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 青花云龍紋大罐
此罐造型飽滿,唇口,短直頸,豐肩,弧腹,為元青花經典造型。施釉肥厚滋潤,釉色白中泛青,積釉處呈現鴨蛋青色澤。通體青花繪飾,頸部一周繪制卷草紋,近足處繪蓮瓣紋,皆為元青花經典的邊飾,余下皆留白,突出腹部為主題紋飾,布局簡練,類似一例可參考伊朗國家博物館藏「元 青花孔雀牡丹紋罐」,高29厘米,與本件體量相若,亦為口沿、足脛繪紋飾,腹部留白繪主題紋飾。腹部通體繪二行龍紋,一龍昂首向前,一龍回首而望,皆張口露齒,肌肉鼓脹,氣息豪邁雄勁,身材飄逸靈動,極具神采;龍為三爪,為元代青花龍紋標準制式;龍身周圍繪制火焰狀祥云朵朵,烘托龍之蒼勁、灑脫、雄偉之勢,整體筆法灑脫豪放,青花一色蒼翠妍麗,有如水墨之凝重暈染,頗得筆墨意趣。多數元代龍紋瓷,龍鱗繪畫皆為交錯網狀畫法,而本品不同于前者,則是由細筆勾繪致密鱗片輪廓,可見繪畫者用心至深和技法高超。公私典藏所見裝飾龍紋之大罐多繪單龍,繪雙行龍者寥寥可數,此件更見珍稀。本品之青花蒼雅雄渾,彰顯出一份濃郁的文人水墨畫的效果,云龍的精神氣質生動威猛,例如龍爪的刻畫,顯得比其余要鋒利遒健,肘毛的刻畫更見飄逸。同樣繪有行龍紋的一件可參考高安市博物館藏「青花云龍紋帶蓋梅瓶」,1980年江西省高安市窖藏出土,筆觸、畫法均有本件高度相似,可供參考。
元 青花模印游龍紋高足杯
高足杯盛行于元代,也稱馬上杯,是為滿足馬背民族善騎喜飲的習俗而作。本品撇口鼓腹,下承高足式把柄,有竹節凸棱。碗外壁繪趕珠龍紋,龍身修長矯健,張嘴欲噬火珠,氣勢威猛,頗具動感。口沿繪卷草紋一周,內壁模印四爪逐珠游龍成雙,首尾相接,杯心繪青花折枝菊花,工藝上集青花繪畫與模印于一身,時代特征明顯。
陶瓷高足杯在中原文化中很早即已出現,目前所見最早實物為湖南長沙南朝墓出土的青釉高足杯,但大量出現應是元代,見有青花、卵白釉、釉里紅等多個釉色和景德鎮、龍泉等不同窯口所產,并且有杯口大小、撇口直口等不同樣式的區別,可見當時社會對這一器形的需求還是非常大的,為生產量最大的一類。關于此式高足杯之用途,學者多有考證,有酒器、茶器、盛果器等多種說法,如劉新園先生最早援引《事林廣記》版畫插圖和《格古要論》的記述,認為元代高足杯有「靶盞」之稱,作為「胡元飲器」或祭器使用,并指出其同時被當作酒杯和盛放糕點、水果的容器。酒器一說可從德國國家圖書館藏的一套珍貴的元朝蒙古細密畫得到印證,其表現的是伊爾汗國大汗登基典禮的盛況,其中一幅大汗和王妃手中執白色高足杯,杯中盛紅色液體,正是古人文獻所記葡萄酒的柿漆色。
此類高足器物的僅于元代流行,推測其原因當與蒙元游牧民族的生活習慣密切相關,從前述版畫及細密畫可以看出,元人因游牧流動性大,日常生活桌椅配備有限,即便是貴族宴飲,雖配少量桌子、椅或凳,但并不圍桌用餐,而是靠侍從奉至手中享用,至于普通人只能是因陋席地而食,帶有高足的杯碗顯然更便于持握。
