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婚姻詐騙案件的特點
婚姻詐騙具有極大的社會危害性。首先,損害了社會的誠信形象。盡管被騙的金額不大,但因涉及范圍廣,次數多,影響大,性質也比較惡劣。從各法院涉案的被害人看,每起案件的被害人都是怒氣沖天,痛心疾首,這對社會的文明形象是一個極大的破壞。其次,不利于社會的穩定。騙婚者,不僅騙財,而且騙感情,騙貞操,不僅侵害了征婚者的財產權益,更對征婚者的心靈是一個極大的傷害。從被害人的情況看,征婚者大多曾有過不幸的婚史,對新的婚姻有著美好的向往,對征婚也寄予了厚望。一些不法分子,利用“婚托”欺騙她們,不僅毀滅了她們心中重建家庭的美好愿望,更對她們的精神是一個沉重的打擊,使她們喪失了對重新組建家庭的信心。更有甚者,有的女性因征婚屢遭欺騙,又得不到社會的有效救濟,甚至喪失了生活的勇氣,這非常不利于社會的和諧穩定。
總體看婚姻詐騙案件,呈現出以下特點:
1、犯罪分子作案方式為團伙作案。因為該類案件欲使被害人深信不疑,往往需要多種角色配合演戲,待嫁女是主角,媒人及待嫁女的親戚等均不可或缺,各種結婚程序才能有條不紊進行,否則這出騙婚戲就不能圓場。其中媒人一般是本地人,因為他(她)們熟悉當地未婚男子的情況,很容易找到容易上當的獵物。而待嫁女多為外地人,在結婚時一般使用假身份證,這樣不易被當地人識破,即便被發覺也容易脫身。
2、在農村被害人多為大齡男青年。因為年紀大又處在窮鄉僻壤,要娶一個心儀的媳婦確實不易,這時恰逢鄉村能說會道媒婆嘴下的妙齡美女,老光棍們早已動心,哪顧得上考究姑娘的真實身份,終其結果當然是被溫柔一劫上當受騙。
3、在城市多為無固定職業的人員。他們利用服務崗位或者通過網絡聊天熟識。在交往過程中,通過騙取對方的感情,允諾與對方結婚,不斷編造各種理由和事實騙取財物。如結婚所要彩禮、做生意急需周轉資金或者臨時發生變故急需用錢,得手后便杳無音信。這樣的行為人往往同時欺騙幾名被害人,甚至有時真的與對方結婚登記,一旦發現對方無利可圖,便銷聲匿跡,給被害人造成了極大的身心創傷。
4、犯罪分子的作案手法布置縝密,各種程序有條不紊。此類案件一般都由說媒、見面、訂婚、脫逃等程序構成,一般數被告人先通謀好各種程序再各司其職。具體先由當地人作為媒人物色好未婚男青年,巧舌如簧般騙得男青年家中同意后,媒人就帶女孩來相親。這時便有女孩父母、舅舅等各種親屬陪同前往,一則眾親屬出場,男青年家人琢磨不透,容易上當,二則男青年家相中女孩后,眾親戚便使出渾身解術商談訂婚、結婚條件,以期多要點媒人錢、禮金錢、請酒錢、打發錢、衣物錢及金銀首飾等,這也是他們的犯罪目的。一切談妥后,男方家便支付給女方家人議好的各種錢物并請酒作為訂婚,酒罷女方親屬便退場,留下女孩在男方家居住數日以使男方家人對此深信不疑,然后她再借故脫身,此時男方發覺上當受騙悔之以晚。
二、婚姻詐騙構成要件方面爭議問題
(一)虛構事實的界定
婚姻詐騙客觀特征是,以與對方結婚為誘餌,采用虛構的事實或者隱瞞真相的方法,騙取數額較大的財物。詐騙罪的行為發展過程中一般表現為5個要素:行為人的騙取對方的感情和信任——使他人陷入錯誤——他人基于錯誤交付或者處分財產——行為人獲得財產——被害人遭受財產損失。以上發展過程就是詐騙罪既遂模式。婚姻詐騙罪不一定具備上述每一個要素。
