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讀:今天跟著焦樹德先生一起來完善一句古籍經典中的話!
痢疾古名“滯下”,又名“腸澼”。劉河間根據《內經》“溲而便血,氣行血止”的精神,提出“行血則便膿自愈,調氣則后重自除”的治則,而創芍藥湯:芍藥30克,當歸15克,炙甘草6克,大黃10克,黃連15克,黃芩15克,檳榔6克,木香6克,官桂5克。
劉河間的這句話為治痢疾時的重要法則之一。
張元素曾說:“凡痢疾腹痛,以白芍、甘草為君,當歸、白術為佐。”元素是得河間學說最早的學者。
可見本方是以白芍為主藥;配當歸、大黃行血,木香、檳榔調氣為輔藥;佐以黃連、黃芩苦能燥濕,寒能勝熱,并能厚腸胃,又以肉桂辛熱為反佐藥(大黃得肉桂則行血之力更佳,肉桂得大黃則不助濕熱火邪);更以甘草調和諸藥,以助調氣和血之功而為使藥。
一
張景岳則對此說提出不同的意見,他認為痢疾不一定都是濕熱,也有寒濕者、虛寒者,故不可一見痢疾即用此說概治之。
又說,“氣熱者涼之則調,氣陷者舉之則調,必使氣和,乃為調氣行血之法”,主張不要單以木香、檳榔、當歸、大黃行血散氣之品為法,指出“未有痢不愈而后重能愈者”,故又提出“但當以治痢為主”。
此說雖然偏激,但也可提醒我們在臨床治痢時,要細心地進行辨證論治,時時要遵仲景先師“有是證,用是藥”的原則進行治療,不可以偏概全。
二
自河間提出治濕熱痢的芍藥湯和“行血則便膿自愈,調氣則后重自除”的治則以后,確實對后世影響很大,臨床應用者甚多,并且常收良效。
例如《明醫指掌》論痢疾說:“濕蒸熱瘀而成痢,后重里急由氣滯”。
《醫方考》在痢門第十一芍藥湯加芒硝方中說:“河間云:行血則便膿自愈,故用歸、芍、硝、黃以行血;和氣則后重自除,故用木香、檳榔、甘草以和氣……”。
清·唐容川《血證論·便膿》則把原話改為“調血則便膿自愈”。
我在臨床上治療濕熱痢也常運用此法則來制方,通過多年臨床體會,認為“行血”易理解為活瘀行血,故把上半句改為“和血則膿血自愈”更為貼切。
所以我在北京中醫學院講課時,皆用“和血則膿血自愈,調氣則后重自除”來解釋濕熱痢的病機和論治時組方的原則。
當然所說“自愈”的“自”字是形容詞,不要死板地認為治痢不用辨證論治,只用和血、調氣就可以了,而是要在辨證論治的指導下,再結合這一治療方法,就能提高療效。
總之,要靈活運用,不可死板拘泥。
三
今舉一病例如下:
郭××,女,69歲,豐潤縣醫院病例,初診日期1972年6月24日。
癥情:發熱、腹痛腹瀉已3天,大便次數多得無法計數,量少,為膿血便,里急后重,尿紅,3天未進食。
檢查:用車推進來,體弱,閉目,面紅,皮膚灼熱,體溫39℃,血壓100/70毫米汞柱,心肺(―),腹平軟,左下腹及臍周有壓痛。大便常規:有大量紅血球。舌苔白膩,舌質絳紅,脈弦滑。
辨證:濕熱滯于腸胃,蘊而化毒,毒熱傷及氣血,氣滯血積故里急后重,下利赤白。
治法:清熱解毒,化濕導滯,調氣和血。
處方:葛根10克,黃芩10克,黃連5克,白頭翁10克,銀花15克,木香6克,檳榔10克,白芍12克,當歸10克,肉桂2克。
二診(6月26日):服第1劑藥后,大便次數減少,精神略好。第2劑藥后,大便次數明顯減少,量增多,轉黃色,腹痛減輕,已能起床。舌絳,苔少,脈弦細,再投原方3劑。
三診(6月29日):昨日大便3次,色黃,有時成形,便前有時腹痛,納差,乏力,舌絳苔光,脈沉細。仍宗前方加減:
葛根10克,黃芩10克,黃連6克,銀花15克,白頭翁10克,白芍12克,木香10克,地榆10克,白術10克,茯苓12克。
上藥服3劑而痊愈。
本患者所用藥包括了芍藥湯、葛根芩連湯、白頭翁湯,方中未用大黃,是因患者大便次數太多了,3天不進飲食。大黃行血,此時不需行血,故我把上半句改為“和血則膿血自愈”,似乎更符合臨床實際。
注:本文選摘自《醫學實踐錄》,華夏出版社出版,1999年3月。本公眾號僅用之進行學術交流,若有侵權請聯系刪除,轉載請注明出處。