本品碗壁模印紋飾清晰,其制作工藝頗為考究,融匯諸種裝飾工藝于一體,其中模印工藝頗為精巧。運用此法,先需做出雕飾行龍紋的陰模,在杯體印模成形且外模未除之前,趁坯體表面半干狀態對準內壁覆上陰模,再于模印紋飾以外的坯體上繪畫紋飾,至此方成。
元 青花纏枝牡丹紋大罐
至元十五年(公元1278年)元政府于景德鎮設立浮梁磁局專司燒造一事,朝廷御用與賞賜外銷瓷器皆由其所出。其最初燒造多應波斯地區(西亞伊利汗國)王公貴族之需,造型、紋飾、功用皆依自彼地之風俗而定,一改宋瓷影青之纖薄小巧,雋秀素雅之風格,往往以器形巨碩雄健著稱,其中大罐一類堪稱代表,此即為一例。其造型壯碩,直口豐肩,鼓腹漸收,接胎痕跡較為明顯,圈足砂底粘有釉斑。通體內外施掛白釉,青花發色深沈,帶大片黑色斑點。頸上繪纏枝梔子花,足部一周仰蓮紋,腹部主題紋樣為纏枝牡丹,近足部以一圈蓮瓣紋饒體。其中,腹部所繪纏枝牡丹六朵,布局繁密而有序,筆意酣暢灑脫,所繪牡丹飽滿碩大,仰俯有致,風姿典雅,青花明亮妍翠。紋飾中花瓣皆采取陰刻勾勒成形、青花涂繪之工序,即是繪畫牡丹之前先以針狀工具先陰刻出花葉輪廓,突出葉脈,然后涂繪暈染而成,青料聚積于勾線之內濃重深沈,因此,燒成之后取得強烈的三維效果,姿態各異,仰覆相映,飽滿艷麗,屬于元代典型紋飾。 此罐時代工藝特征鮮明,腹部內外所見接胎痕明顯,內腹壁斑駁粗獷,可見一道道極不規則的慢輪修坯痕,此為元青花獨特的成型工藝所致,并且有部分釉漿罩掛于胎上,流淌自然。通身內外施釉,釉色白中帶青,積釉處呈現鴨蛋青色澤,是典型的元代景德鎮瓷器釉色。底部澀胎,部分微泛瓦紅色,留有明顯的墊燒粘結高嶺尾砂的痕跡,為元青花裝燒工藝的重要特征。
牡丹紋是元代青花瓷器的經典紋飾之一,使用廣泛。「春來誰作韶華主,總領群芳是牡丹」。牡丹為我國園藝花較早的觀賞花卉之一,其品種以洛陽出產為貴,洛陽牡丹始于隋,盛于唐,而「甲天下」于宋,至今已有1500多年的歷史。洛陽帝國牡丹不僅以其雍容華貴,國色天香而美譽遐邇;也以其造化鐘情,天下君臨而總領群芳。牡丹為元代常見工藝美術裝飾紋樣,以枝葉、花型飽滿、充盈著稱,風格明顯、統一,時代特征鮮明。
元 青花垂肩通景人物故事圖大梅瓶
拍品唇口外侈,短頸,豐肩,鼓腹至下漸收,至底微外撇,淺圈足,器型飽滿豐潤,古樸壯碩,施釉肥潤,釉色閃青。通體以青花描繪紋飾,自上而下層次分明,肩部繪纏枝牡丹紋飾,足脛處繪變形蓮瓣紋,花瓣內繪朵云和蓮花,每片花瓣均用一道粗線和一道細線平行勾勒出輪廓,花瓣間不相連,留有一定空隙,為典型元青花裝飾紋樣。腹部上下留白,留出大幅空間繪飾主題紋飾,視覺沖擊力極強。畫面構圖飽滿,一人身著長袍,寬衣大袖,頭戴方冠,腰間衣帶飄起,一派仙風道骨,右手指向前方,回首似與身旁的鹿對話,鹿口銜靈芝,亦回首與他呼應。畫面另一面一中年長者怡然自得地坐在一大石頭上,右腿盤起,左腿自然垂下,左手撫左膝,右手持一芭蕉扇,似在納涼,腳下還伏有一只兔子,別有意趣。青花成色蒼翠妍麗,人物臉容神態、衣飾細節、草木山石,無不刻劃入微、活靈活現,筆端精妙,猶如神來之技。