如何理解“婚姻詐騙”的含義呢?理論上通說認為,是指采用與對方結婚的虛構事實或者隱瞞真相的方法,使他人產生錯覺,信以為真,“自愿”交出財物的行為。虛構的事實是指捏造不存在的事實,可以是全部的虛構,也可以是部分的虛構。隱瞞真相是指故意掩蓋客觀存在的某一事實,使他人產生錯覺。使他人陷入錯誤必須是行為人的欺騙行為所致,行為人的欺騙行為和他人的錯誤認識之間必須存在因果關系。由于行為人的欺騙行為使他人陷入錯誤認識而“自愿”地交付財物,才能成立詐騙。否則,即便有欺騙行為,對方亦交付了財物,但對方并不是基于錯誤認識而“自愿”地做出處分,而是出于其他原因如出于同情、心理恐懼等原因而交付財物,那就難以成立詐騙罪。因此,采用欺騙方法騙取他人財物,是詐騙罪區別于搶劫、搶奪、盜竊、敲詐勒索等侵犯財產罪的本質特征。如在婚姻詐騙中,行為人往往以答應與被害人結婚為前提,然后編造各種理由所要彩禮或者各種“結婚”所需財物,使被害人基于陷入錯誤認識,而“自愿”給行為人錢物,這就構成了婚姻詐騙。但是,如果在交往中,雖然行為人也對被害人進行了欺騙,但是被害人不是基于錯誤認識而處分了他的財產,則不構成婚姻的詐騙。
(二)被害人遭受財產損失是否作為婚姻詐騙犯罪成立的必要條件
被害人遭受財產損失是否作為婚姻詐騙犯罪成立的必要條件我國刑法對此沒有明文規定。理論界有兩種觀點,一種觀點認為,被害人遭受財產損失不是該罪的成立要件,而是既遂的要件。該罪的成立不必須要求被害人財物損失的事實發生。另一種觀點認為,該罪作為一種財產犯罪,其本質是侵害財產的價值,因而要求有財產的損害發生。我國刑法第266條雖然沒有明文規定把財產損害作為該罪的成立要件,但由于條文中把“數額較大”作為他的成立條件,一般認為,“數額較大”也就是對被害人造成了數額較大的財產損失。因此,財產的損害自然是詐騙罪必不可少的要件。筆者認為,前一種觀點比較妥當,即只要行為人以非法占有為目的,實施了虛構事實或隱瞞真相的詐騙行為,無論被害人是否基于錯誤認識交付財產或遭受財產損失,行為人的行為都已構成該罪。理由是,如果一味要求必須有被害人財產損失事實的發生,那么實踐中大量存在的被害人尚未遭受財產損失,但是行為人的行為已具備社會危害性的案件將不作為犯罪處理,這種單純強調財產損失,而忽視行為的社會危害性的做法,不利于打擊詐騙犯罪。這種觀點在實踐中得到了支持。在審判實踐中,對這種情況一般是按照犯罪處理的。最高人民法院1996年發布的《關于審理詐騙案件具體應用法律的若干問題解釋》第一條規定,已經著手實行詐騙行為,只是由于行為人意志以外的原因而未能獲取財物的,是詐騙未遂。詐騙未遂,情節嚴重的,也應當定罪并依法處理。由此司法解釋中可以看出,對于該罪構成不要求必須有財產損失,沒有實際財產損失,亦可以作為該罪評價。
(三)婚姻詐騙中是否存在間接故意
詐騙罪的主觀方面只能是故意,不存在過失,這一點理論界不存在爭議。但對于間接故意能否構成該罪在理論界還是頗有爭議。有兩種不同觀點:一種觀點認為,本罪的主觀方面只能由直接故意構成,并且具有非法占有公司財物的目的,間接故意不能夠成詐騙罪。這種觀點認為,行為人要使對方產生錯誤認識并“自愿”地交付財物必須采取有效的欺騙手段,主觀方面追求結果發生的意志因素很清楚,行為人在主觀心理態度上不存在放任詐騙結果發生的情況。在婚姻詐騙罪中,間接故意的心理態度是不存在的,不論行為人最初心理狀態如何,在詐騙罪中最終必定表現為非法占有他人財物的故意。行為人預見到其詐騙行為會發生非法占有他人數額較大以上財物的結果,并希望這種危害的發生,這顯然是直接故意。另一種觀點認為,在司法實踐中,存在行為人明知自己沒有償還能力或者對償還能力尚無把握,即以欺騙手段與對方借錢,騙取對方錢物的情形,行為人對于是否能夠償還被害人財物漠不關心、聽之任之,持放任態度,造成間接故意詐騙他人財物的危害后果,構成間接故意詐騙犯罪。
