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吳寄南 上海國際問題研究院研究員、上海日本學會前會長
10月31日,日本第49屆眾議院選舉舉行投票。這是岸田上任后的第一場“大考”。與以往相比,這次大選有四大特點:首先,它是在現行憲法下第一次在眾議院議員任期屆滿后進行投開票的一次選舉;其次,它是首相上任日與解散眾議院、舉行大選的時間間隔最短的一次選舉;第三,它是從候選人公示到投開票時間間隔最短的一次選舉;第四,它是1996年實行小選舉區與比例代表制并行選舉制度以來候選人最少的一次選舉。總共1051名候選人角逐465個眾議院議員的位置。其中,289個小選舉區產生289名議員,而11個比例代表區則產生176名議員。
11月1日凌晨,計票結果揭曉,各黨派得票情況如下:
黨 派 | 自民 | 公明 | 立民 | 共産 | 維新 | 國民 | れ新 | 社民 | N黨 | 支なし | やまと | コロナ | 第一 | 諸派 | 無 | 合計 |
選挙前勢力 | 276 | 29 | 109 | 12 | 11 | 8 | 1 | 1 | 1 | 0 | 0 | 0 | 1 | 12 | 461欠4 | |
今回 | 261 | 32 | 96 | 10 | 41 | 11 | 3 | 1 | 0 | 0 | 0 | 0 | 0 | 0 | 10 | 465 |
小選挙區 | 189 | 9 | 57 | 1 | 16 | 6 | 0 | 1 | 0 | ‐ | 0 | ‐ | 0 | 0 | 10 | 289 |
比例代表 | 72 | 23 | 39 | 9 | 25 | 5 | 3 | 0 | 0 | 0 | 0 | 0 | 0 | ‐ | ‐ | 176 |
女性 | 20 | 4 | 13 | 2 | 4 | 1 | 1 | 0 | 0 | 0 | 0 | 0 | 0 | 0 | 0 | 45 |
立候補者數 | 338 | 53 | 240 | 130 | 96 | 27 | 21 | 15 | 30 | 2 | 5 | 4 | 5 | 7 | 78 | 1051 |
從上述統計看,這次選舉有三大特點:
第一、主要政黨呈現“三增三減”局面。其中,議席減少的有自民黨、立憲民主黨和共產黨。新增議席的有日本維新會、公明黨和國民民主黨。自民黨獲261席,比選前少15席,比上次大選少23席。具體來說,它在小選舉區的議席由218席減至189席,少了29席;比例代表區由66席增至72席,多6席。立憲民主黨則由110席跌至96席,減少14席,折合百分比是減少約12.7%;共產黨由12席減至10席,減少2席,約16.6%。另一方面,日本維新會由11席增至41席,增加率為272%,實現了大躍進,超過公明黨成為第三大黨。公明黨由29席增至32席,恢復到2014年的水平;國民民主黨由8席增至11席,排名與共產黨換了個位置。另外,令和新選組由1席增至3席,黨首山本太郎重返國政;社民黨則保持1席,如果明年參議院選舉得票率低于2%的話,這家源于社會黨的老牌政黨將喪失政黨成立的要件。
第二、大牌政治家和資深議員紛紛落馬。最讓人們感到吃驚的是,自民黨干事長甘利明在神奈川13區輸給了首次參選的立憲民主黨候選人太榮志。這是自民黨自1955年成立以來的第一次,甘利明雖然在比例代表區復活了,但這次臉丟大了,不得不向岸田文雄總裁提出辭職,他將成為自民黨歷史上任期最短的干事長。前東京都知事石原慎太郎的兒子、曾任自民黨干事長,而且是“石原”派領袖的石原伸晃落選也讓人跌破眼鏡。現任岸田內閣世博會大臣的若宮健嗣落選是早有預料的,他在比例代表區復活,大概率可以繼續留在內閣里。另外,落馬的資深議員也不少。例如,當選議員17次的小澤一郎在巖手3區以9372票的差距輸給自民黨候選人,終結了“不敗選神”的神話。曾擔任自治大臣、建設大臣和經濟企畫廳長官新的野田毅在熊本2區落選,為自己的政治生涯劃上了句號。
第三、選前普遍看好的在野黨選舉聯合未能奏效。這次自民黨、公明黨執政聯盟的總議席為293席,低于選前的305席,更低于上次選舉后的313席,失去了修改憲法所必須的三分之二多數。但總體而言,議席減少幅度大大低于各家媒體和政治評論家選前的預測。另一方面,這次由立憲民主黨牽頭,由日本共產黨、國民民主黨、社民黨和令和新選組在217個小選舉區推舉統一候選人的策略未能奏效。雖然立憲民主黨在小選舉區拿到了57席,較上次選舉中立憲民主黨和希望黨合計的36席為多,但低于選前預測的七八十席。特別是在比例代表區,立憲民主黨和共產黨都沒有拿到預期的議席,雙雙失利。表明在野黨推舉候選人的效果并不是太理想。“共斗”變成了“共倒”。
我認為,這次眾議院選舉,自民黨的議席減少幅度低于人們的預料,等于岸田文雄拿到了一張勉強可用的“信用證”,為他日后的施政鋪平了道路。對自民黨來說,這次選舉對它有利的因素大概有四點:
1、日本的新冠疫情迅速降溫。每天的確診病例從兩個月前的2.5萬例跌到200多例,自民黨可以吹噓是它的功勞;
2、自民黨競選綱領吸引眼球。特別是岸田首相有關新資本主義的口號以及重視分配的施政方針打動了一些選民;
3、日本社會政治傾向趨保守。民調表明,比例代表區愿意投票給自民黨的比例都在百分之三四十,立憲民主黨等在野黨卻一直在個位數徘徊;
4、日本選民的消極投票傾向。選前的調查表明,選民中有比較心儀的政黨和候選人的約占37%,但是有55%的選民是抱著“看起來好像沒有更好的政黨(候選人)”。
對岸田文雄而言,他上任后的第一場“大考”總算有驚無險地過去了。預計在本月中旬舉行的第206屆臨時國會上,岸田文雄可順利當選日本第101任首相。但9個月后的第29屆參議院議員選舉,恐怕就是一道難以逾越的“坎”了。從歷史上看,自民黨在1989年、1998年、2007年的參議院選舉中都曾遭到失敗,導致時任首相的宇野宗佑、橋本龍太郎和安倍晉三(第一任)不得不引咎辭職。對岸田而言,能否避免加入“一年一相”行列的噩運,關鍵就要看他在這9個月里能不能就防控新冠疫情、振興日本經濟交出一張合格的“答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