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相矛盾的是,認知科學建立在錯誤的基礎上。沒有什么比把一門學問建立在錯誤的基礎上更加不可避免地致命。比如,化學建立在煉金術上。然而,對錯誤的持久依附最樂觀的結果也就是無效并且阻礙其發展。在認知科學的例子中,它錯誤的所在就是假定大腦是數碼計算機而心智是計算機的程序。
要證明這種假設是錯誤的方法有很多,但最簡單的就是去指出運行的計算機程序是按照符號或句法運算定義的,它獨立于硬件物質。“同一執行的程序”定義了這樣的相當層次,它完全以給定形式的或句法的步驟,獨立于具體的這樣或那樣的硬件物質來執行。這一原則成了著名的計算機程序“多元可實現化”特征的基礎。同一個軟件可以在不限定的各種硬件上運行。但心智并不能由一個或眾多的程序所構成。因為程序的句法運算并不能自身就足以構造或保證實際心智過程的語義內容。另一方面,心智包含了比符號和句法更多的成分,它們通過思想、情感等形式,以語義的內容包含了實際的心智狀態,并且它們產生于非常獨特的大腦內的新生物學程序。心智不可能由程序組成,因為在執行程序的句法過程自身不能產生任何語義內容。幾年前我通過所謂的“中文屋論證”證明過這點。
關于這個以及其它版本的心智計算理論的爭論還在繼續。一些人認為計算機使用的平行分布方法(“PDP”,有時被稱為“聯結主義”)的介紹,可能會解決我剛才所說的反駁。但我不曉得關于聯結主義的論證的介紹如何才能有什么不同。問題是任何計算能執行聯結主義程序的話,它也能在傳統的馮.諾爾曼系統上運行。我們從數學結果上得知,任何可運算的函式都能在通用的圖靈機上得以運算。在那個意義上,聯結主義的體系機構沒有增加什么新的計算能力,盡管聯結主義系統能工作得更快,因為它們有一些不同計算過程在同時進行,并且它們之間存在著互動。因為聯結主義系統的計算能力并不比傳統的馮.諾爾曼系統更強大,如果我們斷言聯結主義系統具有優越性,那么其系統必然會有其它特征表現出來。但是聯結主義系統的唯一的另外特點只是在硬件執行中,它是平行運行的而非序列運行。但如果我們聲稱聯結主義體系而非聯結主義計算更能勝任對心智過程的描述,我們就無法繼續推進心智的計算理論,而是陷入了新生物學的思索。
認知科學真正所發生的就是它的范式從心智的計算模型轉移到了以更具新生物學意義為基礎的心智概念。因為一些原因現在應該澄清了,我歡迎這種發展。當我們開始更多的了解關于大腦的運作,對我而言它意味著我們將漸進成功地用認知新科學取代了計算認知科學。認知新科學的推進有可能會造成它所創造的哲學問題比所解決的問題更多這一事實。舉例說,在什么程度上對大腦運作的增加的了解,將使得我們在我們所擁有的描述心智過程的常識辭典中做出概念的修正,就像它們在思想和行動發生的那樣?在最簡易的情況下,我們只需將認知新科學的發現吸收到已有的概念組織中。這樣,當我們引入了在我們看來顯見的新生物學研究的一些區分時,我們關于記憶的概念就不用做大調整。即使在通性稱法中我們現在區分了短期記憶和長期記憶,并且毫無疑問隨著研究的推進,我們將會對之有進一步的區分。圖像記憶的概念已經進入到了受過教育的人的日常言語之中。但在一些情況下我們似乎被迫做出概念修正。我曾思考過很長時間想這個問題,作為過去經驗的存儲室和知識的關于記憶的常識概念,這在心理學和生物學上都是不充分的。我印象就是當代的研究使我承擔拋棄這些。我們應該有一套是作為創造過程而非簡單的數據檢索程序的記憶概念。一些哲學家認為我們不得不因為未來的新生物學發現而去做甚至比這更激進的修正。
我所給的記憶的比方是進展中的研究項目產生哲學問題和哲學意蘊的一個案例。我還可以給出其它關于語言學、理性、知覺和進化的例子。我把更加成熟的認知科學的發展視為傳統中所認為的“哲學”和“科學”這兩個獨立的領域之間相互合作的不竭源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