筆者同意第一種觀點,理由如下:一是根據我國刑法理論,直接故意和間接故意的主要區別在于,直接故意是希望和追求危害結果的發生,間接故意則是“放任”而不是希望或者積極追求危害結果的發生,對危害結果的發生采取聽之任之的態度。行為人已結婚為借口,采取欺騙手段,實施詐騙行為的目的是十分明顯的,就是要使得對方陷入錯誤認識而“自愿”地交付財物,從這個意義上說,行為人在實施詐騙行為時,就以預見到自己的行為會導致對方發生錯誤認識進而交付財物的結果,并且希望并積極追求這種結果的發生。正在基于這種希望并積極追求被害人自愿交付財物的主觀愿望,為促使被害人順利交付財物,行為才在客觀行為上捏造事實、隱瞞真相,極力欺騙被害人,使被害人產生錯覺。因此,婚姻詐騙犯罪行為人在非法占有他人財物之一點上所持的顯然是希望、追求的心理態度,屬于直接故意。二是對于那種明知自己沒有償還能力,采取欺騙手段,騙取對方財物的行為人而言,無論其怎樣辯解,其主觀上希望并積極追求被害人交付財物的故意十分明確,非法占有他人財物的目的也是不言而喻的,自然應認定為直接故意犯罪。三是對于行為人對償還能力沒有把握,采取欺騙手段使對方自愿交付財物,從而導致危害結果的發生,要具體請具體分析。如果行為人主觀上想償還借款,并想方設法償還,只因能力不足,導致部分或者全部不能償還,積極采取措施也不能挽回損失,可以適用民事法律規范調整,不按詐騙處理。但如果行為人不積極想辦法償還,不采取積極措施挽回損失,則應構成詐騙罪,且系直接故意,因為在這種情況下,行為人對能否償還雖持漠不關心的態度,但對于占有對方財物卻始終是希望并采取欺騙手段積極追求的。四是詐騙犯罪是典型的目的型犯罪,詐騙罪本身的犯罪目的即非法占有他人財物的目的,決定了詐騙罪的罪過形式只能是直接故意。
三、婚姻詐騙案件中的司法認定方面幾個問題
(一)詐騙罪非法占有目的的認定
婚姻詐騙是以非法占有為目的的犯罪,理解非法占有目的的含義,關鍵在于如何理解非法占有目的中的“占有”,對于刑法中的“占有”應作廣義理解。刑法中的“占有”不同于民法中所有權權能之一的占有,刑法中的“占有”應是對物的全面控制和支配,包括了占有、使用、收益和處分的全部內容。在婚姻詐騙犯罪中,行為人騙取財物,不僅是為了掌握控制,而且是要使用、收益或做出處分,單純按照民法中的“占有”理解行為人的主觀故意,不能全面準確地反應行為人的全部主觀故意。
我國刑法理論和司法實踐對于詐騙罪是以非法占有為目的的犯罪在認識上均不存在分歧,但是在實際辦理案件中,如何認定詐騙案件中行為人的非法占有目的,一直是困擾實務界的一個難題。作為犯罪構成的主觀要件,“非法占有”的形式和程度不是千篇一律的,其在不同的案件中往往有不同的內容,“非法占有”的內涵也會因犯罪手段、方式的不同而有所不同,在司法實踐中認定難度較大。筆者認為,應從以下幾個方面把握該罪的非法占有目的:一是通過分析客觀行為來判斷行為人是否具有非法占有目的。非法占有目的是行為人心理活動,而內在的心理活動除了依靠被告人的供認,沒有其他證據能夠直接證實,而實踐中大量的案例表明,大多數詐騙罪行為人都會想方設法否認自己具有非法占有的目的,但這并不是說行為人不供認,就束手無策。人的心理活動都要通過一定的客觀行為表現出來,同樣,行為人的客觀行為,在一定程度上也能夠反映出主觀心理狀態。因此,可以通過行為人的一系列客觀行為來推定其主觀的非法占有目的。二是通過具體分析造成“無法歸還”后果的原因來判斷行為人是否具有非法占有目的。要將原因和后果結合起來分析不能單看行為人“無法返還”或“拒不歸還”相關款項,就輕率地認定具有非法占有目的。應該說,如果行為人有償還能力而“拒不歸還”,則其非法占有目的較為明顯,結合其一系列的客觀欺騙行為,可以推定其具有非法占有的主觀目的。