元代青花紋飾多取材自同時期元曲、雜劇等漢地神話傳說或歷史故事。瓶身一側身著長袍者表現的可能是東晉名士葛洪遷居羅浮山下修道煉丹的故事。另一側畫面所繪年長者頭戴烏紗,腦后有兩條長帶隨風飄起,此式帽冠為傳統漢族服飾,始于唐代,稱為幞頭,畫中人所戴為平式幞頭,為官吏宴居(閑居)時戴用,畫面中所繪兔子亦是少見題材。元曲中有《白兔記》一出,講述五代后漢開國皇帝劉知遠與妻子李三娘的曲折愛情故事,劉知遠少年凄苦,隨母改嫁后被繼父逐出家門,幸得同村富室李大公收留,李大公看他以后必成大器,將女兒李三娘許配給他,李三娘的哥嫂嫌貧愛富,李大公夫妻去世后對他們百般虐待,劉知遠不得已遠離家鄉加入行伍,期間他們的兒子出生,李三娘怕哥嫂加害,托人將兒子交給知遠撫養,這樣過了十五年,劉知遠已官至九州島島安撫使,派兒子回家尋訪生母,正是因一只白兔才機緣巧合得以家人團聚。本品所繪人物氣宇不凡,表現的似乎正是登上帝位的劉知遠。
元 青花荷塘鴛鴦盤
本品為菱口,折沿,淺弧壁,圈足,沙底泛火石紅色。盤心繪兩只鴛鴦游弋于蓮池中,一只鳧水前行,一只回首相望,顧盼生情,周圍荷花、蓮葉、浮萍、水草點綴一旁,搖曳多姿,生趣盎然。內壁繪纏枝菊花紋飾,以七朵盛開菊花妝點內圓,折沿之上繪以卷草紋,外壁繪一周仰蓮紋。紋飾繁復有致,與發色明艷的青花之色相得益彰,俊秀中見疏闊之氣,堪稱元青花之中絕佳。
盤心所繪之蓮池鴛鴦圖屬「蓮池小景」題材中的一種,乃元青花瓷器常見紋樣。元代《可閑老人集》載:「鴛鴦鸂鶒滿池嬌,彩繡金茸日幾條。早晚君王天壽節,要將著御大明朝。」可見「滿池嬌」是一種宮廷服裝圖案,以描繪池塘中的花、鳥景色為主,故青花「蓮池小景」便是由此發展而來。現存的元代青花瓷器中,小型器多而大器稀少,得見如此大盤出現實屬罕有。
其蓮池鴛鴦圖案。碩大的蓮葉搖曳其間,旁畔蓮花、蓮蓬、茨菇、浮萍等,或婷婷綻放,或裊裊待開。蓮下一對鴛鴦悠游戲水,其翎羽五彩斑斕,與蕩漾的水波相映襯,構圖非常飽滿,蓮上生香,鴛鴦戲水,畫意典雅。此蓮池鴛鴦圖案,自宋元以來即為宮廷所欣賞,并有「滿池嬌」之雅寓。元代多用于帝王的服飾花紋及瓷器的裝飾紋樣中,此后明代初期的永宣年間,瓷器上亦多以此為主題紋飾。「滿池嬌」者,其名甚雅,是應了元代著名畫家、奎章閣大學士柯九思《草堂雅集.宮詞十五首》》中的第十二首謂:「觀蓮太液泛蘭橈,翡翠鴛鴦戲碧苕。說與小娃牢記取,御衫繡作滿池嬌。」柯九思還在《宮詞》后作注釋解釋到:「天歷間,御衫多作池塘小景,謂之滿池嬌」。
