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人們可能會欽佩中國的經濟發展,但是卻并不欣賞中國的創造力。中國的建筑、藝術、音樂和電影都是如法炮制而來,甚至連中國的很多企業都只是一家美國公司的副本。中國的頂級學府能培養出世上最優秀的應試者,而美國的頂級學府卻能締造出世上最具創造力的天才。
在《社會動物》這本書中,戴維·布魯克斯概括出啟發學生創造力的“四段式”學習方法:獲取知識(研究)、內化(熟悉材料)、反思和考查(復習和討論)、整理和掌握知識(論文寫作)。
然而,布魯克斯指出,這卻不是一個直線型過程,這意味著學習者在他的潛意識中穿梭,使得意識與潛意識珠聯璧合——首先獲取核心知識,其次讓知識活躍地浸潤他的大腦,刻意地對知識進行排序,再次允許他的思維鞏固和整合數據,如此循環往復直到靈光乍現,并且趁勢付諸實踐、創造出成果。
布魯克斯繼續寫道:“整個過程并非一蹴而就,每一份努力和每一次受挫與拼搏的時刻,都使內在理念趨于完善。最后,學習者會以全新的視角看待他的周遭世界。”
但是,究竟是什么,讓我們的大腦將一團充滿隨機事件與知識殘片的混沌意識,變成冷靜而理智的認識?無論你相信與否,事實上正是我們的情感最終讓我們變成具有創造力的思考者。在
《進化的大腦:賦予我們愛情、記憶和美夢》這本書中,神經學家戴維·林登解釋了情感如何組織我們的記憶:
“我們一生中會經歷很多事情,其中許多我們致死都將銘記在心。我們腦中有許多機制,來決定記住哪些經歷(2001年9月11日時你在哪里?),遺忘哪些經歷(一個月之前你吃的晚餐是什么?)一些記憶隨時間流逝而褪色,還有一些記憶會因泛化而被扭曲(你能清楚記起你17歲時的發型么?)。我們需要有一個信號給予提示:“這是一條重要的記憶。寫下它并且強調它。”那個信號就是情感。當你感覺到喜怒哀懼愛時,這些情感會給你的經歷刻上“意義非凡”的標記。這些記憶賦予你獨特性。并且,靠情感來檢索記憶的功能,比任何事物都有益于大腦。”
這就意味著記憶最終都是情感經歷,并且有效的學習是需要學習者全“情”投入的。美國的頂級學府都是如此,因為他們賦予學生求知欲、興趣和喜悅;而中國的頂級學府則靠背道而馳而聲名遠揚。
思考是將我們的記憶運用于新的外界刺激的意識活動,而創造力則通過對此過程的自控而創造出介于記憶與刺激之間的復合物。換句話說,思考就是通過往昔的情感經歷來理解一個新的情感經歷,而創造力則是通過合并新舊情感經歷,進而去創造一種全新獨創的情感經歷。
美國最棒的教育機構,給學生提供輕松自在、無憂無慮的學習環境,使學生憑借閱讀和培養通過辯論、寫作來分享共同情感經歷所必須的邏輯性,進而分享人純粹的人類情感經歷。許多美國的學校的動態學習環境,使學生體驗到喜悅與絕望、挫敗與成功,正是這些起伏將創造性學習方法編入我們的神經系統,并且使它靈活易變。
中國的學校則是一個壓抑而陳腐的地方,以應試為目的強迫學生死記硬背。神經學家都知道壓力會妨礙大腦將經歷轉化為記憶的能力,心理學家都知道僅僅因考試“及第”而獎勵學生會導致壓力、作弊甚至對學習失去興趣。但是最終在創造力方面,中國的學校做出的最有害的一件事是在教育過程中分割情感與記憶,使學習變成“無情感的經歷”。
無論中國學生嘗試將什么個人情感帶入教室,都無一例外地會被抹殺掉。正如同我之前寫到的,自從開學的第一天,愛提問的學生被迫沉默是金,嘗試展現個性的學生則被懲罰。進一步讓情感遠離學習之后,他們學到的是答非所問、壓抑個性、抽象和疏遠。假如說他們的學習過程有什么情感參與的話,那便是痛苦。但是這種痛苦卻是始終如一、單調乏味的(老師的斥責、家長的苛求、長時間地坐在擁擠的教師里),這唯一的情感也將失去“感情色彩”。
為了理解中國教育學的結果,讓我們看看俄國記者所羅門·舍雷舍夫斯基(出生于1886年)的例子,戴維·布魯克斯在《社會動物》一書中寫道:“他記得每件事”。
“在一項實驗中,研究者在一張紙上向所羅門·舍雷舍夫斯基展示了一個含有30個字母和數字的復雜公式。然后,他們將這張紙放在盒子里,封藏了15年。當他們再次把這張紙拿到所羅門·舍雷舍夫斯基面前時,他依舊能準確地記起來。他能記得事實,卻無法提煉。他擁有大量的隨機事件,但是卻不能將他們組織成反復的特征。最后,他自然無法理解隱喻、明喻、詩歌甚至復雜的句子。”
羅門·舍雷舍夫斯基在神經方面有缺陷,使他的大腦無法發展、重組和控制他的記憶,也就無法使他理解自己和周遭世界。正如同現今的中國學生一樣,他能夠體驗,但是卻無法感知。
中國的學校正在批量生產“羅門·舍雷舍夫斯基”,這樣的學生擁有詳實的記憶并且永遠都能倒背如流,但是卻從來無法創新。
來源: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