但對于“無法歸還”的原因要具體分析。如果不具體分析“無法歸還”的原因,僅就“無法歸還”的結果推定行為人具有非法占有目的,容易客觀歸罪。因為“無法歸還”的原因多種多樣,不能單純看未歸還就籠統認定行為人具有非法占有目的,應當采取排除法來認定行為人的主管目的。三是要在綜合考慮案件的發生、發展全過程的基礎上判斷行為人是否具有非法占有的。因為心理活動是在不斷變化的,所以在認定行為人的主觀心理態度上,不能只憑一時一事就草草認定,行為人的非法占有目的有多種表現形式,有的在行為初始時就存在明顯的非法占有目的,并采取欺騙手段,騙取數額較大的財物;有的采取欺騙手段騙取財物時,并沒有非法占有目的,后來隨著客觀情況的變化,產生了非法占有目的;有的合法占有他人財物時并沒有非法占有故意,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主觀意志發生變換,產生了非法占有目的。因此,在判斷行為人是否具有非法占有目的時,要以行為人在事前、事中、事后的活動為基礎全面考慮,綜合欺騙手段、行為的各個環節,并排除其他可能,才能得出客觀結論。在證據的審查和運用上,對于對行為人有利和不利的證據要同樣重視,尤其要重視行為人的辯解,不能單純視為狡辯,克服我國目前司法實踐中存在的輕視犯罪嫌疑人或被告人辯解的現象,應本著公正立場認真審查案件中是否存在可以排除行為人非法占有目的情況。
(二)婚姻詐騙犯罪中的數額認定
1、婚姻詐騙犯罪中定罪數額的認定
對于如何認定婚姻詐騙犯罪中的定罪數額,主要有以下幾種觀點:第一種觀點認為定罪數額是行為人主觀上行騙的數額;第二種觀點認為定罪數額是行為人實際得到的數額;第三種觀點認為定罪數額時被害人實際損失的數額;第四種觀點認為應區別婚姻詐騙犯罪不同的形態以不同的標準對待,在詐騙既遂的情況下,定罪數額按照被害人實際損失的數額認定,在詐騙未遂的情況下,按照行為人主觀上行騙的數額認定。目前,在司法實踐中對于詐騙犯罪數額的認定,按照詐騙犯罪的不同形態予以掌握,但是掌握的標準與第四種觀點略有不同,在詐騙既遂的情況下,定罪數額按照行為人實際騙得的數額認定,而不是按照被害人實際損失的數額認定。因為有些情況下,二者是不一致的;在詐騙未遂的情況下,按照行為人主觀想要行騙的數額認定。之所以如此掌握,與執法中對于詐騙罪的既遂與未遂的認定標準采用了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詐騙案件具體應用法律的若干問題的解釋》中的“取得說”標準有直接關系。由于審理案件中,審判人員按照最高人民法院的司法解釋精神,以行為人是否取得財物作為詐騙犯罪既遂和未遂標準,定罪數額也就按照取得財物的數額認定。
筆者認為,第一、二、三種觀點,都不能準確反應行為的社會危害性程度。以行為人主觀上行騙的數額作為定罪數額,行為人主觀上欲行騙的數額不一定都能實現,易主觀歸罪,加重行為人的刑事責任。按照行為人實際得到的數額認定,也不能全面反映行為人的行為給社會和他人造成的危害。按照被害人實際損失數額認定,固然能夠反映行為人行為的社會危害性,但是沒有充分考慮到詐騙犯罪的未完成形態。只有第四種觀點較為客觀、科學,值得在司法實踐中借鑒。
2、“拆東墻補西墻”詐騙數額的認定
