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次朔方 / 渡桑干》(唐)劉皂
客舍并州已十霜,歸心日夜憶咸陽。
無端更渡桑干水,卻望并州是故鄉。
《與諸子登峴山》(唐)孟浩然
人事有代謝,往來成古今。
江山留勝跡,我輩復登臨。
水落魚梁淺,天寒夢澤深。
羊公碑尚在,讀罷淚沾襟。
襄陽今天最出名當然是因為金庸的武俠小說。不過作為襄陽地產詩人的孟浩然,一生也為家鄉寫了不少好詩,在推廣襄陽的知名度上同樣居功至偉。這首詩就是其中之一。尤其是前面四句,歷來被詩評家推崇。晚清俞陛云的《詩境淺說》贊道:“前四句俯仰今古,寄慨蒼涼。凡登臨懷古之作,無能出其范圍,句法一氣揮灑,若鷹隼摩空而下,盤折中有勁疾之勢。”有沒有這么好,見仁見智。但如果我有機會去襄陽的話,因為此詩,峴山是必須一游的。
《滁州西澗》(唐)韋應物
獨憐幽草澗邊生,上有黃鸝深樹鳴。
春潮帶雨晚來急,野渡無人舟自橫。
《黃鶴樓送孟浩然之廣陵》(唐)李白
故人西辭黃鶴樓,煙花三月下揚州。
孤帆遠影碧空盡,唯見長江天際流。
這首詩是李白的名篇之一,膾炙人口。歷來寫揚州的詩歌,杜牧諸詩以量多質好取勝,但若論知名度,似乎還要數李白這首詩排第一。尤其是“煙花三月下揚州”一句,在“三月”前加“煙花”二字,把送別環境中那種詩的氣氛涂抹得尤為濃郁,勝卻人間無數。想想看,暮春三月,煙霧迷蒙,繁花似錦,能夠去往揚州這一江南佳麗地,該是多么令人神往。難怪編輯《唐詩三百首》的清人孫洙要把這句詩譽為“千古麗句”。
《泊船瓜洲》(北宋)王安石
京口瓜洲一水間,鐘山只隔數重山。
春風又綠江南岸,明月何時照我還。
京口就是江蘇鎮江市。而瓜洲則是揚州瓜洲鎮,在古運河和揚子江的交匯處,處于揚州西南,與鎮江隔水相望,故稱“京口瓜洲一水間”。鎮江是一個風景優美,文化底蘊深厚的文化名城,李白、辛棄疾都曾寫過有關鎮江的詩作和詞作、但似乎都沒有王安石這首詩來得傳神和瀟灑。“春風又綠江南岸”,京口(鎮江)從此活在了中國人的文化記憶中。
《望海潮》(北宋)柳永
東南形勝,三吳都會,錢塘自古繁華。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參差十萬人家。云樹繞堤沙,怒濤卷霜雪,天塹無涯。市列珠璣,戶盈羅綺,競豪奢。
重湖疊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釣叟蓮娃。千騎擁高牙,乘醉聽簫鼓,吟賞煙霞。異日圖將好景,歸去鳳池夸。
《望海潮》這一詞牌名是柳永創制的,大概取意于杭州是觀潮勝地。錢塘江畔的杭州自古就是著名的大都市,風景秀麗,人文薈萃,經濟繁榮,生活富足。在這首詞里,柳永以生動的筆墨,把杭州描繪得富麗非凡。據說金主完顏亮讀罷柳永的《望海潮》一詞,艷羨江南繁華形勝不已,“遂起投鞭渡江、立馬吳山之志”,隔年以六十萬大軍南下攻宋。柳永的廣告文案做到這個份上,實在是 NB透頂了!
《惠州一絕》(北宋)蘇軾
羅浮山下四時春,盧橘黃梅次第新。
日啖荔枝三百顆,不辭長作嶺南人。
蘇軾于宋哲宗紹圣元年(1094年)被人告以“譏斥先朝”的罪名被貶嶺南惠州,“不得簽書公事”。不過東坡先生生性豁達,到處流連風景,體察風物,隨遇而安,日子照樣過得很滋潤。在惠州,他第一次吃到荔枝,大為喜愛,先后多次作詩贊嘆,尤以這首詩中的兩句 “日啖荔枝三百顆,不辭長作嶺南人”最為膾炙人口。貶謫中的東坡先生將滿腹苦水唱成了關于荔枝和惠州的甜美贊歌。荔枝何其有幸!惠州何其有幸!中國文學又何其有幸!
《菩薩蠻·書江西造口壁》(南宋)辛棄疾
郁孤臺下清江水,中間多少行人淚?西北望長安,可憐無數山。青山遮不住,畢竟東流去。江晚正愁余,山深聞鷓鴣。
辛棄疾的畢生志愿就是要北伐中原,收復大宋故土。他有將相之才而無從施展,不管何時何地,無論所見所聞,種種物象,都會激發他的報國之志和悲憤之情。建炎三年(1129年),金兵南侵,直入江西,隆裕太后在造口棄船登陸,逃往贛州。四十七年后,辛棄疾任江西提點刑獄,駐節贛州,途經造口。他俯瞰不舍晝夜流逝而去的江水,想起這段往事,思緒也似這江水般波瀾起伏,綿延不絕,于是慨然賦詞。全詞一波三折,極盡回環宛曲之美;善于運用比興手法,筆筆言山水,處處有興寄。兼有神理高絕與沉郁頓挫之美,在詞史上可與李太白同調詞相媲美。
選取以上這些詠贊某座城市的詩詞,是著眼于它們多具有較高的知名度。而其他類似的詩詞和城市應該還有很多,限于篇幅和學識,老蘭沒法一一枚舉。熱忱歡迎各位有才的朋友評論補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