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魯迅兄弟反目的原因,不得不先說一下魯迅曾經遭遇的變故。
魯迅家的人,原本是很能讀書的。魯迅的爺爺周福清,就考中了進士,入翰林,一步步升到內閣中書。因此,周家算是地方上有影響的大家族。
可惜,周家敗落也因讀書而起。
魯迅的父親周伯宜,也走的科舉考試的路子。然而他書雖讀得多,卻左考右考,都只考了個秀才,此后再也不能前進一步。
很快,周福清也是50多的人了。又逢丁憂在家,不知還能不能活到復職。看到兒子一次次考不中,心里著急,于是準備賄賂考官。結果由于做事不夠隱秘,被朝廷查實,判了斬監候。
家里亂成一團,大人們一邊急著典當家產,想方設法救周福清;一邊又怕魯迅3兄弟受到牽連,所以把他們送到鄉下去避禍。這也是魯迅第一次嘗到與家人分離的滋味,這讓他受了極大的影響。
因此,當他后來從日本留學回來,在北京安頓下來后,便迫不及待地要把家人都安頓在一起,希望還能像以前一樣,一大家人其樂融融。
魯迅在教育部工作,又是北京大學和北京師范大學的講師,收入相當可觀。他便做主,賣掉了紹興的老宅子,在北京西直門內八道灣買下了一處大宅子,讓母親、已成家的周作人和周建人都搬進來住。熱熱鬧鬧的,這很符合魯迅心里期望的樣子。
魯迅對兩個弟弟也是極上心的,對他們的學業和工作,都極為關注。
早些時候,魯迅被母親騙回來和朱安完婚。盡管他十分不愿意,但身為長子,不愿意使母親難過。所以他一切聽憑母親擺布,和朱安結了婚。
婚禮后第3天,魯迅便說要回日本完成學業。這是正經事,做母親的當然不能阻止,便放了他走。
魯迅卻還記著要帶上二弟周作人東渡日本,希望周作人能在日本得到更好的教育。
周作人倒是有讀書的天份,也很用功,甚至還和魯迅共同翻譯了一點外國小說。
為了排遣異國的寂寞,周作人很快就和為中國留學生做雜役的日本女侍羽太信子談起了戀愛。僅一年左右,周作人便和羽太太信子結了婚,并隨他回到了中國。
當時,魯迅為了一家團聚,想方設法把在浙江做教員的周作人,調進北京大學做編撰。后來,又在魯迅的運作下,周作人出任文科教授。
魯迅不光對兄弟如此,對家人也毫無私心。
住到八道灣的大宅子后,魯迅為了讓侄兒能有足夠的場地撒歡,特意把最好的后院,安排給周作人一家人住。而他住在窗子向北,陰冷的中院。
既然一大家子人住在一起,當然需要有個女人當家。
由于魯迅一向把朱安當作外人,再加上朱安又不識字,所以魯迅便讓羽太信子掌管財政大權。他每個月的收入,僅留下煙錢,其他的,都交給羽太信子來安排。
沒想到,出身貧困的羽太信子,根本不懂得勤儉持家。反而學著上等人家那樣,請了七八仆人。新買的東西,說扔就扔。飯菜不合口味,倒掉重做。進出都要坐小轎車,病了也只請洋醫生……總之,魯迅的高收入,不光月月光,還每個月都要舉債度日。
魯迅曾讓周作人規勸羽太信子,花錢要量力而行。
周作人是妻管嚴。再說羽太信子雖然揮霍無度,但把他照顧得很舒服,因此他斷然不敢指責羽太信子。
無奈,魯迅只得親自去規勸羽太信子,希望她花錢要有計劃。
盡管魯迅措辭委婉,但羽太信子還是大為惱怒。覺得錢既然交給我了,那自然是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所以羽太信子很討厭魯迅,覺得他妨礙了自己一家人的生活,便起了把他趕走的心思。
羽太信子對周作人說,魯迅在窗臺下偷看她洗澡。
當時,羽太信子的窗臺下有排水溝,溝前又種滿了花草,很難讓人插身其中,完全沒有在窗戶下偷看洗澡這種可能。
但在悍妻的面前,慫人周作人信了。而且還氣得仿佛戴了綠帽子的男人一般,給魯迅寫信,要和魯迅劃清界限,要他以后不要到后院來。
魯迅為著一家人能聚在一起,忍了,單獨開伙,從此不再踏進后院一步。
然而,羽太信子并不滿意,她要的是獨占大宅子。像魯迅這樣喜歡管東管西的大伯子,當然不應該和她住在一起。
再說,當時日本在中國氣焰很高,北京又設有大使館。羽太信子仗著日本人的身份,在家里非常囂張。芝麻大一點事,她也要鬧到日本大使館去評理。
因此周作人怕她之極,只求能安安靜靜寫點文章便好。
周作人的軟弱,愈發讓羽太信子肆意妄為。
于是,羽太信子到處和人哭訴,說魯迅調戲她。
旁人還在推敲真假,周作人卻已經跳將起來,和羽太信子一起,用污穢的言語罵魯迅。
魯迅愛護周作人,怕外人知道家里發生矛盾,同時也為了圖清靜,只好另外借錢,在阜成門買了個小院子。
當時,魯迅的母親氣惱周作人對魯迅的態度,毅然帶著朱安也離開了八道灣的大宅子,搬去和魯迅住到一起。
當然,由于家人團聚的愿望破滅,魯迅在搬出大宅子后,病了半個多月。幸虧有朱安細心照料,才漸漸恢復過來。
后來,雖然周作人與魯迅斷了兄弟之情,但魯迅在外人面前,卻還是極力維護周作人的形象。看到他寫了好的文章,就極力在人前夸贊他。
(參考史料:《我的伯父魯迅先生》《魯迅與周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