“拆東墻補西墻”的詐騙行為,是指詐騙分子連續詐騙,不斷地以后一次騙得的財物償還前一次詐騙所得的行為。此種詐騙中,行為人連續多次實施詐騙行為,且不斷以后次騙取的財物償還前次騙取的財物,因此,如何認定其詐騙數額,在刑法理論界存在不同看法:一是累計數額說,即以行為人多次詐騙所得財物數額累計的數額作為詐騙數額。其理由是,當行為人采用欺詐手法騙得被騙人的財物時,客觀上已成為該財物的實際控制和支配者,處于既遂狀態。其每一次的詐騙財物得手,不論是否處于償還的動機,均分別成立既遂。其連續實施的詐騙行為,實質上是同種類的數罪,因此其詐騙數額應當累計計算。行為人事后在財物所有者的追討下又將新騙得的財物用于償還以前詐騙的財物,只能屬于事后補過,其多次騙得的錢款總數應算作詐騙犯罪的總體數額,其多次返還應當看作在總體數額量刑前提下的從輕處罰情節。二是實得數額說,即以行為人通過詐騙行為自己實際獲得的非法所得作為詐騙數額。其理由是,行為人只有詐騙一次錢財的目的,并非想把每次詐騙到手的財產都占為己有,應把詐騙行為是一個整體行為,不能孤立、割裂每次詐騙行為。三是未償還數額說,應以最后一次行騙使受騙人實際交付的數額加上前幾次行騙尚未歸還的數額。其理由是,行為人每次實施詐騙都是承前啟后的,構成一個不可分割的鏈條,實屬一個犯罪構成要件行為,從總體上看,實際是一個詐騙行為,欺詐騙術而只能按照最后一次行騙所得數額加上所騙尚未償還的數額計算。對前幾次詐騙已經償還的累計數額,則作為量刑時的一個從中情節來考慮。
筆者認為,第一種觀點累計數額說雖然反映了行為人的主觀惡性程度,但是在這種詐騙中,行為人以“拆東墻補西墻”的手段,掩人耳目,主觀上對于是否歸還對方財物不確定,并沒有想占有所騙取財物的全部,客觀行為上一般也并未全部占有全部騙款,行為人用后一次詐騙所得財物償還前一次詐騙欠下的債務,主觀上僅是想占有其中一部分,因而累計全部數額不能準確反映行為人的主觀惡性及其行為給社會造成的客觀危害情況。第二種觀點實得數額說會輕縱犯罪分子,因為行為人通過詐騙行為實際取得的歸個人所有的數額往往由于種種原因大大小小于其行為給社會造成的實際損失數額。同時,評判行為人行為的社會危害程度,應立足于其行為給社會造成的危害后果,而不是犯罪分子個人受益的情況。筆者同意第三種觀點,即未償還數額說,這種形式的詐騙犯罪,由于行為人的詐騙行為處于連續實施狀態,行為人不斷地用后一次詐騙所得財物償還前一次詐騙行為中被害人的追討,行為人對詐騙財物的占有故意、對財物的占有狀態和被害人的財產損失均處于不確定狀態,只有在行為人實施完最后一次詐騙行為時,才能準確確定被害人的財產損失狀態,根據詐騙行為給被騙人造成的損失確定行為人的社會危害程度,能真正做到罰當其罪,且這種認定方法已被司法實踐所采納。
(三)婚姻詐騙與民事借貸糾紛的區別
在司法實踐中,普通民事借貸糾紛和以借貸為名行詐騙之實的行為難以區分,對于借款后長期拖欠不還,或者編造謊言或隱瞞真相而騙借款項,到期不能償還的,不能一概以詐騙罪論處,關鍵要看借貸人主觀上有沒有非法占有她人財物的目的。判斷借貸人的主觀目的主要從以下兩個方面分析,一是分析借貸人不能歸還借款的原因,如果借貸人由于意志以外的客觀原因,如經營不善虧損嚴重或遭遇不可抗力等,致使借款不能如期歸還,甚至無力償還,只要借貸人不抵賴債務,有積極償還借款的誠意,說明借貸人主觀上沒有非法占有的目的,不宜作為詐騙罪論處;對于編造假象,虛構實施騙取他人財物,由于大肆揮霍或用于非法活動不能按期歸還,且行為人沒有歸還的意思表示,也欠缺歸還能力的,應按照詐騙罪處理。二是分析借貸人不能如期還款的態度。具有非法占有目的行騙,行為人騙取款項后,多數會攜款潛逃,且會有揮霍殆盡,賴賬不還等行為。而正常借貸糾紛的借貸人一般都會承認債務,有積極償還或準備償還的安排,即便有借貸人為躲債而外出,仍屬于借貸糾紛不能按犯罪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