡可辨。前些日子,一位比我年長的老先生(約85歲),原是太平橋小學學生,算來是我學長了。他告訴我,往昔某日清晨,幾個同學路過歸家浜去上學,忽見一宅門吚呀開啟,出來一名艷裝(疑為和服)婦人,手捧一籃雞蛋向路過小學生招手,大伙兒怯生生地佇立不動。后來禁不住誘惑,一名膽大的學生終于上前,那婦人遞給他兩個雞蛋,接手之后感到分量極輕,原來是空蛋殼(當時流行吃生雞蛋進補,在蛋頂蛋底各戳一細孔吮吸蛋汁)。那艷婦見有人上當哈哈大笑,隨即將一籃空蛋殼摔在地上踹碎。老先生估計那婦人可能是日籍慰安婦。
淪陷時期,盛澤電影院北側一幢小樓,日日彈唱,夜夜笙歌,估計是日本藝妓,不過能登樓者僅日軍官佐,兵丁只能望樓興嘆!
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無條件投降。駐盛澤日軍的末日到了,全部被繳了械,被關進設在西城隍廟內的俘虜營,等待遣返,連同浙江烏鎮、新塍等地遣送來的共有千余人之多。有次,我等小學生在馬家弄底玩耍見一小隊東洋兵推著膠輪大車到鎮上米行拉大米。機會難得,大伙兒就站在日軍焚毀的仲家廢墟墩上,拾起碎磚瓦片向日俘擲去,一面還高喊“東洋赤佬”。當時日俘衣衫襤褸,耷拉著腦袋不敢回首,這次痛打落水狗甚是過癮,此一時彼一時也!
未久,日軍刷在墻頭上的標語口號以及味之素和翹胡子仁丹的廣告俱被清除干凈,耳目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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