本品有別于尋常元代大盤,其胎體極為規整。相近幾例,可參見伊朗國家博物館收藏,元青花荷塘鴛鴦紋折沿大盤,與本品類似,可作參照,《幽藍神采──元代青花瓷器特集》,上海博物館編,2012年,頁132、133,圖36;另有相關殘片,見于《景德鎮出土陶瓷》展覽,馮平山博物館,香港,1992年,編號161。印度新德里的宮廷建筑群Kotla Firuzshah 被毀于1398年,遺址出土瓷盤殘片,紋飾與本品相近,錄于Ellen Smart,《東方陶瓷學會會刊》,卷41,1975-7年,圖版75a。另一例相類瓷盤,繪工略顯粗獷,盤邊以蓮代菊為裝飾,售出于佳士得倫敦,1995年6月5日,編號147。
元 青花蓮瓣火珠紋盞托
盞托折沿,淺腹,平底,沙底無釉,可見斑駁火石紅。正面口沿繪卷草紋一周,中心凸起一圓環,圓環內繪一帶有山狀火焰的火珠,圓環外繪蓮瓣八枚,每枚蓮瓣內各繪火珠一顆。整體紋飾明快利落,青花發色紫妍,尤其盤心凸起圓環的形制頗為少見,甚為難得。
元 青花蓮瓣紋盞托
盞托作八出花口,口沿外折,繪纏枝卷草紋一周。平底淺腹,盤心模印鼓凸花瓣八片,其上加飾青花,里心凹陷,平素無紋。外圍另繪變形蓮瓣紋,每瓣以卷云及短線點綴,與外口沿花樣呼應。外底不施釉,隨形起伏,撫之可知胎體堅質。
元 青花龍紋玉壺春
本器喇叭形口,細長頸,溜肩鼓腹,圈足微外撇,整體造型挺拔修長,口部突出,腹部平滑,為典型元代玉壺春樣式。瓶身為四部分拼接而成,頸、肩、腹分別有三道接痕,胎體輕薄,青花發色灰藍,釉色白中泛青,時代特征明顯。本器裝飾簡潔,口沿繪卷草紋一周,器身僅繪一行龍,盤旋于器腹,龍體矯健,龍爪鋒利,昂首怒視,追逐火珠,龍身周圍點綴流云數朵。整個畫面用筆粗獷流暢,寥寥數筆,卻生動傳神,氣勢磅礡。本器采用元代常用的拼接法制坯,底足先平削,再斜削,為典型元代修足方法,其胎質、釉色及紋飾繪法時代特征濃郁,且狀態良好,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元代青花瓷標準器。
元 青花外纏枝蓮內荷塘紋大碗
此器器形規整,撇口弧腹,胎質細密堅實,白釉潤澤凝透,通體以青花為飾,口沿繪纏枝花卉一周,碗心繪荷塘圖案,外壁紋樣分兩層描繪,近口沿處為纏枝蓮紋,中間以青花雙弦紋分隔,近底足處裝飾一周仰蓮紋,每瓣彼此分隔明顯,為元代之特有裝飾特點。畫面生機盎然,意境清新。整體青花發色濃郁,深藍與潤白的對比,給人鮮明的視覺效果,繪畫筆觸大氣豪邁,簡潔明快,為元代青花佳作。
元 青花模印人物盤
此盤折沿,圓口外侈,淺腹平底。折沿處飾卷草紋一周,盤內以模壓凸出人物、香爐輪廓,再以青花繪柳樹、花卉、洞石,其間有一小幾上置一正冒出裊裊青煙的香爐,一身著短褂長裙,頭飾簪花的仕女立于小幾嵌,似正在焚香禱告。繪畫筆觸奔放,雖寥寥數筆,但極為生動傳神,所繪紋飾之主題已不可考,但此時人物題材多取材自元雜劇,此或為關漢卿《拜月亭》中王瑞蘭柳下焚香拜月場景。青花發色濃重,黑疵點密集深入胎骨,時代特征鮮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